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忘川-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呼啸声卷地而起,水面破裂,无数狰狞的面容从中浮凸。那些亡灵嘶吼着,被血的诱惑驱使,瞬间凝聚成了无数条巨蟒,飞腾而来!

密云无风自起,聚集于灵鹫山之上,遮蔽了明月。

睡梦中的月宫中的侍女被惊醒,四散奔逃。然而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巨蟒如同疯了一样地蔓延,潮水一样漫过了月宫的每一寸土地,所过之处,地面一片漆黑,所有生灵枯萎死寂。从远处看去,广寒殿仿佛处于可怖的乌黑大海之中,汉白玉的高台下无数巨蟒汹涌汇聚,不时昂首吐芯。

“灵均大人!”有宫人看到悬在冷月下的影子,不由得失声。

“教……教主!”随即有年老的宫人看到了高台上的女子,更是惊骇欲绝,“天啊……那是……那是闭关了几十年的明河教主?!”

“这是怎么了?”有年长的宫人想起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场大难,颤抖着,“难道……难道是末日天劫又降临了吗?”

乌云从各处呼啸而来,聚集在灵鹫山顶,瞬间月光昏暗,天地失色。

风在月宫中旋舞而起,围绕着广寒殿的高台,从远处看去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而旋涡之中巨蛇乘风飞舞,如同海潮,不停扑向高台,张开巨口,试图吞噬上面的女子。群魔狂舞,看上去简直惊心动魄。

站在高台上的女子手举法杖,满头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飞舞,发梢上飞散出无数的星芒,竟然每一点都对应着一条魔兽,一人化身千万,硬生生将无数的巨蟒拦住!

“天啊……”宫人们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喃喃。

灵均大人,竟然在和教主为敌?这究竟是怎么了!

时间似乎过得非常快,转瞬间月从云层里移出,渐渐西斜。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如此拖延下去,半空中的灵均身形忽然一动,身形在暗夜中如同纸鸢般转折,瞬间隐没——然而在下一瞬再度出现时,月光下,竟然出现了无数个灵均!一模一样的白袍,一模一样的面具,悬浮在呼啸的风里。

“镜之术!”宫人们失声惊呼。

——是的,她们早就听说灵均大人术法出神入化,甚至当各处教民同时向他祈求的时候,能在瞬间化身千万,同时去往各处拯救。此刻,她们才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惊呼未落,风里无数个灵均齐刷刷地转身,瞬间围住了高台!

明河教主在风里抬起头,看着凌空俯视着她的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人——同样的白袍,同样戴着面具的脸,看上去就如同无数诡异的纸人看着她,冷冷不动声色。

哪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小心!”忽然她听到背后的提醒。那个黑衣人手腕一扬,一点寒芒飞出,瞬间拦住了一个东西——原来是一个“灵均”俯冲下来,已经悄然贴近她背后。

“多谢。”她低声说了两个字。

离得近了,才看见那面具后是没有眼睛的,只有黑黑的两个空洞,诡异无比——然而,就在被她拦住的那一瞬,那个“灵均”的眼睛里忽然亮起了两点幽幽的光!那光从眼眸深处而起,刹那间,整个“灵均”化为了一股熊熊的烈火,扑面而来!

明河教主手指划过,瞬间破开烈火。

但就是那么短短一个耽搁,虚空中无数的“灵均”如同飞鸟一样疾冲而下,纷纷朝着她而来。与此同时,那些巨蟒终于层叠着突破了高台的防线,如同弓箭一样呼啸而来,张开巨口吞吐着毒气。

“教主!”胧月失声惊呼,竭尽全力从双双僵冷的身体里挣脱,双手结印施展术法,加入了战团,“小心!”

然而天上地下的袭击一起汹涌而来,转瞬间明河的身形已经被淹没。

“教……教主?!”胧月不敢相信地低呼。

就在那个瞬间,烈火忽然居中裂开!

轰然一声响,一道白光从火里掠出,如同闪电划破了夜空——那道闪电旋转而起,在虚空中飞速地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在那道弧线掠过之处,所有和它交错的,无论是魔兽还是分身,都在瞬间毁灭,摧枯拉朽!

拜月教主凌空而舞,满头长发都化为银色的火,在夜色里看来宛如一轮燃烧的月亮!与她并肩的是一个黑衣人,手里绽放出无数寒芒,如同最锐利的流星呼啸而出,每一道都钉死了虚空中的一个影子!

