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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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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奴婢……衣衫竟然是‘葛’质,好些的也就是麻料。”悄悄点点正在远去的一干仆妇,陈十九好不扫兴地哼唧:“想当初我随先父在任上时,别说富豪了,就是有些商户富裕人家使奴唤婢,都给做件丝绸衣裳才显主人家体面。长公主不会缺这两个钱吧?!”
    “胡扯!”辛姨妈又好气又好笑:“不懂别乱说。只有没根没基暴起之家才会给奴婢穿绸裹丝,简直不成体统!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最讲规矩。奴婢什么东西,都不如牛马,怎么配穿丝衣?”
    做甥女的马上不甘心地反驳:“刚才在东跨院墙根下,我们不是看见几个侍女着彩绸戴金簪吗?”
    “那个乃‘宫娥’,非奴婢!”辛氏隔着衣料狠狠扭甥女一把:“你糊涂啦?宫女经各地郡县遴选送入京师,人人皆清白人家之良家子,本就不是奴婢,自然可以遍体绫罗。”
    “哎呦……”揉着被扭痛的腰际,陈十九低眉顺眼:“哦,懂了啦,从母!”
    虽然是大白天,中庭的双层楼阁内依然灯火通明,高谈阔论之声不绝于耳。素帘门幔之间,不时闪出个高冠博带的少年身影,风度翩翩。
    陈十九快挪不动步子了,好奇的目光死死粘在那些服饰华贵的人影上:“从母,从母,那什么地方?他们……谁呀?”
    “中庭客厅,专用以招待宗室。”辛氏往厅堂处望了望,说完,拉了甥女就走。
    “宗室?!”听见这两个字,十九哪里还肯动地方,整个人拖拖拉拉的。
    “对,宗室子弟,王子皇孙。”辛姨妈皱一皱眉,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今天初次来,带你认识一下。以后你自己过来,记得别从这里走;凡经此处,一律‘绕道’!”
    “为何?!”少女大吃一惊:“从母,为何呀?”
    “因为,我不想把你嫁给他们做侍妾!那就太对不起阿姊了。”不管十九听完后会有什么感想,辛氏一把揪住甥女的衣袖,将人半拖半拽地带出了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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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角亭伫立于假山一角,小小巧巧,绿漆玲珑,地势的原因让站立其中者能看清馆陶长公主官邸差不多一半的地形。
    “正北那边……一进套一进;看,有座楼五层呢!那里长公主住处。”辛氏指着北边一套几进的院落群,和甥女陈十九说道:“不过馆陶长公主大多在宫里侍奉皇太后,很少回官邸住。如果你有幸遇到,一定要记得毕恭毕敬,万不可失了礼数。”
    “唯……唯唯。”陈十九踮起脚尖,依着姨母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北院内高起的楼阁林立。这些雕梁画栋的木楼中没有平常人家常见的两层楼,最起码是三层,四层的也不少。最后一进院子里,一幢五层的高楼拔地而起——站在假山上努力扬头努力扬头,还是看不清五楼檐背上的瓦当。
    “好高!”陈十九摸摸脖子,调转视线平视,顿时又陷入另一重感叹:“虹、虹……呀……”
    长公主院落的楼阁之间,由腾空的全封闭或半封闭廊道彼此相连;‘云道’被漆成不同的颜色,宛如一道道飞架天际的虹桥。
    对十九的惊叹毫无异感,辛姨妈拍拍甥女的肩膀,遥指西边的一处大院落介绍:“西……西跨院住太子须夫妇。堂邑太子须,长公主长子,娶梁王主为‘元妃’。”
    “梁王主?梁王……呀……”十九马上联想到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她的父母还健在,她随父亲去外地就任;除了与异母兄长还有姐姐斗斗气闹闹别扭外,她的生活一片灿烂,无忧无虑。又一年梁王刘武入朝,路过父亲的管辖地,她不顾父母的命令从后门偷跑出来去看热闹——那如神龙般见首不见尾的车马队列,旌旗招展,兵强马壮……
    “嗯,梁王之嫡长女。”隔了一会儿,辛氏又补充了一句:“梁王主与太子成婚这些年,至今膝下空空;而太子偏房和小妾却相继生儿育女。以后拜见王主时,你说话一定得小心些,切不可谈及小孩,免得勾起王主心事,惹人讨厌!”
