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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升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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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这时候才想起另外有些准备,“你等一等。”
我按下一旁的MP3播放器,因?是用外置扬声器放音的缘故,音质并非完美,不过已经足够。
“这也是从电视上看到的,电视上说,女孩子都会喜欢?首歌。”
那是猫王的《Love Me Tender》。
只是伴奏,由方平亲自演绎,百分之十的动听,百分之五百的真情。
我踏着椅子上了桌子,用脚轻轻地打着拍子,居高临下伸出双臂:
“love me tender,love me sweet;never let me go
you have made my life plete
and i love you so
love me tender,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fill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拥抱在一起,在月光下舞蹈。我们舞到天旋地转,完全忘却了自己,舞到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舞到东方的天空裂开缝隙,刺出第一道霞光。红色的朝霞把整间屋子布置得像新房,红光漫过新娘子的肚脐,慢慢淹没她的**。她美的不像人间所有。
现在就是叫我立刻去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第十七节 '本章字数:7085 最新更新时间:2007…07…23 15:53:39。0'
他们来了,时钟指向凌晨六时零二分。
今天是六月二十三日,临州地区的日出时间是早晨四时五十八分二十六秒,日落在傍晚十九点四分二十八秒,昼长十四小时零六分钟零一秒。日落太阳方位角一百一十七度四十七分,正午十二时零一分二十八秒日上中天,太阳高度角八十三度十分。
可是这个该死的太阳没有出来,老天像匹腐烂的灰马那样浑浊腐朽。乌云裂开无数口子,露出一千只患有白内障的灰眼,无言地望着孤零零的大厦。云层翻腾,崭露狰狞的笑脸。
可他们还是来了。我看不清有多少,只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大约十来架流线型的武装战斗直升机,众星捧月般护着三架运输直升机,小心翼翼地摆出战斗姿态,谨慎前行。
军队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杂种,他们是专业人士,不是吗?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是把所有人集合,在他们没有变成尸体之前到天台上去。
“行动吧!”
幸存者已经全都集结在走廊上了。大家都是轻装上阵,除了武器之外什么都没有携带??那些武器,多半是建筑上拆下来的铁棍,有些在顶端缚上一柄水果刀,看起来心理安慰大过实际用途。我注意到担架只有四副,也就是说大部分伤者昨晚都已经死了。
队伍的中间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年排在前后,有些掌握着最后几支枪,前方由杨友一带队,后方由高策带队。
规则很简单:冲到楼顶可奖励生命一条,失败者将会被撕成碎片。
有些孩子在小声哭泣,他们的母亲或者别的女人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大多数幸存者都显得坚决而麻木。
正在这个时候,窗外忽然传来几声巨响,跑去看时,原来武装直升机已经开始和尸魔猎手展开肉搏战。
尸魔猎手的数量并不太多,只有七八条,本身又是茹毛饮血的畜生,哪里战得过高尖端的杀人兵器?或是被跟踪导弹击中,爆成一团肉花,或是被重型机枪射成蜂窝,坠了下来。眼见军方已经渐渐得胜,正是时候上楼。
唯一奇怪的只是一件事,展定鸿怎么没有出现?
雷雄和他的人已经上去打前站,这里正缺一个领导的人。我洪升泰剩下的几个弟兄,都说展定鸿在房里呆了很久,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也不让人进去。
他的房间是在十二楼,我叫众人先行准备,自己上来找他。可是无论怎么敲门,他都不开。我有些心急起来,害怕他出了什么事,正要起脚踹门,门却突然打开,叫我打了个趔趄。
有一瞬间,我怀疑他已经变成了死尸??那脸色苍白得像是糊了一层纸,直到他的眼珠忽然之间转了转,这才松一口气。
“大家都准备好了,走吧!”
他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用双臂把过道拦住。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发乌,正想说什么,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那像是一条狼被捕兽器夹断大腿所发出的叫声。
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那是什么?”
他紧张起来,朝后面看了看,哑着喉咙道:“没什么,你快出去。”
“那,是,什,么?让我进去!”
“不!”
“哦,妈的!”