巨蟒嘶吼着,纷纷在空中碎裂,血肉化为无形。而那些“灵均”也如同纸人一样从空中纷纷坠落,奇特的火焰迅速熄灭,再无光芒。

“天啊……”宫人们停止了奔逃,怔怔地看着这瞬间逆转的情景。

“教主!”胧月站在高台上,狂喜地大呼,“教主赢了!”

电光凝定,高台正中出现了两个人。一黑一白,背向而立。

“多谢。”明河教主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手指,一头霜雪般的长发已经被燃去了一半,有些狼狈。

“不必。”黑衣人微微喘息,“我受孤光之托,本来也不能容这种邪魔存在于世。”

明河教主微微蹙眉,脸颊边的那一弯金粉绘成的新月赫然殷红如血,筋疲力尽,喃喃:“灵均师从孤光也不过十几年吧?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太奇怪了。不知道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刚才那一瞬,我觉得我的暗器应该洞穿了他的心脏。”黑衣人冷然道,看着脚下的尸体,“不过无论如何,必须把尸体找出来,否则不能心安。”

他们收了兵器,在满地狼藉之中翻检着那些已经成为肉泥的尸体。然而等拿下尸体的面具,赫然发现那些尸体都没有脸,五官早已被人毁去。是的,眼前的这些“灵均”,其实都不过是被操纵的傀儡,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难怪教民都说他可以化身千万,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也真是作孽,竟然暗中培养了那么多的傀儡。”明河教主喃喃叹息,“这滇南有多少无辜百姓遭了他的毒手啊……”

那边,胧月翻过一具尸体,忽然失声:“啊?他们的背上!”

有一具尸体在落下时遇到攻击,白袍撕裂,裸露出了整个背部,却没有一丝血沁出——然而在惨白色的肌肤上,却遍布着诡异的青色花纹。那些花纹由复杂的线条组成,遍布奇经八脉,纵横交错,从左右肩胛骨起,蔓延整个背部,最后终结于心脏和脊椎。

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棵树生长在这具躯体上!

“啊?”明河教主一眼看到,脱口,“青妖之树?!”

青妖是一种傀儡术,历代祭司都曾经修习,并不罕见。但可怕的是,那么年轻的人却居然有着超出年龄的深厚功力,竟然能在同时控制那么多傀儡、发动如此缜密的攻击!这个灵均,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术法?

“这些都是傀儡?”黑衣人皱眉,“那真身呢?”

明河教主咬了咬牙,低声:“一定要找到真身!”

他们两个人继续在高台的血肉之中寻找着,胧月加入了他们,比他们更加疯狂地寻找着,然而双手却是颤抖的,脸上露出复杂至极的表情——仿佛是期待,又仿佛是绝望。

是的,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那个多年前在大雨中,把她从群蟒腹中救出来的少年,如今已经重归于群蟒血肉之中,宛如一场荒谬的轮回。她曾经用生命去追随这个人,到最终,却还是背弃了他。

这中间的心路历程,千回百转,无法和任何人倾诉。

此刻,她到底是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还活着呢?

她搬开一条拦腰被截成数段的巨蟒。蟒蛇的上半身还在抽搐,巨口条件反射般合拢,差点儿咬住她的手臂。当巨蟒被挪开后,她看到了压在底下的人,忽然间一震,弯下腰去将那个尸体翻过来,指尖剧烈地颤抖着。

是的,这个才是灵均!

——因为他的手指指尖上,还留着被削去的血迹。

那一刻,她全身发抖,喉咙哽咽,竟然是说不出一句话。“让我看看你。在所有人不曾看到你之前……”心里有一个声音隐秘地倾诉着,狂热而又绝望。

她没有出声告知不远处的明河教主,只是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被什么诱惑着,情不自禁地对着他伸出手去。

那个面具终于被摘下。

那一刻,头顶的乌云散去,一道清冷的月光从天宇倾泻而下,照在面具后那一张苍白清癯的脸上——那一瞬,胧月发出了一声惊骇欲绝的呼喊,跪倒在地。

“胧月!”明河教主和黑衣人应声而来,“怎么了?”

“不可能!他……他是……”她跪倒在血肉之中,颤抖地抬手指着面前的人,几乎无法说出完整的字,“神啊……他,他竟然是……是……”

明河教主转过头,看着地上那个拿掉面具的白袍人,只是看得一眼,忽然间也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骇表情,惊呼:“什么?他……他竟然是……孤光?!”

