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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抽烟,朕烫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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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她不出什么幺蛾子,祁欢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这个人。
  这天晚膳耽搁了一会儿,傅予湛带人端着药盏进来时,两人才刚放下筷子。
  听到通传,祁凝握筷的手明显一顿。
  祁欢注意到了,眼眸一眯。
  之前的漠然果然都是装的!
  敢觊觎朕的太傅!
  拖下去一百遍!!
  祁欢心中叫得欢畅,面上却只能绷着,让常魏下去传话:“朕的晚膳还没用好呢,让太傅晚一个时辰再来。”
  傅予湛却当她又找借口不喝药,直接端着药盏就进来了。
  “又不想喝药?我看你这病是不想好了……”
  冷厉的尾音消弭在唇齿间。
  傅予湛看见石桌旁坐着的女子,眉尖微挑,带了几分讶异看向祁欢。
  意思是:她怎么在这儿?
  祁欢眉心压下来,恨铁不成钢:朕都说了现在不是时候啦!你闯进来作甚!
  傅予湛毫无愧色:不怪我,陛下劣迹斑斑,前科太多了。
  两人目光来来回回,祁凝放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攥住,倏尔笑了:“太傅大人擅闯陛下寝宫,是不是于理不合?”
  傅予湛神色如常,避重就轻道:“陛□□子不好,性子却顽劣,督促她修身养性乃是臣职责所在。”
  说着淡淡看向祁欢:“陛下,过来喝药吧。”
  祁欢心中为傅予湛叫好,颠颠凑上前:“嗷!”
  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祁欢下意识看向傅予湛:“你怎么不喝?”
  傅予湛面色一顿,想到近来晚上愈发频繁的发梦,声音涩了下,半晌才道:“陛下还是孩子吗?喝药也要人陪着?”
  语气带些色厉内荏的怒气。
  祁欢不明所以,抓了下头,嘟囔:“当初不是你坚持要陪我一起喝的嘛……”触到太傅大人不甚友好的脸色,剩余的话默默就咽下去了。
  行吧,自己喝就自己喝。
  完全被两人摒除在外的祁凝垂下眸子,尖利的指甲掐进掌心,几不可闻冷笑了一声。

第16章

  确认祁凝对傅予湛仍然在意后,祁欢一直等着她发难。
  然而四五日过去,西华殿风平浪静安静如鸡,半点没有作妖。
  很快的,天气热起来,祁欢尤其畏暑,每日上朝都如同一只死狗,恨不得抱着冰桶听他们商议国事。
  傅予湛看在眼里,某日早课,他对祁欢道:“后日就出发去西宁别苑降暑,陛下回去想想,列一个随行清单吧。”
  祁欢一听,垂死病中惊坐起,揪着傅予湛的袖口:“呜呜呜爱卿!你真是朕的贴心小棉袄!随行名单不用想了,朕现在就写给你!”
  说着抓起毛笔刷刷落笔。
  傅予湛站一旁,眼睁睁看她写满了一张大纸。
  好一会儿终于写完了,傅予湛接过来,沉默了。
  密密麻麻一张宣纸,上头从良言到周礼,再来御膳房小厮,甚至浣衣局的宫女都赫然在列,一副准备迁都西宁的模样。
  一目十行看下来,傅予湛在最角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同常魏祁凝列在一处,画了个大大的叉。
  傅予湛:“……”
  偏偏祁欢还仰着脑袋期盼地看他:“如何?现在就开始安排吧!明日就动身!”
  傅予湛压了胸口郁气,指着名单末尾:“陛下不解释解释么?”
  祁欢扫了一眼,理直气壮:“朕当然不会带祁凝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常魏这傻蛋近来对祁凝嘘寒问暖怜惜有加的,朕非常不满意,他失宠了!”
  傅予湛静静听着,手指落在自己名字的大叉上,重重点了两下。
  祁欢脸色软下来,讨好道:“国不可一日无太傅,爱卿驻守皇宫处理政事,朕跟百姓们也放心呐,是不是?”
