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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吏家的小娇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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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揉捏轻锤,待妍冰呼吸变轻变缓显然已经睡着之后,这才掀开被褥想看个究竟。
油灯如豆,借着昏黄光亮看过之后,文渊顿觉心疼,他平日只见妻子腹部隆起,也曾听闻走路时腿根疼痛,却从来不知孕后期她双腿竟会浮肿得如此触目惊心。
但凡指尖按过的地方都起了白色的窝窝,半晌褪不下去,可想而知平日里她的腿是如何的胀麻难耐。
见状,文渊虽早已劝了妻子休息,他自己却一时半会没法入眠——心酸难受,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又无可奈何。
只盼妻子能顺顺利利生产,最好别拖到最后几天隆冬时节。
此外,文渊又不由自主想到那位比掌柜还更有东家底气的戴面具匠人,以及他的黑色小猫。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那人说话声音、走路姿势甚至肤色均与楚王不同,可毕竟身形相仿,猫又长得一样。一想到自己宝宝的长命锁是出自他之手,文渊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过,楚王这扬州大都督此刻应当是在江都吧?或许真的只是凑巧的相似?文渊终于想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不在场证明,终于坦然睡下了。
谁曾想,当他次日一早去了大理寺办差,文渊才发现难以置信的事儿正在眼前——圣人任命的强盗案主审正是楚王!
仔细想想这任命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蜀王毕竟是圣人王叔,若真是他犯案,也只有楚王能在身份上压制他。虽说蜀王年纪更大,但楚王之母是贵太妃,蜀王不过是一早已故去的昭仪之子罢了……
在见礼之后,楚王端坐堂前,指间把玩着一对油亮的红栗色核桃,漫不经心的率先开了口:“荣少卿,几月不见别来无恙?”
“托大王的福,还好还好。”文渊顺口回答,心里却在琢磨,几月不见的意思是……几日前的那位不是你?
“哦……”楚王忽然打了个哈欠,随即舍弃寒暄直奔主题道,“这案子,五日前进展到何处了?”
文渊躬身答道:“盗魁贾六麻子只承认有自称蜀王府参军□□,买凶者还未抓到,真实身份不明。少年自称蜀王外室子,找到了一些旁证但并不确切……”
他如此这般讲了一大通,眼见着楚王眼神越来越迷蒙,而后忽然抬手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
“哎,听着都觉得头疼。一事不劳二主,今日就你继续问吧,本王旁听。”楚王随即当着大理寺上下一干人说了这番话,毫无顾忌的张口直言倒把文渊吓了一大跳。
“……”这意思是说,您打算做甩手掌柜了?文渊彻底无语,心道,不知昨日送来的金锁会不会当真是贿赂?
不管楚王如何发懒,文渊却是早就打定主意要问出个名堂来,他当即求问道:“请大王给个准话,可否用刑?”
“可。”楚王言简意赅,却给了文渊无限信任。
文渊随后又问了另一关键问题:“可否查抄蜀王府?”
“等拿了有力证据才行。”楚王可没老糊涂,关键问题要说清。
“那可否搜蜀王幕僚家宅?”他再接再厉继续询问,这回则得了允许。
文渊表示知晓,随即提了贾六麻子与那少年过堂,同时命人准备了一锅滚烫热汤与一把刷锅竹槎。
他率先审问贾六,一言不对就命人往他腿上泼热水,随后用竹槎用力刷划,顷刻间便是连肉带皮的刮下来,道道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楚王见状无语翻了个白眼。他完全没想到抄手旁观也是个苦差,今日午餐怕是吃不下肉丝了。
跪在一旁的少年更是吓得浑身哆嗦,被文渊阴沉沉的目光一扫,顿时抖如筛糠道:“我真的是蜀王亲生子!你不能对我用刑!不能!”
文渊看着少年满脸不屑,嗤笑道:“你说是就是啊?证据呢?”
