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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姑娘爱吃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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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惊蛰回头看看,见没人跟来,而且这个距离他们说话也不会被听见,才道:“有事问你,再过来点。”
常逸怔了怔,狐疑着跟着白惊蛰在往上面走了走,稍微一想又豁然开朗,便压低声音道:“我就知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将军府什么没有,会贪我这点酒?”
“好了,问你件正事。”
“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又开始贫,白惊蛰不耐烦地抬手挥了挥,“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修颐哥哥说这件事她不用管,可是她如此努力的练功、读书,并不是想要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活一辈子。
“上次?什么事?”常逸脱口而出,说完见白惊蛰要急眼了,连忙改口,“哦哦哦,你说那个啊。”
“不然?”
常逸折了一截细长的枯枝,一边打着脚下的草一边悠闲道:“消息倒是有点,只不过……”像是故意吊人胃口般,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白惊蛰才不管什么“只不过”,抓着重点急急追问:“什么消息?”
又不按常理出牌,常逸回头看着她哭笑不得。
“磨磨蹭蹭的,到底什么消息?”白惊蛰嫌弃。
常逸倒是一直不忙不急的,想了片刻才道:“三日后,运这些东西的人会在蓬莱阁现身。”
听完,白惊蛰陷入沉思,脑子里飞快地理着其中的关联。如果真能找到运货的人,也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买家。
“这消息可靠吗?”
常逸不答反问,“上次我告诉你的消息可靠吗?”
觉出他话里有话,白惊蛰只说:“我大老远跑到这山上来问你,不就说明了一切?”
常逸看着她哈哈干笑两声,“事说完了,那还上去吗?”
“上。”
不上,待会儿回去要是他们问起,她如何回答。
白惊蛰和常逸都是习武之人,上下一趟倒是没花多少时间。
回去的时候,隔老远,白惊蛰就闻到清甜的果酒香,馋得直咽口水,快步走了过去,捧宝贝一般把自己的酒罐捧了起来。
开封,酒香扑鼻,白惊蛰赶紧尝了一口,然后发出很是满足的轻啧声。
“这酒后劲大,少喝些。”长孙兰夜见她恨不得一口干了,提醒。
白惊蛰捧着自己的酒罐,很是听话地应了两声,只不过要是能把目光从那酒罐上移开的话就更听话了。
长孙兰夜笑着轻轻叹气。
“蓁蓁,上面景色如何?”彦青问。
白惊蛰又喝了口酒,“景色很是开阔。常逸说等天灯放上来,就像身处仙境,看满天繁星升上来!”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偷懒,不然真的就要露馅了。
话音落下,白惊蛰被付云桑那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付云桑站了起来,似乎在找着什么。
“怎么了?”坐在她旁边的元朗轻声在问。
“我的簪子不见了。”
白惊蛰看看她头上,那支她觉得甚是好看的玉兰簪子不翼而飞。正要说话,却被元朗抢了先——
“可能是掉在路上了,我陪你去找找。”
“嗯。”
看着离开的两个人,白惊蛰不自主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
见她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长孙兰夜嘴角笑意旋深。
坐在对面的常逸不动神色地看了看一脸傻笑的白惊蛰,又看了看深藏不露的长孙兰夜,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刚刚酒喝急了,我去转转醒醒酒,各位请自便。”一一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常逸前脚刚走,吟冬和彦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一同跟长孙兰夜说想去那能看天灯的高处看看,得允之后也离开了。
不等白惊蛰反应,一个个都走了,一下就只剩她和修颐哥哥了。
白惊蛰呆呆地看了看长孙兰夜,后者却光顾着喝酒都不看她。
这么坐着实在无聊,白惊蛰拍拍屁股也站了起来,伸手去拉长孙兰夜,“修颐哥哥,我们换个地方吧。”
长孙兰夜看着她,没立马答应。
白惊蛰不由叹气,修颐哥哥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傻了,于是靠近些耐心解释,“元朗和云桑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在的话,他们……嗯,说话不太方便。”
闻言,长孙兰夜暗自叹气,真不是该说她是聪明还是傻。
“走吧走吧。”白惊蛰不由分说将他拉走。
*
付云桑看着还燃着的火堆和地上空掉的酒罐,冷笑,转头看向元朗,“所以,我们两是又被乱点了鸳鸯谱吗?”
