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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传奇皇帝朱元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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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灯笼移近了,一见朱元璋出来,冯国胜立刻跪下了。朱元璋说:“起来吧,冯军师,夤夜归来,必有捷报啊!”他越是这样说,冯国胜越惶愧。
  冯国胜叩头说:“我该死,上了俞同佥的当,他假作内应献城,却是诈我上钩,先进去的康泰千余人,全都死难了。”
  朱元璋半晌未语,他围着冯国胜的马转了一圈,问:“这叫什么马呀?你的坐骑都是名马。”
  “这是大宛马,”冯国胜站起来,“因为四个蹄子各带一块白,叫追风神驹雪里站。”
  朱元璋问:“你有几匹好马呀?”
  冯国胜说:“不多,有十几匹。”他流了一身冷汗,心冷得发抖。
  朱元璋说:“我听说,你平时有闲心给马梳洗鬃毛,给马鬃编辫儿?”
  冯国胜不敢言语。
  朱元璋怒斥道:“你是什么将军!爱马胜过爱人!康泰是一员良将,他在洪都反叛毁了我那么多人,我都没舍得杀他,却丧在你这刚愎自用之人手里。”
  冯国胜说:“我一日飞马五百里,就是来请罪的。”
  朱元璋说:“你亲自带兵前,曾当过我的谋士,出过不少良策,现在是怎么了?你常嘲笑汤和、费聚这些人不通文墨,是一勇之夫,可他们却不打败仗!”
  冯国胜请求殿下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拿下高邮,雪耻报仇,争一口气。
  朱元璋说他急于求成,才会吃败仗。高邮是当年张士诚啸聚起家的老巢,他岂能不拼力来救。朱元璋已得到消息,张士诚派部将徐义自海道来救高邮,王保保策应他南攻两淮,朱元璋怕他再轻敌冒进,指令他必须等徐达回兵后再战。
  冯国胜说:“拿不下高邮,我提头来见。”
  朱元璋说:“我可不想要你的人头。”
  冯国胜伸手去拉马:“那我连夜回高邮。”这当然是一种决心的表白。
  “马留下。”却没想到朱元璋让他步行回去。
  冯国胜大吃一惊:“步行?”
  朱元璋已掉转身回宫去了。
  冯国胜只得扔掉马缰绳。随从问:“这是什么意思?”
  冯国胜说:“蠢才!这是处罚!我不是爱马吗?他罚我有马不能骑,步行回高邮!”
  三
  刘基、宋濂二人征尘未洗便来复命。
  朱元璋已听过了他们二人洪都之行的报告。宋濂又把一沓文件呈上,都是一些证据。
  朱元璋看也不看。
  刘基说:“殿下还是过过目吧。”
  朱元璋说:“你们二位先生的话,不比任何证据都重要吗?”
  宋濂说:“我们只是据实而言,决断在殿下。”
  朱元璋强调罪证就是决断。他沉吟片刻,问:“你们二位以为如何办为好?”
  刘基说:“小大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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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倒不是。”刘基说那殿下会落得个徇私枉法之名。 
《朱元璋》第五十三章(3)
  朱元璋说:“我不懂,请先生明示。”
  刘基说:“当年殿下因朱文忠杀美女一事,将他下了大牢,也想过处死他,但是出了朱文正向殿下献美女事,不是又放了他吗?”
  朱元璋问在一旁陪坐的李善长:“这两件事可类比吗?”
  李善长说:“并非不可。”李善长知道朱元璋并不想杀朱文正,只是苦于找不到不杀的理由。
  “你们害我!”朱元璋一拍桌子,说:“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那次我杀与不杀,全是从得人心与否,整饬军纪入手思考的,没有私心。这次怎么能牵强附会?说朱文正违法蓄养私奴是为了国家?卖官鬻爵、强占民田是为了军纪?草菅人命是为得民心?”
  刘基哈哈笑了。朱元璋问:“你笑什么?”
