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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吏家的小娇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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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衙役随即拔刀相向,齐刷刷将刀刃对准了榻上的两人,那寒光嗖嗖的直冲罗更夫眼睛上射去,吓得他面如白纸唇色发青,浑身直哆嗦。当即便跪下道:“青天老爷,饶命啊!我知罪、知罪!”
妍冰听到此处才恍然大悟道:“难怪要绕路,原来是更夫必须按时沿既定路线去敲更呀!可他跟赵翁能有什么关系?姐夫外翁家资颇丰和一更夫能有多大仇?”感觉八竿子打不着诶。
葛二家的讪讪道:“这老奴可就不知道了,想必正因为完全没联系他却依然被抓住了,所以大家才说荣县尉是如有神助吧。要不您等荣郎子来了再亲自讲讲?”
“……”故事听一半断更,衰!妍冰无精打采挥挥手让葛二家的下去了。
待两日后荣文渊休沐时至舒家拜访,两兄妹赶紧拉着他要听后续事宜,却见他支吾半晌不乐意直说。
妍冰一再追问后他才叹息着说:“都是典妾惹的祸。因赵金柱白丁无官身,年四十方能纳妾一人,所以常年以典妾方式多次纳良妾,无所出就放妾再纳。罗更夫之妻正是他十几年前的一任妾,黄花闺女因家贫典给赵金柱的。”
既然已经开了口,荣文渊索性把前因后果通通都讲述了一遍。
罗贵英一直对新婚夜时妻子没能落|红而耿耿于怀。赵金柱惧内,那日他悄悄外出喝花酒不敢带下人,独自回家时即和罗更夫狭路相逢。
因赵翁衣饰华丽满头白发还能有滋有味玩乐,罗贵英觉得自己又穷又衰,连娶个媳妇都只能是二手的,实在是妒忌难耐,新仇旧恨夹杂着齐上心头,就趁着四下无人犯了案。
罗更夫杀人后泄愤割了那物事,又匆匆忙忙赶去打更,本想带回家剁了喂狗,走到白云寺突然想起听人说赵金柱的外孙奔丧正住里面,就顺手扔进去以期嫁祸。
“就是这样了,命案源于典妾结束于喝花酒夜。”文渊说到此处,不禁想起舒家因妻妾过多闹出的一连串破事儿,暗暗感慨——还是一夫一妻更好!
妍冰却没能立刻领会他的言外之意,只替人担忧道:“这罗更夫差点成功呢,如果不是你相信姐夫人品而是把他压回去用刑,多半屈打成招做了替罪羔羊。”
文渊摆了摆手哭笑不得道:“我哪是相信毛坤铭人品?纯属觉得他欺软怕硬,骨子里胆小怕事的做不出血腥大案。”
妍冰听了噗嗤一笑,竟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不过既然说到典妾,她又不由盘算起了小心思,若是能借此打消他这念头岂不正好?
于是,她眼波一转,以打趣的语气调侃道:“你求亲时还说打算典妾呢,如今改变主意没呢?”
“……”被逼问的荣文渊窘得不行,他正是知道可能会被取笑一开始才不想详细说这案子!
略作思索后,文渊只得苦笑着回答:“只希望咱俩顺顺利利能生儿子吧,万一一时半会儿得不到,我会先去求神拜佛实在无法了咱俩再商议商议。”
“嗯,到时再说,我相信上天不会那么残忍不给予我们希望。”妍冰嘴里说着唯心主义的话,心里却在盘算:我会算排卵期!应当不会太背吧?
实在无法的话,还可考虑从小叔文衡家抢一个?