我知道她是什么了,叶静,或者说“它”。它走出来了。
它不是叶静,只是拥有叶静躯壳的一只怪物。在那张酷似叶静的脸上,额头张开一条裂缝,露出一只黄色的怪眼,而双手居然长及膝盖,皮肤已经变成绿色的,上面布满了黄黑交杂的斑点。
她被三条皮带绑在柜子上,一时挣脱不得,只好拖着柜子走来走去,表情痛苦不堪。眼里一会儿显露出人类所有的情愫,一会儿却只剩下野兽的杀意。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到腰后??那里有一支手枪,里面还有两颗涂抹了维生素D的药水的子弹,最后两颗。但我还没有把枪抽出来,展定鸿已经用他的枪抵住我的额头。
“放下枪,你放下枪!”
“你疯了!她受了感染!该死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已经开始变异了!”
“我不管那么多,放下你的枪,要不然我轰烂你的脑壳!”
他在颤抖,这个临州市最大的黑帮头目,我的前任老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展定鸿,他在颤抖!他汗流浃背的模样,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贼。
但是他会杀了我的,他疯了。
我慢慢地,慢慢地把枪送回腰间,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神色开始有些松弛下来,忽然却又大叫起来:“哦,你在干什么?你拿对讲机准备联系谁?放下!放下!不要逼我!”
我尽可能缓慢地把对讲机打开,调准频道,看着展定鸿,道:“听着,现在的问题是,楼下有几十条人命需要拯救,所以我们必须消灭这个东西,不管它原来是什么。如果你要开枪,那就开枪;如果你不准备开枪,就不要像个娘们儿那样大喊大叫,吵得我听不清对讲机里的声音,嗯?”
他全身的水份好像都化作汗水排了出来,虚弱得连枪都稳不住,枪口根本对不准我。他的枪举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举起,口中只叫着:“不要逼我,小方……求求你,不要……”
我为他感到难过。
“雷雄吗?十二楼发现严重感染者,怀疑已经变成僵尸,快来!”
“不!”展定鸿痛苦地大叫一声,跪倒在地。我想要去扶他,他身后的“叶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苦痛,也是一声长啸,居然把三根皮带全都扯断了!
她开始了最后的变化,我抽出手枪对准她的眉心。展定鸿忽然发疯一样窜上来将我撞倒,连枪都撞出几米远去。等我再次举起手枪的时候,那怪物已经躲进房间里去了。
“滚开!”我毫不客气地揪住展定鸿的衣领,将他推开,他完全丧失了黑帮领袖的风采,任由我摆布。也许他在内心也是知道应该将这怪物消灭,只是感情上完全无法接受,是以矛盾不堪。
我闯进房间,用左手搭成架子架住手枪,那怪物正在屋中间变化。
它没有变成丧尸,也没有变成潜行尸或者尸魔猎手,它变成了一种新的怪物。
如果从上半身来看,除了墨绿色的皮肤和近乎两米长的手臂之后,它似乎和寻常女子无异;但是组成它下半身的并不是盆骨和腿,而是类似蝎子似的东西,那就好像将一个女子的上半身硬生生和一头蝎子连接在一起。当然,这头蝎子的体形要比寻常雄狮还要来得大些,一条生着毒刺的尾巴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就算是我被蛰着一口,只怕也会当场立毙。
趁它还处在刚刚变异的混沌状态,我冷静地开了一枪。这怪物的动作简直比潜行尸还要迅捷,一下子跳到了屋顶上,以完全违反重力法则的姿态倒扣住天花板。这一枪只射中了它的一条肢体,外面只看得到一个小孔。维生素D在里面发生了作用, 从小孔中不断流出黑色的浊液,整个伤口很快腐烂,那条肢体居然硬生生被烂穿一个大洞,掉了下来。
它发出刺穿耳膜的惨叫,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可是也只是如此。
我只剩最后一颗子弹,如果不能击中它的躯干或者头颅,那就遭了。
正要再次射击,它额头那只竖眼忽睁,泛出妖异的光芒,我不小心看了它一眼,居然有些昏昏沉沉,好像精神都被摄入其中。直到身后展定鸿一声大叫,这才反应过来??它的前爪已经探到我的胸口。我慌忙格档,手臂一阵剧痛,整个人被挥出过道,砸倒了房门,枪也不知丢在哪里了。
过道右面,雷雄带着四名手下已经赶到。可是房间里只剩下展定鸿和那怪物两个。展定鸿平举双手阻在房门前面,不让那怪物出来,怪物已经高举利爪,却怎么也挥不下来。
莫非它还保留了一些人类的记忆么?
见它迟迟没有动手,展定鸿面带喜色,叫道:“静,是我啊,你认不出我了么?”
