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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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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梨双手紧握成拳,却不能直接拿出鼻烟壶说她今日用药迷晕了楚怀安,若是旁人深究下去,不止会知道她与岳烟的关系,甚至还会查到塞北去,到那时,粮运使被杀一事就瞒不下去了。
  “如今侯爷已在牢中,大理寺守卫森严,此案又兹事体大,恐怕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视,夫人若是信我,还能赌一把,若是不信,便只能等着陛下判决了!”
  时间紧急,苏梨的语气也强硬起来,她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要陷害楚怀安,却有十足的把握能替楚怀安证明清白,只要做成此事,便能以逍遥侯救命恩人的身份在京中站稳脚跟,日后查起军饷贪污一案也能方便许多。
  楚刘氏被苏梨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怒瞪着苏梨。
  知道不能太过急进,苏梨又放软语气:“夫人如若还记得五年前那夜我说过的话,便知晓我是绝对不会害侯爷的!”
  提到五年前,楚刘氏的脸色一变,气势弱了三分,使了眼色让粗使婆子让开,苏梨起身走到她身边,倾耳低语:“夫人若想侯爷无事,还请将老侯爷留下来的帝王鞭借我一用!”
  夜半,护国公府,苏梨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到大堂,下人站在门口停下,恭敬地俯身:“老爷就在里面,公子里面请!”说完低下头去。
  提步进去,大堂灯火通明,正位上供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摄人心魄,陆啸穿着简单的常服,负手而立,背脊挺直如松,仍有当年威武大将军的风采。
  进门三步,苏梨停下,恭恭敬敬的行礼:“苏梨拜见国公大人!国公大人贵安!”
  她的声音沉稳响亮,中气十足,气势比一般男儿还要强,陆啸的脸色缓和了些,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沉声开口:“起来吧,不知苏三小姐深夜拿着帝王鞭来我国公府有何贵干?”
  众人皆知,先帝临终前曾赐楚怀安一把帝王鞭,若君王昏聩无道,这帝王鞭上可抽天子,下可惩奸佞,而若被赐之人犯下死罪,这帝王鞭还可当免死金牌一用。
  怕惹陆啸不快,苏梨把帝王鞭往身后藏了藏:“国公大人位高权重,府上戒备森严,今日事出紧急,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求了这帝王鞭做敲门砖,到此叨扰大人片刻。”
  苏梨言辞恳切,言语之间没有半点冒犯之意,加上这帝王鞭,陆啸哪里猜不到她的来意?抢先开口:“今日之事,乃陛下的家务事,老臣卸甲归田多日,连朝中政事都鲜少参与,三小姐怕是找错人了。”
  “大人误会了,苏梨此行并不是请大人为侯爷求情的,而是请大人帮忙,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侯爷今日喝得酩酊大醉,即便醉糊涂了发酒疯,也断然没有能力突破大人麾下的守卫见到贵妃娘娘,更遑论轻薄一说不是吗?”
  苏梨说得条理清晰,陆啸眼底闪过沉思,他抚着下巴思索片刻微微摇头:“今日当值的一众护卫都一并被打入了天牢,事情发生时我正在席间与陛下饮酒,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知。”
  轻薄了贵妃的是楚怀安,陛下竟连审都没审,便把所有人都打入了天牢?!
  陆国公卸甲归田以后,虽远离朝政,可御林军中还有不少精锐是他当年留下的,今日保护贵妃一事如此重大,他挑选的必定都是他信得过的人,如今这一批人却都被丢进了天牢……
  苏梨眼皮一跳,心跟着乱了频率,如今陆戟远在塞北,粮运使一事尚未解决,若是陆国公再出点什么事,只怕要出大乱子!
  手心冒出冷汗,苏梨狠狠在舌尖咬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逍遥侯轻薄贵妃一事兹事体大,如果陛下没有当面撞破,那有人慌张禀报也不会只囫囵一句就让陛下抓人,国公大人可还能回忆起当时来报的人说了什么?”
