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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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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肯说条件了?刚刚不是一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吗?”楚怀安讥讽的说,对赤河没有一点好脸色,赤河却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是他的真性情,所以刚刚他表现出来的也不是骗人的。
  “侯爷若要继位,只需将蘅州以北的城池,以及远昭每年三成的粮食给我们即可。”
  赤河平静的说出要求,语气几乎说得上是理所应当。
  蘅州与浔州之间什么屏障都没有,若是将蘅州割让出去,以后胡人岂不是想打远昭就打过来了?而且胡人才十几万人,要远昭每年三成的粮食,也不怕被撑死?!
  楚怀安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冲着赤河崩出一句:“做你娘的白日梦!”
  赤河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脾气,被楚怀安这么一骂,火苗子立刻蹿到嗓子眼儿。
  楚怀安也有点憋不住了,这些天他担心苏梨担心得不得了,现在赤河还凑到他面前找揍,他不动手都对不起边关那些可能已经惨死的英魂。
  气氛正剑拔弩张着,院子里又传来叮铃的声响。
  援兵到了!
  楚怀安眼睛一亮,立刻抽出长剑,赤河极快的抬手阻挡,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暗卫破窗而入。
  局势突变,赵寒灼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安若裳抱着孩子向楼下跑去,制香师离安若裳最近,当即提步跟上,赵寒灼想追,被其中一个胡人拦了一下,慢了一步。
  安若裳跑得很急,灌脓溃烂的脚踝传来钻心的痛,可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拼尽了全力朝楼下跑去。
  这一段路无比的漫长,莫名又让她想到当初在黑漆漆的棺材里产子的情形。
  没有人能帮她,她只能靠自己才能让孩子活下去。
  宸儿,娘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安若裳在心里默念,背后突然传来赵寒灼的警示:“小心!”
  来不及回头,肩膀被猛力推了一下,脚下踏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啊!”
  尖叫不受控制的从喉间溢出,安若裳将楚宸高高举起,她可以摔下去,孩子不可以!
  失重感袭来,安若裳紧紧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跌撞却没有发生,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涌入鼻尖,下一刻,腰间一紧,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那怀抱极宽阔,足以承载万里山河和天下黎民,那怀抱又很小,似乎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惊惧漂泊了许久的心脏忽的尘埃落定,鼻尖发酸,胸腔被酸酸胀胀的情绪填满,却又被尖锐的啼哭声拉回现实。
  安若裳连忙睁开眼睛,将楚宸抱进怀里软声诱哄:“宸儿别哭,没事了,别怕!”
  “宸儿?”
  楚凌昭复述这两个字,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没想明白,一大队兵马已冲了进来:“护驾!”
  众人高呼,楚凌昭拉着安若裳退到一边,众人冲上楼加入战斗。
  他的气息太强烈了,安若裳有些不大自在,想要退开,放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紧,安若裳诧异的抬头,只看见楚凌昭紧绷的冷硬的下颌:“朕奉劝公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被朕的人误伤了就不好了!”
  他认出她是忽宛颜,却还没有认出忽宛颜是谁,言语之间尽是冷硬的威胁,刚刚及时的一救也并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在里面。
  安若裳垂眸收回目光不再乱动。
  这边楚怀安和赤河刀剑相击以后,便陷入胶着之中,赤河的力气很大,几次交手下来,楚怀安的剑被砍出几道豁口,虎口也被震得撕裂,但赤河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胳膊被划了一剑,脸上也多了两个鞋印。
  “无耻!”
  赤河骂了一句,意识到楚怀安之前都是在做戏骗他。
  楚怀安气得乐了:“你们王上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就不无耻了?你们给人下毒威胁别人帮你们做事就不无耻了?你们十万人打三万人以多欺少就不无耻了?丫的自己先不要狗脸,还敢骂老子,老子今儿就打得你叫祖宗!”
  楚怀安一口气不带停歇的反驳,噎得赤河说不出话来,但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眼睛瞪大:“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派了十万人……”
  话没说完,楚怀安的剑势陡然凌厉起来,赤河的回答是变相的印证了真的有十万大军压境这件事。
  赤河被逼得节节败退,他退到墙边,楚怀安一剑戳进墙里,再向他的脖子压过去,他抬手用弯刀挡住,又是力量的角斗,楚怀安眼看有些压制不住,一群人马忽的冲了进来。
  “侯爷!”