“我有,有证据!带我回家就找给你看!”少年急急说着,若不是带了枷,他差点蹦起来亲自给文渊指路寻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渊郎继续黑化中……
☆、第63章 一波未平
连连番审讯之后,不出三日,文渊即得到了确切的口供:强盗杀人案果然只是表象,实则因蜀王郑允琮与遂州刺史毛乾英勾结有疑似谋逆之举,因阻止崔仆射无意中知晓端倪,欲写密信告发而将其当街击杀灭口。
至于究竟是什么谋逆之举,崔仆射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信没写完,不知道;贾麻子说自己只是拿钱干脏活儿,不知道细节;蜀王外室子倒真是外室子,有人证物证各种信物,可关于蜀王的远大目标,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尽管楚王在权责范围内给了文渊极大的便利,允许他对一些小人物秘查、暗抓,可逮了一串人之后,暂时还是一无头绪。
偏生抓的人均有官身,一时间只能威逼利诱,没任何证据实在无法刑讯逼供,案件暂时陷入僵局。
唯一当真涉案的只有贾麻子供出的“上线”,付了杀人定金的蜀王府录事参军事娄海。可偏偏此人是个铜豌豆,咬紧牙关熬过了两次用刑什么也不肯老实交代,只说是与崔仆射有私仇,因而买凶。
只有盗宼的口供没有证据,总不能空口白牙的就说蜀王谋逆吧?直接若换成旁人仅有谋反怀疑或许也能抄家查看,可这人偏偏是今上王叔!
文渊一筹莫展,每日返家虽尽可能控制情绪,却难保不露出端倪,顿时引来了侦探迷妍冰的好奇。
夫妻并躺夜话时,她听了一鳞半爪之后饶有兴致的追问起来:“涉及谋逆的书信没找到么?悄悄派人去蜀王府找兵器、皮甲可行不?”
“娄海住处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蜀王府,原本是想派人偷偷去找,可守卫森严实在进不去。硬闯也不行,蜀王如今还在蜀地,去了京城王府没法擒贼先擒王,还会打草惊蛇。”文渊摇着头,无声叹息。
“旁的关联呢?这些人相互之间的联系?”妍冰说话间忽然就想起了那位差点坑得自己万劫不复的中年文士,倏地从榻上半撑起身子昂首道,“还有之前你不是说过啥事儿都有贾纯甄么掺和么,这回有没有他?”
“你慢点!别伤到宝宝,当心着凉。”文渊吓了一跳,赶紧将妍冰按下去,逼她快些缩回暖烘烘的被窝。
而后他才有了精神慢慢琢磨妻子灵光一闪点出的人,贾纯甄。文渊之前从未想到他,被妍冰一问他才忽然一个激灵——娄海与定越郡王府长史贾纯甄为进士同年!
贾纯甄又与略人案的楚王府长史单天恒有书信往来。
若把再往前看曾经发生过的案子,被更夫分尸的蜀锦、蜀绣商人赵金柱,他是遂州刺史毛乾英贵妾之父。
妍冰阿爷舒弘阳故去之前嫁了长女给毛乾英庶长子毛坤铭;舒弘阳庶子陷入妖妄案,妖妄案所在地偏偏又在楚王辖区,与单天恒似乎有那么点瓜葛……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串成一串!
