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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抽烟,朕烫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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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冰岛三分甜
文案:
祁欢攥着小包袱,领着小太监,撅着小屁股,还没跑出二里地,被走马上任的元辅大人撞个正着。
元辅拿出半指厚的戒尺,神色淡淡:“陛下去哪?”
祁欢沉默两秒,娇羞捂面:“登基在即,朕…朕想出宫烫个头!”
“……”
———非主流女帝VS最正经元辅
———古言废,勿考究
———不喜点叉,勿扰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主角:祁欢,傅予湛 ┃ 配角:闲杂人等若干 ┃ 其它:sc,1v1,he
第1章
熹平八年四月十二,缠绵病榻半月之久的宣景帝终于临朝听政了。
众朝臣觑见他细腻红润的脸色,暗暗交换了几个眼神:“怎么回事儿?不是说面瘦如柴、将将入土了吗?”
“不知啊……”
宣景帝看在眼里,呵呵冷笑,这帮狼子野心的臣子,都巴巴地盼着他入土呢吧!在寝宫躺的这些天,请求立储的折子就没断过!
立立立!老子去立鬼啊?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八百吧,就没几个争气的!老子壮年登基,这都撒了三十年种了,就结出三个带把的小皇子!前几年出征死了俩,剩下的六岁稚子还是个痴傻的,怎么就没遗传到半点老子的智慧呐!
宣景帝时常站在国子监门外抹泪自怜,老子满腹的智慧竟然没有一个继承者!唯一一个有点治国韬略的……
他眯起不大利索的眼神,落在九卿之列的第四位上,二十来岁的青年身姿挺拔,眉目硬朗,这风流的样子嘛,倒有点老子当年的风范!就是手段太狠辣了,把子民交给他到底不放心呐。
沉吟片刻,他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摆摆手,打断了御史台老头洋洋洒洒的疏奏:“龙体有恙,退朝,再议!”
待那明黄衣角隐入后殿,各朝臣才弯下腰杆,拉帮结派地往外走。
当前缓步独行的,正是方才被宣景帝打量半天的大鸿胪邹钰。今年不过二十五的年纪,却是面容沉稳,颇具气势。
邹钰的母亲是宣景帝庶出的妹妹。说起来,宣景帝还是他的亲舅舅,皇位传给他也还勉强是在自家人手里。
故而两位皇子相继战死沙场后,不少官员早早站好了队,投靠了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本来嘛,不支持他,难不成支持先皇后留下的小傻子?
脸圆腰粗的礼部侍郎快步走来,乐呵呵地道喜:“陛下着令大人您全权负责衢州事宜,委实看重大人啊!”
邹钰提步下阶,声音平淡:“衢州干旱也不是新鲜事了,棘手得很,这一去一年半载……到时,这座皇城指不定又姓什么了。”
礼部侍郎翕一翕唇,哑口无言。
也对,那衢州是什么地方,贫瘠得连个谷麦都种不出来,既要赈灾又要治理……说是倚重,倒不如是将他支开了……
礼部侍郎福至心灵,后背冷汗涔涔,觉得自己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走在两人右后方的靖国公也被一帮人簇拥着:“国公啊,您向来懂得陛下的心思,您说这一回……是何意啊?”
“就是说啊!这个节骨眼把邹大人调离汴京,你说万一……这这这、不是给人可乘之机嘛!”
靖国公捻捻胡子,一脸高深莫测:“谁说储君只能是那一位了?”
“啊?”大伙面面相觑,抖着嘴唇,“不会……真是三皇子吧!”那可是个傻子啊!翰林院张政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完了完了!我泱泱恭国就要亡在这个小傻子手里了!
靖国公嘿嘿一笑:“说笑而已,诸位不要当真。”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
大太监常安观察着宣景帝的神色,问道:“陛下可是要宣哪位娘娘侍候着?”
宣景帝面色深沉地在偏殿站了一会儿,转头问他:“朕的先皇后住在哪个殿来着?”