  是……个屁。
  祁欢纯粹不想在避暑行宫里还成天被揪起来读书做策论,此时不将他撇下,更待何时!
  傅予湛听完,平静地点点头,当着她的面将那张纸撕了干净。
  祁欢:“……”
  算了,挣扎过了。
  ……
  最后敲定下来的人只有名单上不到三分之一,祁瑞良言周礼,还有据大臣们所说“寡居宫中甚是可怜”的祁凝。
  祁欢当朝翻了个白眼。
  出宫那日,祁欢绕着寝宫转了半圈,纠结许久,还是将“傅予湛”的人偶带上了。
  唉,没有太傅睡在脚踏上还怪寂寞的。
  到了宫门口,常魏巴着车窗泪眼婆娑:“陛下,您不爱我了么陛下!”
  祁欢摸摸他的脑袋:“傻孩子,你怎么才知道。”说罢,提脚在他屁股上踹一脚,“给朕呆在宫里反省!”
  常魏呜呜呜呜哭泣不止,被人驾着胳膊拖下去了。
  ……
  因此次出行一切从简,统共只准备了两辆马车。
  傅予湛周礼祁瑞一辆,祁欢只得和祁凝坐在一处。
  一上马车,祁欢就别开脑袋翻小人书了。
  祁凝冷着脸,手中则是一卷旧朝著作。
  两人分坐一隅,互不搭理。
  然而祁欢就不是静得下来的性子。
  车队一离开汴京,她立马掀开帘子,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起来。
  西宁位于汴京西侧的九微山上,一路过去多是丛林翠竹,风景甚好。
  祁欢趴在窗口,皇城离得越远,她的心情便愈发舒畅。
  山风清朗,撩起她额角的碎发。
  祁欢唇角翘起,伸出手去捉风,十足孩子气。
  “不怕掉下去。”
  傅予湛的声音从旁响起。
  抬头看去,就见他一身戎装,骑着匹马慢悠悠从后边过来,与马车并驾。
  祁欢从来只见过他沉眉敛目朝堂对峙,少有这样利落飒爽的装束,不由眼前一亮,第一反应便是将帘子拉上大半,挡住马车内若有似无飘过来的视线。
  她仰着脸笑:“你怎么不坐在马车上?”
  傅予湛视线落在她飞扬的发间,唇角舒展:“听说这边有人在演杂耍,我过来瞧瞧。”
  说完玩笑话,还是忍不住教训她:“别探到外边来,小心摔下来。”
  祁欢耸了下鼻尖,不满道:“里面可闷了。”
  说着,她伸长手臂拍了拍那匹马儿的耳朵尖:“哎,你凑近一些,这匹马长得真俊俏。”
  傅予湛依言驱马往马车靠了靠,又听她唉声叹气:“朕的后宫空悬已久,如今看一匹马儿都觉得俊俏了。”
  傅予湛敛眉,无声地笑。
  祁欢歪过头看他上扬的唇角:“太傅大人也心情甚好嘛。”
  傅予湛将她垂在车外的襟带捞起来,柔软的缎子从指尖划过,有浅浅的香气发散。
  确实。
  一出到宫外,便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心情甚好。

第17章

  祁欢几乎是挂在马车窗上到的行宫。
  下车时两只手托着腰背,直挺挺地被良言扛下来。
  两侧侍从皆敛目低眉,不敢出声。
  西宁行宫位于山腰,四面竹林环绕,葱翠欲滴。
  此时盛夏光景,热辣的日头层层滤过,只在地面落下几个小小的光斑。
  当地知州第一次面见女帝,弓着腰将人往行宫殿宇领,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
  小皇帝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条烟青色半臂裙,长发编成辫儿垂在身前。脸颊白皙到带了些病态,像是有不足之症,此时因为暑气恹恹地趴在太傅肩头,眉头蹙着。
  乍然一瞧,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姑娘罢了。
  知州心中唏嘘着,又往女帝娇俏的脸庞看了一眼,冷不防对上一双冷寂的眸,不由心口一跳,忙别过头。
  娘嘞,这太傅大人是真的吓人啊!