思及此处,文渊真是恨不得即刻就爬起身去大理寺继续问案。
可惜如今因强盗未彻底告破,宵禁时辰延长,即便是出门也不可能随意走动。再者,为着不吓坏娇妻爱子,他也只能躺着不动,就当自己已睡着。
次日,十月十五下元节,这是源于道家的祭祀先祖与孤魂之日,衙门不放假。
文渊照常去了大理寺继续问案,甚至,他因惦记着事儿去得比往常还早。一去就提审他心心念着的仇人贾麻子,刨根究底追问他的祖宗十八代,想看看他与贾纯甄是否有亲缘关系。
文渊还给兴益递了信,让他怂恿待嫁的妍清去长姐妍洁家转名。同时,他找养父借了一名女细作,派到妍清身边做婢女,打算跟着去毛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秘密审问出毛家有问题这事儿并未传开,他昨夜与妻子闲谈时都未曾透露端倪,唯恐她因心软想捞庶姐而走漏风声。
若毛乾英当真涉案,那毛坤铭夫妇自然跑不了一个死罪,一个官奴。听说妍洁如今也有了身孕,怕是连肚腹中的那位也逃不了一辈子为奴做婢的命运。
避而不谈,就是担心妻子满腔母爱爆发,推己及人……
妍冰自然完全不知文渊的这些小心思,只督促家里下人准备好祭祀的纸钱、水酒等物,并且斋戒沐浴,只等晚上丈夫回家后再去前院同段大将军一起祭祖、祭灶神。
谁曾想,她午后刚小憩起身,就有人传来噩耗——今日午时,京中开远城门边的义宁坊有弥勒教徒当街杀人,袭击道观放火又乱砍!该道观就在距离大理寺不远处。
“听说,案发时,荣郎君恰好正在道观内为娘子祈福!”嘴碎小丫鬟立在妍冰跟前绘声绘色传话,压根不顾站在主母身后的暖香在一个劲儿摇头使眼色。
不出所料,妍冰果然不好了。
她话未听完就觉得腹中剧痛难忍,眼前一阵阵发黑,少顷便觉腿间一热,似乎有暖流奔涌而出……
“见,见红了!”暖香抚着妍冰惊呼一声后,抬眼便看向小丫鬟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前头通知叶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嗯,要生了~~~~
☆、第64章 难产催生
因早就有医师说过怀双胎生产常会提前,所以妍冰怀胎七月之后家中产房就已备好,一见红就挪去了暖烘烘的东厢,两位接生婆本就住在耳房,赶紧净手奔来伺候。
“烧热水、烫剪子,赶紧着。娘子你莫怕,妇人都会经历这事儿,熬一熬就好了。”年长些的那位安姓催生婆子一面指挥小丫鬟去做杂事,一面解开妍冰裙带俯身查看。
随后她又让位给年轻的那位上手摩挲探查,康娘子略一摩挲,立即直起腰看向妍冰轻言细语道:“怕是还得等一会儿才会生,娘子你觉得如何?”
康娘子此时站在床榻尾部,平躺在床的妍冰只看得见她的面部,丝毫不知此人将手搭在腕部比划了一个搭脉的姿势,示意暖香赶紧去请医师——胎头都还没能完全下来,这怎么生得了?
“刚、刚肚子,抽痛了一下,这会儿是胀痛,并不厉害,”妍冰一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紧张得直哆嗦,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又问道,“渊,渊郎他……究竟怎样了?”
雅香立即在旁边连说带笑接话道:“郎君没事!帮人抓妖妄贼寇又立一功,这会儿在衙门里问案暂时回不来,奴婢已经请人去通知他了。是那小丫鬟不会说话,该先跟您报喜的。”
实质上,天知道荣郎君究竟有没有事,反正必须得这么说。
雅香惯常不会撒谎,妍冰自然也就信以为真,长舒了口气,而后才开始继续关注自己身体。隐隐腹痛并不厉害也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腿间湿漉漉的,因房间里不曾熏香渐渐闻到血腥味。
妍冰看向安娘子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这,需要止血吗?”
“不,不需要,只是少量流血,表示即将生产的意思,并不危险。”安娘子一面解释一面轻轻帮妍冰揉着腹部,想要调整胎儿的位置,辅助其下沉进入产道。
安娘子忽然想起了这事儿,赶紧提高了声儿问道:“娘子先前有没有更衣?”