“……回陛下,是承光殿。”
宣景帝一拍大腿:“行,去承光殿瞧瞧朕的傻儿子吧!”
常安正要摆驾,被宣景帝挥手制止了。一个傻子,还能整冠束发在殿门口等着不成?
于是大腹便便的宣景帝就带着常安和两个小太监走到了承光殿。
平时坐坐步撵嗖的一下就到了,自己走了才知道,老子的宫殿真他妈大啊!宣景帝看着顶上金光闪闪的“承光殿”三个字,扶着红漆圆柱咻咻喘气。
还没靠近殿门,就听见里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声音含糊不清地,也不知是在喊谁。
放轻脚步走近,只见祁瑞披散着头发在软榻上打滚撒泼,哭得好不可怜。
边上一群小宫女急得不得了,好声好气劝着:“殿下,您别哭坏身子了。公主待会儿就过来了……”
祁瑞不依不饶,就是哭。
常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陛下,你看这……”
宣景帝拧着眉头摆摆手,两人轻手轻脚又出了承光殿。他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家伙,哭得他脑仁都疼了。
“他们方才说的公主是谁啊?老三看起来很离不得她?”
“回陛下,说的应当是长乐公主。”见宣景帝还是一脸迷茫,常安继续解释,“长乐公主的生母是甄妃,去得早,就被抱到了先皇后那儿养着,同瑞王殿下最是亲厚。”
宣景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这个甄妃又是哪个。
这事其实也怪不了他,后宫女人多如星辰浩瀚,哪能一个个记住。皇后难产仙逝后,只留下一个先天痴傻的儿子,他怕触景生情,承光殿都不大来了,只隐约记得有那么个女儿。
宣景帝一边沉思一边在承光殿后头等步辇,行到一处亭子外,远远就听到了姑娘家的笑声。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明艳艳的红裙在一株广兰玉下跳皮筋,发髻松散跳脱,却难掩清丽的容貌。
宣景帝先是以为哪个美人在此地埋伏偶遇他,猥琐地往那丛矮灌木靠了两分。待看清小姑娘的正脸,不由一乐,这小丫头,长得真像老子啊!
转头看一眼常安,后者立马会意,低声提醒:“陛下,这就是长乐公主。”
宣景帝俊眉一挑,目光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祁欢身子骨不大好,跳了几下就觉得胸口闷得慌,被搀着坐到了凉亭里。
贴身宫女良言立刻围上来帮她捶肩揉腿。
祁欢闭着眼睛享受了会儿,低声问贴身宫女良言:“听说陛下今儿个上朝去了?”
良言点点头,附过去耳语:“听说身体康健着呢。”
闻言,祁欢暗自舒了一口气,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扣了两下,说:“太医院周礼那边,再去请请,我有事儿寻他。”
“是。”
祁欢吹吹手边热茶,还来不及下口,就有小宫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公主,皇子殿下醒来没见着您,正哭闹呢!”
刚拿起的茶盏幽幽又落回桌面,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祁欢叹一口气:“走吧。”
朝堂内外都乱成一锅粥了,也就这位祖宗还懵懂依旧。不知道新帝登基会怎么处理他们俩……
但愿宣景帝多活几年吧。
……
五日后,距离皇位仅一步之遥的邹钰整装待发,在皇城外拜别百官,在五百扈卫的簇拥下打马离开了汴京。
一时间,大臣们都陷入彷徨无措的状态。
宣景帝站在五丈高的城墙上眯眼目送邹钰的队伍远远消失在视野里,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通透了几分。
常安连忙上前扶住他,就见早春和煦的晨光里,宣景帝硬是出了一身的虚汗。
他摆摆手,看着头顶蔚蓝晴空,哑声道:“把长乐给朕找来。”
——
祁欢一头雾水地赶到养心殿时,宣景帝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了,靠在龙床上艰难地喘息。
太医院三位顶梁柱一字排开站在床头,一个扎针,一个疏通穴道,余下的一个抱着宣景帝的大腿涕泗横流。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宣景帝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把腿边那个一脚踹开,粗气骂道:“出息!留着出殡那天哭!”