  将人领到院子里,知州寻了个借口,忙不迭溜了。
  给祁欢安排的是西侧靠近竹林的芷茴苑,地方极为宽敞,卧房推开小窗就可见到满山郁郁葱葱的绿意,院子后还有一汪活泉,养着几只憨肥的锦鲤。
  甫一踏进院子,便有一股清凉扑面而来。
  进到卧房,傅予湛将祁欢放在屏风后的小榻上,指派了常安去打水,良言去小厨房准备点心。自己则解了祁欢满满当当的包裹,替她布置寝居。
  祁欢这公主做得不受宠,天家女儿的娇气倒半点不少。
  吃穿用,都得是自己用惯了的,难伺候得很。
  才将她粉色的纱帐挂上,一回头,就看见祁欢跟祁瑞撅着屁股,并排趴倒在小榻上,脸颊贴着凉荫荫的玉石面。
  一大一小神态出奇地一致,眯着眼,满足的长叹一声,然后转过头,贴上另一侧脸颊。
  傅予湛:“……”
  他无语回头,拿温水浸了方巾,一点一点擦着席子。
  祁欢两边脸轮番冰了下,精神稍稍振奋,抬起头,下巴搁在洁净的榻沿,看向太傅大人贤惠的背影。
  她出了下神,问道:“太傅在淄水这些年,可有妻妾了?”
  傅予湛手边动作一顿:“不曾。”
  祁欢啧啧两声:“那可惜了。我们太傅大人如此宜室宜家的。别怕,等回宫了,我办一个百花宴,京中待字闺中的贵女都给请到宫里来,排排站供你挑选!”
  贤惠的太傅大人没有搭理她。
  祁欢耸了下鼻甲尖,心想,一点都不真诚。
  常魏早同她八卦过了,近来天明时分,暖阁叫的冷水可越来越勤了。
  唉,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祁欢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随手拨弄了下祁瑞短短的瓜头。
  祁瑞仰着脸咯咯直笑。
  闹了一会儿,祁欢想起一件事来。
  “哎,来时的路上,祁凝在马车上一句话都没有同我说。”
  傅予湛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想同她说话?”
  “倒也不是。”祁欢换了个面,看着屏风上的百鸟朝凤图,说道:“只她这样冷淡,我却不知道怎么对她才好。倘若她是真的消停了,我再继续跟她做对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肚量?”
  “那你就有肚量一些。”
  祁欢的脑袋立时又抬起来了,皱眉:“凭什么要我有肚量!她就算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也改变不了过去的丑恶行径!”
  “……”
  傅予湛哦了一声,“陛下开心就好。”
  祁欢看了他一会儿,叹一口气:“朕的太傅连闺阁纠纷都提不出建设性意见,谈何为朕排忧解难啊。”
  “……”
  所幸,祁欢并没有忧愁太久。
  来到行宫的第三日,祁凝终于有所动作。
  这日午后,祁欢在傅予湛的督促下苦兮兮坐在竹林里练琴。
  照傅大人的意思,即然不乐意学那些尔虞我诈的权术,琴棋书画总要学一学,将来总也能派上用场。
  祁欢拨了下琴弦,不以为然:“这些能派上什么用场?难道朕堂堂皇帝,还要靠抚琴作画为生么?”