如果是大家换了地方,要么会留人下来等他们,要么会过去找他们,现在这两者都没有,只能说明有人故意留他俩单独一起。
元朗没有反驳。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竟然连你心里的人是谁都看不出来。”点到为止,付云桑没接着往下说。
元朗四下看看,判断着白惊蛰有可能去的方向,嘴里淡淡道:“那也好过有些人明知道却装作不懂。”
被他如此明白的点破,付云桑不禁错愕,片刻之后笑得有些凄凉,“怜香惜玉不懂也就算了,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也对我和善些吧。”
元朗确定了一个方向,转而对付云桑道:“你是要去吟冬和彦青那儿,还是我送你回寨子里?”
付云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高处隐约有两个人,道:“你走吧,我在这儿坐会儿,自己回去。”言罢,席地坐下。
见他明明着急去找白惊蛰,却又站着不动,付云桑笑道:“她酒量不好对吧?”不然,她喝酒的时候不会所有人都盯着,“不过她今天可是喝了不少酒……”
她话还没说完,元朗说了一句“你自己回去小心”后转身就走了。
付云桑唇边的笑意僵了会儿,最后片片凋落,扭头盯着那簇火苗愣愣出神。
*
刚刚爬到高处的时候,白惊蛰看到前面有条小溪,就拉着长孙兰夜一直往前走。下了一个斜坡,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草及膝,四周树木错落,稀稀落落的萤火虫忽高忽低飞着。
白惊蛰惊喜不已,松开长孙兰夜,握着路上折的几支桃花就想要去扑萤火虫,结果走了两步,脚下一缠,差点被自己绊倒。
长孙兰夜眼疾手快,稳稳扶住她,“小心。”
之前那一小坛醉生梦死,白惊蛰几乎喝完,这一路走过来,酒劲上来,脑子不清醒,行动也有些迟缓,借着长孙兰夜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讨好般冲他笑得有些傻。
一见她笑,长孙兰夜只得默默咽下所有责备的话,无奈叹气。
有了前车之鉴,白惊蛰再走的时候小心了许多,每一步迈出去都会惊起不少藏在草丛里的萤火虫。
白惊蛰看得开心,忍不住伸手去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终于撞上一个,开心不已拿去给长孙兰夜看,却因走得急了点,踩到块圆不溜秋的石头,整个人便往前栽倒。
长孙兰夜伸手想要抱住她,结果却被顺势跟她一起倒了下去。
像是砸碎了银河,白惊蛰睁大了眼睛看着无数点萤光从长孙兰夜身后飞出来,她突然有一瞬间害怕,害怕他会随着这萤光一起消失,眼睛一眨不敢眨。
一声闷响之后,随着一朵桃花落在长孙兰夜的鬓边,周围归于安静,只剩漫天萤光静静闪动。
白惊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躺着郁郁葱葱的翠绿草丛里,一身银白锦服,墨发如绸如瀑,鬓边一朵绯色桃花。
白惊蛰呼吸都放慢了,身下的人嘴角轻弯,她忽而看得愣了,皱着眉,很是难受,捂着心口呆呆道:“修颐哥哥,心口……好痒。”
夜风之中,有人轻轻叹息。
白惊蛰眼湖之中倒映出一张好看的脸,越来越近,就在她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时候,眼睛却被捂住,随即唇边落下一朵微凉。
风过,沙沙有声。
斜坡上,一抹玄色的身影寂寥无声退回茫茫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网页的小天使,记得动动你们可爱的手指,顺带也收藏一下文章哦,因为……
哇一声哭出来!我真的不想进小黑屋——
小黑屋是啥?冷宫知道伐?吃不饱穿不暖,惨兮兮地孤独终老。
而且就算这么惨,以我这芝麻绿豆大点的胆子,还不敢去(keng)死(wen),简直……趴键盘痛哭。
哭到伤心欲绝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chapter 34
翌日,白惊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宿醉之后,头疼欲裂,喝了常玥端来的醒酒汤才慢慢缓了过来。
洗漱完去了大屋,发现饭菜都已经端上桌,白惊蛰饿得饥肠辘辘,顿时十指大动,忙找位置坐下。
一坐下,白惊蛰就敏锐的觉得这饭桌上的气氛不太对劲。
常逸冲她笑得高深莫测,元朗头顶乌云,看得出心情极其欠佳,而云桑则是心不在焉。一圈看过去,目光最后落在长孙兰夜身上。
嗯,还是修颐哥哥最正常。
“昨晚睡得好吗?”长孙兰夜接过常玥递过来的碗筷摆在她前面。
“嗯。”昨晚喝多了,睡得再好不过。想到这儿,白惊蛰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是怎么回来的?努力回想,却发现只能想起云桑簪子掉了,元朗陪她回去找,然后常逸他们纷纷离开,她也拉着修颐哥哥溜了。至于后面……
她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了?”实在想不起来,白惊蛰下意识说出了声。
这话一出,白惊蛰诧异发现屋里的人目光都突然变得有些暧昧,直觉不妙,就在吟冬准备告诉她的时候,白惊蛰连忙制止,“算了算了,吃饭吧吃饭吧,好饿啊。”
要是自己昨夜真的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拿出来再说一遍的好。
吃完饭,白惊蛰跟着常玥溜进了厨房,偷偷问她自己昨天是不是发酒疯了。
常玥一边收拾着,一边道:“那倒没有。昨天祁王殿下抱你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了。”
听闻自己没有耍酒疯,白惊蛰不由松了口气,结果再一想常玥的话,一口气没吐完,差点噎死自己,“你说!昨天是修颐哥哥抱我回来的?!”