此言一出,殿里所有人都不吱声了,面面相觑。
祁欢也是一惊,前两天不是还活蹦乱跳吗?怎么这就不行了?她偷偷扯了扯院判周礼的衣袖,挤眉弄眼:怎么回事儿?
周礼垂眸,无奈地摇了摇头。
祁欢一抿唇,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一双星眸立马笼上了一层雾气,噗通一声扑倒在病榻边:“父王!您别丢下女儿啊!”
这毫无预兆的一嗓子如同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齐齐抖了两抖。
宣景帝扯扯嘴角:“……”他怎么依稀看到了自己登基之前的无耻样呢。
“行了,嚎什么!”他挣扎着要爬起来,祁欢眼快,连忙抽出一个明黄软枕垫在他身后,恭恭谨谨立在一旁。
宣景帝一口气喘了老久,原本打好的长篇大论也说不出来了,直截了当道:“朕欲传位与你。”
祁欢:“……”
宣景帝见她不言不语,双目一瞪:“怎么,还不愿意?要朕求着你登基?”
祁欢结结巴巴道:“父王,刚、刚才耳背了,您再说一遍?”
虽然祁国不是没有女帝的先例,可是……她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小丫头片子,宫斗勉强凑活,要掺和政斗,那实在是草包一个,分分钟要亡国的呀!
宣景帝:“你务必给朕把这皇位坐稳了!”又喘了半天,他瞥着祁欢一脸惊惶的神色,冷哼了两声:“不做皇帝也行,等邹钰闻风赶回来登了基,第一件事就是斩了你和老三!”
祁欢白着脸,却明白这是实情,毕竟从血缘亲疏来看,邹钰登基,她和祁瑞是最大的隐患。
宣景帝看到她和自己肖似的五官,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艳惊后宫的甄妃,到底是有过几年恩宠的。
宣景帝脸色放缓,握着她的手:“朕已经为你挑选了可靠的辅政之臣,君王之道他会慢慢教你……恭国和朕的老三,就交给你了!”
祁欢在榻边跪下,半晌郑重应下。
“好好好……”宣景帝眼角滑下一滴清泪,眼皮缓缓耷下来。
“陛下!”
常安痛声低呼,宣景帝已经歪在榻上没有了气息。大殿内噗通跪倒了一片人,哀声一片。
祁欢跪在床脚,手里还握着他温热的大掌,有些怔忪。
紧接着,常安从龙案上取了个匣子,展开遗诏念道:“……今朕大限之日已至,奈何子嗣单薄,遂效仿乾宗女帝传位于十二女长乐……起复元辅,望善导之……”
正在酝酿眼泪的祁欢一愣,艰难问道:“谁……起复元辅?”
常安拿着拂尘笑了笑:“既是起复,自然是前元辅——傅予湛傅大人了。”
祁国有史以来第二位女帝一头栽在先帝床前,趴在先帝遗体上嚎啕大哭,史官握笔留评:其孝可表。
……
熹平八年四月十七,先帝崩于养心殿,留下两道遗诏炸开了本就蠢蠢欲动的宫廷。
第一道:传位于不满十九岁的长乐公主。
第二道:罢黜四年的前元辅大人,要回朝了。
第2章
祁欢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安安稳稳活到了十九岁,除了爹不疼娘早死,没碰到过什么大挫折。
生平唯一一个大跟头,就是栽在傅予湛手里头。
说起这个傅予湛,人生头二十年就可以洋洋洒洒可以写上十来张纸。他本是布衣出身,生来早慧,五岁作诗七岁写赋,十三岁状元及第小登科。之后更是扶摇直上,只花了四年成了恭国史上最年轻的元辅,堪称传奇。
不过这位传奇的人生在二十岁这年骤然改变。
问题就出在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
彼时宣景帝最疼爱的女儿丰宁还没有远嫁,不知怎么地看上了傅予湛,寻死觅活要嫁给他。依照宣景帝的强盗作风,自然是大手一挥下旨赐婚了。
结果,这位传奇为他的奇幻人生画上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休止符——他拒婚了!任凭宣景帝威逼利诱,他索性官袍一脱要罢官,实乃威武不能屈的典范!