  刘基道:“方才殿下一席话,令我放心了。上梁正,下梁必不歪。”
  李善长说:“殿下亲者严、疏者宽是对的,不过朱文正屡有战功,可将功折罪。”
  朱元璋说,有功是应该的,有罪却是不能原谅的,功过岂能相抵?
  宋濂说:“我倒担心马王妃会受不了。”见朱元璋要动真格的了,他又心软了。
  朱元璋显得很激动,他说:“你以为我就受得了啦?大义灭亲,这四个字的分量不是谁都可以扛得起来的。”沉了一下,他突然问:“朱文正请二位先生吃过饭?”
  刘基和宋濂交换了一个讶然的目光。没想到他的耳报神这么厉害。刘基坦然回答:“是呀,是请过。”
  朱元璋追问:“你们没有去?”
  “去了。”刘基说。
  朱元璋问起朱文正是否向他们求过情?
  宋濂坦然回答,一席饭间私访的事没提一个字。也幸亏是这样,否则跳黄河也洗不清。
  刘基说:“朱文正何其聪明,用得着求情吗?求我们不如求他老子,求他养母。”
  朱元璋说:“那他纯粹是尽地主之谊了?”
  刘基说:“还有对长辈的尊敬。”
  朱元璋什么也没说,眼里含着泪水。
  两天后,朱元璋下令,监押朱文正上路,解送京城。此事轰动了江西,也震动了朱元璋势力范围内各府县。
  消息传到浙江朱文忠耳朵里,他先哭了一场,他与朱文正都是自幼饱受离乱之苦,又结伴来投朱元璋,分别以外甥、侄子的身份成为朱元璋养子,一起念书,一起出道为将,想起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好几年的情意,朱文忠不顾一切地驰马进京,来救朱文正了。
  由于他不分昼夜赶路,进了京城玄武门时,马都累得直摇晃了。
  朱文忠驰马到奉天门外,没等跨下马来,那马打了个前失,猛然跌倒,口吐白沫。朱文忠看看它,浑身水洗一样的,马活活累死了。
  朱文忠一瘸一拐地上殿。
  此时朱元璋正与群臣分享着冯国胜攻下高邮城的喜悦。
  高邮这一仗,证明了朱元璋“响鼓也要重捶”的理论。什么叫知耻而后勇?冯国胜一用心,不是攻下高邮城了吗?


  李善长说:“殿下太狠了点,几百里路程,让他徒步往回走。”
  朱元璋说:“这不是惩罚,我是要让他记住,什么叫知耻而后勇。”
  汪广洋刚从高邮回来,他报告,攻破高邮,所获甚多,光库中粮食就有八千石,他们问降卒怎么办?
  朱元璋说:“这还用问吗?一个不杀。连常遇春都不再杀降了。”
  李善长建议可将降卒发往沔阳、辰州,在那里垦荒种粮,有妻女愿回家者发路费。
  朱元璋表示同意。他预言张士诚的末日不远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拿下张士诚的老巢姑苏了。
  这时忽听殿外鸣登闻鼓,众皆面面相觑。
  原来这登闻鼓是朱元璋即吴王位后的一项得意之作。他在宫门外悬一面大鼓,取名为登闻鼓,允许臣民百姓有冤情不能从地方官那里得到公正处理的,可以直接来击打登闻鼓喊冤,任何人不得拦阻。这也是朱元璋避免受到下属官员蒙蔽达到兼听的一项措施。
  他却没有想到,设立登闻鼓才两日,怎么就有人敲?他立即命人去殿外看看,有何冤情?
  拼命击鼓的原来是朱文忠。
  云奇过来拉他:“不要击了,这登闻鼓不是随便击的。你想见你父亲什么时候不能见?用得着击鼓吗?”