  “陛下的确没有亲自撞见,来禀报的是个小太监,说是从逍遥侯身上搜到了贵妃娘娘贴身用的汗巾,是他醉酒潜入偷去的。”
  只是一条汗巾?
  苏梨松了口气,随即背后一阵发凉。
  背后之人的陷害手法如此拙劣,可见并不是真的要给楚怀安扣上觊觎贵妃的屎盆子,况且楚怀安有帝王鞭这个救命符,就算真的被定罪也死不了,相反,苏家和这次负责贵妃省亲安危的护国公才是最容易被牵连的人!
  是有人想煞一煞苏家圣眷正浓的风头,还是有人想戕害肱骨之臣?
  细思极恐,苏梨强行掐断思绪,偏头看向陆啸:“苏梨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有办法让我进大理寺见侯爷一面?”
  从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更夫刚好打完最后一道更回家,清冷的月光安安静静的笼罩着整个京都,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让苏梨有种这里比塞北还要荒凉的错觉。
  车夫坐在车辕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儿,苏梨没急着叫醒他,就这么站在国公府的大门口发呆。
  五年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跟国公府扯上什么关系,五年后,她擅自让国公府的嫡长孙入了苏家祖籍,不仅如此,还在大半夜拿着帝王鞭上门搅扰国公大人的清梦,若是叫那人知道,只怕三十军棍也浇不灭他的火吧。
  想到这里,苏梨舔唇笑了笑,指尖摸到腰侧帝王鞭上冷冰冰的纹路,如同过去无数个夜晚摸到那人身上虬结的伤痕一般。
  舌尖反复咀嚼着‘陆戟’二字,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的大门忽的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回头,一个家丁低着头匆匆而来,塞了一个小玩意儿在苏梨手中。
  “这是老爷给的,快走吧,别在门口站着了!”那人说完转身进屋,大门又重新关上,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苏梨的幻觉。
  车夫被惊醒,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催促:“姑娘出来了?时候都这么晚了,咱们快回去吧!”
  “好!”
  苏梨握拳应了一声,利落的上了马车,钻进车里,才撩开车窗帘,借着月光看清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把生了锈的刀柄,断口不齐,像是被人生生掰成两段,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苏梨将刀柄转了一圈,在柄口看见一个模糊的‘赵’字。
  听说大理寺少卿赵寒灼铁面无私,冷心绝情,与朝中同僚从无往来,平日除了升堂审案,连门都鲜少出,从无口舌落于人口,更无把柄落于人手,是以有冷面阎王之称,谁也不敢找他求情走后门。
  看见这刀柄上的‘赵’字,苏梨立刻便明白陆国公的用意,眉头舒展开来。
  一路疾行回到逍遥侯府,苏梨刚从后门进去,便和楚刘氏撞了个满怀:“如何?可找到证据证明我儿清白?”
  “所有知情的人都被关进大理寺了,具体如何还尚未可知。”苏梨如实回答,楚刘氏期盼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苏梨赶在她发作前将帝王鞭归还并保证:“最多三日,我定能让真相大白,夫人莫要急坏了身子,侯爷回来又该怪罪府上的人照顾不周了。”
  这话说得体谅,带了几分真心却只有苏梨自己知道,楚刘氏点点头,叹了口气,中邪了似的拉住苏梨的手:“我自是相信你的,当年你若是没有任性离开,我指不定也有孙儿绕膝,共享天伦之乐了!”
  “……”
  苏梨只觉得惊悚,完全乐不起来,毕竟她半边脸都还疼着。
  “夫人风华正茂,侯爷如今精力正旺,一旦娶妻,三年抱俩必然不成问题,夫人定会儿孙满堂,不必心急!”
  这话说到楚刘氏心坎里去了,她见苏梨面色平静,自己也跟着平静下来,控制不住的憧憬:“今年科举高中的状元郎有个妹妹,我瞧着倒是不错,等我儿这次平安归来,倒是可以让你与她一起进府,她便是做了正妻也压不到你头上……”
  言语间,楚刘氏已然把苏梨当做自己人,竟是打上了要让楚怀安纳她为妾的念头!