最后宣景帝恼羞成怒,随便寻了个由头将他罢免,贬出了汴京。
四年过去,这位孤高傲岸的元辅大人早就成了天山雪莲一般的存在,就差羽化飞升了。
小太监常魏插嘴道:“那公主您是怎么和他结仇的?”
祁欢托腮叹一口气:“本公主有幸,曾经在这位元辅大人门下读过两月书。”
常魏瞪大眼,更是疑惑了。
祁欢捶胸顿足:“他两个月打断了六根戒尺!紫檀木做的戒尺啊!”
直到今天她还记得那一指厚的木尺打下来时候的疾劲风声!
“啊——”常魏下意识去摸屁股。
这位阔别汴京多年的元辅大人还没回京,就在祁欢不遗余力的抹黑下成了个暴虐扭曲的酷吏。
……
先帝甍逝,依礼要由储君守灵三日,暂停朝政。可是到了祁欢这,三日生生变成了七日。
她捧着酸痛的膝盖蜷在棺椁前,指着常安:“你说!是不是傅予湛派你来折磨我的!”
宣景帝去的当夜就传出首辅入宫暂居暖阁的消息,整整三天过去,她愣是没见到一面!
好家伙!这还不是帝师呢就敢给她下绊子了!祁欢撸起袖子颤颤巍巍就要起来和他单挑去,被常魏良言合抱住,死死劝诫,什么殿下三思啊,什么不和小人一般见识啊云云。
祁欢本来就是做做样子,顺坡就下来了,只一双杏眸冷冷睨着常安。
常安抹一把汗,低声附过去说了一通。
祁欢瞪大眼睛,然后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感情傅予湛还没进宫呐!不过怕先帝去得突然,宫里只有她一人镇不住场子,这才唱了一出空城计摄敌。
祁欢两手一摊,仰面倒在蒲团上:“你早说啊!累死我了!”
常安抽抽嘴角:“傅大人递来消息,不日就能入宫觐见。殿下您……”
祁欢嗖地一声把刚蹬掉的鞋穿回去,笔挺笔挺地跪好,还像模像样地抽噎了两声。
常魏常安等人:“……”
祁欢大约也是觉得自己太怂了,清清嗓子,对常安道:“你把暖阁好好拾掇了,到时候去宫门口迎一迎傅予湛,就说本宫悲伤过度不想见客,让他自己歇着,登基大典前再来见我。”
“是。”
四月的深夜还有点冷,凉气从窗柩缝隙里透进来,吹在祁欢皙白的后颈,就跟有人在后面吹气似的邪气。
她狠狠一个哆嗦,从瞌睡里醒了过来,看一眼殿中漏刻,已经接近亥时了。身后边常魏和良言歪歪扭扭靠在桌边,睡得昏天暗地。
祁欢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外头静悄悄的,也没听见暖阁那边有什么动静。
她转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软着腿走到棺椁边,踮脚往里边看了一眼。
虽然太医院用药抑制了尸身腐烂,可宣景帝那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已经透出了青灰的颜色,在夜半深更猛地一瞧真是吓人得很。
祁欢咽了口口水,伸手在宣景帝手臂内侧摸了半天,抽出一个包袱来,低声喃喃:“要是您老拿出当年宠丰宁那股劲的一半来对我,这烫人的皇位我没准就坐了……放心,我会把祁瑞养好,让他给你老祁家传宗接代,没准二十年后还能玩个复辟什么的……”
原本,祁欢对于宣景帝传召傅予湛回京辅政的作为很是费解,他就不怕傅予湛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吗?