……
不多久,罗贵英被判斩立决,妻、子皆流两千里,卷宗送京兆尹复核。
毛坤铭听闻之后,满心感激的跑向连襟赠送厚礼,荣文渊再三推辞并未接受,只央他好好看顾大姨姐。毛郎连连应诺,但因他夫妻俩也要守孝不得出门交际,具体怎么个看顾法则不得而知。
之后的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过了下去,舒家兄妹闭门守孝,荣文渊隔三差五登门陪伴未婚妻。
因守孝的日子不得宴客、看戏、作乐,两兄妹便时不时让极会讲故事的葛二家来闲聊,权当是说书了,六娘妍清有时也会来旁听。
没多久,就见葛二家的兴冲冲跑来得意洋洋道:“不出半年荣县尉就已在蓝田县威名赫赫了呢。”
譬如,县城内原有一帮无所事事的十来岁少年,常在各店铺白吃白喝白拿,还威胁对方缴纳“规费”。
因少年们大多未满十五岁,讹诈的钱财也不多,因而县令判不了刑,一直拿他们无可奈何。
文渊新官上任时就择了个赶场的热闹日子,在某饭庄门口堵了正白吃白喝的诸位少年郎,让他们付钱,付不出就认罚。
大多数少年都没钱可掏,于是,荣文渊就下令直接在闹市扒了他们裤裳,齐刷刷排成一列,又扔了好些篾条在箩筐里。
随即宣布,凡从前被讹诈过的商户都可以随意的来抽三下,数目不多,可架不住人多,少年们被抽得哭爹喊娘,又光溜溜的忒丢人。待文渊放他们各回各家时,众人无不痛哭流涕发誓再也不乱来。
几个月后时值隆冬,蓝田城外又有人在结伙盗窃甚至明抢,牵牛拽羊的差点让有的村民倾家荡产。
荣县尉看了卷宗后再次出了狠招,根本无需全部逮住,抓一个算一个直接在县衙外行杖刑,然后就硬挺挺血淋淋的于冬日悬挂在衙门门口示众,吓得同案犯要么自首,要么再逃远点。
一时间鸡鸣狗盗之辈纷纷避走他乡,唯恐下一个被挂墙头的是自己。
翻年之后,文渊又因破了十几年的两撞疑案而名声大噪,两次年末考核都得了“上佳”。
圣人听闻后连呼“少年英才”,因他自己就是少年天子,所以特别偏爱年轻臣子,欣喜之中立即升了荣文渊官职,授长安县县丞,翻年赴任。
恰逢此时舒家兄妹在老家守孝已达一年有余,索性就在年末封笔后与荣家大郎同返京城。
除夕夜,舒县伯府。
众人吃着牢丸守岁,围炉夜话让荣文渊讲那破案的故事,均听得津津有味,又不知怎的忽然说起了出孝一事。
“明天就是明年了,你们十月就能出孝。”文渊掐指一算觉得日子不算远了。因说是守三年,实则只需二十七个月就能出孝。
“嗯,怎的?”妍冰看向他等着听下文。
文渊却扭头对兴益说道:“我已二十出头弱冠之龄,快熬不住了。听说阿冰妹妹的嫁衣已经绣好大半,不如出孝就成亲?在秋末初冬时选个吉日。”
“嗯,行呐!”兴益琢磨着女大当嫁,几乎不做犹豫就点了头。既然父母双亡那就是长兄如父,哪怕他只大妍冰半个时辰,也有资格与文渊商议此事。
“成亲可以,但不圆房!我想守足三年。”妍冰立即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孩子,简直不敢想啊,太小了点。
“嘿,你淑女点!”兴益听罢就冲自己妹妹翻了白眼。
虽说在坐的都是至亲好友,也没几个人,荣家兄弟外加一妍清而已,可这种事直说也真是够窘的。
“无妨无妨,”文渊笑着摇摇头,而后又答复道,“三年也行,我急需管家娘子与交际娘子。”暖|床的倒还可以缓缓。
妍清独坐一旁看着他们笑意盈盈一问一答,总觉得万般不顺眼,如此粗鄙的女子怎能配得上荣县丞?!
她如今已虚岁十二,身量本就高挑,再配上那看起来极成熟的妒忌眼神,倒像个小性儿的大姑娘似的。
妍冰一向不把奸生子妍清看在眼里,除了好吃好喝供着从不投入过多感情,因而也没留意她眼神不对,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除夕夜。
次日,妍冰起得较晚,午后才去了绣室,推开门只往绣架上看了一眼她就呆立当场,随即怒不可遏。
“谁绞了我的嫁衣?!”她抑不住的当场怒喝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妍冰:是你,是你,就是你!