    “没孩子?”陈十九瞪圆眼睛看着姨母,胸口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辛姨妈显然不想深入这个敏感话题,只拽了甥女点向北院和西跨院间一处不大的院落道:“此乃翁主之闺阁。馆陶翁主娇,长公主幼女,太子与隆虑侯女弟。翁主久居长乐宫,深得天子和皇太后爱重,荣宠绝不在诸位公主之下。”
    “翁主娇?”如雷贯耳的堂妹果然成功转移了陈十九的注意力。
    可仔细观察之后,十九姑娘却大大地失望了!
    相比于兄长们的东西两跨院,翁主堂妹的院子非但比较小,房屋楼阁也少得可怜。大部分都为郁郁葱葱的花木遮蔽,只在一大片茂密葱翠之间露出一角朱楼和楼脊上金光灿灿的瑞兽;按照楼前楼后树木的高度判断,主楼不过区区三层而已。
    “从母,不是说翁主娇极为得宠吗?”陈十九颇为扫兴地嘀嘀咕咕:“怎么就一栋‘矮’楼啊?”
    “没见识!”辛姨妈实在憋不住,见四周无人,直接翻了个白眼:“阿娇翁主这一栋楼,抵得上人家二十座都不止呢!”
    “二十?!”陈十九不明所以:“为啥?”
    “木料!关键在于木料。”抓住甥女的手,辛氏边解释边往假山下走:“翁主楼不大,但全由香木搭建而成,秋冬无虫鼠,春夏避蚊蝇。如此好木有价无市,拿十万贯换一根,都没地方买去!”
    “十万……十万贯?!!”可怜的十九姑娘,眼睛都直了——天文数字啊!家中有个万贯,就算富翁了;更何况……那能买多少丝衣、绸裙和步摇啊?
    “听说那些木料乃修缮‘宣室殿’备料,皇帝特许赠给皇姐造官邸。馆陶长公主自己不舍得用,全给女儿修了座闺楼。”说到这儿,辛氏也是禁不住地感叹:“有钱买不到,有钱……也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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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用锦绣包边的坐席上,陈十九兴致勃勃地向四周打量。
    这是楚王主的小客厅。
    才进来的时候见刘静王主的院子只有区区两小进,还基本都是平房,唯后角落有一座小小的两层木楼,陈十九于是觉得楚王主好可怜啊。可待进入屋子仔细查看,才发现这房子格局虽不大,却修得极为精致:从梁上的彩绘,到拉门把手上的点金,甚至窗棱上蒙的素纱,无一不暗示着房主人的不凡。
    想起前面姨妈提到过刘静王主的小院是楚王室派人来装潢的,陈十九就藏起了小觑之心:‘就像从母说的,最难得这个分寸,既不超越梁王主,又不能显得自家太过卑弱。楚王室……到底是大汉开国以来最源远流长的王族啊!’
    厅堂内的主位空着,刘静王主坐在西边的席榻上,和辛氏柔声细语地抱怨:“阿嫂,阿嫂,阿嫂竟久不来矣……”
    亲亲切切的几声‘阿嫂’,即便是辛氏也顿觉心中舒畅,不知不觉打开了话匣子:“吾家小门小户,诸事繁杂。多时不见,不知王主少君可安好?”
    ……
    看完房子,十九又偷偷琢磨上此间的女主人。
    楚王主刘静穿一领款式简单的单绕曲裾,姜黄色平面无纹,只在领口和袖口有一点浅蓝刺绣;曲裾下是一尺长宝蓝多褶绫裙。乌油油的头发在头顶梳成高髻,用两根金簪别住;簪子是一对,簪头各嵌一枚青金石——这对青金石,是楚国王主身上唯一的珠宝。其它的,刘静甚至连只镯子都没戴。
    即使坐在席上,依然能看出这位楚国王主个子不高,二十上下模样,椭圆脸庞弯眉细眼,面色红润,两边的嘴角似乎永远往上翘着,总给人笑盈盈的感觉,显得可亲可近。
    ‘不见得多美,但……’仔细端详端详,陈十九下了结论:‘看上去……很讨人喜欢啊!’