“没换衣服啊。”妍冰满脸茫然,顺口一答。同时暖香却在一旁道:“没呢。”
她又和康娘子互看一眼,暂时没等来医师的她俩快速做了另一个决定,一左一右架起妍冰,将她引向床榻右侧的喜鹊闹春三折屏风后,那里放置着一个有靠背与扶手的高脚红木恭桶。
妍冰正有些不明所以,就听两人同时恭恭敬敬说道:“请娘子更衣,清清谷_道。”
“……我是不是,难产了?”她坐下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清谷_道意味着胎儿还没入盆,想用这办法看能不能腾出位置,让宝宝顺利落下来。
“怎么可能,一定会顺顺利利的!”见主子说了傻话,暖香赶紧佯装吐唾沫道,“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嗯。”妍冰讪讪一笑,而后既忐忑又茫然的按照接生婆的吩咐行事。
不多久,叶夫人便带着医师从前院急匆匆赶来,捋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隔了帐幔为她把脉,而后去到外间才轻声解释,妍冰这是因临产惊恐气怯导致了早产。
“啊?!”叶夫人顿时惊得心慌又腿软,连忙问道,“严重吗?这该怎么办?”
医师一面提笔写药方一面解释道:“老夫开个方子,赶紧煎药。以白术、山药、茯苓、人参、鳗鱼骨末、肉桂等熬制援怯汤。吃后看看是否有效,再辅以推拿与针灸。若是至晚间还没正式发作,那就只能服用催产药。”
“好好,那白芷你赶紧去准备汤药。”叶夫人指了一名婢女料理此事。
同时盘算:家里吃类常用药早就备好了,抓药倒耽误不了时辰,煎药虽略慢些,但正好腾出空让妍冰吃点东西垫垫肚腹。
不多久,便有婢女呈上肉羹蒸蛋等物给妍冰加餐,稍后又喝了药,小憩之后眨眼便到了黄昏时。
腹部依旧是满满的坠胀感,却完全没有接生婆所说的那种“尖锐的抽痛”,从前也看过几页医学书的妍冰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还没出现临产时真正的宫缩。
妍冰无奈叹息,而后用了点心与热酪浆以保持体力。随后,又有医女来为她针灸、按摩,却已经没什么作用。
“扶我起来。”妍冰咬了咬牙,命暖香、雅香扶她下床,在贴身婢女惊恐的视线中开始迈步。
“你这是要做什么?!赶紧回去躺着啊。”坐在外间正满心焦急的叶夫人,忽然见妍冰挺着大肚绕过屏风走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睡久了不舒坦,儿活动活动。”妍冰冲婆母浅浅一笑,不仅在室内不停的走动,还打算做下蹲爬梯等危险动作。
“这怎么能行?快快停下!”叶夫人急忙出言阻止,但她本就是个脾气较软的妇人,也指挥不了雅香、暖香,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媳执拗的继续活动。
“哎!你可真是……”叶夫人急得不行却无可奈何,只指了一名婢女道,“赶紧去隔壁问问医师,这样行不行。”
隔壁不仅坐着医生,还有段将军,没两句话功夫他就走到了门前厉声道:“阿冰,快回去躺着!难道要我命人把你捆起来吗?”
“……”妍冰心知段将军是言出必行,不由停下了脚步,却是满心委屈没处说。
只是见红没有破水,她记得自己从前在妇产科医院陪闺密时,见过有不少产妇爬楼梯催生,这法子肯定好使,可惜古人不懂,能好好解释的丈夫也不在身边。
思及此处,她不由看向窗外,疑惑道:“天都快黑了,渊郎怎么还没回家?”
“快回了,已经给他递了信,说是在路上。你听话,快躺着去。”叶夫人赶紧作答,又亲自伸手想要搀她回里间去休息。
然而,她这句话却反倒叫妍冰起了疑心:“中午那会儿不就已经送信了吗?父亲都已经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弥勒教徒当真……?”
说到末处,妍冰声音都发了颤,唯恐丈夫出大意外。这一惊之下,又是一股热浪自腿间涌出,埋头便见到地上有了清亮的一滩水。
破水……这下当着必须抬高腿躺下了。
“你看这,唉!快快快,扶进去!”叶夫人急得都没法说埋怨话,只赶紧让她躺下。
正当屋内一片兵荒马乱,妍冰默默落泪心里正难受时,文渊却当真回了家!