跪了小半天突然就想明白了——靠!他腿一蹬眼一闭下去见□□了,留在这被报复的人是她啊!
祁欢自认为没有舍身为国的烈士情怀,当然要趁早溜了。
她一脚踹醒一个,领着常魏和良言偷偷摸摸绕过御林军往皇宫偏门走。
常魏一路哆嗦着:“殿、殿下,这可是死罪啊!”
祁欢照着他脑袋来了一下,露出防身的短匕:“要么跟本宫走,要么就地处决,你选一个!”
“呜呜呜呜……”
三人换了装埋头低调地走到神武门,果然被御林军拦下。
良言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腰牌,凑到那小哥耳边:“殿下嘴馋,奴婢们奉旨出宫采买些民间吃食,这不是先帝初崩,这种事不好声张……”
侍卫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盘问了几句,还是放他们出去了。心里还想着皇帝陛下也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挑了这么个吃货继位,国之不幸啊!
祁欢和良言对视一眼,唇角一勾,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啊!啧啧,宫里的御林军太弱了。
两人踏着小碎步拖着常魏出了宫门,清凉的晚风拂面,吐纳间都是自由的味道。
夜幕四合,身后零零星星的宫灯渐行渐远,连同那片四方天地被抛在脑后。
祁欢按着雀跃的心口,恨不得仰天长笑两声。等过两天傅予湛回来,看到人去楼空的养心殿,看他去哪里生个储君出来!对了,祁瑞也要趁早偷出去,不能让他受傅小人的摧残……
祁欢抱着怀里细软兀自意淫着,走出一截才意识到身边两人骤然停下的脚步,皱眉:“怎么了?”
常魏和良言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伸出一根指头,哭丧似的说:“完了……”
祁欢心里一咯噔,回头看去,一辆青木马车踏着汉白玉宫道辘辘行来,朴素的车厢与这个皇宫格格不入。
不过须臾,马车哒哒停在三人十步开外。驾马的小厮利落地跳下车,垂头恭恭敬敬掀开了帘子。
祁欢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上。
昏暗的天色中,一抹黑影缓缓从马车上下来,身姿挺拔,长身玉立,衬得远处点点灯火璀璨非常。
四目相对,祁欢蹭地一声护住凤臀连连后退,颤着声音喊了一句:“傅傅傅老师……”
傅予湛没作声,只淡淡地盯着她看,直把祁欢看得心肝胆颤,这才不紧不慢上前两步,躬身行了一礼:“殿下万安。”
第3章
祁欢坐在马车上,黑漆漆的眼珠左右转转,时不时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可是傅予湛愣是不动如山,拿着本诗集细细看着,安静的一方空间内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毫无悬念地,祁欢最先沉不住气出声:“学生特地出来迎接老师尊驾,呵呵。”
他头也不抬,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是么”,就没有下文了。
祁欢小心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像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她轻轻舒了口气,这才定下心来细细打量他。
四年过去,他的眉眼竟没有多大变化,鼻梁高挺,凤眼幽深。
倘若真要找出一点不用来,恐怕就是华服玉冠换成了简单的月白布衣,倒更显得他眉目清冷。当年仅有的那么点少年意气也消弭了。
许是她的打量太过明目张胆,傅予湛放下手中书卷看了过去,无声询问。
祁欢此人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嘴角一弯,笑眯眯道:“一别四年,老师好似不复当年俊朗了。”
这是说他老了?
傅予湛扫过她唇角恶意的笑,暗道果然还是少年心性。
又想她一介女子龙袍加身,帝王之路更是艰辛。
心里想了许多,面上却是不显,平平道:“□□凡胎自然如此。”
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意思都没有。祁欢撇撇嘴不说话了。
马车一路驶到养心殿,祁欢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恨不得立刻跳下车去。又怕他以此挑错,只好耐着性子回身行了一礼,道:“学生回去继续守灵了,老师舟车劳顿,早些休息。”
刚弯身起来,格子门咔哒一声关上。
祁欢:“……”
傅予湛修长的手指在车壁上不紧不慢地扣了两下,淡淡道:“殿下,登基在即,您要学的还有很多。”
卧槽!要黑化了!