“对啊。你喝酒喝醉了。”
白惊蛰一脸崩溃地抹了把脸,脑子里突然飞快闪过一个画面。
“啊!”白惊蛰惊叫一声。
她这一惊一乍的把常玥吓了一跳,“怎么了?”
白惊蛰心跳如鼓,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去捂脸还是捂嘴。
“蓁蓁?”常玥见她脸红如血,担心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询问着靠近。
“我我……我没事!”说完,慌慌张张的跑了。白惊蛰出去洗了把冷水脸,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弯腰看着水缸里的自己。
她和修颐哥哥?
嗯,不可能!
为了确认,白惊蛰顶着那满满的羞耻感再仔细回想。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吧,毕竟那个画面太像梦境了,一点都不真实。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白惊蛰无语叹气。多半是那酒的问题,不然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心里懊悔自己真该听修颐哥哥的话,不要多喝。
被自己的“梦境”惊吓之后,对于自己是被修颐哥哥抱回来这件事,白惊蛰瞬间看开。
*
下午白惊蛰一行便辞别下山。
送走了他们,常玥跟着常逸回到大屋,在屋外陪安儿玩。后来见常逸叫几个人进去,常玥隐约听到几句,像是在嘱咐事情。等人都走了之后,常玥进屋。
“大哥,你要出门吗?”
“嗯,去趟永州。”
蓁蓁他们前脚刚走,大哥后脚就跟着离开。常玥直觉可能是有什么事,忽然想起日前大哥跟自己说的一件事,不免担心,“大哥是要去蓬莱阁?”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常玥急急走到常逸面前,“可是贸然进去太过危险。大哥不是已经答应托人去打探消息了吗?”
常逸将一把匕首藏进衣服里,解释道:“我把这件事跟惊蛰说了,怕她自己一个人去,我去看看。”
“蓁蓁也知道了?”
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什么都不知道或者知道个一星半点越是担心,反而什么知道还会放宽心些。
常逸走过去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去七瞎子那儿的时候碰到过一个女人。我当时虽没看清,但我七八分把握,那个人就是付云桑。”
“付姑娘?”
常逸点头,“当时我觉得奇怪一个姑娘家为什么去那儿,但也没有多想。不过这次她竟直接到寨子里来了。我想是有人知道我在打探那些东西,故意借七瞎子的口放了消息给我。”
“大哥的意思说那个人就是付姑娘?”
“不一定,也许她背后还有人。”
这次他去永州城就是为了看看她背后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常玥细想想,不管付姑娘身后还有没有人,这样坦坦然上来,分明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大哥,这件事我们能不能不管了?”