    忆起进门前姨母介绍的话,十九姑娘不禁又深看几眼,好不困惑:‘可……有那么好吗?就算是生了庶次子,也没让个侧室管家的道理啊?’
    但楚王主掌权理事,却是不容置疑的!
    刘静和辛氏这才说了没多少句,就分别有两个阉侍、一名女婢和一个内管事进来回话,要这个领那个的,头绪多多。而刘静一面和陈老族长的长媳相谈甚欢、一面听汇报、还一面分派事务,竟将方方面面处置的妥妥帖帖——看得辛氏姨甥俩不由不暗暗佩服。
    ‘楚王主生了庶次子,那……庶长子呢,小妾生的?好像那名小妾也来历也不一般,原为某王室贵女……’陈十九卡住,一时记不清楚了:‘哪国贵女来着?鲁国?赵国?’
    满脑子耗费脑细胞,十九忽听到辛姨妈在叫她:“十九,十九!”
    “啊?!”陈十九反射性地用荆楚方言回问:“从母,啥事由?”
    接触到姨妈极不赞成的眼神,十九姑娘这才意识到口误了——荆楚话,是和姨妈相处时才可说的私密话;而在其她人面前,则必须用‘关中话’。
    咬咬嘴唇,陈十九急忙改口:“王主,从母,何事?”
    刘静看向少女的眼光中闪过一层异色,但速度太快,谁都没有注意到。背向楚王主,辛氏有些恼火地提醒甥女:“十九,十九呀,王主问汝君侯母之起息!”
    “嗬!”十九这才惊醒,红着脸吐出几句‘太夫人吃得好睡得香’‘太夫人身体康健’之类的话支吾过去。
    好在无论是刘静还是辛氏都没有真要详细了解陈午亲娘生活状态的意思,所以楚王主客厅中的气氛依然亲切友好。
    就在两位母亲开始交流起育儿经,越聊兴致越浓厚时,一名年轻侍女突然从通向内室的门口匆匆而入。来人既也不向客人行礼也不开腔,只双手交握僵僵地立在那儿,顶着张苍白的脸,什么都不说。
    “香奴?”刘静王主见她由内室中出来,心头先是一紧;但想到如果两个孩子有不妥,也会是乳娘或乳娘女儿出来报告,还轮不到这个管脂米分的侍女,随即放松下来。
    注意到陈家的十九姑娘板了脸,楚王主先向陈族长儿媳道声歉,然后沉了脸问道:“香奴,何事?”辛氏和陈十九也随着将目光投向侍女。
    婢女抬眼瞧瞧女主人,自睫毛下瞥瞥两名客人,嘴唇动动——欲语还休。
    辛氏这人何等有眼色,哪会不懂这后面的潜台词,迅速想好借口拉甥女主动告辞。
    楚王主再三挽留,委实留不住,才客客气气亲身送至客厅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
    江南的气候仿佛走了回头路,从夏天又回初春了?!
    上海连着多日阴天阴雨,风雨交替,凉凉的。
    原本放进箱子的毛衣重新翻出来,穿上!
    这两天竟连吴淞口外的大海都来添乱,‘咸潮’入侵,搞不好明天自来水都是咸涩咸涩的。
    不知是因连续低气压还是因睡眠不佳,这三天左胸隐隐作痛,总是难受的紧。
    昨晚,八点就睡觉了。
    今早还是有感觉,于是干脆从七点半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
    现在倒是感觉好多了,但也不敢轻忽。
    所以,以后几天的更新会比较‘散’,很可能半章半章出。
    只有请大家见谅了!