  傅予湛不答,只翻开琴谱看着她学。
  皇后在世时最好礼乐,祁欢陪伴左右时,耳濡目染,也懂一些音律,弹起来不说绕梁三日,倒也可以入耳。
  一曲弹罢,祁欢沾沾自喜地扬起头等他夸赞,一双杏眼微微弯着,甚是欢喜。
  傅予湛弯了下唇,正要说话,竹林外不远处响起箫声。
  音域婉转低回,情思悠远,而且……颇为耳熟。
  几乎立时,祁欢转头看向傅予湛。
  这是当年中秋宴上祁凝演奏的曲子,再之后,她就当众同傅予湛表明了心迹,随后展开了为时半年的高调追求。
  祁欢听着这曲子,就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祁凝哪里有变,从头至尾都仍旧是那个张扬霸道的丰宁公主。
  一旁的傅予湛倒是瞧不出脸色变化。
  一首曲子结束,祁凝身边的槿枝拨开竹叶走过来,悠悠行了一礼:“太傅大人,我们公主有请。”
  姿态不卑不亢,同刚回宫那段日子相较甚远。
  祁欢眯起眼:“她有何事?不如朕也去听听,或许为她做个主。”
  槿枝笑了声:“我们公主刚回京时曾请教太傅大人一个问题,约见了几回都见不上面,公主只有趁这在宫外,亲自来问了。只怕这事儿陛下帮不上忙。”
  祁欢面色一顿。
  她倒不知,两人有过来往。
  傅予湛没什么异常反应,抬头看了槿枝一眼,放下手中杯盏。
  “带路吧。”
  槿枝欢喜地一福身:“是。”
  “此处也有些暑气了,陛下先回去休息吧。”傅予湛说着便要站起来,祁欢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
  对上他坦荡的目光,祁欢反倒不知说什么了,只是心中忽然有个一闪即逝的念头,有些不安。
  “你回来同我解释么?”
  傅予湛默了片刻,不答,只示意良言送她回去。
  ……
  回寝宫的路上,良言一脸复杂地跟在后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宽慰她。
  太傅明显同丰宁公主有些不可说的秘密,如果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中,迫于无奈从了她可怎么好。
  陛下马上都满十九了,何时才能成亲啊。
  唉,可怜的陛下,现在该不会在抹眼泪吧。
  良言越想越觉得心酸,愤愤道:“陛下说得对极了!世间男子都是大猪蹄子,太监跟太傅都不例外!”
  祁欢正埋头抄小道,闻言分神回头:“嗯?你说什么?”
  良言愤懑道:“太傅啊!他竟然私下里同丰宁公主有来往!还当真您的面去见他!”
  祁欢摆摆手:“如果傅予湛真的肯见她,祁凝何必找到我跟前来。捉贼捉赃,你这些话留着等听完了墙角再骂。”
  说着话,她拨开跟前那株竹子,眼前赫然是祁凝所在的静欢亭。
  她正倚在石柱旁,焦灼地望着另一头。
  良言轻轻啊了一声:“您要听墙角么?”
  祁欢扭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一会儿,槿枝领着傅予湛走了过来。
  还隔着十来步远,祁凝已经迎了上去,开门见山道:“郑太师已经同我说了,这个皇位这个天下,甚至你这个帝师,都该是我的。祁欢只是暂作我的替身稳住局势。我既回来,你准备何时拿出那份密诏?”

第18章

  秉承着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祁欢站在林中默默听完了全程。
  没有相谈甚欢,也算不上不欢而散。
  昔日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太傅大人此时宛如一面不透风的墙,滴水不漏地应付着丰宁。
  论据清晰有力不容置疑,看不出半点的敷衍之意,成功稳住了祁凝急迫上位的心情。
  就连祁欢也猜不透他心中真正的偏倚。
  至于身后的良言,早就被这惊天大秘密吓软了手脚。
  宣景帝的本意竟是传位给已经远嫁伊兰的丰宁!而且太傅大人也是知情的!
  倘若他真的站在先帝这一边,拿出密诏扶持祁凝登基的话,陛下可怎么办?她们这群陛下的身边人又会有什么下场?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面无血色地瘫在一旁。
  ……
  说不了几句,傅予湛便转身离开了,祁凝站在原地,眼中光芒闪动。
  耳畔是温热的风,卷过葱翠的竹林沙沙作响,带起她势在必得的声音:“傅予湛,你终究会站在我的身边。”
  祁欢冷眼看到这里,忍不住呵了一声。
  随手在脚边拾了块石子,卯足劲儿往坡下人掷去。
  风声破耳,石块噗的一声砸在祁凝的脚边,溅起几块污泥。
  祁凝吓了一跳,皱眉回首:“什么人?”