那怪物低低地喘了两声,胸口怪异地隆起,将**都推到两边。皮肤间忽然显出一张人脸,忽而又显出两只人手,就像有个人被关在这副怪物的皮囊之内,正在拼力挣扎,想要破开皮肤,脱出这躯壳。
展定鸿又叫了两声,雷雄和一班战士已经靠近,我听到铁汉阳在中间失声大喊道:“妈的,这是个什么怪物?”
蝎女郎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我道它要下杀手刺死展定鸿,没料它只是挥爪将展定鸿砸飞起来。展定鸿砸在墙上,喷出满口鲜血,仍在叫道:“是我,是我啊,静!”
漫天子弹朝蝎女郎射去。蝎女郎再次跳到天花板上,左突右冲,腾挪闪越,六条细腿动作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子弹本就不多,不过射了一轮,最后一点子弹都告用罄,可是连它半根体毛都没有碰到。
它狞笑一声,仿佛知道子弹已经用完,从空中扑向人群,眨眼间已经将两名战士抓得肠穿肚烂,背后毒针一甩,只是微微擦破了一名战士的油皮,这人居然在眨眼功夫就浑身鼓胀,变成个绿色的圆球,皮肤间寸寸裂开,爆出黄色的脓汁。到了最后,肉体都被熔化,地上只剩下一张丑陋的皮肤了。
这些人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我一咬牙,对躲闪在旁边的一名洪升泰弟兄喝道:“快去楼下向杨友一警官取些武器来,快!”这人点了点头,连滚带爬地奔去了。我解下裤子上的皮带攥在手里,抓着机会,趁怪物面对着雷雄等人的时候,悄悄从后面摸了上去。
怪物的反应何其敏锐,正当我准备一跃而上的时候,已经被它发觉。可是走廊狭窄,它身躯庞大,要整个转过来面对我,也不免在墙上磕磕碰碰,缓了一缓,我已经笨拙地跳了上去。
它暴怒起来,身子一抖,我站立不稳,跌坐在它的蝎背上。那上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钢毛,将我支撑的双手都扎出无数血洞。还未待我叫痛,那条蝎尾已经如标枪般扎来。
这一枪要被扎实了,再有免疫能力,只怕也要化成脓水。我顾不得屁股底下锋利的钢毛,双脚一蹬,往后一蹭,那毒针勉强从我双腿之间刺过。我趁机飞身扑了过去,牢牢抓住它的尾巴。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它的尾巴前端被我死死扣住,也不能将毒针调转头来扎我,只是拼命蹦跳,带着我一起在走廊的墙壁间乱撞。我给撞得眼冒金星,只是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放手,放手就都完了!”
雷雄等人四散开来,躲在墙角掩体后面,一时都看得呆了。
挣了一会儿,蝎女的动作开始迟缓起来,我刚有些松气,刚才叫下去的那人在外面怪叫着进来,哭喊道:“不好了,僵尸冲上来了,大家快往上跑啊,底下顶不住了!”
他身后的楼梯间传来了妇孺的哭喊和惨叫,底下有稀疏的枪声。
我脑中一阵眩晕,几乎昏过去。丧尸真是会挑时候!
这么想着,手中不免一松。被那蝎怪知觉,尾巴舞动起来。我怒意大盛,微微运起原始能力,右臂已经生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细小鳞片。
顺着它尾巴用力的方向,双手掼紧,将它的尾巴朝自己的背脊狠狠扎过去!
它这一扎本来就倾尽所有力量,哪里收得回来?再加上我全力控制,这一尾正好扎进它蝎背和人背的交界处,喷出一股腥臭的绿液。怪物狂叫一声,像匹野马般抽搐着。我再也没有力气抓紧,一下子给弹了开来,砸在地上。
它似乎痛得疯了,双爪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爪痕,把一块块砖都硬生生掰了下来。我捂着身上的伤口,对雷雄等人道:“走啊,走啊!上楼去!”
每个楼层通到天台都有两座楼梯。幸存者们正在从我身后的楼梯通过。如果这怪物也冲过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我他妈真的站不起来了!