是的!地上的那个人,居然是孤光祭司!

那个传闻中被弟子背叛、关闭在圣湖地底的孤光祭司!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气氛仿佛凝结。

“这是怎么回事?”在这时候,最沉得住气的还是外人,那个黑衣人上前扣住了孤光的腕脉,只是稍微一探,便道,“人还活着。”

“难道……难道孤光并没有被囚禁?”明河教主愕然,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只是假借了弟子的名义?可……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不是孤光祭司做的!”胧月失声,颤抖着道,“七年前,我亲手下的毒,亲眼看着孤光祭司被灵均关到了圣湖地底!他……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是孤光祭司做的。否则他也不会请我来这里了。”黑衣人低声道,一边说,一边将孤光祭司的身体翻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哧的一声将他背后的白袍撕裂——那一瞬间,明河教主和胧月都倒吸了一口气。

同样一棵青色的树,出现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狰狞。

那一瞬间,高台上的人都怔住了。

许久,明河教主才喃喃开口:“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不是纯粹的青妖之树了,这已经算是被称为‘裂’的分身镜像术!这种术法,在我教三百年来从未有人练成过。孤光难道也是被控制了?对了,难怪那家伙可以使出北溟离火!”

是的,在青妖之树里,所操纵的傀儡级别越高,透过傀儡所施展出来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大。这是一种扩大化的效应,就如同法师会一直寻求更高级的法器一样。

可谁会想到,灵均竟然会悖逆到将自己的师父做成傀儡呢?

胧月紧紧抱着孤光祭司。这个中年男子眉头微锁,脸上残留着错愕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又带着深深的悲哀——这一切似乎都凝结于七年前,丝毫不曾改变。七年前,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与最心爱的弟子合谋下毒,他最后的表情就是如此。

她开始啜泣,眼泪接连地落下来,滴在他的脸上。

孤光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身体里有什么波动,却无法表露。

“放心,他还活着。”明河教主弯下腰,细细地看了看孤光,忽地将手指放入嘴里咬破,沾着血,飞快地点住了他背后的几处穴道——那些穴道位于那棵诡异的青色的树上,鲜血一点上就迅速地渗透开来,沿着树干扩散。

“我已经用血封住了青妖之树,现在谁也无法再操纵孤光了。”明河教主站起身来,道,“只要把施术者杀了,就能彻底破解这个傀儡术。到时候孤光就会恢复。”

“可……可是,为什么祭司大人会在这里?”胧月啜泣着,不敢相信,“我明明亲眼看着灵均把他关到了地底……那个封印一直还在原地!”

“我想,是灵均在某一天把他从圣湖地底下又运了出来吧。”黑衣人低声,一生见过无数腥风血雨的男人皱着眉头,显然也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至于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目下唯一重要的是:真正的灵均,现在在哪里?”

一语未落,忽然听到了一声模糊扭曲的诡异声音。

那一刻,腥风四起,扑鼻而来!

“小心!”黑衣人失声喊道,本能地双手一翻,两把短刀滑落手心,连头都来不及回,挥臂向上,哧的一声交错切去——只听一声钝响,血雨倾盆。

一条巨大的蟒蛇在头顶出现,血盆巨口咬落,却被利刃切断了毒牙。

“怎么还有一条!”明河教主失声喊道。然而抬头看去,那条巨蟒的头顶上居然站着一个白袍男子,衣袂飘飞,戴着面具的脸上毫无表情。

“灵均!”那一刻,他们齐齐惊呼。

明河教主毫不犹豫地展开双手,十指交错,一道道光从她掌心里飞掠而出,转瞬在高台上张开了一道网——巨蟒在网中翻腾,呼啸着攻击而来。黑衣人飞掠而起,用短刀插入巨蟒的颈下逆鳞,然而鳞片却厚如盔甲,只刺入了一寸便止住。

受伤的巨蟒疯狂地扭动,忽然间屈起身体,喷出了一股青黑色的浓雾!

“小心!”明河教主失声喊道,“有毒!”