  苏梨既好气又好笑,不得不开口打断楚刘氏的美梦:“夫人,我已成了婚,孩子也会满地跑了,没有福气做侯爷的枕边人。”
  “你!”楚刘氏一脸惊怒,指着苏梨的鼻尖要怪她隐瞒之罪,苏梨就势将手抽出,笑得纯良无害:“我还有几句话要问思竹,先告退了,夫人也早些歇息吧!”
  说完,便拎起衣摆大步朝前跑去,远远地还能听见楚刘氏在背后怒骂她小贱蹄子。
  把人气得够呛,苏梨心里小小的开怀了些,迅速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思竹住的院子,不知是不是辗转难眠,院子里还亮着灯,苏梨进去的时候,思竹正穿着中衣,一寸一寸的往床边挪。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苏梨问着走过去扶了思竹一把,见她背后的衣服又被血浸湿,不由在心底啧啧两声,果然这人蠢到极致,便只会害人害己。
  “多谢三小姐,侯爷如今身陷囹圄,奴婢哪里能安睡?”
  “你既如此忠心,又何必用这样拙劣的手段害他?”苏梨直言,思竹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惨淡,血色全无的唇微微抖动着:“三小姐何出此言?”
  她说着红了眼眶,眼底蓄起水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苏梨却不为所动:“我离开时叮嘱你照看好侯爷,你若一直守在侯爷身边,他身上怎会无端出现贵妃娘娘的贴身之物?”
  “府上宴会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奴婢见醒酒汤一直没送来,便去厨房催促,谁曾想侯爷竟会发酒疯,偷拿了贵妃娘娘的汗巾?”
  思竹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苏梨并未与她争执,只顺着她的话道:“如此说来,侯爷被发现时,你并不在侯爷身边?”
  “奴婢的确未能及时赶回,奴婢照看侯爷不周,如今已受了应有的惩罚,三小姐丢下侯爷不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难道就不愧疚自责吗?”
  思竹质问,情绪激动起来,倒是挺直了背脊,比平日多了几分气势,苏梨不偏不倚的与她对视,清冽的眸光如刀剑劈云斩雾,思竹的眼神很快便飘忽起来,只是强撑着不肯服输。
  离天亮没多长时间了,苏梨并没有与她浪费时间,直接指出她刚刚露出的破绽:“我方才只说了侯爷身上有贵妃娘娘的贴身之物,你既不在场,怎知那贴身之物不是簪子香囊,而是汗巾呢?”
  一语中的,思竹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苏梨敛了锋芒,恢复刚回京时那副乖顺的模样,好心的撩起袖子帮思竹擦去她额头的冷汗:“此事我不会告诉侯爷,我只问你一句,今日一事,我那好姐姐知道多少?”
  哐当!
  思竹跌坐在地上,撞倒旁边的衣架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思竹吓得一抖,眼底全是惊恐,好像苏梨是要吃人饮血的怪物。
  “三……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思竹吞吞吐吐的否认,苏梨挑眉,倒也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此事事关苏挽月的名声和苏家的生死,苏挽月断然不会蠢到用这种办法来达成目的,此番恐怕是她风头太盛,有人要加害于她,而她来了个将计就计,只是苏梨没想到,她会算计楚怀安。
  苏梨原本以为,她对楚怀安是有几分情的,没想到五年不见,只有故人痴心依旧,佳人已非往昔!