蹦跳了一阵,蝎怪慢慢安静下来,它的毒液似乎对自己并不生效。
它看着从它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雷雄等人,居然不去追赶,鼻尖耸动,似乎嗅到了食物的味道,慢慢朝我爬过来。
也许因为疼痛的缘故,它浑身上下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两只**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挂在胸口,整张脸都抽紧了,完全看不出曾经属于叶静娇媚的模样。
它爬到我面前了,那只竖眼已经膨胀到占据了一大半额头的地步,里面的瞳孔居然是三角形的。
我勉强朝它踢出一脚,膝盖已经被它的爪子刺穿了。
“哦,妈的!”
即使让一支施工队在我身上盖间房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叫人痛苦了。
恍惚中,它已经举起了另一支爪子,雷雄他们重新回来,却也只能在后面看着,毫无办法。
我不得不在众人面前暴露出原始力量……
正当我准备做出抉择,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童音:“妈妈!”
我把头尽力朝后翻去,直到脖子发疼,这才看见被妙舞抱在怀里的小铃。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了?她是那么叫人怜爱使人快乐的小东西,我常常在想,如果以后能够和妙舞生这样一个可爱的天使,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可是瘟疫毁了她。
她的眉间再也没有笑意,眼里完全失去了希望,脸颊泛出一股不正常的赤红色,像是正在发烧。
可怜的小姑娘,可是……她是怎么认出她母亲的?母女天性吗?
那怪物还算她母亲?
妙舞把小铃搂得紧紧的,小姑娘正在她怀里拼命挣扎。也许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叫妙舞心神大乱,小姑娘忽然回过头在妙舞手臂上咬了一口,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
蝎女郎已经举起了右爪,闪电般抓了下来。我大叫一声:“不??”
小姑娘吓得跌倒在地。
之后……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可思议??正当那锋利的爪子将要触到小姑娘的头发时,怪物的左臂忽然抡出,一下子斩断了自己的右手!
绿浆喷洒出来,怪物开始尖叫、挣扎,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它胸中包裹的那个灵魂,又开始拼命释放能量。
这一次释放甚至比方才还要激烈,我可以清楚得看出,在胸口凸出的面孔,正是叶静的模样。
难道她还没有死?难道这母亲的灵魂听到了女儿的呼唤,又重新复苏,开始和这怪物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有那么一会儿,她似乎成功了。怪物躯体上的煞气消散了,青筋平复下去,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狰狞,那只竖眼闭上了,而双眼中开始放射出属于人类的情感。
“小铃,好好照顾自己……”她以极强的毅力说完这句话,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又对我身后喊道:“射我,定鸿,射我!我……爱你……”
这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双眼缓缓闭上,而额头的怪眼重新睁开,比刚才更加残酷。它的尾巴舞动起来,猛地从身后朝自己的胸口刺过来,竟然将整个胸部都扎烂了。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
它完全变异成为了怪物。
失去了母亲的气息,小铃开始害怕了,她转身朝妙舞跑去,怪物抛下我,开始追赶她。
我翻了个身,伸手一把抓住了它的后腿,那好像是一把锉刀,简直要把我的五个手指全都挫掉了。
然后我看到了展定鸿。
他单膝跪在前方,双手握着手枪??我的手枪。脸上完全没有颓丧或者恐惧,只有平静。
死一样的平静。
“我也爱你。”他这样说着,射出唯一一枚带有维生素D的子弹。
子弹精确地刺破蝎怪的异眼,扎进脑髓,开始燃烧。
怪物发出的尖叫震碎了这一层所有的玻璃。
※ ※ ※
“我们走吧,僵尸大概已经到十楼了,他们阻挡不了多久的。”在楼道里,我对展定鸿说。他几乎在瞬间老了十岁。
“不。”他摇摇头,道:“那些人挡不了多久,我来断后,你快走吧。”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如果妙舞死在了这里,你还会走吗?你还会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吗?别劝我,男人不该去改变另一个男人的决定。”
我注视了他几乎有十秒钟,他的脸上一片坦然。我道:“小铃怎么办?她不能在没有母亲之后又失去父亲。”
“如果我出去,也会被以私藏军火等等罪名投入监狱,甚至直接枪毙,你希望她有一个被枪毙的父亲,或者一个战死的父亲?更何况……”
他摸索着抽出一根烟点起来,继续道:“你说得对,我是一个人渣和混蛋。因为我的缘故,使得城市遭受了这样的灾难。我并不乞求你的原谅,也不乞求小铃将来能够理解我当时的选择,但是……但是至少,我不希望当她回忆起自己父亲的时候,只会耸耸肩说:‘啊,那是一个人渣。’我并不完全是一个人渣,对吗?”