青黑色的雾气迅速笼罩了高台,雾气所到之处,所有的尸体都开始消融,如同冰雪在烈火中融化。明河教主挥出长袖,瞬间搅起一阵清风,将迎面而来的毒雾吹散,然而和巨蟒贴身搏斗的黑衣人却腾不出手来对付,瞬间半身沉浸于雾气。

“小心!”明河教主惊呼,却见巨蟒忽然人立而起。

黑衣影子如同闪电般从毒雾中掠出,双臂交错、横斩而过。那一瞬间,巨蟒的飞腾之势略略顿了一下——然后,上半个巨大的头颅唰地飞起,被一切为二!

黑衣人一击格杀巨蛇,惊电般地上掠,动作快如闪电,令人惊叹。然而,等他点足在巨蛇飞起的天灵盖上时,那个原本站在那里的白袍年轻人却早已不见。

“灵均!”底下传来了明河教主的怒叱,“放开她!”

他急速往下看去,赫然看到灵均不知何时已经幽灵般地出现在了高台上——没有做别的,也没有攻击拜月教主,只是伸出一只手,扣住了胧月顶心的天灵穴。

胧月脸色苍白,全身微微地战栗,然而眼睛里却放出了光,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里反而有一种挑衅似的,冷冷道:“大人,你看,你终归还是输了!一败涂地!”

灵均没有说话,面具后的眼神却阴沉,手臂一用力,将她凌空拖了起来。

“杀了我啊!”胧月却笑了起来,“我才不怕!”

灵均的手指一紧,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挥舞着流着血的双手,试图推开他的扼制,却怎么也做不到,只是衰弱无力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迹。

无数的月宫人马已经往这边涌来,将汉白玉的高台重重叠叠包围。

“不要以为抓住了胧月,我就会放你一条生路。”明河教主看着他,冷冷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慈悲的人。这个女人只是个小角色,她的生死,这里没有谁会放在心上。”

胧月的身子微微一震,脸色苍白。然而灵均却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扣着她,另一只手探入怀里,却拿出了一支短短的笛子,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短促而尖锐。

==可一瞬间,整个月宫却震了一震!

=。书。=那一刻,有一道光芒从他所站立的地方发出,如同光轮扩散——光芒所到之处,地面上所有血肉模糊的尸体忽然间都动了起来。那些被斩为碎块的巨蟒、那些已死的傀儡,居然在同一瞬间都跳了起来,在半空中自动拼合,只是一刹那,竟然都全部原地复活!

=。屋。=那一刻,高台上下的所有人都震惊得呆住了。

明河教主和黑衣人对望了一眼,手指各自握紧。

“别太担心。之前我们已经破了他的术法,如今他必然受到了反噬。”明河低声道,“这是驭尸术,需要耗尽全部的精血,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刚死的生灵——他到现在用出这个,估计也是强弩之末了。”

然而话音未落,灵均拿起笛子,又短促地吹了第二声。

声音一起,那些傀儡和巨蟒忽然呼啸一声,仿佛接到了命令,箭一样地从高台上直冲而下,冲入了那些宫人婢女之中!

惊呼声中,血肉已经横飞。

“要么让我离开,要么,我就与整个月宫同归于尽!”面具后,灵均的声音低而冷,“你是不在意区区一个胧月的性命,但是我不信你会任凭月宫变成坟场——”

明河教主吸了一口气:“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灵均忽地冷笑了一声,“当然是为了复仇!”

“拜月教抚育你、教导你,有何亏欠于你?”明河教主语气严厉,“孤光祭司待你如子,又何曾负了你?”

“和你们无关。”灵均冷冷道,“只是为了听雪楼。”

“什么?”那一刻,明河教主和黑衣人齐齐一怔。

“你难道忘了我是汉人?孤光祭司和你说过我从小父母双亡吧?可是,你们有谁知道我的父母是因何而亡?”戴着面具的人冷笑起来,“听雪楼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为报此大仇,我有什么事做不得?利用一下拜月教的力量,又怎样?”

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话,明河教主沉默下去,半晌才道:“我刚得到消息,听雪楼遇到史无前例的袭击,萧停云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哈哈哈……”灵均放声大笑,“是的!是我做的!”

他在夜空下大笑,声音凄厉而得意:“死无全尸!太好了!”

明河教主默默地看着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再继续死斗,只会两败俱伤,给整个月宫带来倾覆的灾难。只是思考了一刹那,她便缓缓放下了手,让开了路,道:“好。我让你走——不过,你得先解了孤光身上的咒术!”