  不想在思竹这里睡觉,苏梨直接去了楚怀安的院子,一夜兵荒马乱,屋里没有烧炭火,冷清得很,苏梨也没脱衣服,只像平日那样拿了被子睡在硬邦邦的鞋塌上。
  回京以后她几乎没睡个好觉,可睡在这里,莫名的让她很安心,即便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浅眠了不到两个时辰,打更声便又响起,寅时末,卯时初,厨娘早起准备做饭,除夜人开始走街串户清理夜香。
  苏梨警觉的起身,将被子放进柜子里,又从楚怀安衣柜里拿了一件黑色披风穿上,戴了帽子从后门出去。
  街上依然没人,苏梨低着头径直朝大理寺的方向走去,她的步子迈得很大,从背影看如同男子,行走间冷风直往脸上刮。
  逍遥侯府在城东,大理寺在城西,中间距离颇远,走到大半的时候,一辆马车晃悠悠的驶来,马车上没有挂铃铛,也没有标识身份的木牌,唯有一盏晃悠悠的灯笼指路,像游走在暗夜的某种神秘使者。
  听见马蹄声,苏梨便放慢脚步,待马车驶近,便抓着车辕,脚尖轻轻一踮便跃上马车。
  不及站稳,车夫已松了马缰绳,‘唰’的一声,折射着寒光的长剑已逼至脖颈,削断一缕散发。
  “民女有冤,赵大人可在马车中?”苏梨举起双手以证自己没带暗器,车夫冷着脸没动,马车依然平稳的行驶在路上,马车里也没有声音。
  苏梨深吸口气,继续开口:“赵大人,我只有两句话,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进来!”
  马车里传来简短有力的两个字,车夫闻声收了剑,坐下继续驾车,苏梨立刻钻进马车。
  车里点着一盏油灯,一人穿着黑色银丝滚边暗纹朝服斜靠在马车壁上,正一脸冷峻的翻看着竹简,灯影绰绰,忽明忽暗之间,这人倒真像是拿捏着众生生死的阎王一般。
  只囫囵打量了一眼,苏梨便收回目光,拿出那生了锈的刀柄递过去,赵寒灼斜睨了一眼,连正眼都没给苏梨一个,将看过的竹简卷了卷,又展开新的继续看。
  苏梨没与此人打过交道,严格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时间紧迫,也由不得苏梨犹豫不决,咬咬牙,苏梨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赵大人,我想请你查一桩案!”
  赵寒灼顿了顿,终于掀眸看向那刀柄,他面容还算清俊,只是下巴处留着一小撮胡子,叫人分辨不出真实年纪,一双眼睛更是鹰阜一样锐利如刀。
  苏梨被他看得头皮发疼,却没有避闪,继续道:“朝中腐朽,有人贪污军饷动摇国防,此案,大人敢管吗?”
  大人敢管吗?
  语气带着一丝挑衅,是再简单不过的激将法。
  赵寒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手,将那半截刀柄接了过去,放入袖袋。
  “我还以为三小姐要来走后门探侯爷的监,不成想却是逍遥侯做了你的探路石。”
  赵寒灼语气平平,表情虽无轻蔑之意,言下之意已是暗指苏梨利用楚怀安,毕竟,若非楚怀安被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苏梨也求不到这刀柄来挟恩以报。
  苏梨并未解释,拱手诚恳的朝他行了个礼:“军饷贪污一事牵连甚大,大人万事小心,苏梨替整个镇北军和黎民百姓先谢过大人!”
  “不必急着谢。”赵寒灼淡淡回绝,将手中的竹简放下:“你可曾入军籍?”
  入军籍者,若无旨意擅离职守,视为不忠,当斩!
  这人将远昭国律法熟记于心,前脚刚应承了帮忙,后脚就开始盘查,苏梨心头微凛,打起精神专心应对:“不曾。”
  “既不曾入军籍,那便是以外人身份入驻军中?”
  外人入住军中,有泄露军机之嫌,当以通敌叛国罪论处!
  “五年前将军救我于危难,将我带到塞北,我寄住在当地一户人家,并未住在军营。”
  苏梨一口咬定,打死不认,看出她的小算盘,赵寒灼顿了顿,长着薄茧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马车里的小茶几:“既不是军籍,又未住营中,如何知晓有人贪污军饷一事?你可知扰乱朝纲、混淆视听该当何罪?”