“你曾经是一个混蛋,但现在不是了。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混蛋,你并不属于那种会让儿女感到羞耻的类型。”
他笑了:“很高兴你这么说,真的。照顾我女儿,不要让她受苦,拜托了。”
“我会的,你……准备怎么干?我的房间里还有一柄伐木链锯,也许能够派得上用处。”
“不需要那个,我还有些COV公司留下来的力量增幅剂,那是真正属于魔鬼的好东西。再答应我一件事??找机会踢爆COV总裁?原慎太郎的睾丸,行吗?”
“行。”
我背转身朝楼上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了,还有一件事??你是一个混蛋,但同样是那种会叫自己的学生感到自豪的混蛋,教官。”
我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站得像一柄标枪那么直,也还了一个礼。
这辈子我再也无法见到他了,但我将一直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个教官,使我对人类不至于完全丧失信心。
我离开了,楼下传来展教官的吼叫。
再见,教官。
※ ※ ※
到楼顶的时候,第一架直升机已经装满幸存者起飞。周围的天空中盘旋着无数钢铁怪鸟,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尸魔猎手。
我是最后一个逃脱的幸存者,上了飞机之后,军队的人向楼道口发射了导弹,轰碎了天台。没有丧尸会爬上来了。
直升机逐渐拉升,支撑我们生存数日的银瑞大厦彻底被丧尸占领,每个窗口都有丑恶的鬼脸探出来朝我们嚎叫,地面上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丧尸抬着头看我们,期待我们能够坠落。
我们当然不会。
我握紧妙舞的手,一同看着窗外姗姗来迟的旭日,虽然只是短短几天,我们好像已经在地狱里挣扎了百年。
但是终于逃出来了。
直升机绕着大厦旋转两圈,一架战机朝底层发射了数枚导弹,大厦歪歪斜斜倒塌下来,发出巨大的轰鸣。
听到巨响,原本一直呆滞的小铃忽然“哇”一声哭起来。
雷雄、杨友一、铁汉阳、高策、洪升泰剩下的两三名弟兄,全都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我们这班活鬼,在凄凉的哭声中,慢慢离开这座死尸之城。
【第五卷 困兽犹斗 完】
铁幕背后
第一节 '本章字数:9158 最新更新时间:2007…07…27 10:13:25。0'
“啊??”
恍惚中一声女子的尖叫将我从床上电了起来,许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地躺在一间客房,而梦中的尖叫不过是清晨的军号。
暂时是安全的。
空气中漂浮着醇厚的生气,带有烤面包的香味;周围的一切温暖而柔软,叫人浑然忘却了过去的痛苦,一切都已经结束……也许我可以带着妙舞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另一段生活。
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使人流泪。这里曾经是个清净的小镇,现在却被划为军事禁区,军队把所有居民都驱散,改做大本营。从窗口望出去,所见之处是一片灰色,镇外连绵搭起一片军营帐篷,马路上有一队队士兵喊着口号跑步前进,各种车辆川流不息,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硝烟。
城市的方向断断续续传来炮响。
我在这个房间呆了整整一天。昨天这个时候我们到达受降镇,一个姓沈的连长说,为了安全的缘故,要没有伤病的人先隔离休息一天,今天再去接受身体检查。他把我们带到这间镇里最好的宾馆,可不知为什么,别人都住在十楼以下的,偏偏我却被安排在十二层。
房间里有吃有喝有穿,还有电视和一台没有联网的电脑,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这般享受反倒叫人有些不习惯了。可是门外站着一队士兵把守,房里的电话也只能通到总机,?有办法和妙舞、雷雄他们联络,竟似被软禁了一般,这却不知为何了。
到了七点半的时候,有一个勤务兵来送早餐,我趁机问道:“长官,我们什么时候去作检查?我老婆还在楼下,不晓得能不能见一见。”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士兵,脸上的青春痘还没有褪去,大概一辈子也没有被人叫过“长官”,红着脸道:“有规定的,有规定的。”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拒绝了,顿了一顿,又道:“他们已经去检查了。”
我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五点多的时候。”
再问,他自知失言,也不多说了。我尾随他出门,却见门外荷枪实弹立着一排士兵,倒像房间里关着什么妖怪一样,见我探出头来,全都紧张起来,连子弹都上了膛。我连忙笑着退了回去,心里却一阵发凉。
我自觉问心无愧,唯一可虑者,我和?原秀夫是朋友,?原秀夫又是COV总裁?原慎太郎的儿子,如果军方要打击COV的话,此时说不得已经将?原秀夫控制住,同时也来防备我了。
除非他们已经知道了瘟疫和COV的关系,否则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另一个可能,军方知道了我是拥有强横力量的返祖者。这也并不奇怪??大汉国内军力主要分为首都派和沪州派两系,我所服役的沙虎保安公司便是首都派下辖的一支中型武装力量,而龙魂部队却是首都派最为强悍的军事支柱。能够知道沙虎的秘密,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是我从未干过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龙魂又能拿我怎么样?