    (医药费太贵,实在不敢强迫自己,躬身作揖ING)
    【关于这两章】
    大家不要不耐烦哦
    毕竟中间隔了年头,总有情况变化,要交代一下。
    另外,
    部分读者并不是从‘前传’跟来的,而是直接从第二部开始看,自然需要为他们做过背景介绍啥的。
    ^_^
    阿娇很快就出现了啦!

  ☆、第5章 丙寅第一公主家〔下〕

客人们离开了……
    楚王主送客转回还来不及落座,香奴就上前半步急急禀告:“王主,‘米分’坏矣!”
    侍女讲的是彭城方言,又急又快。屋中其他的侍女和阉仆全都直愣愣傻睁着眼,一个字也听不懂。
    “米分?”因香奴是从楚王宫带来的大侍女,王主刘静很自然地用彭城话漫不经心地说道:“米分既坏,再制一盒便是。这也要特意来告诉我?还在待客之时?”
    悠悠然落座,王主示意侍从换饮料。
    站得最近的小婢女立刻出列,用水玉杯倒了盏热饮奉上来。
    “不,王主,乃……乃……”香奴迟疑片刻,咬咬牙‘噗通’一声跪下来:“乃为翁主制用之米分!”
    不知不觉中,手中的水晶杯——歪了!
    微烫的液体顺着袖摆和衣襟一路渲染,弄湿一片。
    “王主?王主!”几个近婢围上来,有的动手给擦饮料,有的张罗着要给女主人换装。
    “出去……”甩袖挥开众人,手指向除香奴外地所有仆从,王主静断然命令:“出去!”
    侍从们不敢违抗,垂手恭敬地倒退出去,跨出门槛后还很尽责地将拉门拉合。
    确定长公主官邸的侍从都走远了,楚王主自坐席上立起,冷冷瞟了跪在地上的侍女一眼,率先向内室走去:“香奴,随我来……”
    侍女哆哆嗦嗦爬起来,默默跟在自家女主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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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将近百步,陈十九才从四周景物的变化上发觉现在正走的路并不是来的路。
    “从母,”十九相当疑惑:“我们往哪里走?”
    辛姨妈:“去‘东角门’,回家!”
    “东角门?东角门!”陈十九立刻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从原路返回?”
    辛氏突然驻足,拉下脸,双眼目光炯炯地逼视嫡亲甥女……
    陈族的十九姑娘被姨妈的严厉惊到了,停在原地手足无措,呐呐几不敢言:“从、从母……”
    “十九……听话!那些个王孙公子会赠你礼物,会讨好你,会与你海誓山盟,但……”凝视亲姐姐留下的漂亮女儿,辛氏温柔的脸上浮出浓重的哀伤和怜悯:“但……他们不会娶你。”
    “从母,你说什么呀?”陈十九有一种被揭穿的羞燥,心象被敲了一棍子——闷闷地疼。
    “实话,总是难听!”辛姨妈并不多言,扭头就走。
    十九默不作声,唯觉脚下灌了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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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主院子第二进中的木楼,是母子三人的卧房。
    能在这里伺候的,都是从彭城王宫陪嫁来的宦官和宫女,这些人以刘静的乳母楮氏为首。此时的楮氏本抱了王主静的小儿子在内院中转弯晒太阳,见女主人捡这不早不晚的时辰突然返回,不由吃了一惊。
    察言观色见自家王主面色不豫,后面的香奴则是失魂落魄,楮氏情知有情况,急忙将怀中的少君交给女儿阿五让抱进内室去,然后命令所有不相干的人等全部清场,一楼外间只留最亲信的几人守着。
    “说!怎么回事?”里里外外全是楚宫之人,刘静没任何顾忌,直接用彭城话急问:“你昨天不还告诉我,翁主用香米分万无一失吗?”
    跪在凉凉坚硬的地板上,香奴泪眼汪汪,有苦说不出:“小婢并无撒谎。昨日小婢还查看过,为翁主制备之香米分细腻清香,没一点问题。可,可……”
    听说是为馆陶翁主制备的香米分出了差错,楮氏的脸色也变了,焦急地帮着逼问:“只隔了一天,会出什么事?你个贱婢,快说,快说啊!”