  这人说话仍是四平八稳没有一丝感情变化,可言语之间,已是携裹了肃杀的质问,苏梨后背冒了一层冷汗,知道在这人面前撒谎有害无益,只能坦白:“是我求将军收留我的,等军饷贪污一案结束,大人若要问罪,苏梨愿一力承担!”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律法万千自有规矩,其实你说一力承担就能一力承担的?陆戟治军严谨,难道没教过你这个道理?”


第45章 熬不过今晚
  赵寒灼不近情面的说,苏梨知道他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赵大人说的是,等朝中肃清,此事该如何处理,全凭大人说了算!”
  苏梨如此明事理,倒是叫赵寒灼有些诧异,未免多看了她几眼,见她背脊挺直,言行举止之间皆带着几分军中将士的英气,不由嘀咕了一句:“传言倒也并非全然不可信。”
  “大人方才说什么?”
  他声音很小,苏梨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赵寒灼却不愿再说,只拔高声音对车夫说了一句:“停车!”
  “吁!”
  车夫拉了缰绳,马车缓缓停下,苏梨尚不知何意,就见赵寒灼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只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还不下车?
  “……赵大人保重!”
  谈完事就赶人下车,苏梨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位赵大人的冷漠无情。
  赵寒灼没有回应,又拿起那卷竹简开始查阅,苏梨掀开马车帘子准备下车,余光不经意瞥见街角转角处停着一辆车马,马车只露出一截车轮,天还未大亮,看不清马车全貌,却见那车轮转轴处隐隐有黄铜折射出些许微光。
  远昭国矿产稀少,黄铜此物只有皇家才能享用,不论这马车为何停在此处,苏梨断然不能就这样从马车上下去。
  思及此,苏梨脚下用力,身体顿时前倾,栽下马车,快落地时,她借巧劲在地上打了个滚,营造出一种自己是被马车上的人踹下去的假象。
  一番自导自演,不等车上的人作何反应,苏梨稳住身形后立马跪了下去,放才剑架在脖子上都能镇定的人,此时已是一幅惊恐不堪,瑟瑟发抖的模样。
  “赵大人饶命,苏梨也是担心侯爷一时情急才会来向大人求情见想侯爷一面,侯爷这么多年从未受过苦,若是可以,我更愿意替侯爷受这番罪!”
  苏梨低着头,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连赵寒灼都不由得掀开车窗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演戏。
  当年他曾从旁人口中听得三言两语,说尚书府三小姐才华潋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那时他不以为意,今日一见却是觉得传言非虚,这位三小姐确实与寻常女子颇有些不同。
  正想着,一记温和沉稳的声音自旁边转角处响起:“大理寺守卫森严,赵大人又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三小姐想见谨之,来求赵大人倒不如求朕来得快!”
  话落,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踱来,旁边一人弯着腰,极恭敬地为他提着灯笼,灯笼昏黄的光晕所及,是用金丝绣着莽龙的鞋,以及掩藏在黑色披风下若隐若现的明黄色龙袍。
  一听这声音,赵寒灼与那车夫就一并下了车,在苏梨身边跪下:“臣拜见陛下!”
  “免礼!”楚凌昭伸手将赵寒灼扶起来,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脸上一片欣然:“寅时刚过,爱卿就到大理寺处理公务,委实辛苦,正是有爱卿这样的肱骨之臣在,朕才踏实!”
  “陛下过誉了,臣既在此位,这些便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平素上朝,一年半载都不用说话的赵大人,破天荒的第一回 与楚凌昭面对面说客套话,语气生硬到了极点,脸色更是严肃得堪比审问案犯,好在楚凌昭并未介意,鼓励似的拍了拍赵寒灼的肩膀,便将目光移到苏梨身上。
  苏梨的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伏到地上去。
  “当年三小姐退了谨之聘礼一走了之,众人还嘲笑谨之一厢情愿,方才朕听得三小姐一番肺腑之言,倒是觉得你对谨之情深义重得很。”
  “侯爷厚爱,苏梨纵死也无以为报!”