“玥儿,我现在不仅有你和安儿要照顾,还有寨子里的几百口人的命在我肩上。你也知道,近来南越频频在南边试探,皇宫里的那位身体每况愈下,北边梁、陈也是虎视眈眈。我们是想与世无争,可是若是就待在这山上不问世事,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只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知道兄长的顾虑,常玥没有再劝,“那你一定万事小心。”
常逸安慰的拍了拍妹妹的肩,“放心吧。”
*
白惊蛰是第二天傍晚到的家,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爹爹回来了没有。
“将军派了人传话,说有事耽搁,还有两日才能动身回来。”清叔边跟着白惊蛰往府里走边道。
白惊蛰沉默。私运兵器已经是事关重大,现在竟有事情让爹爹将回城的时间延后?心里隐隐担忧。
这一来一回折腾,再加上大醉一场,白惊蛰觉得身上疲乏。回到自己的桃夭院,一进门就看到阿春已经将沐浴的热水备好了,白惊蛰不禁感慨,果然知她者莫若阿春。
“啊~”全身泡进温度刚好的水里时,白惊蛰忍不住舒服得叹气。
阿春撩起袖子站在木桶边不紧不慢的往她身上浇水。
白惊蛰趴在木桶边沿,舒坦地眯着眼,像只猫。
“小姐。”
“嗯?”
“你这趟出门,付先生的那个女儿是不是一起?”
听阿春这语气不太对劲,而且出门之前还付姑娘付姑娘的,现在怎么就成了“付先生的那个女儿”了?
白惊蛰睁开眼,扭头看看阿春,“嗯,怎么了?”
阿春甚是不高兴噘嘴,“就是不喜欢她。”
“为什么?”
“就上次你第一次去付家就上吐下泻。我看就是她在那里搞鬼。”
听阿春这语气,白惊蛰肯定她是知道什么了,那次折腾还有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记忆犹新,白惊蛰眯了眯眼,套阿春的话,“真的?”
“嗯!”阿春用力点点头,见她似乎不相信,实在憋不住了,就把自己听说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大家都在说那天你跟朗少爷从付家回来之后,这位付姑娘就被罚跪在祠堂。付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罚自己的女儿?”
白惊蛰听完,抿紧了唇。
好你个付云桑,竟然跟她玩阴的?
等着,她非得报了这个仇不可!就算元朗在,也没用!
*
两日后,白惊蛰一早便去了蓬莱阁。
蓬莱阁是几年前才建的,就建在四通酒楼斜对面,据说是照着帝都的蓬莱阁建的,只不过不及帝都的宏伟,故又被称作“小蓬莱”。三层楼阁成圆,中间引了闸北河水进来造湖,湖中一个精致的莲花台,可供人奏乐起舞。
这里是有权有势的人玩乐之所,男女都有。白惊蛰是及笄之后才被允许进入。
到了蓬莱阁,白惊蛰才知道为何她要找的那人会选在今天。
蓬莱阁那个来去无踪的老板从西域请了几位胡姬,今日首次献舞。这几年,永州城的胡姬越来越少见,来捧场的人自然不少。
白惊蛰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这人来人往,要察觉出点什么实在不算易事。
白惊蛰被小厮进去,在一楼靠近廊桥的位置挑了个雅间。
随着时间过去,人越来越多,男男女女,络绎不绝。白惊蛰隔着竹帘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前面酒楼进来的人。
忽然,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付云桑不苟言笑,一出现便显出与其他女子不同。见了她,不少人掩唇窃窃私语着。不过她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旁若无人般往里走。
这心性沉稳得,白惊蛰都忍不住佩服她。
见她往廊桥这边走,应该是要上楼。白惊蛰还惦记着她下药之仇,不过自己今天有要事在身,“报仇”的念头刚冒出来一瞬就被压了下去。
就再留她两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不是堂堂付家大小姐嘛,今日也有空来这儿消遣?”廊桥上一个身穿妃色裙衫的女子笑道,声音大得白惊蛰这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付云桑面无表情答了一句,“今日有空来这儿消遣。”
一字不改地顶了回去。
听得白惊蛰不禁笑出声。
那女子被这付云桑态度有些下不来台,但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好发作,干干扯了扯嘴角,就在付云桑转转身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跟旁边一个身穿黄衫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白惊蛰在这边看得分明,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弄清她们的企图,就见那黄衫女子状似无意地冷不防伸出脚,绊了付云桑,那妃色裙衫的女子最先反应过来,“哎呀”一声,看似是想去扶付云桑实际却借势往她身上一撞。
付云桑整个人栽进了河里。
白惊蛰噌然起身。
“救……救命!”付云桑在水里拼命扑腾。
白惊蛰一惊。
她不会水!