  一听这声,楚怀安就知道是自己人,当即爆发出力气,死死的压制住赤河:“快来个人,给爷捅死他!”
  赤河:“……”
  你们远昭国的人不是最讲究公平决斗吗?
  赤河的表情扭曲起来,楚怀安觉察到他要暴起,抓着长剑侧身避开,长剑与刀身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同时有火花迸射。
  赤河怒极,眼眶一片血红,嘶吼着要大开杀戒,手腕忽的被粉色纱帘缠住,楚怀安用力一拉,赤河往后退了两步,下一刻,身上被捅了两刀。
  偏偏这个时候楚怀安又改口叮嘱:“算了还是捅个半死吧,一会儿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要杀了你!”
  赤河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用胡语嘶吼了一句,转身朝楚怀安扑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乱了心神,身上还插着刀,哪里是楚怀安的对手?
  他不要命的扑过来,楚怀安就好心的帮他把刀抽出来再插回去,没几个汇合,赤河就一身是血的被楚怀安踹在地上,不过那伤却也处处避开了要害,不至于让他当场毙命。
  “把这个叽哩哇啦不会说人话的蠢货给爷捆起来!”
  楚怀安命令,赤河死死的瞪着他,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楚怀安原本要走,见状又在赤河面前蹲下,露出一抹讥笑。
  “你觉得你们以多欺少就能赢吗?”
  赤河喘着粗气不吭声,他当然相信忽可多会赢,就算远昭国的人提前一点知道会有十万大军攻城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谁都知道,三万人对十万人的战役,没有任何悬念。
  他们会赢,会从远昭这只肥美的兔子身上咬下一块肥肉来!
  赤河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楚怀安斜睨着他,眼底露出怜悯,然后他抬手在赤河脸上拍了拍,异常笃定的说:“蠢货,你们输定了!”
  “你们才……”
  赤河想用远昭国语反驳,楚怀安却极快的脱下自己的鞋塞进他嘴里:“本侯说的话,向来不接受反驳!”
  说完这句话,楚怀安光着一只脚下楼,看见楚凌昭,步子加快上前行了一礼:“拜见陛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楚凌昭低声说了一句,楚怀安扫了安若裳和那孩子一眼道:“先去州府吧,臣也正好把最近在浔州发生的事与陛下说一说。”
  腊月十三,午时,太后寝殿。
  文武百官在太后的寝殿外整整齐齐的站了两列。
  楚凌昭已经两天没上朝了,这两日都是太后垂帘听政,百官只知腊月十一,大理寺赵大人被不明匪徒掳劫了,楚凌昭带兵全城搜捕了整整一夜,这一夜过去,众人却不知楚凌昭去了何处。
  “太后,陛下如今究竟身在何处,请太后明示!”
  顾远风高声问,赵寒灼和楚凌昭在这个时候不知所踪,丞相病重,如今他这个太学院院首竟成了官阶最高的一个!
  事情发生得突然,顾远风不知其中内情,却直觉此事与太后有脱不开的关系,只能在这里向太后要个说法。
  国不能一日无君,楚凌昭若再不回来,整个朝堂只怕都要涣散了。
  顾远风心中着急,太后却比他更着急。
  楚凌昭突然消失,现在她被严加看管着,对宫外的情况一概不知,到底事成了没有她也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若事成,这时应该有人带着她的皇长孙进宫袭位,如若不成,她的皇儿也该回来跟她好好算账了,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
  “请太后明示!”
  百官附议,太后心中烦闷,扫落茶盏怒吼:“都给哀家滚!”
  吼完,外面安静了一瞬,太后喘着气坐下,抬手不停地按压太阳穴,情绪还没完全平息,殿门被敲响,然后是顾远风温和的声音:“微臣顾远风求见太后!”
  太后对顾远风有所耳闻,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会儿虽然觉得他的声音温和并不让人反感,也还是不想召见。
  正要让他离开,又听见顾远风道:“太后娘娘,陛下不在朝中主持大局,远昭恐有危难,为了远昭江山社稷,请太后见臣一面!”
  他不说是要追问楚凌昭的下落,而是为了远昭,太后心中的抵触少了一些,终于勉强点点头:“进!”
  话落,殿门被推开,顾远风穿着月白色朝服缓步而来,今天没有太阳,他整个人却清润如风,自带仙气一般。
  看见美好的事物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太后的心情也好了那么一点,不过在看到跟在顾远风身后进来的守卫以后,脸又沉了下去:“你一个人进来,让他们出去!”