灵均止住了笑声,冷然道:“放心,等我一走,我师父身上的青妖之术自然会解——不过,至于这个背叛了我师父,继而又背叛了我的女人,我却不能饶!”

胧月被扼得喘不过气来,虚弱地一直试图推开他的手,血从她的手指上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肌肤。然而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他,听到他说出这样的狠话,眼里居然反而有一丝欢喜的光亮闪过。

灵均看着她,仿佛洞察了她眼神后的心思,忽地笑了起来:“胧月,你希望我杀了你,是不是?你希望能死在我手上,希望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终结,对不对?我偏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他的语气恶毒而轻蔑,似是想要用一字一句将这个女子踩入尘埃里。

“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终结。

“因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甚至从未有开始——这一切,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你这个贱人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而已!

“我才不会杀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动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里的胧月往地上一扔,转身往台下走去。那条被击毙的双头蟒蛇也复活了,游动而来,匍匐在他的脚下,等待主人。

胧月跌落在高台下,微弱地喘息着,脸色惨白如死。

在拜月教主的示意下,败落者全身而退,乘坐着双头蟒蛇离开。然而,当他踏上坐骑,往月宫外疾驰而去时,却忽然间仿似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一道白光迎面而起,双头蟒蛇发出一声低吼,往后弹开,宛如被雷电劈中。

“胧月!”那一刻,明河教主惊呼起来。

——是的,这一次,施展术法困住灵均的,居然是胧月!

“你这就想走?呵呵……”那个被扔到地上的女子唇角滴着血,从尘埃里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们。她咬断了舌尖,双手沾着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符咒,吃力地站了起来,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可怖。

灵均冷笑:“凭着你那点灵力,还能困住我?”

他一挥手,只听凭空一声脆响,面前的结界应手碎裂。胧月猛然摇晃了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螳臂当车。”他冷然扔下一句,踏步离开。

“我是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然而,她却飞掠过去,拦住了他,宛如梦呓,“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伸出手来,十指上也在滴着血。

“从一开始,我知道你必然不会让我一直这样跟着你的……或者,我也无法容许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你。我们之间,必然有一个终结。”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侍女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一字一句,“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这一天。”

她笑着,忽然间抬起手。

灵均以为她要施咒,然而胧月却只是抬起手,手指轻轻一钩,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外面的香云纱罩衫飘然落地,露出了里面的贴身小衣。

那一刻,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要干什么。

胧月抬起头,看着灵均:“你,还认得这件衣服吗?”

面具后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她笑了起来,声音凄凉:“是啊,我知道你肯定是忘记了……这件衣服,是用你当年那件袍子改的,连上面的每一颗扣子都保留着——在我十五岁那年被你们从蟒蛇腹中救出来时,你曾给我披了你的衣服。你记得吗?”

那一刻,灵均沉默下来。

“我一直贴身穿着这件衣服。这些年来,每当我觉得没有勇气再继续陪你走下去的时候,裹着它,就会觉得略微还有一些温暖存在。”胧月喃喃说着,语气渐渐变得无限低回,“可惜,到了今天,就连这最后的一点念想,也灰飞烟灭了。”

一边说着,她双臂微微一振,身上那一件旧衣忽然片片碎裂!

那一刻,所有人失声惊呼。包括灵均。

——带着体温的小衣化为无数白蝶,在风里四散,露出洁净如玉的身体。然而,这一具赤裸的身体上,竟然画满了符咒!

“看到了吗?”她在他们面前缓缓转动身体,“这上面的每一处,都是我用针尖沾了朱砂,一针一针刺入身体里绘上去的!你应该看出来了吧?这么做,是为了困住一个东西。我身体里的东西。”

灵均眼神也缓缓地变了:“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容器’?”

胧月微微笑着,声音轻而冷:“是的,这些年来,我在自己的身体里,养了一只蛊王!”

那一刻,拜月教主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可能……以血肉之身饲养蛊王,这是拜月教里都早已失传的古老禁咒!

胧月惨然一笑:“是的,到了今天,我要放出这只蛊王了……你想看看我倾尽所有用血肉饲养出的蛊王,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抬起手指,唰地插入了自己心口!

“不!”那一刻,灵均脱口惊呼,竟然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的面前,那个女子撕裂了自己的胸口!那一刻,血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沿着满身刺着的花纹流淌,在一瞬间,她全身如同画上了血红色的符咒!——当身体破碎时,鲜血忽然燃烧,如同红莲盛开。在血化成的火里,有什么从她的胸口里蠕蠕而动,破体而出!