  苏梨斩钉截铁的说,心里还不确定楚凌昭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刚刚演的这一场戏,本想再挤几滴眼泪好显得更具有说服力,却听见楚凌昭沉声道:“我方才听三小姐说恨不得代谨之受过,想来谨之那性子也的确是受不了寂寞,朕原本还想去牢中看看谨之,不如由三小姐代劳吧。”
  “皇……”
  不等苏梨开口,楚凌昭扭头看向赵寒灼:“赵大人,三小姐是奉朕的旨意去牢中陪逍遥侯解闷的,你可知该如何处理?”
  “臣谨遵陛下旨意!”
  “……”
  苏梨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她演这一出只是为了不让楚凌昭猜疑赵寒灼,没想到会为自己惹来牢狱之灾。
  楚凌昭和赵寒灼还有事要说,车夫便先行一步将苏梨送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牢房只点着几盏灯,昏暗不堪,牢头都还睡着,唯有当值的狱守哈欠连天的在牢房巡查,甫一进去,一股潮湿腥膻的怪味便涌入鼻腔,苏梨皱了皱眉,抿唇跟着车夫往里走。
  “拾哥,今儿怎么晚了一刻钟?大人呢?”
  值守的狱头迎上来问,车夫并未多言,伸手去拿他腰间的钥匙,那人困极了,脑子不甚清醒,待车夫拿走钥匙,那人才猛地抓住车夫的手厉喝:“赵拾,你打小就跟着大人,难道还不知道大人的规矩?怎么还敢擅自带人进来探视?叫大人知道,你这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被唤作赵拾的车夫冲着狱头翻了个白眼:“这是大人的意思,让开!”
  他的声音冷极了,狱头打了个寒颤,目光在赵拾与苏梨之间来回转了许久才信了他的话放开手,同时不忘嘀咕:“真是奇了,守狱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关进大理寺不戴枷锁镣铐的!”
  “……”
  巧了,我这也是头一回奉旨陪坐牢!
  苏梨在心里回了一句,跟着赵拾到了楚怀安所在的牢房。
  如值班的狱头所言,被关进大理寺的人,都得戴枷锁镣铐,哪怕是逍遥侯也不例外。
  一间牢房不过方寸之地,只有角落里铺着一小堆杂草,楚怀安穿着白日里那一身绛红色衣服躺在草堆上,不知是迷药的药效还没过还是心大,看上去倒是十分安然,不过因戴着手铐脚镣,并不像在家那么舒坦,眉头便微微拧着。
  赵拾开了锁把苏梨推进去,苏梨踉跄了一下,刚站稳,便看见楚怀安睁开了眼睛,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吵醒侯爷了?”
  苏梨主动开口,楚怀安坐起来,身上的镣铐跟着叮当作响:“你怎么进来了?”
  “天牢不比侯府,陛下怕侯爷待着太无聊,便让我进来陪侯爷解解闷。”
  苏梨坦白回答,听见这话,楚怀安眉梢微扬,扫了一圈,见苏梨身上并无手铐脚镣,确定她并不是被抓进来的,脸色缓和了些,冲苏梨招了招手:“过来!”
  苏梨朝他走了两步:“侯爷有何吩咐……”
  话没说完,手腕一紧,整个人便被拽了下去,鼻子撞到男人厚实的胸膛,顿时痛得眼底涌上水雾,苏梨闷哼一声捂住鼻子,楚怀安两手合十,从头顶将她整个人圈了个严实。
  “皇表哥果然了解我,这天牢又臭又闷,杂草堆又硌人的紧,还是阿梨抱起来软乎!”
  这人身上还残留着浓郁的酒香,这一抱,彼此的气息便交缠在了一起,莫名的暧昧。
  苏梨没有挣扎,只是将手抵在两人之间,尽量保持距离。
  楚怀安像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时不时在她腰上捏一下,苏梨垂眸隐忍着,待忍不住要发火,脸颊忽的覆上一只大掌,那掌心燥热,灼得她脸颊发疼。
  “谁打你了?”