可是自己一出去,势必打草惊蛇。
环顾一圈,周围到处都是人在围观看热闹,却没人下去救人,也没看到一个小厮。
焦灼地等了片刻,还是没人下去,白惊蛰深呼吸,眼睛一闭,一咬牙,骂了一句撩开竹帘就跳进水里。
☆、chapter 35
她这一跳,楼上几个雅间都有人动了。
这个时节的水还是有些凉,但还不至于受不住。白惊蛰好不容易才靠了过去,付云桑却不停乱扑腾,她根本抱不住她。
白惊蛰气急,抓住她的一只手,吼了一句,“付云桑,你给我冷静点!”
听到她的声音,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付云桑动作稍微一顿。在她开始往下沉的时候,白惊蛰奋力朝她那边游了游,将她抱住带着她往岸边游。
好不容易将付云桑弄上了岸,白惊蛰自己跟着爬了上去。
“怎么样?”白惊蛰问。
付云桑没呛什么水,人还是清醒的,就是被吓得不轻,还没回过神来,听到她说话也只是愣愣点头。
忽然不知道谁吹了声口哨,极其轻佻,白惊蛰才发现付云桑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水一湿,里面的衣衫若隐若现。
白惊蛰一记眼刀扫过去,再绕到外面,挡住旁边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会儿小厮才屁颠屁颠跑过来,不过还没跑近,就被人推开。
元朗看着那么狼狈的白惊蛰,急得眼睛泛红,叫她名字的时候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蓁蓁。”
白惊蛰抬头一见是元朗,犹如见到救星。
元朗三两下脱下外衫,伸手正要披在她身上,却被她伸手接了过去将付云桑裹得严严实实。
元朗站在一旁愣住。
“元朗!”白惊蛰叫他,“快来帮忙。”
元朗回神,微微一迟疑才将付云桑抱了起来。
白惊蛰拽紧裹着付云桑的外衫,准备跟着他们离开。
元朗却迟迟不动。
“走啊。”白惊蛰催促。
元朗看着她。
和元朗对视的那一瞬,白惊蛰心里一刺,他的眼睛分明在喊痛。
愣住的瞬间,白惊蛰被人从后边用披风轻轻拥住,微风里带着淡淡的幽兰香。
“蓁蓁。”
有人带着叹气声叫她。
*
三楼的一个雅间,常逸将下面发生的一切看得分明,一边笑一边直叹气摇头。心中正大发感慨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一个身影。扭头定睛一看,一个藏青锦服的中年男子趁着大家都在湖边看热闹之际被两个随从护送着匆匆离开。
常逸忽然笑得跟只闻到肉腥味的狐狸一般,快步下楼追了出去。
*
付云桑和白惊蛰身上都湿透了,这个季节最是马虎不得,稍不小心就容易感染风寒。
蓬莱阁离祁王府最近,一行人便先去了祁王府。
绯华楼里灯火通明。
吟冬和三四个丫鬟在屋里忙活着。准备了热水让白惊蛰和付云桑洗一洗,去去寒气。
白惊蛰泡在热水里,愣愣出神,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想来云桑去蓬莱阁是去见元朗。可是落水这一出,她不但把自己搭进去了,还把修颐哥哥也拖下了水。
白惊蛰愁眉苦脸。
明明是想帮忙,却帮了倒忙。
一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挫败感扑面而来,白惊蛰只觉得脸皮一阵一阵发紧,无声无息地将身子往下滑,让水没过头顶。
泡完热水澡,白惊蛰和付云桑换了干净衣服。元朗他们在前厅,收拾妥当后便也去了前厅。
前厅。
元朗和长孙兰夜相对而坐,各自品着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然而越是安静,屋里那两股暗自较劲的力道却越是明显,以至于吹进来的风都被拽得紧紧的,几欲撕裂。
“修颐哥哥。”一个声音插/进来,那两股力量瞬间收敛,一时雨过风清。
长孙兰夜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看着自门口进来的人,面带微笑。
白惊蛰走到长孙兰夜身边坐下,付云桑则坐到了元朗旁边。
见长孙兰夜手边的茶热气腾腾,白惊蛰忽然觉得口渴难耐,正要讨茶喝,话还没出口就见吟冬端着两碗姜茶走了进来。
白惊蛰看看那满满一大碗的姜茶,想着那并不好的滋味,“给云桑吧。”
两个人一起下水泡了一通,又冻了一路,加之心里又有别的事,下药之仇的事白惊蛰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吟冬不动,白惊蛰又道:“我是习武之人,这点小……哈切!”这下还没嘚瑟完就打了个喷嚏。
果然话不能说得太满,白惊蛰弱弱抬眼看着吟冬,吟冬这下完全一副铁了心要她喝下的姿态。
白惊蛰暗自叹气,吟冬可不像她的阿春,那么好糊弄,只得乖乖端了一碗,摸着有些烫,就顺势放在了手边的小几上,担心吟冬又念她不忘解释,“有些烫,我凉会儿再喝。”说完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还偏过头提醒了坐在对面的付云桑一句。