只见他先是狠狠瞪了闯祸的小丫鬟一眼,而后便不顾众人反对直接闯了产房,大步流星走到妍冰床边坐下,看着她泛白小脸不由叹息。
随后,他轻轻抬手,小心翼翼抹去妍冰脸颊挂着的泪珠,又紧紧握住她的手,浅笑着安抚道:“你看你何必心急?我这不就回来了吗?事情太多一事脱不开身而已。”
这句话纯粹是忽悠她而已,实则一听说妻子临产文渊就想立即回家,可惜午后逮捕弥勒教徒时他不慎当胸中了一刀,血流如注,差点没命。
还未等包扎妥当他就晕厥过去,躺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这会儿实在是惦记妻儿,方好不容易挣扎着起身奔来安抚妍冰。
“嗯,回来就好。”妍冰破涕为笑,心中大石终于落下,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不详预感与纠结真是冤枉。
“我平安回来了,你也放下心顺利生产好么?”他忍着伤痛轻轻俯身以额头蹭着妻子鼻尖,在那粉白唇上落了鼓励似的亲昵一吻。
不等妍冰回答,他又起身道:“我先去问问医师你的状况,然后就在外间等着,你莫怕,不舒服了高声喊喊我就进来陪你,好不好?”
“好。”妍冰轻轻允诺,而后含笑目送丈夫在婢女的催促中离开产房。
她丝毫不知文渊绕过屏风刚出门就脚下一个踉跄,由段将军搭把手才稳住了身形没一头栽倒。
去了隔壁,他立即喘着粗气瘫倒在圈椅中,换来段将军的冷眼瞪视:“逞什么强?你也该一并躺着去!”
“等阿冰顺利生了之后,儿就去躺着养伤。”文渊草草回答之后,扭头就去看医师与接生婆讨论妍冰情况,再没功夫搭理养父。
他这一抬头没听两句就见医师面带难色的说需要催生,不由询问道:“怎的?催生丹需要制作吗?”
“那倒不用,有现成的,只吃一枚。”医师说话间便从药箱中取出一只以软木塞封口的白瓷瓶,搁在案几上。
那是以麝香、**、阿胶、川乌头、附子、南星、母丁香以及兔脑髓等制成的催生丹,到时需以半碗酒酿送服。
药并不贵重,往往也会有奇效,然而用这药却有一难处……
“这丹丸虽算不得虎狼之药,但毕竟是催生,服药之后一两时辰内若生不下来……娘子或会体虚昏厥,甚至血崩。”医师虽觉得难以启齿,但依旧毫不犹豫的将凶险处先说了出来,让众人好有个心理准备。
医师方才听接生婆说胎儿是能顺产的头位,那么若是单胎,用药之后一个时辰必定能顺利生产,可双胎耗时更多,也不清楚第二个会不会依旧头位,这自然很是凶险。
文渊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自己肋下生痛,似乎又有鲜血渗出,他顾不得查看自己伤处,只紧盯着医师道:“不用药会怎样?”
“最多再等半个时辰,这既见红又破水,若是不催产,必定是……”医师摊了手,绷着脸低声道,“胎死腹中。”
段大将军立刻揪出了重点,沉吟道:“即是说,若催产起码能得一个?”
文渊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他随后立即问道:“现在催产对她的伤害会不会很大?”
“若生不出来,没了……那最终也得用药引产,差别不大。”医师说了最终结果,又看向段将军,在他看来,决定权应当是在大家长手中。
“喂吧。”段将军不假思索的回答。
文渊却不顾伤痛猛然窜起,伸手便抢过了药瓶牢牢扣在手中,咬牙道:“再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过了十二点了,嘤嘤嘤 晚安
☆、第65章 并蒂双生
段将军与养子无声对视,见文渊微微昂首毫不退缩,哪怕体虚得需要撑着案几才能站稳脚步,可手里的药瓶却丝毫不曾松开。
少顷,感慨于养子一片深情的他,终于轻轻叹息挪开了视线,妥协道:“随你罢。”
与之同时,妍冰却也明显察觉出自己状态不对,宫缩频率变高但强度依然很弱,腹部虽隐隐抽痛却不过是月事来时的感觉,并不剧烈。
若是在前世,应当静脉滴注催产素来引发子宫收缩了,可如今……
她平躺在床环顾四周,只见接生婆在为自己抚揉腹部,挽起衣袖露出的胳膊上在由医女扎针,贴身婢女一个关切的望着自己,另一个缩在角落竟不由自主摆出了双手合十的求神拜佛祈祷姿势!