  朱文忠连鼓槌都没有放下,一路跌跌撞撞地上台阶。
  疲惫不堪的朱文忠一上殿,众人都吃了一惊。朱元璋绷着脸,威严地看着朱文忠,他已猜到了八九,必是为朱文正而来。
  李善长说:“你什么时候从浙江回来的?快坐。”侍从引着朱文忠坐,朱文忠却推开了侍者。
  汪广洋说:“看你这样子太疲劳了,有军情大事回头再说吧。”这当然是开脱他。
  却不料朱文忠说:“我没什么军情大事!我怎么不累,我跑了三天三夜,累死了三匹好马!”
  朱元璋终于震怒了:“朱文忠!你作为镇守一方大员,没有旨令,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朱文忠举着手里的鼓槌摇晃着,说:“没有旨令,就不能回来了?眼看着我哥哥人头落地,我也不能回来吗?”
  众官交头接耳,知道朱文忠是要触霉头了,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朱元璋》第五十三章(4)
  就在朱文忠击登闻鼓闯殿为朱文正求情的时候,马秀英正在文楼里陪读。
  宋濂又开始授课,孩子们正在背诵《齐桓晋文之事章》中的一段:
  德何如则可以王矣?
  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门外人影一闪,坐在后面的马秀英看见是金菊点手叫她,便走了出来。
  金菊说:“云奇捎信来,说文忠从浙江回来了,连战马都累死了。”
  到了家门口,这信还用得着捎吗?这云奇显然是在报凶信,朱文忠擅离职守,这是大罪呀!
  马秀英一听,慌了,心里暗自叫苦,这孩子也不省心,没有王命,擅离职守,这不是以身试法吗?
  金菊说:“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夫人也这么当回事。”
  马秀英说:“他一定是听说文正的事,专门跑回来求情的,这正是元璋气头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她叮嘱金菊说:“一会儿下课,给孩子们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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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出门外几步,马秀英又想起另一件事:郭宁莲和真妃达兰都是前几天生的孩子。达兰倒是如愿以偿生了个王子,郭宁莲却生了个公主,脸上下不来,心情不好,奶水就不足,孩子昼夜哭闹,太监们到民间去雇奶娘,一时没有特别可心的,也叫马秀英操心。所以她临出门又叮嘱金菊,宁妃那里奶水不够,叫厨房弄点鱼汤下奶。
  金菊说:“真妃那边呢?”
  “一样,别偏向,”马秀英说,“有奶没奶喝点鱼汤总是好。我得马上去那边看看。”说罢匆匆往外走。
  金菊说:“等等,我叫他们抬轿子。”
  马秀英连轿子也等不及了,拔开腿就往前宫跑,这一回,两只大脚可起了作用,若是缠了小脚的达兰,累死也跑不快呀。
  此时盛怒的朱元璋站了起来,下令:“谁准你如此放肆!把鼓槌夺下来。”
  立即上来几个内侍,夺去了朱文忠手中的鼓槌。朱元璋说,“无旨令擅离职守,杖五十,徇私情杖五十,大闹公堂,杖五十,数罪并罚,拉下去打!”
  内侍一时没敢动,按理,该有人出来求情豁免的。
  李善长说:“殿下,看他累成这个样子,免打吧。”
  汪广洋也说:“何况他是一片救兄之心……”
  杨宪说:“即使打,也可暂寄,先让他下去。”
  朱元璋怒不可遏地说:“再有求情者,杖五十。”
  大殿哑然。朱元璋又令立即拖下去,打了再说。
  朱文忠被拖了下去,殿外立刻响起沉闷的杖击声。忽然殿外传来女人哭声。
  朱元璋问:“谁在哭?”
  云奇在殿阶下报:“是马王妃到了。”
  “谁走漏的风声?这还了得!”朱元璋更气了。
  李善长悄声对刘基说:“先生最有面子,为什么不求求情?”