  祁欢甩开身后死命拉住她的良言,拍了拍裙角,坦坦荡荡走了下去:“你祖宗。”
  看见她,祁凝一楞。
  从太师处得知真相后,她一时失了分寸,不管不顾找来了傅予湛对峙。然而经过方才他的开解,想法已然发生了变化。
  傅予湛所言并非全无道理,祁欢是在太庙前接了先皇遗诏书、接受百官朝拜,正儿八经登的基。
  她虽然有一份先皇私心下的密旨,却没有个正当的由头,到底不好向世人交代,正因如此,她才决定听从傅予湛的安排,暂且隐忍不发。
  现在绝不是让祁欢知晓真相的时机。
  祁凝正要找一个说辞搪塞过去,就见祁欢眯着眼,面色不善地质问:“你在这里跟傅予湛私会什么?你还不死心?”
  祁凝微愣,而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没听见。
  既如此,祁凝也不虚了,说道:“以我同太傅的过往,见个面有何不妥?长乐当了皇帝,连臣子的婚事都要一手操办了么?是不是太招人嫌了?”
  啊,这熟悉久违的让人想要踩在脚下的优越感!
  祁欢瞬间找回了当初争锋相对的感觉,呵了一声:“说得真好听。你同太傅,不就是一杯春意迟的过往么?姐姐听起来还挺引以为傲的?”
  祁凝脸色一变。
  春意迟。
  这事一直是她心上的一个坎,如果不是那个动了歪心的婢女槿兰,她早就成了傅予湛的夫人,更不会远嫁伊兰,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她攥紧手中方帕,半晌才道:“你现在同我当年又有甚区别?至少我是真心,而你,只是为了攀附他坐稳皇位罢了。”
  唯一叫她吃惊的,不过是向来冷情冷性的傅予湛当真对她这个便宜皇帝多了几分不一般的关照。
  然而那又如何。
  当年槿兰想方设法做了他的第一个女人,还不是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傅予湛这个人,没有心的。
  四年前她不懂,撞得头破血流。如今懂了,她只要人,不要心。
  祁凝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你不必在我面前同他做出些亲密无间的姿态,这一回,我势在必得。”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良言在旁焦急道:“陛下,她如今可是有恃无恐了,您何必出来挑衅她呢!”
  祁欢眼神漠漠的:“不为何,就是好玩儿。”
  她跟祁凝之间,就该是这么个水火不容的状态才舒坦。
  势在必得?
  呵呵,走着瞧。
  ……
  回到芷茴苑,祁欢在太傅人偶的脑门戳了一排大钢针,郁结地爬床睡觉。
  别苑避暑的日子悠然轻松。
  一直到日暮西沉,傅予湛才踩着点过来督促她读书。
  走到芷茴苑,就看见良言捧着脸蹲坐在紧闭的房门前发呆。
  傅予湛见怪不怪,走上前去,问道:“她又怎么了?”
  良言回过神,忙站起来行礼:“太傅。”
  “公主她……”她支吾了下,按照祁欢教她的那样说道:“日间回来后,陛下气不过,又折回去找大人您。碰巧遇见丰宁公主,两人大吵了一架,回来后陛下就心口疼,喝了药也不怎么见好。”
  傅予湛眉头蹙起:“叫周礼来看过了?”
  良言摇摇头:“陛下不肯叫人来呢。”
  “胡闹。”
  傅予湛冷着脸推门进去,廊下的烛火透进黑漆漆的屋子,照见歪在榻边的那抹身影。
  刚迈进一步,祁欢反手就将手边一个东西扔过来,声音低哑无力:“出去!”
  傅予湛侧身避开,目光往地上那个形状诡异的小人上扫了一眼,不由一顿。
  人偶脑门的位置,赫然画着一只奇丑无比的乌龟,旁边手书三字:“傅予湛”。
  傅予湛:“……”
  人偶的布料上已经孔迹斑斑,显然遭受了长久非人的虐待。
  傅予湛沉默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总归是气不起来了。
  他将人偶拾起来,走到床榻旁,随手将人偶放在脚踏上:“气成这个样子?”