“老师的意思是……”
“先将登基流程熟背下来。”说着敲了敲车板,直接做了决定:“去御书房。”
祁欢一屁股坐回来,欲哭无泪。
——
背书难,难于上青天。
祁欢从小就对自己的资质有清醒深刻的认识。偏偏见证了她血泪读书史的傅予湛没有这等觉悟。
四天,整整四天,祁欢的小脑袋里完全被那些天曰乎地曰乎的东西搅满了,苦不堪言!
“是么?”
祁欢噙着泪点头。
“敢问殿下,进太庙时应当走主道还是偏阶?”
祁欢:“……”
老子飞进去行不行哦!
傅予湛没说话,从袖子里抽出一把一指厚的木尺,默不作声搭在桌边。
祁欢面色一肃,正襟:“本宫再背背!再背背……”
书房外头常魏和良言对视一眼,公主吩咐要在她生不如死的时候进去解救她,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吧。
良言点点头,绝对到了!她都瞧见公主暗搓搓藏在袖中的剪子了……
常魏长吸一口气,踩着小碎步进去,恭声道:“殿下,傅大人,该用晚膳了。”
祁欢热泪盈眶地握住拳头:“快上快上!没看我……我们傅大人都饿了吗!”
傅予湛扫一眼房内漏刻,虽然早了点,倒也差不多了,遂点点头,吩咐常魏摆盘上菜。
这一顿,祁欢把毕生所学的礼节通通用上,细嚼慢咽,硬是吃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肚子实在塞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玉箸:“老师,咱们继续吧。”
傅予湛早就用完了,见她用罢才慢慢起身,却没有走到桌案前。
祁欢眨眨眼,不明所以。
然后就听到傅予湛轻飘飘的一句话:“明日登基时微臣会在旁指点,相关礼节殿下留个印象即可。今夜请早些休息。”
“……”
祁欢一双手颤啊颤地,一脸气急攻心的模样。她这两天头悬梁锥刺骨地都是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
傅予湛神色如常:“皇家礼节甚多,殿下此时背了,对往后拜天祭祖也大有裨益。”
祁欢一双手抖得更厉害了。
良言急忙跑到她旁边:“公主,奴婢送您回寝殿。”
她力气大,看似虚揽着,实则牢牢按住了祁欢欲动的小身板。
傅予湛恍若未察,恭恭敬敬行了礼,施施然往暖阁去了。
等他颀长身姿消失在殿外,良言才松手。祁欢立马拍案而起,撸起袖子露出那把剪刀:“妈的!老子忍他不是一两年了!今天同归于尽吧!”
良言:“……殿下,您忘了这剪子是磨钝了的啊?”连块碎花布都剪不开,还同归于尽呢!
皇后刚去那年,宣景帝浑浑噩噩的不管事,祁欢一下子没了靠山,哪里的奴才都能来怠慢着。她和祁瑞过得比浣衣局的小奴才都不如。
后来祁欢觉着不能再忍了,做了这么把小剪子,直奔宣景帝跟前寻死去了。宣景帝这才想起来后宫还有这么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
两人的日子又好过起来,但这把剪子一直随身带着,每次看见,祁欢就有了耍横的底气。
这一身的悍匪气都是这么磨出来的。
这会儿祁欢抱着她的宝贝剪子,戚戚然抹了把眼泪。
心酸苦逼怎一个惨字了得。
良言:“奴婢侍候您回宫歇着吧。”
祁欢咬牙:“歇什么歇!刚才吃撑了,扶我去御花园遛弯!”