☆、婚夜闹房
怒吼之后,妍冰顷刻间就顿悟——绝对是妍清那死丫头干的!一来两人因李氏的缘故本就有仇,二来家里没几个主子,除她之外谁会做这种既幼稚又恶心的事儿?
若换成妍洁在此,怎么也得熬到最后快上花轿时再下手吧?至于家中奴婢,谁又能记恨自己至毁嫁裙?
少顷,兴益匆匆赶来,入门即见妹妹正倚在门边满脸怒意,她那件青绿色的“喜上眉梢”团花大袖外裳,已经被绞得七零八落。
“妍清做的?”他也是不假思索的这么猜测,同时拾起半条妍冰为嫁衣绣的连理枝金边,“这个毁得不厉害,还能用吗?”
“动了刀剪又需缝补,不吉利。”妍冰摇了摇头,面露沮丧之色。
“还有大半年,来得及。不如,重做一件牡丹喜字纹的新衣?”兴益在安慰她的同时,又让清风去叫妍清过来,准备审审她。
“着人去客院请荣大郎一并过来。”妍冰唤住她如此补充了一句。心道,让自己未婚夫进一会儿绣房倒也不打紧,他审案最是擅长,万一妍清死不认账还能帮衬一二。
说完妍冰又看向兴益,叹了气道:“不光是衣服的事儿,我是在想,要不就别瞒着她李芳的事儿了。养来养去养成仇,白眼狼一个!倒不如撕扯清楚了随她爱干嘛干嘛去。”
“也好,”兴益略一思索也点了头,冷声道,“妍清已有十二岁,等出孝也嫁得人了,索性说清楚后再给份嫁妆打发了事。嫁妆照你的例减一成,弄丰厚些也算应了当初对李芳的承诺。”
兄妹俩正商议着,就见妍清从厢房那端脚步轻快的走了过来,脸上仿佛带着一种恶作剧达成的满足浅笑。
“是你做的吗?”妍冰随即指着地上那堆破布,冷脸询问。
“哪会是我,今儿一上午都在屋里补瞌睡呢。”妍清自然是死不认账,甚至还假惺惺帮忙找线索,攀扯了旁人道:“该不会是暖香姐姐吧?她比阿姊你大好几岁早该许人家了,留来留去可不就留成仇了吗?”
一句话就唬得暖香噗通跪地磕头道:“不是奴婢!五娘子是知道的,奴婢守了望门寡不愿再嫁人,这才一直留在娘子身边伺候。”
挑拨主仆关系吗?真是够了!妍冰半扶着劝了暖香起来,略作安抚,又扭头看向自己这骄纵貌美的“妹妹”越发厌恶,心烦。
兴益心里也是不舒坦,索性亲自去书房取了休书拓本,屏退左右后直接就对妍清直言相告:“你是李芳与长兄舒兴盛的女儿,当初你阿娘因气死阿爷而自尽抵罪,这事儿与五娘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对你好是心善,对你不好也理所当然!收起你那可憎的妒忌嘴脸,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呃?!”妍清被这晴天霹雳似的话吓得不轻,她先是看看凶神恶煞似的兄长,一脸嫌弃的姐姐,又望向旁观中默不作声的姐夫荣文渊,既难堪又震怒的反驳道,“不,不可能!舅舅什么都没讲!你们不能为了给我扣罪名就说这种话!”
“之所以瞒而不讲一来是全了你母亲的颜面,二来想必阿爷也希望他已逝长子的女儿能说个好亲事——按说奸生子根本没记上族谱的资格。”妍冰看向她语调平缓的做了解释,又特别强调,如今之所以要说破,是因为觉得她同她父母一样人品低劣,不值得自己保守秘密。
“不不不,我不相信!我,我也没做错事……不是我做的!证据呢?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冤枉我!”妍清泪水涟涟的哭吼,指着妍冰让她举证,这说辞倒和李氏从前一模一样。
她依稀忆起从前长兄对自己的好,以及他与阿娘之间脉脉温情的互动,甚至还记得阿娘说过“家中只有你长兄可信赖”。其实她已经有些将信将疑,只是不愿在倾慕的人跟前承认这龌龊不堪的事实。
甚至,妍清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莽撞的举动,期盼着若是彻底否认逃开绞毁嫁衣的事儿,兄姐就不会撕破脸而是继续勉强维系表明的平静。
妍冰微微挪步,让出身后的未婚夫,默默给他使了个眼色“上!”,一番举动颇有些“关门放狗”的意味。
文渊忍住笑,从善如流对妍清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口咬定是你绞毁的嫁妆,以及确信你就是舒兴盛的亲身女儿?”