她笑着,张开双臂向着他走过去:“来!”

那一刻,灵均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他吹响了笛子,地上的双头巨蟒如电般飞起,咬住了赤裸的女子,两个头分别咬住她左右肩膀,向着两边扯开。然而只是一瞬间,那条巨蟒就发出了一声嘶吼,高高地弹起,飞向夜空——黑夜里,巨蟒全身扭曲,红色的火焰从它身体里透出,尚未落地,就把它生生燃为灰烬!

胧月站在那里,苍白的身体里竟然隐约透出了火焰的影子。

那种火,不是阳世之火,烈烈如焚。

那是蛊王火莲。

“本来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想求你让我留在身边而已,可是你最终还是嫌弃我了……”全身化为火焰的人轻声道,“后来,我想修正你犯下的错,解救出孤光大人……可是,你不允许……最后的最后,我也只是想能死在你手上而已。

“可是,你竟然连这一点奢望都不给我!”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流下了泪来——那是赤红色的泪,每一颗里都燃烧着猎猎的红莲之火!

“所以,我诅咒你。”胧月血淋淋地走到了他面前,张开双臂,语声却轻飘如梦呓,“诅咒你的灵魂永远无法逃脱,诅咒你的肉体永远腐烂无休——诅咒我们的命运,从此后生生世世相互缠绕,永远不能分开!”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锐,到最后,轰然一声,有巨大的血红色的影子,从她的身体里飞腾而出,扑向了他!

她张开双臂,拥抱他:“一同灰飞烟灭吧!”

火焰裹住他的手足,如同有形的藤蔓攀爬。灵均急速念动咒术,对抗那种地狱之火,然而刚一翕动嘴唇,火焰就从舌尖上倒灌而入,灼烤着他的嘴,无论他多么强大,所有的咒术,都被焚化在舌尖!

“神啊……”甚至连拜月教主,都发出了惊呼。

那样美丽的火焰,强大而邪恶,如同吞噬一切的地狱——这需要有多大的念力,才能焚心以火、驱使蛊王,化为如此汹涌的地狱烈焰?!

“让我看看你。”催动蛊王,以生命化为火焰燃烧,胧月的身体已经开始消失,然而她却凝望着怀里的人,泪水接连滚落,每一滴都化为火焰。她抬起熊熊燃烧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一边轻声道:“让我看看你的脸……”

是的,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她从没有看到过他的面容。

可是,在这生命终结的一刻,她要最后看一眼。看一眼自己此生不顾一切深爱的人,将他的容颜刻印入心底,一并带入永恒的地狱。

垂死的男子往后仰了一下头,似乎下意识地想躲避。然而,此刻的他被红莲烈焰包围着,急速地衰弱,无法抗拒眼前这个熊熊燃烧的女子。她的双手伸过来,触及了他的脸,面具在瞬间燃烧,无声焚为灰烬。

面具后苍白的肌肤,终于接触到了天光的照耀。

“天啊!”在面具摘下的那一刻,胧月忽然间失声惊呼,“你……你是……”

她脸上的表情是如此震惊,以至于火焰轰然加速燃烧。那一刻,火焰从她身体里喷薄而出,兜头将相拥的两人淹没,如同地狱之火蔓延而来,抹去了所有。

只是一瞬间,高台上的两个人便消失了踪影。

“真可惜……用红莲烈焰一烧,连三魂七魄都存不下来了。”不远处的高台上,明河教主眼看着这一幕,眼神从吃惊转为平静,似乎有些遗憾地皱起了眉头,“本来我还不想让灵均这个逆贼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你还想怎么样?”黑衣人咳嗽了几声,喃喃,“人都死了。”

“我教术法之神奇博大,外人自然无法了解。”明河教主冷笑了一声,指着那一朵盛放的红莲,“对付这种大逆不道的叛徒,哪里能一杀了之?少不得要先一寸寸灭了他的肉身,再把魂魄拘禁起来,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黑衣人一时无语。

明河教主看着渐渐成为一堆灰烬的两个人,颔首叹息:“的确狠。居然用自己的命设置了这样的杀招!呵……没想到,最后杀了灵均的,却居然还是胧月那个丫头。”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她为了杀他,已经准备了很多年吧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