“……”妍冰伸手在下方一摸,却见羊水不再是清亮颜色,而是已经开始隐隐泛绿!
她心一沉,看向已然发现这点正眉头紧蹙的医女,思量再三后终于开了口:“针灸没用就直接吃药吧,催产药,有的吧?”
医女诧异抬头,看向她为难道:“有是有,但不用最好。”
“胎动变缓了,羊水开始浑浊,必须用药,再不生宝宝就危险了。”妍冰语调平静,可拽住织锦被褥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泄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奴,奴婢去问医师,”本就缩在屏风旁的雅香拔腿就往外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隔壁屋报信,“娘子说要吃催产药!她说羊水浑了,怕孩子情况不好。”
“她说要吃?必须要催产吗?”原本端坐隔壁静等的文渊得知此事,立即看向医师,却见对方默默点头。
顷刻间,他满脑子都是妍冰都是孩子,原就苍白的面色越发难看。
下一瞬,原本一个时辰前还因伤卧床不起的文渊,这会儿忽然就觉得自己胸不痛腿也不软了,起身就往外走,捏着药瓶匆匆去到妻子床前,抬眼就见她伸手管自己要催产药。
事到临头他竟比妍冰还优柔寡断,摊开手看向那小巧玲珑的瓷瓶却迟疑着没有倒出药丸,只扭头又看向妻子呢喃道:“傻大胆,你知道什么?怎么就自己做主了!”
“我知道,我做梦时梦到过,这种情况必须催产。”妍冰侧脸看向他,虽忐忑却也目光清澈透着无比坚定的信念,为母则强,此时此刻必须拿定主意。
她虽然不知道这年月的催产药究竟是否管用,但总比这样傻乎乎等着的好,羊水继续浑浊下去就会是胎儿窘迫,若窒息缺氧,到时候哪怕生出来了也会不好。
“好吧。”文渊被妻子的情绪所感染,也定下心神,扶了她起身。递上黄豆大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褐色药丸,亲手喂她服下。
一时半会儿的药还不会起效,他索性不走了,就坐在床边陪伴妍冰说话。从幼时家学并肩念书开始追忆往昔,一直聊到江南水乡草长莺飞的美景。
“这回你有孕在身都没法好好游玩,下一次,咱们俩,嗯还有孩子们,一定要找个机会故地重游。”文渊握着妍冰的手亲昵低语,浓浓爱意溢于言表,哪怕屋外寒风凛冽,室内也仿佛暖如初春。
叶夫人早就去了隔壁休息,只留接生婆子与婢女眼睁睁看着男主子不合时宜的守在室内,听着他俩你侬我侬的交谈,尴尬症都快犯了。想要轰他走,却又不好开口,总觉得这样硬生生拆散有情人会遭雷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妍冰终于感觉到了真正的宫缩腹痛,且强度慢慢递进。一开始她还笑意盈盈与文渊交谈,渐渐腹痛加剧时话越来越少,只用“嗯、啊、好”之类的词儿代替。
同时,她开始控制呼吸,配合宫缩的节奏鼻子吸气、嘴巴缓缓吐气。有那么一瞬,妍冰甚至略有些得意的在想——我知道的可多了,还会可以减轻疼痛的拉玛泽分娩呼吸法呢,以前陪闺蜜学过。
文渊眼看着妻子眼神渐渐放空,两鬓慢慢渗出薄汗,樱桃小嘴像缺氧的鱼似的一张一合,他顿时揪起了心,强压着紧张情绪问道:“是要生了吗?”