    “昨晚上睡前,小婢还特意看过,都没事,”惊惧交加的香奴从怀里掏出米分盒,打开了,抖抖索索高举过头顶:“可才隔几个时辰,米分、米分竟然出霉啦?!王主……王主……”
    接过装香米分的玉盒,楮氏呈到王主静面前。
    扁圆的绿玉盒中是一层鹅黄色细绢内衬,幽香阵阵的洁白米分末在其中被压得紧实,仿佛一汪绿水中倒映出的一轮满月——带月晕的皎洁明月。
    可若是贴近了细看,就会发现:明月,蒙尘!
    就在米分盒一角靠近边缘的地方,赫然出现一点青绿的圆圆的小小的‘斑’!
    “还说不是你之过?!”楮氏竖起眉毛,第一个发难:“你肯定放置不当,否则怎么会受潮?怎么会出霉?”
    王主静也冷冷望着地上的大侍女——任何主人都本能地讨厌滑头抵赖的下人。
    “胭脂香米分易受潮易变质,必得仔细收着……奴婢制米分多年,焉能不知?”香奴使劲儿摇头,悲苦莫名:“尤其此米分乃为翁主特制,将要送入宫中,小婢更是自始至终带了一千个一万个小心,原料工序,一步也不敢错。制成后,存放上更是比王主自用之香米分还要精细,唯恐出一丝差池……”
    “可谁成想,谁成想……”说到这里,香奴扑倒在地板上放声大哭:“王主,小婢也不懂为何会变成这样……呜呜……同样法子,从没出过错,可这回……呜……呜呜……王主,王主,小婢冤屈呀!哇……”
    王主静与乳母对视一眼:香奴是楚国人,服侍刘静多年。因性情老实和一手调制脂米分的好手艺被选中,以陪嫁侍女的身份随王主静远嫁京都馆陶长公主官邸。说香奴技艺不精,多年成绩摆在那儿;说香奴是故意使坏,没有理由啊?
    “香奴,平身吧!”挥挥垂胡袖,楚王主制止意犹未尽的乳母:“阿楮,明日……怎么办?”
    楮氏心中一格登——明天,就是按约定要送米分入宫的日子!
    “怎么办?”斜靠在凭几上,王主静蹙紧了眉头:现在她后悔了!不该听婆婆提到小姑子对宫米分过敏,就兴冲冲推荐香奴的独特配方和高超手艺。
    楮氏试探着:“王主,和长公主说说,我们推迟些日子如何?”
    “主动提出,却不能按时做到,是……言而无信!”按着眉心揉啊揉,刘静头痛:‘原以为能讨好一把婆婆和小姑的,现在……谁呢?到底是谁?’
    “直接讲明白算了,我们不是没做,只是因故未成而已……”乳母努努嘴,颇为不平不忿。
    不管什么理由,没做到就是没做到;而对一名贵族,‘言而无信’是极严重的指责!
    瞅瞅忠心的奶娘,无心辩论的王主静直接换了种说法:“因故?那就属‘治下不力’。别人会议论,说我连自己带过来的人都管不好,凭什么管理偌大一个长公主官邸?”
    左不是,右也不是,乳母满腹愁结:“王主,咋办?明天……”
    室外,有人影绰绰……
    刘静看向乳母;楮氏快步走出去,大声喝斥:“谁啊?鬼鬼祟祟干嘛?”
    “禀王主,今天有渭水鲜鱼,渔家才送来。庖厨让郑七来问问,鱼怎么做?”一个小宦官侧着身进来,期期艾艾地禀告,说着说着还指了指上方:“天色……”
    刘静了然——天色不早,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问什么问,不知道王主喜欢鱼吗?”乳母老大的不耐烦。
    郑七听了,向王主静行个礼,点头哈腰往外退。
    “停下!”楚王主忽然给叫住了:“郑七,鱼有几条?”