  祁欢背对着他蜷着,如蚕蛹一般一点一点往床榻那一头挪过去,如瀑的长发在身后蜿蜒铺展开。
  “你跟你的丰宁妹妹甜甜蜜蜜私会去吧,她正值新寡,可怜得很,我们太傅大人不要排排站的名门闺女,就喜欢当年爱你爱得轰轰烈烈的旧情人。你放心,朕很开明……”
  连珠炮似的话骤然卡在喉咙里。
  傅予湛伸出手,像那些豢养家宠的巨贾一般,一下一下抚着她浓密的长发,不急不躁道:“长乐。”
  祁欢一顿,编排好的阴阳怪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平复了一会儿,她转过来,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她跟你说什么了?”
  傅予湛却并不看她,垂着眸:“不过那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哦。”
  祁欢眼里的光暗下去。
  她坐起来,就着廊外暗淡的烛光慢吞吞收拢散乱的长发,阴影打在她的半边脸上,多了几丝不明的意味。
  她拢着发丝,缓缓道:“我刚刚,梦见槿兰了。”
  傅予湛一怔,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谁,别开目光:“梦她做什么。”
  “不知道啊,就看见她半张溅着血的脸,幽幽地看着我,问我为何要害她。”
  说着,祁欢捂着胸口低低咳嗽了两声。
  这人一贯活蹦乱跳,也只有每回发病才能见到这药罐子的一面了。
  傅予湛心间掠过一丝淡淡的不适。
  他拧着眉,扯过一旁的单被从两边将她裹住:“不是恨不得将窗户纸糊上么,这会儿提起做什么。”
  祁欢双手撑着床板,仰头往他跟前凑了一点,探究道:“只是忽然好奇,如果再来一回,祁凝和我,你会帮谁?”
  屋内光影微晃。两人挨得很近,远超寻常帝王与臣子之间的距离,然而双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傅予湛看着面前这双在黑暗中盈盈发亮的眸子,忽然就将她同四年前的“槿兰”重合起来。

第19章

  熹平四年,祁国攻退滋扰不断的伊兰,西面四座城环成一座固若金汤的防线。
  宣景帝甚悦,大赦天下。
  时任大理寺卿的朱毅却是忙得晕头转向,瘫软在案前:“天下大赦,老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呜呜呜呜呜心里苦啊!”
  副手站在一旁跟着心酸地抹抹袖子:“可不是。咱们牢里关的是些什么人?那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这大赦,到底是怎么一个赦法?”
  大理寺卿同他执手相看泪眼,抱作一团嘤嘤哭泣。
  哭到伤心处,门房忽然来报:“大人!首辅来了!”
  朱毅呜地收了声,瞪大眼睛:“谁?傅大人傅首辅?快快快!快请!”
  这位年仅二十的当朝首辅可正是京中炽手可热的人物,就连盛宠的丰宁公主都千方百计打算招他为驸马,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注朱毅擦干了眼泪,恭恭敬敬立在门边。
  不多一会儿,管事领着一个月牙白常服的少年走了进来,面容俊朗,神色沉静。
  三人见礼,傅予湛不紧不慢说明了来意。
  “陛下心宽,原意本是与民造福,只是大理寺看押的皆是重案要犯,草率不得。烦请朱大人将囚犯名录拿来,我们一同商讨。”
  朱毅感动得眼泛泪花,昏君配良辅,我大祁国尚能苟延残喘数十年!
  三人坐在中堂,将牢中关押的三百名罪人一一分门别类。罪行较轻者,仗十,释放出狱。冤假错案一律翻案重审,凡背着确凿命债的,一律不可放出。
  如此有了可以拍板的人,朱毅只觉得脑中清明有了条理,连连作揖:“多谢傅大人了!辛苦了一天,大人随下官去寿喜楼吃顿便饭吧?”
  不待傅予湛拒绝,门外风一般窜出一个淄衣少年,匆匆忙忙向朱毅行了一礼,拉着傅予湛就往外走:“正巧你在这儿!快随我去救人!”