  太后命令,顾远风回头冲那两人挥了挥手:“无妨,出了任何事情我一力承担。”
  两人犹豫了一下退下并带上殿门,屋里安静下来,顾远风拱手朝太后行了一礼:“微臣拜见太后!”
  “顾大人见了哀家,为何不跪?”
  太后端着架子说,地上是凌乱碎裂的茶具,就这么跪下去,谁的膝盖也受不了。
  顾远风直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太后:“陛下若还活着,臣自当跪见太后,但陛下若已遇害身故,太后的身份就另说了。”
  嘭!
  太后拍桌,脸上的皱褶因为被踩到痛脚的愤怒而轻微的颤抖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自揣测陛下和哀家!”太后厉喝,若是以往,一定极有威慑力,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一点都吓不到人。
  “陛下这些时日一直在想办法肃清朝纲,微臣虽然不若赵大人那般受倚重,对其中内幕却也略知一二,如今陛下与赵大人生死不明,为了远昭的安危,微臣不得不冒死来与太后说几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哀家这样说话?”
  太后冷嗤,丝毫不把顾远风放在眼里,顾远风也并不觉得难堪,正义凛然道:“臣位卑言轻的确不算什么,但臣忠于陛下与远昭,不会做出勾结外寇、残害骨肉这种违背人伦道义的龌蹉事!”
  这话说得直白且不留情面,太后何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被一个臣子这样当面训斥?心脏气得快要炸裂,脑仁也突突的疼,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被这人的声音和外表所骗,让他进了这里。
  “出去!”
  太后指着门外说,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脸色发青,也许楚凌昭在这里见她如此会不忍心马上传太医来替她诊治,然而顾远风却不为所动。
  “太后娘娘,陛下向来重孝,做皇子时,他晨昏定省,无论身在何处都对您十分敬爱,陛下登基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颁布律法,将不孝列为重罪!”
  顾远风提起楚凌昭的好,他的语气并不尖锐,却异常坚定不容反驳。
  太后之前被气得脑子发懵,还没缓过来反驳,顾远风继续道:“这些年您护着安家,安家人做着黑心的买卖敛财,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安无忧逼宫,陛下也没有对安贵妃和太后娘娘您做什么不是吗?太后娘娘如此践踏陛下那颗赤诚的孝心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
  最后四个字顾远风故意放慢加重语气,带着诘问的意思。
  虎毒不食子,母子关系应该是这世上最足以信赖的关系,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还被一个外人步步逼问,太后只觉得面上无光,更多的还是心痛。
  楚凌昭是她一点点瞧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到了这一步,她心里说对楚凌昭没有半点关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走到这一步是谁的错?不都是她的好儿子逼她的吗?
  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太后不由得反驳:“我于心何忍?是鸿熠于心何忍才对吧!先帝当初给安家那么多皇恩厚泽,那是先帝和整个皇室亏欠安家的,况且先帝在位时国库一直空虚,安家敛来的财,有大半都用来充盈了国库,鸿熠有什么好不满的?”
  太后理直气壮的问,也许在她看来,安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是正常的应该的,又或许,在安家先辈战死沙场的时候,她的心就一直偏向安家,再无法以公正的态度看待。
  安家敛的财的确有很多充盈了国库,但一人富可敌国恰恰是最危险的,百姓富庶安居乐业才是国家稳定繁荣的根基。
  而安家动摇了这个根基!
  顾远风知道这个道理,但这个时候太后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继续反驳:“无忧谋乱,那也是被逼的,鸿熠以为哀家不知道吗?他早就想拔除安家这颗眼中钉了!无忧成不了事的,那是哀家替鸿熠造下的孽,以后下了黄泉,哀家会自己去偿还,可哀家为鸿熠做了那么多,哀家最终得到了什么?啊?”