“嗯,可能还有一会儿。”妍冰估摸着自己只是在第一产程,还没到最后最关键的时刻。
“郎君请出去吧,产房污浊,您守在这儿也不方便。”康娘子终于挺身而出再次请文渊离开,她准备再掀开娘子的裙摆看看,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儿像什么话。
“出去吧,出去吧。”妍冰忍着痛推了推文渊的肩头,也主张让他走——这生孩子血淋淋的看了去,怕是要影响以后夫妻生活呢。
“那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要痛得受不了就让人喊我过来。”他只得依言往外走,临到即将转过屏风时,却还依依不舍回望。
“不用,你去隔壁与父亲一起吧。”妍冰还了丈夫一抹浅笑,甚至还抬手指了雅香送他过去。
文渊虽再三掩饰自己胸前的伤处,可他略有些虚弱的气息以及浅浅药味儿却早就露出端倪,妍冰心头有数自然不想他太过操劳。
情之深切便是这般表现,舍不得对方吃一丁点儿苦。文渊心疼妻子哪怕才被刀砍近乎昏厥,一听说她状况不好死活都要爬起身作陪,她也同样如此,腹痛难忍也要挤出笑容希望他不要担忧。
待文渊一走,接生婆子查看后不多久就扶起了妍冰,让她以仰坐姿势靠在垫子上,双腿屈膝分开,脚掌撑在身侧,就此开始尝试生产。
阵痛一浪接一浪的袭来,由婢女扶着的妍冰再也腾不出说话的气力,不由拽紧了身侧倚着的那条紫檀木嵌象牙凭几,努力控制呼吸节奏让其符合宫缩的频率。
“对,对,痛的时候用力、用力!快了快了,已经看到头顶软发了!”康娘子一面吆喝,一面用放温后的滚水清洗双手,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安娘子则继续为妍冰按揉腹部,调整第二位宝宝的位置。
快出来了?!妍冰心头一喜,而后为避免撕裂赶紧放缓了呼吸,像是吹蜡烛似的慢慢用力。不多久,只觉下面一泄,随即便听到了旁人的欢呼声。
“生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小郎君!”康娘子乐滋滋的道了喜,而后赶紧托着小郎君拍其背臀,听见“哇哇”哭声后,才抱去一旁铜盆处清洗。
妍冰此刻并未腹痛,虽身体疲累但精神却亢奋不已,无比清醒的听着叶夫人兴致勃勃在说小郎君是如何的精神,如何的俊朗。
她心慌难耐的半扬起身,急道:“快我看看!”
“莫急莫急,这就给你看,”叶夫人陪在乳母身边,将已经裹好如意纹襁褓的宝宝抱至妍冰跟前,笑吟吟道,“长子玉麒,喏,多好看,对吧?”
这宝宝的名字是文渊夫妇早就商议好的,取麒麟二字,若是女子则为琪、琳。
妍冰完全忽略了叶夫人在说什么,只侧首看向孩子,一瞟之后顿时无语,这瘦巴巴红黑模样的小东西,哪里瞧得出什么“俊朗、好看”?
“等几日长开就好了,一定是个俊小子。”叶夫人看她蒙圈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连忙解释。而后又说自己这就带着玉麒去外间吃奶,让妍冰继续努力。
“对对。娘子,你先歇歇,待会儿再接再厉啊!”安娘子此时也是一脸喜色。
心道,这位舒娘子真是和旁的初次生产妇人完全不一样,她知道在阵痛时用力不痛时休息,从始至终不曾尖叫哀嚎,甚至连准备好的棉布与口咬软木都没能排上用场。
当雅香去隔壁报喜时,段大将军、文渊以及匆匆赶来的兴益均吓了一大跳。
“静悄悄的就已经生了?!”文渊满脸惊讶。
雅香随即点头道:“嗯,接生婆子说娘子很机灵,安静点别乱吼才能有力气生下一个小的。”
“哦……”他原以为会听见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后需要自己再冲进去陪伴。真是没想到,安安静静的长子就已降生。
得知妻子生得顺利,文渊一时间百感交集,满腔喜悦抑不住的翻腾,腿却僵在当场怎么也无法迈动。
半晌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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