见她梨花带雨垂泪摇头,荣县丞毫无怜悯之意,取了地上一截碎布侃侃而谈:“你不知,我知。你阿娘是否打小就要求你只能用右手写字、举筷?是否要求你切莫在人前露了端倪?”
被这么一问,妍清一时间心跳如擂鼓,神情呆滞若木鸡——他怎么会知道?!阿娘说谁都不能讲的!
“举筷、写字易改,可昨日包牢丸时你是用左手捏的褶子,这种小细节往往不被人在意。继而在激愤状态下绞毁嫁衣,你也一时未能控制住,不知不觉用了左手。若是左手持布右手动剪子撕拉出的痕迹与你这绝不相同。”说话间文渊还刻意左右手交换做了示意。
“哈!这证据不就来了?”兴益抑不住哈哈一笑,乐道,“我可没见过暖香用左手包牢丸!”
文渊则表情严肃的乘胜追击道:“多年前,我曾在兴盛兄的腰间见过一枚陈旧荷包,花鸟图,据他所说是先母遗物。之所以迄今为止我还记得那一幕,正是因为那鸟羽绣线的方向与旁人相反,只有左利手之人才易于熟练刺绣。再者,你的细眼也与阿益兄妹甚至李氏都不相同。可见,你应当是很像岳丈的原配嫡妻,举止外貌均相似。”
若单说妍清肖似兴盛,妹妹像兄长倒也说得通,可若是像异母兄长的母亲,则内涵相当微妙。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文渊话音刚落,妍冰就紧接着一锤定音道:“长兄的遗物都还在,荷包应当能找到;嫡母逝去也不过三十年,她家应当还有老人在世,请了来一辩便知真相。你自己说,需不需要请来看看?”
连环重击之下,妍清彻底弱了气势,颓然跪地。她沉默着,没有回答,不曾认错,也不见哀求,就只呆呆的看着那休书拓本发愣。
她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心如死灰却又痛得无法抑制,原以为父母双亡遭遇一双不慈的兄姐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磨难,谁知真相竟比自己想象的更残酷……实在是,命苦如黄连。
“看看你阿姊嫁裙绣得多好看,你也别整日贪玩了,把刺绣练起来。每日绣上三五个荷包或七八张帕子,给自己攒点家底,来年我就设法为你说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出门。”兴益冷脸俯视着妍清,直接让她闭门绣花别出来折腾了。
同时还威胁道:“你要乖一点,别再被妒忌之心控制了作死。如若不然,一旦这些丑事被宣扬出去,你怕是只能常伴青灯孤寡一生。”
说完兴益就让人把妍清扶了出去,直接送回她住的厢房关禁闭。
见妍清被拖拽着渐行渐远,妍冰沉默了片刻,随即又轻描淡写提议道:“只傻乎乎关着说出去不好听。潘姨娘现在因兴盉的失踪形容枯槁,看着也怪可怜的,她出嫁前家境颇丰也曾读书学琴棋书画,不如让她与妍清同住,教导闺中技艺吧。”
至于被李氏、兴盛联手坑了一把的潘姨娘会不会善待妍清,这就不干她的事咯。人善被人欺、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干脆狠一点宁可对不起旁人也别委屈了自己。
文渊立即听明白了妍冰的言外之意,看着未婚妻小狡诈的样子,他不禁暗暗浅笑。这样的妻子其实更合他心意,若当真如李祭酒一般坦荡耿直眼里揉不进沙,还怕将来婚后三观不同出现分歧。
兴益听罢也是连连点头,接话道:“也好也好,隔三差五的再换奚氏去教教女红、厨艺,这些她都擅长。省得养一大家子吃闲饭的,伯爵家也没有余粮。”
他最近正为自己家赚钱的产业不够多而头疼,家产分了小半给妹妹做嫁妆之后所剩无几,阿爷倒是留了不少黄白之物,可也不能坐吃山空。
“不怕,等出孝了咱们就开点心铺子,知味斋。一准赚个盆满钵满。”妍冰信心满满的如此说着,遭到了其余两人一致取笑——铺子八字没一撇居然就已经取好了名儿。
哼,无知的凡人,我还连点心方子都写好了呢!不过是按上辈子的路子依葫芦画瓢罢了,能有多难?