  傅予湛将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对着上边的几道折痕皱起眉头:“你才是大夫,救人找我做什么。”
  周礼哎了一声:“这事儿说来话长,要救的人就关在这大理寺天牢中,我正愁进不去呢!”
  见傅予湛不为所动,他只好坦白:“是长乐公主祁欢。她前几日不知怎么得罪了丰宁公主,给丢到大理寺来了!皇后娘娘好歹是我姨母,临终前嘱托了要我们好生看照的,我母亲在家中都急哭了!你快随我去找人!”
  长乐公主?
  不曾听说过。
  傅予湛眉头蹙起:“我方才整理名单,不曾见到这个名字。”
  “哎呀丰宁公主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盛宠滔天,神不知鬼不觉折腾一个冷宫里的小丫头有什么不行的。这可都三天了,再晚去可真来不及了。”
  两人拉拉扯扯到了天牢,凭着朱毅处借来的牌子顺利被放行。
  一进天牢,就有一股阴湿之气顺着脖子往上爬,偌大的牢房阴沉沉地点缀着几点明火。牢头的呓语同囚犯的哭喊幽幽地顺着墙壁回荡。
  天牢分作天、寒、炎三层,狱卒领着两人往上走到楼梯口,指着上头的天字层:“那位姑娘就住在天字号右手边倒数第三间。”
  沿着冷冰冰的铜墙往上走,周礼搓着手臂,忍不住就鼻酸了:“丰宁好歹毒的心肠!我们长乐身子骨从小不好,在这里呆三天还不得要了她的命!小丫头在冷宫里这么些年,整个大祁只听说容貌无双的祁凝,有几个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公主?都低调成这样了,丰宁还不满足,委实太过分了!”
  傅予湛在一旁听他痛骂,并不表态,脑海中倒有了个面黄肌瘦忍气吞声的小女孩形象。
  “唉,我后日就随师父往南疆去了,她一个人可怎么好……”
  周礼絮絮叨叨满心忧虑地绕过两个拐角,目光所及就能看见倒数第三个牢门。
  他抹了抹眼角,快步上前,一只手从袖袋里抓出一瓶药丸,随时准备救人。
  “……”
  “……”
  “……”
  “……”
  片刻后,周礼沉默了。
  傅予湛紧跟着也走到牢房门口,一眼就找到了传说中身娇体弱备受欺凌的长乐。
  她看起来十五岁上下,头发乱糟糟盘在脑后,穿着一身蓝黑囚服,盘腿坐在中央,边上不远不近围了一圈小狱卒,正异常兴奋地逗弄地上的蛐蛐儿。
  祁欢双手撑地,神采奕奕地喊:“小将军咬它!咬它!赢了姐姐带你去御花园筑窝!”
  “上啊!干它!”
  “啊啊啊啊啊赢了!”
  祁欢双手举高喊了起来。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
  祁欢:“来来来不许赖账,半钱银子,愿赌服输啊!”
  对面娃娃脸的狱卒不服气:“我的祁凝可勇猛了,一定是你给取的名字太小家子气了。”
  祁欢低头数钱,闻言笑眯眯地说道:“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小家子气。”
  说着话,目光扫到门口石化的周礼,不由扬眉笑了下:“呦,来了?”
  周礼还沉浸在梦想同现实的落差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祁欢瞅瞅牢门内的小暖炉,又看看自己身上披着的小狐裘,眨眨眼:“是丰宁交代牢头好好‘关照’我的。”
  周礼扶额,半晌才道:“行了,殿下赶紧跟我出去吧。此地阴湿,于你的病大有妨碍。”
  “我不走。”祁欢稳稳当当坐在那儿,认真道,“我觉得此地甚好,没有人动打辄骂,除了冷点儿没什么不好。”
  周礼头疼了:“我的公主殿下诶,您这脸都烧红成这样了,还好呐?”
  祁欢噫了声,抬手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脸颊,后知后觉:“是有点晕。”
  她撑着地站起来,手里捧着那只小将军,慢吞吞走出来,脚步有些飘:“哎,你认识傅予湛么?”
  周礼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身边事不关己的少年:“啊……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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