““……是。”
登基前夜,小女皇扶着肚子在后花园转了两个时辰。
第4章
翌日晨光未起,暖阁外头就有小太监唤早。
傅予湛支着额起来,望了眼窗外天色,声音微哑:“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刚过寅时。”
他点点头,掀了被子下榻,自己换了紫袍官服,又去了内室洗漱。
常安备好了登基大典一应文书在外头侯着。
等傅予湛一一过目之后,天边方开始露白。
常安斟酌着开口:“是否应该叫醒殿下了?”
登基大典这种大事,祁欢本来早该起来梳洗准备,不过现在有傅予湛为她打点一应事宜,已经偷得了半晌好眠。
昨晚,那丫头在后花园闹腾了许久,过了子时才见养心殿熄了灯……
傅予湛沉吟片刻,道:“再等等吧。你先去将膳食衣冠再核对一遍。”
“是。”
殿门吱呀一声关上,傅予湛稍稍松懈,靠在椅背上养神。
短短四日教习,不止祁欢累,他也有些疲惫了。脑中忽的想起那日马车上祁欢调侃他老,不由觉得好笑。
只是想起今后这条豺狼四伏的帝师之路,这笑又化作了苦笑。
暗沉沉的宫殿内,明黄的烛火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翳。
闭目坐了两个钟,常安迟迟没有回来,他眉心一叠,不知那边又出了何事。
正这样想着,常安已经推门进来,脚步匆匆走到跟前,低声道:“大人,殿下那边……不太好。”
果然……
无声叹一口气,傅予湛揉着眉心起身:“我去看看。”
两人穿过步履匆匆忙碌着的宫人往养心殿去,一路跪拜无数。
毕竟今日后,这一位可就是背地里的皇上了。
……
刚撩起寝宫的珠帘,傅予湛就听见了里头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宫女紧张的劝慰。
没有理会君臣之别、男女大防,他大步走到床边,就看见祁欢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在被子里打滚,一张小脸汗涔涔的。
“怎么回事?”
良言噗通跪在地上:“奴婢方才进来伺候公主起身时就这样了!”
“太医呢?”
“常魏已经去传了。”
傅予湛点点头,直接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倒是不烫的。
“殿下,哪里不舒服?”
祁欢勉强睁眼看了看他,气弱:“头疼……”说着哼哼了两声,委屈巴巴道:“我就说我背不来书,这下好了,把头背坏了……”
傅予湛扫见她紧紧捂着肚子的手,唇角一沉,也不说话,就这么居高临下望着她。
冷冽的气场让祁欢一哆嗦,扁着嘴说:“不是头……是肚子。”说着,揪着被角的手一紧,带了哭腔滚起来:“真的疼!”
小时候给她上课时,装病这招她没少用,最是信手拈来。只是目下唇色惨白的模样也确实不像作伪。
傅予湛缓和了脸色,伸手隔了层锦被覆在她肚子上,沉声吩咐身后的人:“太医呢!去催!”
哗啦啦又跪倒一片。
不消片刻,一身常服的周礼背着药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看就是从被窝里给捞出来的。
傅予湛将床边让了出来站在一侧。
周礼取了素帕覆在祁欢的手腕,静神把脉。片刻,他眸光一变,抬头看了傅予湛一眼。
傅予湛会意,带他去了寝宫的小殿内。
祁欢错眼一瞧,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她这屁股连龙椅的边边都没碰到呢,就要香消玉殒了!当真是命无富贵运啊!
她滚了两下,待腹中绞痛缓过一阵,喘着气和良言道:“去把十五殿下带来……我要见他。”
良言迟疑:“这会儿小殿下必定还睡着,吵醒了可就要哭闹了。”
祁欢捶床板:“他姐姐我都要去了!他闹什么闹!”
良言一听,噗通又跪了下去,眼眶都红了:“殿下莫要胡说……”
这头两人生离死别着,傅予湛在内室不知和周礼说了什么,出来时脸色不大好看,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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