  刮了一路的冷风,苏梨原本已经不觉得疼了,脸颊被捂热了以后,痛觉便又复苏,甚至还衍生出两分委屈来。
  垂眸推开楚怀安的手,苏梨淡淡的回答:“没看顾好侯爷,叫侯爷受了牢狱之苦,夫人气急,打了一巴掌,不碍事。”
  “不碍事?”楚怀安挑眉,伸手在苏梨脸颊上戳了戳:“事倒是不碍,可碍着爷的眼了!”
  “……”
  这人手上没个轻重,苏梨被他戳得脸颊越发的疼,又要去抓他的手,不防被扣住手腕,男人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上细小却密布着的伤口。
  “这些又是怎么来的?”
  这些伤口数量虽多,其实口子并不深,将养个几日也就好了,苏梨没想让楚怀安知道,这会儿再遮掩却又显得故作矫情,便直言道:“我笔力尚浅,为祖母誊抄佛经前,先用小刀在木板上刻了一遍,手法生疏了些,受了点小伤。”
  受了点小伤?这女人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十指连心,她难道就不疼?
  “侯府的人是死绝了吗?就找不到一个人使唤?”
  楚怀安咬着牙一脸凶狠的质问,胸腔被气得一阵阵发疼,抓苏梨的手也用力几分。
  他们本就隔得很近,如今楚怀安步步紧逼的质问,两人几乎额头相抵,只要苏梨稍微抬头,便能碰到他的下巴。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既是要给祖母的寿礼,自然不能假以人手。”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苏家都把她送给他做粗使丫鬟了,难道她抄几卷佛经,他们就会念着她的好?
  楚怀安越想越生气,扣着苏梨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苏梨,你现在是爷的人,爷允许你这么自虐了么?”
  许了呀!
  不是还有一幅母子平安图等着着墨么?和那需要放血做颜料的图比起来,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梨在心里反驳,面上却是半分未显,乖顺无比:“侯爷息怒,日后不会如此了。”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这人已经态度温良的认错,楚怀安的怒火却没有半点被浇灭,反而烧得越旺!
  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怀里温软的人也变得碍眼起来,楚怀安皱眉推开苏梨,自顾自的翻了个身不再看她。
  身体得了自由,苏梨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之前为了誊抄佛经已经好几日没怎么睡好觉,这会儿远离楚怀安坐下,身体便放松了许多,周遭又静谧得很,苏梨很快有了睡意,尚未想明白为何会在来大理寺的路上遇到天子,脑袋已沉沉的昏睡过去。
  她睡过去不久,一直背对着她的人翻过身来,撑着脑袋幽幽的打量着她。
  天牢昏暗得紧,她身上又穿着一件黑色披风,这会儿抱着腿坐在墙角,看上去小小的一只,莫名的有些可怜巴巴。
  白日醉酒后在尚书府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大清楚了,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被丢进天牢的都不知道,唯有此前那轿中翻涌的春色反复灼烧着他的心。
  人人皆知苏家有三位才貌惊绝的小姐。
  大小姐苏挽月,擅女红,十岁便与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天子订下婚约。
  二小姐苏唤月,擅音律,曾一曲名动天下。
  三小姐苏梨饱读诗书,拜于远昭国第一才子顾远风门下,是远昭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探花。
  与天子定下婚约后,苏挽月便经常进宫,不是陪当时的皇后聊天说话,就是在已故的太后膝下玩耍。
  楚怀安记得那时她总喜欢穿一身水绿色纱裙,裙摆笼着层层叠叠的薄纱,行走间步步生莲。
  她性子端庄,行事谨慎,楚怀安进宫请安时虽常与她碰面,却并未说过话,只是远远的颔首点过头算是见礼。
  后来,京中贵女中举办了一场才艺比赛,要选出京中第一才女,那一场赛事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可楚怀安并不记得旁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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