  刘基说:“盛怒之下求情,无异于火上烧油,我又不想买好。”
  李善长不悦地转过头去。刘基点手叫来云奇。刘基附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云奇跑下殿去。
  外面乒乓之声可闻,朱元璋却说:“接着说破姑苏的事。”
  众臣皆哭笑不得,又违拗不得。
  殿外,云奇把负责行杖的士兵叫过来,小声说了几句后,又叮嘱:“这是伯温先生告诉的,出了事,也不怪你们。”
  几个行杖者回来,这次的棍子不是打在朱文忠的屁股上,而是打在一堆破衣服上了。
  马秀英惊讶地望着他们。
  四
  外面在乒乒乓乓地杖打爱子,殿内,朱元璋却若无其事地与重臣、大将们在决策攻取姑苏的大事。朱元璋一再声称,必须快刀斩乱麻消灭张士诚,再对张士诚慢慢来等于放纵!他同时在侧耳听着杖打声。
  他忽然皱起眉头来,“怎么还打?已经超过两下了。”
  胡惟庸忙向外喊:“住手!”跑下殿去,杖打声才停下了。
  李善长说:“人都说一心不可二用,殿下神人啊,一边与我们议军国大事,一边还能记住杖打的次数。”


  朱元璋一笑置之,照旧议正事,他说:“看起来,赞同李善长者为多数。”
  李善长是不主张急切灭张士诚的。
  汪广洋也以为急不得,张士诚所占地域,土沃民富,又有多年积蓄,想一朝一夕连根拔掉不易。
  徐达却说:“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张士诚什么时候吃不上饭再去打吗?张士诚为人骄横,对百姓横征暴敛,民怨很大,趁占高邮之机,一鼓作气才是上策。”
  朱元璋说:“徐达是急性子,我也是。不知伯温先生是个什么想法?”
  刘基成了举足轻重的力量,他认为我们已有实力打大仗,张士诚虽兵多粮广,却是惊弓之鸟,此时不打,难道等缓过气来再打吗?
  朱元璋露出了笑容,又多了关键一票。
  “正合我意。”朱元璋马上下达军令,命中书左丞徐达为大将军,平章常遇春为副将军,蓝玉为先锋,给他们二十万众,出征时,朱元璋要亲自赶到戟门发布谕令,为他们壮行。
  徐达起立:“谨遵旨令。”
  朱元璋为灭张士诚,他亲自草拟了《平周榜》,他还要请伯温先生为他改改。
  刘基已看过了,他奇怪,朱元璋在《平周榜》里提到了张士诚八大罪状,却只有两条是说对不住我们的,不知殿下为什么把张士诚害元朝江浙丞相达识帖木儿,不向朝廷纳贡也说成罪状。 
《朱元璋》第五十三章(5)
  朱元璋笑了,他是想凭这篇檄文布告天下,我们是代天伐罪,元朝曾为正统,我们即将成为正统,反正统即是有罪。
  刘基摇摇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只是有些费解。
  马秀英带着朱标守着白白挨了一顿打的朱文忠。朱文忠趴在床上,一声不吭。
  朱标替朱文忠哥哥叫屈,为这点小事打了一百五十棍?父亲太狠了。
  马秀英说:“你文忠哥哥也有不是,没有谕旨擅自回金陵,这是犯军纪的。”
  朱标问朱文忠:“屁股都打烂了吧?我看看。”
  朱文忠说,若不是刘伯温出了个主意假打了几十棍,说不定打死了。
  门帘子一掀,朱元璋进来了,这大出朱文忠意料。
  朱文忠想挣扎着爬起来,朱元璋说:“别动。”他从云奇手中接过一包药,说:“这种粉末止痛效果最好。”他亲自动手给朱文忠上药。
  马秀英说:“我来吧。”朱元璋坚持由他上药。
  朱标说:“你不打哥哥,屁股不会有伤,又何必来上药?”
  朱元璋说:“打他,是为公事;上药,是为亲情。二者不能混同,公私不明,良莠不分,怎么能公平?”
  衣服褪下去后,朱元璋看了看伤口创面,立刻说:“有人做了手脚。”他目视马秀英,“杖打他时你不是赶来了吗?至少有一半的板子不是打在文忠屁股上的,你敢在我眼皮底下徇私?”