  太后抬手戳着自己的心窝质问,好像被刀扎了心一样。
  这两日的惶惶不安压垮了她,刚刚顾远风的质问斥责击溃了她,她忘了那些城府心机,如同天底下所有被儿子伤了心的母亲一样看着顾远风问:“哀家一心为他,他给哀家下毒的时候想过哀家的感受吗?他囚禁哀家的时候考虑过母子感情吗?我们母子走到如今,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下毒?”顾远风皱眉:“太后娘娘说的可是软魂香?那是胡人用来控制京中细作的,侯爷也曾中过此毒,仁贤郡主花了数日才研制出解药,陛下没告诉您,应该是怕您受惊,如今您身上的毒应该早就解了吧。”
  太后那时一直被禁在宫中,只有一个叫关五的宫女陪着她,自是不知道外界的事,她身上的毒的确已经解了,可她以为是那宫女给她拿来的解药,如今仔细想想却又很不对。
  因为她在吃了宫女给她的药以后,岳烟又来给她诊治过几次,若真是皇帝让人下的毒,如果毒被解了,岳烟怎会察觉不出来?
  可宫里现在都是皇帝的眼线,也许他就是在演戏呢?
  太后的脑子像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来,顾远风不由得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微臣请您相信,无论如何,陛下都不会加害于您,请您告诉微臣陛下现在可能会在何处吧,这样也许还能挽留一下你和陛下之间的关系,至于您和陛下之间有什么误会,等陛下平安归来再当面说清楚,好吗?”
  时间太着急了,顾远风跟太后解释不了太多。
  太后捂住脑袋,头痛得好像要爆炸,无数纷乱的声音纷至踏来,最终只凝成楚凌昭离开那夜,那御林军冰冷的声音:“陛下说,若他明日归来,还请太后就安家余孽擅自征粮一事给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回不去了,挽回不了了!
  她和鸿熠之间,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想到这里,太后忽的诡异的冷静下来,她冷笑两声:“呵呵!”
  声音起初很低,渐渐地变大,在空幽的宫殿上空盘旋,然后顾远风听见她说:“胡人有十万大军,远昭会败,胡人太强了,就算是鸿熠,也不得不听他们的摆布!”
  “十万大军?太后如何得知此事?”
  顾远风追问,这事是绝密,只有几个人知道,太后一直被看守着,是谁告诉她的?这是在印证什么吗?
  太后并未理会顾远风,神智陷入混乱,她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的寝卧走去,边走边低笑:“今天是腊月十四,算算时间,城,也该破了吧……”
  太后的话里带了悲悯,像是已经看见边关城破的场景。
  一旦城破,万千将士与流民,将在战火中尖叫哭喊,挣扎求生!
  顾远风的脸沉下去,抿唇走出殿门。
  “顾大人,太后怎么说?”
  “顾大人知道陛下去哪儿了吗?”
  “顾大人……”
  他一走出去,其他人就围了过来,顾远风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快步往前走着。
  扈赫说胡人会在腊月初八那日率十万大军压境,楚凌昭只派了陆戟和三百精兵赶赴边关,因为西北的防线也不能空,万一胡人声东击西,远昭就完了。
  这些时日他们一直在等边关的消息,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他们都知道这太慢了,也许陆戟还没到边关,城已经破了,再等边关把消息传回京中,只怕胡人的大军已经压到了蘅州。
  这场豪赌,赌得太大了,一旦输了,哪怕身死也难让万千亡魂安息!
  顾远风一直往前走着,旁人得不到回应便自讨没趣的回去继续站着,嘴里嘟囔着说顾远风太高冷。
  绕过九曲回环的长廊,顾远风径直朝御书房走去,远远地却看见御书房外两个守卫倒在地上,顾远风心底一凉,连忙冲上前去,进屋之前抽走了其中一个守卫腰上的刀。
  他儒雅惯了,除了五年前和楚怀安一起去剿匪碰过刀,此后再也没碰过,如今冰凉的刀身却让他找到一丝心安。
  顾远风握紧手中的刀,深吸一口气推开御书房的门,瞳孔微缩。
  扈赫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案前,手里正拿着玉玺在盖什么印。
  银色面具是内务府特制的,没有多余的花纹,完美的贴合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鼻梁以下却没挡住。
  他刮了胡子没再蓄起,这样戴着面具,乍一看俨然是当年才冠京都的顾家少爷长成的俊雅公子!
  只是左眼眼眶空荡荡的,细看之下还是叫人害怕。
  “你在做什么?”