胡思乱想了一阵,也没个结果,一时间连空气都焦躁起来。打开电视,尽是些歌舞升平的画面,要不就是国家领导人的会议,全然没有一个台播出临州瘟疫的消息。
无聊地看了一会儿,那个勤务兵又转回来道:“方先生,你有客人。”
我激动起来:“是个女的么?”
他摇摇头,让开了位置。在他身后是一架电子轮椅,上面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龙魂标准的浅灰色作战服,从肩章上的红杠来看,职位恐怕不低。
我盯着他的空荡荡的裤管和枯树皮一般的脸看了很久,才回想起是我在沙虎时候的另一位教官,王彪。
“老师!”
我不见他,已有八年,今日见了,分外觉得亲热。看来当时他留在军界发展,倒混得比在沙虎时更加出色,如今作了龙魂的高级将领。老师待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必定不会害我。有他作保,那么说不定连?原秀夫和COV的干系,都可以解释清楚的。
他扶着轮椅的滚圈蹭了两下,把轮椅驶到我面前。恍惚之间,我有些不知所措。老师好像一颗饱经沧桑的老树,短暂的时光根本无法在他面孔上留下痕迹,他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看着他,我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父亲、展教官都活着,阿妈也没有病,天很蓝,从来不下雨,空气很干爽……
整个世界都很美好。
我几乎要哭了出来??即使在城里时,也从未这么激动。王老师是往昔生活的一个代表,现在他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段美好的时光却永远不会再回来。
直到死亡。
我立正了,对王老师敬了个礼,高声道:“长官!”
他坐在轮椅上还了个礼,目光放在我身上,像要把我每一寸都看过来,良久之后,眼眶里也有些湿润,连连点头道:“好,好,老方总算生了个好儿子。方平,我们有八年没见了吧?”
“是。”
“八年了……你母亲还好吧?”
我迟疑了一阵,终于还是说了实话:“阿妈很好,现在正托一个朋友,带到东瀛疗养。”
“那就好,那就好……”王老师沉默了一阵,“那时候沙虎解散,我为了留在军界,四处奔波,想办法,日子过得很苦,一时竟顾不上照顾你母亲,直到留在龙魂,稳定下来之后,这才想作些补偿,谁知老展已经把你母亲接走了。哎……本来以老展的本事和抱负,人又在壮年,前途比我广阔得多。可是他为了你母亲,真可说放弃了一切!”
我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许多曲折的:“展教官不是嫌军中党派林立,无法出头,这才离开的么?”
“党派林立那是有的,可是像老展那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要。我们周火德司令求贤若渴,连我这样的瘫子都要,何况老展?那时候分明已经说好让老展进龙魂,薪金比在沙虎时高两个档次,可最后老展还是拒绝了。他和我说,他已经对不起老方一次,不能再对不起老方第二次……”
我脑中有些很古的东西被触动了,仿佛有个披着麻布的汉子,正拿长剑敲在青石上作歌,两行泪水终于抑止不住,滚落下来,灼痛了皮肤。
“展教官已经,已经死了。”
“不是死,是牺牲。”
他的声音像榔头敲击铸铁,包含着无限悔恨。王老师苦笑道:“方平,你道我们为什么不早些前来救援,可是真有这么简单么?临州地区发生规模如此巨大的一场瘟疫,哪里是说扑灭便可扑灭的。龙魂十多天前便接到命令开拔了,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可开到的。军方对瘟疫又没有底,不知怎么防范,总不好叫当兵的平白往里冲,于是只能围城封锁,阻止感染者出城。防化服没有备妥之前,原本是没有安排救援,也根本没有料到还有幸存者能够坚持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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