  马秀英很窘,说:“我没有……”
  朱文忠说:“别为难母亲,是伯温先生吩咐下来的。”
  朱元璋脸色好看些了:“这刘伯温,倒会送人情。”倒没有深究的意思。他又开始往伤处抖药粉。
  朱标故意问:“父亲要把刘伯温也抓来打一顿吗?”
  “那是打不得的人啊!”朱元璋煞有介事地说,“他连我的官都没当过,即使有过,也不好意思打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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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标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朱文忠说:“父亲,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我有话还得说。”
  朱元璋坐下来,两眼痴呆呆的。他说:“不必说了,你要说什么,我都清楚。”
  沉默片刻,朱元璋又说:“文正是谁?是我侄子,却比儿子还亲,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是啊,他会不心疼吗?
  朱元璋不由得想起了朱文正早亡的生父。
  朱元璋从小和他父亲相依为命,冬天给东家放牛,没有鞋穿,脚冻得不行,哥哥就让他把脚伸到他怀里去暖着。他把东家的牛放丢了,哥哥揽过去,说是他放丢的,替他挨打……他曾发过誓,一定好好待文正,这是报答他的哥哥呀。
  朱标、朱文忠都看到了朱元璋眼里的泪水。
  朱标摇着朱元璋的腿说:“那父亲肯饶恕文正哥哥了?”
  朱元璋没有回答,突然痛哭失声,一家人全都哭了。
  朱元璋此时想说又不能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能办,却不能办。这是痛苦的渊薮。 
《朱元璋》第五十四章(1)
  我能救你,却又不可救你;我能让你活,却不得不让你死,这是混合着最大限度爱与恨的情愫吗?让幼年王子们看着亲人被吊死,这是残酷的以儆效尤吗?让此吴王去处置彼吴王,究竟谁是伪吴王?
  一
  转眼间,云奇已是太监中的元老了。后宫日益扩充,原有的太监不够用,便决定在民间招用,当然第一关是可靠,然后才谈得上阉割。
  经过严格筛选又经统一阉割后的小太监们,进宫前还要最后一次“验明正身”,云奇就充当这个检验官。
  后宫太监房门口,新竖起一块牌子,朱元璋亲笔手书“内官干预朝政者斩不赦”。这是一条明训,朱元璋是汲取了历代宦官干政,致使朝纲崩坏、天下大乱的教训,才有此严格限制的。
  眼下这群刚刚割去了生殖器的毛孩子,虽然已步入阉者行列,却没人理会那块戒匾字面的含义。
  一群半大孩子排成一列长队。
  云奇威严地坐在院子里一张桌后,旁边有人在纸上做笔录,有人站在一边唱名:“李玉——”
  一个孩子出列,走到云奇跟前,红着脸解开裤子,云奇向裤裆里一望,平平的,只有一块疤,他说声:“过!”
  做记录的人便在名字下画一个对号。
  唱名人又叫:“朱二!”
  朱二是个憨头憨脑的小子,他也把裤带敞开让云奇看。云奇看过说“过”,朱二提上裤子要走,云奇说:“回来!你叫什么?”
  朱二说:“朱二,我在家是老二。”
  “不能姓朱。”云奇说,“你不能跟主公一个姓。”
  “那我姓什么?”朱二说。
  “猪马牛羊,除了朱,随便姓!”云奇说。
  朱二说:“那我挑个大的,姓马吧。”
  云奇关照记录的:“改过来,叫马二了。”
  马二忽然问:“是当了太监就不能娶媳妇,不能留种了吗?”这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哗笑声。


  云奇说:“下辈子想美事吧。”
  有人来叫云奇,说主公找他,问他给真妃的孩子找奶娘的事有无定准,要他自己去回。
  云奇把新入宫的小太监都验过了,又讲了讲宫中规矩,这才往达兰的宫中跑。
  朱元璋早他一步进了达兰的仁和宫,云奇不敢冲撞,便在外面等。
  真妃正逗着孩子玩耍,朱元璋进来了。达兰逗着儿子说:“快来参见父王!”