    阉侍马上回来,低头回禀:“禀王主,只一条。中等大小,看来还不到一年,庖厨说肉质十分鲜嫩。”
    “这样呀……”王主静沉吟片刻,说道:“告诉庖厨,做鱼羹,送去‘东院’。”
    惊讶的表情,在宦官郑七的脸上一瞬即逝:“王主,唯,唯唯。”
    “王主何必对孟姜这么好?看前前后后照顾她多少了……她又何尝领过情?”说到东院的那位,乳母楮氏就气不打一处来:“仗着太子宠爱,仗着生了庶长子,这个齐国女人两只眼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孟姜天生那高傲性子,其实人……并不坏。看她照料季姜多细致,姊代母职……不易呐!”王主静无所谓地笑笑,站起来张开双臂,对呆立在旁的香奴唤道:“香奴……”
    “馆陶翁主也喜欢吃鱼,”乳母楮氏扼腕不已:“可惜哦!如此美味若送到小翁主面前,于王主该添多少助益?”
    王主静无奈地耸耸肩,无奈地反问:“若翁主娇在,会轮到我送鱼羹?香奴,香奴……”
    香奴还是木木的:“哦?”
    “愣什么愣呀……没见湿这块?”楮氏恼了,一袖子甩过去:“还不给王主取衣去?”
    柔软的绸料打到面上,才让香奴醒悟过来,赶紧往内室去。可才拉开拉门,楮氏的女儿就出现在门口。阿五旁若无人地跨进门槛,手中的托盘上中单与曲裾放得整整齐齐:“王主,阿娘,衣裾来啦……”
    见到女儿,楮氏有些意外:“阿五,怎么是你?少君呢?”
    “睡觉啦……王主,阿娘别担心,两三人看着呢!”阿五将托盘一把塞进香奴怀里,动手开始为王主静宽衣。楮氏点点头,加进去帮忙。
    “也是,梁王主早冲上去了!”解开带钩上绑的花结,奶娘叹气:“我们上头这位大妇呀……平常明明从不碰鱼,可每回翁主回来,再讨厌也会凑趣吃上几箸。还有她跟前那个阿芹,到处收集烹鱼方子,竟从无到有硬生生磨出了一手好厨艺!”
    刘静轻轻咬住下唇,很快又放开……
    “其实细想来……也不奇怪,”一动不动由两母女操持,刘静果断地重归更前面的话题:“毕竟堂堂齐王主之女。据说,先齐王素来疼爱其母。”
    “孟姜之母再得宠,又怎样?!往事而已。齐国已换了大王……”楮氏一边给王主静系带结,一边恨恨道:“王主若与当今齐王一母同胞,还不是迫于形势嫁于窦家次子?窦詹事袭爵无望官职低微,前头发妻还留下两个嫡子!嫡出王主尚且如此,何况孟姜姊妹之母仅为庶出?’
    阿五觉得不对,扯扯母亲提醒:“阿母,阿母……”
    ‘哎呀,怎么提这个?我们王主也是庶出呀!’楮氏好不尴尬,住了口,偷偷地瞟自家王主。
    楚王主柔和的面容上无一丝异色,仿佛压根没发现奶娘的语‘病’。
    “我意思,人到什么境况……做什么事。”忠心耿耿的老乳母急匆匆亡羊补牢:“孟姜女乃齐王主所出不假,可也仅为普通贵女;而王主乃有爵有籍之‘大汉王主’。凭什么她区区一个小妾,胆敢将王主不放在眼里?!”