姑且先将开铺子的事儿按下不提,妍冰随即又以火热的激情投入到了嫁裙的再次制作中去。
文渊心疼她重做一次满绣的外衫太辛苦,于是恬着脸辗转从养父处讨了一匹御赐蜀锦相赠。
这锦缎名为“锦上添花”,是以细小的菱形花纹交错铺底,而后在其上以金线嵌织富丽堂皇的大朵牡丹,纹饰浑然天成,无须刺绣就已耀眼夺目。
如此一来,妍冰只需做夫君与翁姑的鞋袜,以及绣绣披帛与裙摆即可,省了不少事儿。
时光飞逝,眨眼便到了十月初五,荣家众人出孝除服。
又过了一月,妍冰及笄,叶郡夫人索性又为其笄礼赠了一对内造的牡丹缀珠赤金花钗,权当做添妆可留着月末出嫁时使用,搭配那“锦上添花”嫁衣可谓相得益彰。
到妍冰及笄的大日子,妍清自然也被放了出来,她看起来果然老实许多,说话行事都规规矩矩的,跟在潘氏身后让往东不敢往西。
然而她却已经失去了为姐姐做赞者露脸的资格,妍冰宁肯便宜小舅舅家庶出的李漫漫都不愿让妍清陪伴自己左右。
少顷,作为正宾的舅母卢氏为妍冰梳头加笄,取字“子曦”。这字其实是大舅舅与文渊商议而得,他俩都觉得“冰”字过于冷清或许有碍亲缘,不如取反义相对的温暖之字。
整个及笄礼妍冰都抑不住的心情激荡,直至礼毕拜谢各位长辈、宾客时都还有些喘不过气来,及笄之后便是成年,就要顺理成章举行婚礼呢……
直到成亲时,妍冰才赫然发现——所谓婚礼,当真是黄昏时才正式举行仪式。
当冬日的暖阳渐渐落下树梢头,荣文渊穿着英武的绛纱公服,伴着橙红霞光,亲自驾障车至舒府迎亲。他延请了胞弟与柳梓旭、林楷做傧相,四人一唱一和在紧闭的伯爵府门口做了一首又一首精彩绝伦的催妆诗。
待天色渐暗,文渊高声吆喝至:“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之后,方被迎入舒家正门。
与之同时,妍冰着青绿为底色的牡丹织锦衣,持团扇掩面,在堂屋拜别外祖与舅舅等人,由李琰、兴益等人手持烛台送了出来,交于同样高举烛台的荣文渊一行人。
妍冰既羞涩又忐忑的入了障车,在车帘垂下的一瞬间,忽然见到胞兄正灭了烛火站在家门口相送,他脸庞半明半暗藏在屋檐的阴影中,带着关切的浅笑又仿佛满心担忧。
见状她也不知怎的心中感慨万千,竟不由落下泪来……从今夜起就要为人妻为人妇了呢。
正当妍冰满腔离别愁绪时,她突然听见柳梓旭在障车外对文渊调侃道:“如此佳人可真是便宜你了,今夜闹房、听房得算上我一个,不然我可不甘心。”
什么?大齐竟然有闹洞房这种破事儿?!一惊之下,妍冰眼泪瞬间缩了回去。
在之后却扇、拜堂、撒帐的各种仪式中,她一直没机会问闹房究竟是怎么个闹法,直至与文渊入了新房对饮合|欢酒之后,她才终于期期艾艾道:“方才听闻要闹房,这是怎么个闹法?怎么没听舅母说呢?”