  朱元璋抱过孩子亲了一口,端详着,说:“这孩子像我吗?”
  “不像你像谁?”达兰说,“你看那两个招风耳朵,耳朵往前罩,不是骑马就是坐轿。”
  朱元璋摇摇头说:“不像我,耳朵比我的小多了。长大了再看吧。”
  达兰说:“这孩子的躁脾气都与殿下一样。”
  “是吗?”朱元璋笑了,“日子过得好吗?”
  达兰说:“有什么好?我是半路来的,人家谁会正眼看我。我受点气没关系,谁拿我儿子不当回事,我可不能饶,他好歹也是王子,不是野种。”
  朱元璋说:“谁会给你气受!马秀英为人最厚道,恨不得走路把脚扛起来,生怕踩死了蚂蚁。郭宁莲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上午说的下午就不记得了。你别自寻烦恼,没事多和她们说说话。”
  达兰便说起找了几个奶娘都不好,不是一副穷酸相,便是脏兮兮的,再不,奶水稀薄,她一连打发四个了,达兰怪办事的人是看她下菜碟。
  朱元璋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奶娘的好与坏,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宁妃那里不也没找到合适的吗?
  达兰这才不说什么了,又说起孩子还没起名呢。
  朱元璋说:“都忙忘了。我早起好了,叫朱梓,桑梓的梓。”朱元璋起名是有讲究的,名字全是木字旁,有木才能植根,才能枝叶繁茂,多木才能成林。
  达兰给他倒了茶,问:“殿下什么时候登极为帝呀?”
  朱元璋说:“你怎么问这个?马秀英从来不问。”
  达兰噘起嘴来说:“在家里问问也不行吗?我说人一到了手,就不再甜言蜜语了吧?动不动就给脸子瞧。”
  朱元璋说:“别生气呀,问就问吧。你是希望我当皇帝呢,还是不希望。”
  达兰说:“这还用问吗?日后你可不能偏向,不能对我的朱梓另眼相看啊。”
  朱元璋说:“那怎么会,手心手背都是肉,等朱梓到了五岁时,好好去念书,那时你就是母以子贵了。”
  二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清早起来,马秀英就无端的心悸,总感到有灾祸降临。什么灾祸?除了关在牢中的文正,还能有什么事叫她忧心如焚?她去看望过朱文正几回,送什么好吃的也无人拦挡,也不会有人对他用刑,牢子们知道朱文正的身份,都以笑脸相对,马秀英不担心他在牢中受苦受屈。
  她担心的是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命。她只能指望朱元璋回心转意了。李善长以下文武要员,几乎都上疏请免,都不例外地碰了钉子,连从不为人说情的刘基也终于建议贬为庶人、终生不用,朱元璋只是说了句:“行啊,好人你们做,恶人我来当!”
  这不是不肯饶恕的意思吗?
  朱元璋头天晚上告诉马秀英,叫齐家里人,明天一起去牢中看望朱文正。 
《朱元璋》第五十四章(2)
  是福是祸?朱元璋打的什么主意?马秀英问了几回,朱元璋都没有正面回答,这更叫马秀英心里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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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文正在牢中倒也安静、平稳,这几天,他一直在默默地写着什么。
  狱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朱文正站起来,狱卒跑步过来开门。
  朱元璋、马秀英、郭宁莲、郭兴、郭英、朱文忠、沐英、朱标以及朱、朱、朱棣等其他王子全来了。
  朱文正眼中的泪哗一下下来,他似乎预感到了末日来临了,忙跪到了地上,问:“今天是孩儿的大限吗?”