    “阿楮……恐怕误会了!”衣服曲裾更换停当,王主静合拢双袖,举步向内室门走:“孟姜并没有‘不将我放在眼里’……”
    “没有?王……”楮氏还想反驳,被女儿阿五拦截住,抱了换下的衣裳紧随而行。
    香奴又是慢半拍,再次做了尾巴。
    出房门;经过道;沿楼梯直向二楼……
    “此当为……误会,误会也!”踩着轻快的步伐登上楼梯,楚王主刘静一弯朱唇的两边翘得更高了:“乳母莫非未发现?孟姜待我与待王主姱……并无……区别矣!”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努力睡够十六个小时
    今天才真觉得好些
    ================================================
    应读者要求,出列馆陶长公主这一系的关系,简略版:
    汉文帝和窦皇后有三个儿女,分别是:
    ·馆陶长公主刘嫖
    ··汉景帝刘启
    ···梁王刘武
    馆陶长公主嫁给堂邑侯陈午,也生了三个儿女:
    长子——堂邑太子陈须
    次子——隆虑侯陈蛟(原名‘陈硕’)
    女儿——馆陶翁主陈娇
    【陈须小家庭的概况】:
    {堂邑太子‘元妃’}
    姓名:刘姱
    爵位:梁国王主
    家世:刘姱是梁王刘武的嫡长女。
    她叫窦太后‘祖母’,叫汉景帝‘伯父’,叫长公主‘姑姑’,叫丈夫‘表兄’,叫陈蛟‘表弟’,叫阿娇‘表妹’。
    子女情况:暂无
    {堂邑太子‘媵’}
    姓名:刘静
    爵位:楚国王主
    家世:刘静是楚王刘戊的庶女。
    楚王刘戊造反失败后自杀,其子孙被朝廷剥夺王位继承权。‘楚王’宝座自此落到其叔父那一支头上。
    子女情况:陈须的庶长女和庶次子
    {堂邑太子‘妾’}
    姓名:孟姜
    爵位:无
    家世:齐国王主的女儿。
    孟姜的母亲,是齐国的庶出王主。父母双亡后,孟姜与妹妹季姜投奔外祖父家,在齐王宫中长大。齐太后做主,将这两姐妹分别嫁给馆陶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做‘妾’。
    子女情况:陈须的庶长子,另一个还在孕育期性别不明
    【陈蛟小家庭的概况】:
    {正室}:
    空着,还没订婚。
    {妾}:
    姓名:季姜
    爵位:无
    家世:齐国王主的女儿,孟姜的妹妹。
    子女情况:暂无
    ↑↑阅读以上内容后,还觉得哪儿不清楚的,尽管提出(⊙o⊙)哦^_^

  ☆、第6章 丁卯避雨

鲜美的鱼羹,没没有象原先说好的那样被送去孟姜的东院……
    这天的黄昏天色突变,狂风大作。一道道闪电,刺穿磊磊翻滚的乌云。遥远的天际,一声声沉闷的雷鸣不断‘轰隆隆’‘轰隆隆’地传来。
    不多时,雨滴纷落……
    长公主车驾在汉军骑士们的护卫下,紧扣在雨势变大前疾驰着冲入馆陶长公主官邸的大门。
    这是预料之外的回家。
    因现任宗正母亲再三再四的邀请,刘嫖皇姊情面难却,就携了女儿出宫回访。归长乐宫途中逢见下雨,长公主担心雨会越下越大,就命令折向进自己的官邸——避雨。
    此时的长公主官邸,不巧正是‘空档’。
    隆虑侯陈蛟不在,他让他那位爱岗敬业的皇帝舅舅一大早叫进未央宫,现在还没出来。而陈须刘姱夫妻也出门了——济北王子刘恪喜迁新居,宗室小辈们约好了同去庆贺其‘乔迁之喜’。
    平常三位正牌常住主人都不在的时候,有事都是问王主静的。而今天,待刘静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去迎接婆婆和小姑时,长公主早带着阿娇入北院安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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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怎么黑,雨在不停地下……
    楚王主立在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口,垂首敛眉,静静地静静地等待。阿五伺立在女主人身后;手中朱漆托盘上的彩陶覆盖罐中,是刚烹好的鱼羹——‘请见’的话才递进去,长公主的回音不知何时才会传下来。
    “王主,王主……”偷瞄偷瞄四下的宦官和内卫,阿五尽可能压低了声量:“王主,到底还要等多久呀?再久,羹快冷啦……鱼一凉,就腥呀!”
    刘静没有回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深蓝锦的翘头绣履缓缓挪向阑干,转而望向楼外:从两楼这儿望出去,北院正居的内内外外松明尽燃,楼上阁下灯火烛光辉煌成一片。汉军甲士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剑戟,在跳跃火焰的映照下发出一种莫测的——异光。
    寒意,透过细密紧实的层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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