“从前是在室外搭的青庐中举行最后仪式,闹房是最近才兴起的。据说又叫戏妇,约莫就是待会儿我宴客归来时会有亲朋同往,他们在一旁嬉戏一下,让我们同吃果子、同饮酒水吧。”文渊也只曾有过耳闻从没参与,所知不详。
简单交代之后,他就被人催促着返回了前院席面去喝酒。
因荣家人丁稀少,叶郡夫人及其母亲、阿姊也在女眷处待客,此刻新房中竟无亲属作陪,独坐榻上的妍冰只有一贴身婢女暖香为伴,在昏黄红烛的映照下,她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轻纱帐幔,心中难免越来越紧张。
眼见着夜色渐浓,屋内越来越暗。她终于忍不住起了身,对暖香轻声说道:“总觉得心里不得劲,要不咱俩换换,你坐过来,我起身走动一下伸伸腿。”
“这怎么使得!”暖香自然不敢坐主子新婚未曾使用过的木榻,只在旁边垂手而立罢了。
与之同时,喝得七晕八素的文渊正被众人簇拥着往新房走去,他虽酒醉却依稀觉得身边这一帮小子都有些面生,脚步不由越来越缓慢,想要拖着让文衡、柳梓旭等人赶来。
距离上房只差几步远时,文渊肩头忽然经人用力一拍,刹那间就被推入了隔壁耳房!紧接着便有两三名男子一拥而上,欺他酒醉无力三下五除二扒了大红喜服,继而反锁房门扬长而去。
这哪是普通的嬉戏?绝对的早有预谋!思及自己丢失的衣服与隔壁正等着新郎的新妇,文渊顿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酒……
少顷,站在进门处屏风后正活动胳膊腿儿的妍冰,忽然见着一穿新郎衣服的男子独自一人推门而入,径直往木榻走去。
妍冰正弯了唇想要笑着招呼渊郎,却在那人与自己擦身而过时,赫然发现他竟戴着一张染面白齿的傩鬼面具!
她顿时吓得一哆嗦,止了步仔细看向那男子的背影,却见此人比文渊身量瘦削一点,肩头明显更窄。
这是谁?他要做什么?还未等妍冰仔细思量,就见那人像恶狗抢食似的快步向前,扑向了站在木榻旁的暖香!
作者有话要说: 墨鱼明天要入V呢,请大家继续支持好不好呀~~~?
(本来编辑说今天是良辰吉日,然而我稍微拖了一下下,今天这章比较肥,所以明天会瘦一点,请大家不要嫌弃哦!)
PS:婚俗仿唐,据唐代杂文所说有闹洞房把新郎关箱子里闷死哒,嗯,下一案就由闹婚展开咯,敬请期待~~~
☆、第31章 花烛无眠夜
暖香被恶徒突然扑到在榻,先是吓了一跳正想说自己不是娘子,抬眼却发现自己在夜半三更看见的竟是一张鬼脸!
“啊——!”她不知那是傩鬼面具,一惊之下差点魂飞魄散,吓得不由连声尖叫。
“咦?”恶徒哼了一声,从暖香那简单衣饰也看出了她不是正主,一时间有些愣神。
“去死!”妍冰趁此机会一把抱住了搁在墙角的青瓷花瓶,轻手轻脚靠近后举起就往他脑袋上砸。
那人缺像是习惯在夜里活动似的,忽然就闻到了新妇身上浓浓的脂粉味儿,左手压住暖香肩头不放,扭头便抬右臂一推一挡卸力。
只听“哐当”一声响,花瓶仅仅只砸到他手臂继而滑落在地咕噜转上几个圈滚到了一旁,瓶中插着的早开红梅随之散落一地,虽幽香满溢却来得不是时候。
“小美人原来在这里!”恶徒抬眼就看见了花瓶落空正有些错愕的妍冰。随即压低了嗓门调笑,双臂大张开竟要是换个对象再扑!
他说话间臭烘烘的酒气迎面而来,逼得妍冰直犯恶心。她情急之下顺手拔出头上的牡丹花发钗,抬臂就往那人喉部戳了过去。
在反抗的同时,她与暖香一起大声呼救起来:“有贼啊!快来人!有贼偷嫁妆!”
呼救也是一门技术活,可不能直说有登徒子进了新房要偷香,抓贼才最好的借口,采花贼也是贼!