  顾远风沉声问,握着刀的手心冒出汗来。
  其实光是坐在那个位置就已经是杀头大罪,顾远风大可叫人来抓扈赫,不知为何,那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过来,看看我模仿得像不像。”
  扈赫冲他招招手说,语气很是愉悦,恍惚间让顾远风想到幼时,顾炤总喜欢摆弄机巧,若做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便会如此招呼他过去参观。
  鬼使神差的,顾远风走了过去,离桌案还有三两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看清了扈赫刚刚摆弄的东西。
  那是一封圣旨,刚写下的,墨迹尚未完全干,散发着好闻的墨香,字迹与楚凌昭写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连那字迹里帝王毗临天下的威严也一分不差的表现出来。
  胡人大军压境,国之危矣,国公推举军中小将陆炤率兵增援,此人乃陆国公与镇边将军陆戟亲信,朕亦当信之,诸位亦然,今朕亲自授命,八万骠骑军,听从陆炤之命,即刻奔赴塞北边关增援!
  “你竟敢伪造圣旨!”
  顾远风读完圣旨上面的内容,已经抑制不住震惊,扈赫勾唇,将那封圣旨放到一边,拿了一张新的铺开,提笔蘸墨再度写起来。
  “住手!”
  顾远风提刀指着扈赫,冷声制止,扈赫抬头,剩下那只眼睛定定的像冷钩一样钉在顾远风身上。
  “住手?从远此时前来,不也是抱着和我一样的打算吗?”
  扈赫冷嘲着戳穿顾远风的想法,没错,在与太后对话以后,顾远风心中的天平往扈赫那边偏了偏。
  除了陆戟,他是唯一和顾炤接触过的人了,尽管当时年少,但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顾炤的骨子里流着顾家人的血,那是即便经过千锤百炼都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从远啊……”扈赫再度唤了顾远风的字,语气带着叹息,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他还是那个极有天赋又有点小坏的少年。
  “你会信我的吧?”
  他问,语气里含着融融的笑意,似三月暖阳,轻易攻破人的心防……


第112章 远昭危矣
  腊月十三,亥时,浔州州府。
  楚宸哭了一会儿又睡下了,安若裳担心他的身体,请州府的大夫来看了看,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开了些护养心神的药,安若裳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浔州在远昭是仅次于京都的富庶之地,州府府衙修得比一些王公贵族的府邸还要好上许多,房间布置得雅致,床也软乎得很,楚宸躺在上面睡得香喷喷,凑得近些还能听见他小小的呼噜声。
  安若裳坐在榻边,近乎贪婪的看着楚宸,指尖轻柔的描摹他清瘦了许多的小脸和肉乎乎的小手,内心一片安宁平静。
  在胡地待了两年多,与孩子分隔数月,其间经历了多少困难痛苦都不必再说,孩子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安若裳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眼眶却有些发热。
  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孩子会离开她的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舍不得。
  先皇后已经死了,这是昭告了天下的事,就算楚凌昭相信她的身份,可她和胡人之间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早就回不去,况且……她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楚宸身上流着楚凌昭的血,楚凌昭必然不会让他流落在外,可有她这样一个生母,他会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安若裳一点也不在乎楚宸能不能继位,她只希望楚宸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日后长成了,娶个心仪的姑娘,和和美美过一生便再好不过。
  想到那些她以后可能根本就看不到的场景,眼眶热得越发厉害,视线模糊一片,安若裳眨眨眼,一滴热泪无声的砸在被子上。
  “陛下!”
  门口守着的人低呼出声,安若裳连忙擦了眼泪起身:“参见陛下。”
  她低垂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角,同时借机平复自己的情绪。
  楚凌昭就那么看着她,她嫁给他将近三年,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太子妃,也是他的妻。
  从太子妃到皇后,他没有对她倾注过任何感情,就连孩子,也是在太后的威逼利诱之下才有的。
  和她在一起,他总像是为了完成任务。
  粗暴,沉默,野蛮,她却总是咬着牙默默忍受。
  如今想来,她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黑暗中被欺负得狠了,低低的克制隐忍的闷哼。
  像小猫似的,要哭不哭,挠得人心痒痒。
  他没想过她敢诈死,还敢带着孩子一起诈死,不仅如此,一眨眼,她便换了个身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眼前。
  良久,他低声命令:“抬起头来。”
  声音落下,他明显看见她的身子僵了一瞬,似是紧张又似是害怕,一如初见。
  等不及了,他上前一步抬手扣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这是一张精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脸,足以迷惑任何男人的心智,却和三年前的她没有一星半点的相似。
  除了那双盈盈的眸子。
  她刚哭过,眼眶红彤彤的,眸底一片水润,眼珠无措的闪动着,不敢与他对视,莫名让他想到新婚那日,他揭下百鸟朝凤的盖头时,她也这般慌乱无措。
  但那时他没有怜惜停留,只冷冷的丢下一句:以后本宫歇侧妃寝殿,不必等我!