等她再一回头的时候,发现旁边的人把自己的姜茶端走了,白惊蛰一脸不解,视线就跟着那碗跑,然后就见修颐哥哥端着那碗姜茶吹了吹,不由一愣。
毕竟上一次被人这么细致的照顾还是她第一次随爹爹出征受了伤的时候。
前厅里的氛围也因长孙兰夜这举动霎时变得有些怪异,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吹了一会儿摸着温度差不多了就把碗递给白惊蛰,“不烫了,快喝吧。”
白惊蛰猛然回神,连连应声,忙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这热热辣辣的一碗下去,冲得她微微冒汗。
喝完姜茶,付云桑起身告辞,“殿下,落水的消息怕已经传到家里了,为免家里担心,云桑就先告辞了,多谢殿下照顾。”
闻言,白惊蛰和元朗也前后起身。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蓬莱阁彼此都默契的没有问起。
“蓁蓁。”长孙兰夜叫住白惊蛰。
后者闻声回头,见他似乎有话要私下跟她说,便对元朗道:“元朗,你先送云桑回去吧,要是付先生听到消息又找不到人肯定会担心。我一会儿自己回来。”说完最后一句,敏锐地察觉元朗不太乐意,连忙又补充道:“我自己一个人好像不太让人放心,那待会儿就让彦青送我好了。”
说完,白惊蛰摆出一副甚是期待的表情看向彦青。
彦青笑笑,“乐意之至。”
见他这么配合,白惊蛰眼里的赞赏也是毫不含糊。
见状,元朗才带着付云桑离开。
“蓁蓁,过来。”长孙兰夜叫她。
白惊蛰依言又坐回之前的位置上去,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件事你不要再把自己牵扯进去,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他太了解她,了解到不用问就知道她去蓬莱阁干什么。
白惊蛰沉默片刻,“不好。”
明明他是平声静气的在跟她商量,她也是想心平气和地谈,可是一说完这两个字,之前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愧疚、失落一下窜上脑门,卷起一股没由来的火。
白惊蛰噌然起身,“不好!不要!”
察觉自己可能太着急了,长孙兰夜伸手想要拉住她,“蓁蓁。”然而,他的靠近这次她却避而不及。
“我不要躲在你们背后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我不想我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人!我不想!我不想!”
说完白惊蛰不由低头。
她是怎么了,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好,还在这里大吼大叫。
视线突然模糊,她头都不敢抬,只尽量压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我是比较笨,没有你跟元朗那么聪明,你们看一遍就会的东西,我可能要看十遍、二十遍。我也不像云桑那么沉稳,就好像无论遇到什么都可以处变不惊。我只是、只是不想再被当成个小孩子,被大家保护着,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有人说‘交给我’。我想站在你们身边,而不是躲在你们身后。你跟爹爹心里都装着大晋,我想跟你们一起,而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反而成为你们的你们的负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分明是自己事情没有做好,竟然还在这里哭,白惊蛰觉得自己简直丢脸丢到家了,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然后掉头就跑了出去。
留那只拿着手帕小心翼翼才伸出去的手孤零零地停在半空。
吟冬端着茶从另一边过来,见白惊蛰匆匆离开,正疑惑着,一转身见前厅里的气氛,心里“咯噔”一下,见彦青给她使了个眼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去看看。”
“彦青……”长孙兰夜低声叫他。
“殿下。”
然而长孙兰夜只是注视着外面,沉默许久,最后什么都没有再说。
*
白惊蛰刚才是坐的长孙兰夜的马车过来的,她自己的马车还在蓬莱阁。
不过现在天色已晚,这条路上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就算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看到。
白惊蛰便打算直接这么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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