傩面歹徒被妍冰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差点被金钗戳到肩头,而后他赶紧伸手来抢那四寸长,末端尖锐如凶器的花钗……
在恶徒入新房的同时,被关在隔壁的文渊正用力踹门、敲门,却都不见有人来开。转瞬又依稀听见了妍冰的呼救声,他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文渊很是后悔没在养父的宅子里成亲,而是选了自己的三进小屋。养父那处尽管张扬些,可毕竟段家的家规严仆从多,内院进出都有奴婢引路、婆子看门,绝不会出这事儿!
可惜如今后悔也无用。
在妍冰的呼救声中,文渊猛然抽出了藏在锦靴中的匕首,抬臂就往木门上半截雕花的精细处猛戳,三五下便凿开几个深孔,再抱拳以手肘猛击,顿时撞出一大洞来。
他把匕首往腰间一插,随即后退了几步,疾驰借力猛然跳起,瞬间便扒着门洞鱼跃而出,拔腿直奔婚房而去。
待文渊惶惶然冲进新房,唯恐自己赶不及时,正恰逢恶徒刚夺走金钗,正反手捏着钗子又欲往妍冰身上扑,嘴里还不干不净道:“美人,给哥哥我香一个~~”
“香你奶奶!”文渊剑眉倒竖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扑了过去。
暖香也是护主心切,自己刚刚脱身便又主动扑上去挡住妍冰,对恶徒毫不客气又踢又拽,恰好为文渊争取了一个空隙,扑上来伸腿就把那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哎哟……”傩面男子滚地捧腹痛呼了一声,见男主子预期外的突然赶来,打乱了自己的全部计划不由扼腕叹息。
甚至,他明显比文渊瘦弱,打不过只得灰溜溜夺门逃窜。
文渊快步追出门去恰好看见彼端弟弟文渊正与童仆慢悠悠走来,他赶紧高声喊道:“阿衡!抓住穿红衣那人!那是盗贼!他偷了你嫂嫂嫁妆。”金钗还在那人手上,说是偷了东西并不为过。
说完文渊就退回了新房,即便文弱弟弟抓不住人也只能认了,此时此刻他没法再独留妻子在房——恶徒可不止一人,万一又出事该如何是好?
他转身即见妍冰忽然腿软跪地,就坐在踏脚凳上捂了脸后怕得呜呜直哭,顿时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赶紧快步上前半跪着搂住了妻子肩头。
“莫怕莫怕,我来了!暖香把灯烛点亮,通通都点上。”待灯火通明时,他这才发现妍冰除了发丝略凌乱之外并未受到伤害,反倒是暖香在先前的扭打中被划伤了下颚,正慢慢渗着鲜血染红了衣襟,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恰好此刻又有方才去厨下端热食的奴婢雅香匆匆赶来,文渊立即起身从箱笼中取了金疮药,吩咐道:“好在伤口不深,快拿帕子给她包扎一下。”
稍后,待雅香扶了暖香去隔壁歇息,妍冰才惊魂未定的拽住文渊衣袖惶恐道:“是柳梓旭吗?是不是他?!你进来的时候,我依稀听见有人在外头唤‘阿旭快跑’,随后那人就匆匆忙忙逃了!”就他说要闹房的!
“……”文渊仔细一想,竟也忆起自己被关耳房时也听见了类似声音,随后却又摇头道:“体型相仿,但声音不是,而且阿旭不是这种人。”
“郑恭旭?!”妍冰捂着胸口眉头紧锁又提了一个人名儿,叫“阿旭”的她只认得这两个,既戴着面具那肯定是见过的人,不是这个就该是另一个。
“我怎么可能请他。”文渊又是摇头。心里却估摸着这婚宴人数远超自己预计,不请自来的人或许也有。
正说着话,又见文衡苦着脸倒转回来,站在新房门口一脸遗憾的说:“没抓着,拐弯时我被人撞了一下,眨眼他就不见了——我想着是内院的事儿,又不敢大声喊人帮忙。到底怎么了?”
“有人抢走我衣服闯进婚房,偷了你嫂嫂的那支内造牡丹缀珠金钗,拒捕还伤了暖香。”文渊掐头去尾讲了这事儿,把最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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