  后来他才知道,即便新婚当夜他说了不必等他,她却日日烧着热茶,备着糕点,燃好香炉,铺好床等着他。
  她性子极好,做太子妃三年,被侧妃抢尽宠爱与风头,却从未对此有过微词。
  一日太后找楚凌昭谈话,暗示他不要太偏宠侧妃,他以为是她告的状,跑去太子妃寝殿将她劈头骂了一顿,那时她也如现在这般,红着眼,慌乱无措的看着他,只是眼底还多了两分委屈。
  “你真的是朕的皇后吗?”
  楚凌昭问,指腹下的肌肤嫩滑得近乎诡异,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清晰地看见安若裳的眼睫颤了颤,她想偏头避开他的目光,他却收紧了手不放,指腹在她下巴处压出一小片青白。
  “请陛下恕罪!”她哑着声认错,似乎怕极了他,复又加了一句:“臣妾自知欺君之罪难恕,但孩子是无辜的,请陛下莫要因为臣妾牵连孩子!”
  她提到孩子,楚凌昭这才将目光投向床上。
  楚宸仍安睡着,不知道这会儿屋里发生着怎样风云诡谲的事。
  楚凌昭终于松开安若裳,走到床边坐下。
  楚宸生得好看,睡着以后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没睁开,便少了一个和忽宛颜很像的特征,几乎是楚凌昭幼时的翻版。
  太后很喜欢楚凌昭,找宫廷画师给他画了很多画像,以前还很喜欢展示给楚凌昭看,所以楚凌昭对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记得很清楚。
  这感觉很奇怪,以前他不喜欢安若裳,也不期待这个孩子降生,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孩子生下来了,而且长得和他那么像。而他曾那么喜欢苏挽月,他们之间却生出了一个像怪物的孩子。
  楚凌昭抬手摸了摸楚宸的脸,小孩儿的脸很是柔嫩,而且满是肉肉,触感极好。
  他有些新奇,第一次这样触碰一个孩子,而且很奇妙的是,这是他的孩子。
  许是亲子之间真的因为血缘关系有心灵感应,在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楚宸忽的睁开了眼睛。
  楚凌昭和他都愣住,四目相对,片刻后,楚宸咯咯的笑起,小手一把抱住了楚凌昭的,然后一口叼住楚凌昭的食指。
  “宸儿!”
  安若裳忍不住惊呼出声,就算楚宸还小,但楚凌昭毕竟是万金之躯,怎么容他如此放肆?
  安若裳不敢上前,只冲楚宸摇摇头,期望他能看懂自己的意思,楚宸却以为娘亲在与他玩游戏,越发的乐起来。
  楚凌昭又想起在制香阁时的疑惑,扭头看向安若裳:“你唤他宸儿,哪个宸?是何人给他起的名?”
  安若裳被他问得怔了怔,随即垂头回答:“回陛下,是代指北极星那个宸,当初文武百官上册觐字,陛下钦定的此字。”
  说是钦定,其实不过是他随意从一堆奏折里挑的一个字,并未用过一分心思,她却珍视着用到现在。
  “楚宸。”楚凌昭念着这两个字,这是他的皇长子的名字,只记录在史书上,因为孩子当年不曾降生,在皇陵里连墓碑都没有。
  “呜呜……”
  第一次听见父亲叫自己的名字,楚宸哼哼两声算是回应,楚凌昭一脸惊奇,手指勾着楚宸的小舌头玩:“他听得懂我说话?”
  楚凌昭的语气有一丝兴奋,安若裳欲言又止的看了好半晌终是没能忍住,低声问了一句:“陛下,孩子还小,脾胃虚弱,您来之前洗手了吗?”
  “……”
  楚凌昭默默地收回手,有点不大好意思,安若裳连忙倒了杯热水给楚宸喂下。
  因为楚凌昭坐在床边,她便端着杯子跪在鞋塌上,满心满眼都看着她的小宝贝。
  “皇后,你恨朕吗?”
  楚凌昭问,安若裳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撩起袖子帮楚宸擦唇角:“恨过,但现在我只希望宸儿平平安安的长大。”
  她只说了楚宸,没说现在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楚凌昭也没有追问,想到之前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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