  没有人做声。侍从们抬来长桌,摆在了牢房正中,后面的人摆上了带来的酒菜。
  朱元璋挥挥手,大家环桌而立。
  云奇给每个人都倒了酒。朱元璋哽噎着对朱文正说:“家里人来陪你吃一顿饭。”
  朱文正从地上爬起来,流着泪,把写好的一沓纸送到朱元璋面前,说:“这是孩儿写的《劝戒表》,如父亲认为可以,请刻印出来,日后发给我的弟弟妹妹们,以我为诫……”
  朱元璋一阵阵心酸,这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话他说不出口,只把他的《劝诫表》接到手中,然后端起了酒杯,众人看着面前的酒杯,都不动,只有朱文正抖抖地端起了杯。两个人相互看着,眼里都噙满了泪水。
  远方传来了寺院的钟鼓之声,似有若无。
  朱文正忽然问:“父亲,你为有我这么个养子、侄儿而感到丢脸、后悔,是吗?”
  朱元璋泪流满腮他哽噎着说:“不,孩子,你活着的时候,南征北讨,为我争了光,你的死,为以身试法者立了一个榜样,我不丢脸;我惟一不能自慰的是,我能救你,却又不可救你,我能让你活,却不得不让你死……”
  说到这里,朱元璋又一次痛哭失声,他一哭,全家人哭成了一团。
  胡惟庸进来了,悄声对朱元璋耳语,朱元璋回头一看,牢门外跪了一地臣僚,大家都来替朱文正求饶:“请殿下饶文正一死……”
  朱元璋无动于衷,低头往外走。
  胡惟庸向侍从摆手,侍从用漆盘托着一条白练过来。此时马秀英已泣不成声了。
  朱文正把酒泼在地上,接过白练,说:“把弟弟妹妹们带走吧,别让他们看这场面,这太残酷了。”
  朱元璋见胡惟庸要带朱标等人走时,他说:“不,让他们经历一下这惨痛的人间一幕,他们会永远记住教训的。”
  当朱文正将白练投到梁上,自己踩着方凳上去时,哭声又起,孩子们不敢看,大人们纷纷把孩子搂在胸前。
  方凳踢倒了,一双脚在半空摇荡着……
  远近的钟鼓之声又起。
  三
  徐达统帅诸将攻克高邮后,乘胜攻略淮安,于马漯港击败张士诚守将徐义,四月七日后,几天内,连克兴化、徐州、宿州。
  淮东各郡既平,徐达着手部署对张士诚的最后歼灭战,这已经是龙凤十二年的七月了。
  徐达召集众将军,说:“我们围困姑苏已经很久了,吴王殿下用声东击西之计,已使张士诚疲于应付,主上给张士诚写了一封劝降信,希望他能认清大势,昨天张士诚正式拒绝了。现在,我们绝不再等,明天就最后攻城。”
  康茂才忧虑敌将熊天瑞的飞炮太厉害,攻城士兵中炮受伤的太多。
  徐达料定他们造飞炮的木石快用光了,姑苏城里哪有那么多木石!
  果然被徐达言中了,城中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姑苏城中一片混乱。士兵们正在扒祠堂、庙宇,拆下木料做飞炮。最后没的可拆,连文庙、关帝庙也拆了。
  百姓隐于暗处在议论:“怎么把文庙都扒了,不怕得罪神灵?”
  人们不能不担心,再过几天,没庙可拆,该拆民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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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总攻令已下达。
  徐达下令明天五鼓时分,同时攻城,常遇春从虎丘发兵攻娄门,华云龙攻胥门,汤和攻阊门,王弼攻盘门,康茂才攻北门,耿炳文攻葑门。
  众将领齐声道:“得令。”
  徐达又命令利用搭好的木架,从上面向城中射弓弩、火铳。
  汤和说:“我新造的襄阳炮很有威力,可对付他的飞炮。”
  徐达说:“好。各自去准备吧。”
  城墙上的张士诚见徐达兵已攀梯登城,着急大叫:“打,打下去呀!”
  枢密副使刘毅上城来,张士诚问其他城门怎么样?
  刘毅说好几个城门都攻破了,唐杰、周仁、徐义、潘元绍都投降了。他劝张士诚赶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士诚抽出宝剑厉声喝道:“你不要动摇军心!你手上不还有两万兵吗?打巷战也要打到底。”
  刘毅不得不下城去。
  张士诚一转身,已从城外拥上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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