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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的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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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航的时候。”
他总是专挑能把她伤得最重的话来说。
“反正你也不在乎,对不对?我等不等你回来对你毫
无差别是不是?”泪眼婆姿中她似乎看见他严厉的嘴角和眼
中闪过几不可见的温柔。
“我不知道,珍妮,”他缓缓的说道,“他妈的——我不
习惯被人拥有,我相信你也一样。我们任性惯了,有时候
几乎像一对陌生人般,只在床上相遇。我们彼此真的已决
心定下来了吗?”他无力反抗天命似的耸耸肩,重复了一
句:“真的决心要定下来了吗?”
这句话伴着她度日如年的过了两个星期。在这荒凉孤
立的小农庄上,连战争都远了,幸好庄上内外有许多需要
费体力的工作让她忙碌,使她能在晚上九点的时候累得倒
头就睡。
珍妮将旧家具修理上蜡,洗窗子,弄来色彩鲜艳的地
毯,屋内整个明亮了起来。附近的农人都派妻女来帮忙,
碰到修补墙壁或屋顶的大工程,就亲自前来。
且她不管事情大小,都肯亲自去做。他们常说:“艾老爷这
个孙媳妇是选对了,她是大家的朋友。”这是极高的推崇,
而他们的确忠心的对待她。她也经常去各家拜访,她能在
露天的炉火上炊事,能在河边的石头上洗衣,也能像男人
一样骑无鞍的马。
即使经常叨念斯迪母亲如何如何的老沙也赞美珍妮,
经常在她来厨房帮忙时说些邻近村庄的消息给她听。她就
是因此才知道华瑞兹派的将军柯毕度和高隆纳正向瓜得诺
围攻。
“他们马上就会把外国皇帝和他的军队像老鼠一样的
捉住了,”老人得意地说,“他们无路可逃。”
她也知道马礼逊将军坚守萨卡泰卡斯,他的骑兵差一
点就捉住华瑞兹本人。她见过马将军,仍然记得他英姿勃
发、老当益壮的样子,不知他的英勇对这苟延残喘的帝国
可有什么帮助。一个星期后,老沙告诉她,马将军的队伍
已被柯毕度以众击寡地摧毁了。
“柯将军处死一百名军官要给这些走狗一个教训,”老
沙说,“其中一个就是马礼逊的亲弟弟。”
珍妮忍不住一阵同情。她想起玛丽说两个错误并不会
成为一个正确的话。真的需要这么残酷吗?大家都是为了
自己所相信的信念奋战罢了,虽然她同时忍个住想起罗明
说到麦西米伦三位大将之忠心程度的话。
老沙至少带了一点好消息,狄将军的军队正朝朴布拉
省的边界进发,一个星期内就会到。这表示斯迪可能溜出
来看她。不过他是加入了军队,还是仍和游击队混呢?她
告诉自己千万要耐心一点,不可让自己抱太大的希望。
“斯迪走后两星期,老沙啪嗒啪嗒的闯进她的“书房”,
脸上不快的绷着。
“有个男人坚持要见你,女主人,”老人的嘴不悦的撇
着。“看来不像好人,好像是一个强盗。那有人像那样往黑
暗中溜出来,他说少爷派他来……”
珍妮跳起来,两眼像灯一般明亮。
“噢,老沙,你怎么不早说?他在那里?你给他东西
吃了吗?”
她不等他回答就直奔厨房,珍妮正在训练的一个小女
仆玛丽已从炉上盛了一碗肉汤给他。看见珍妮赤脚跑来,
他赶忙跳起来,摘下宽边帽子手足无措的盯着穿着大领白
衣和花裙的她。
“你有我丈夫给我的信?”她的声音果然如他想像的低
沉沙哑,马洛恩心想。等他回去告诉大家,艾维特以后就
不乏抢着替他送信的人了。
他从背心中取出一张皱兮兮的纸交给她,她似乎不敢
打开地看着他,“你吃东西了没有?如果你有时间,是不是
要让老沙给你准备休息的地方?”
跟着她进来的老人不悦的皱起眉,少爷真是不会交朋
友,为什么就不能交个像样的人,而女主人实在也不应该
这样和颜悦色的待他。看他色迷迷的眼光,她居然还与他
同桌。
珍妮啜着酒,想问斯迪的情形,可是他若不是不清楚
就是不愿意说。他耸着肩说不知道维特几时会回到这里,
而且得意的承认他们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回军队去?”珍妮坚持再问,狡猾
的对方又是耸肩作答。
“天知道!也许很快了,也许我们很快就能跟军队一
起凯旋而入墨西哥城!”
他和来时一样迅速的走了,珍妮将信拿回卧室,想私
下展读。这是斯迪给她的第一封信,多么难以预测的一个
男人呀!
她展开皱兮兮的断片,发现上面只潦草写了两行字,
既无抬头也无落款。
“我们一直很忙,到处转移,不过至少情况是在好转
中。也许能再和你见面一一一只要你还在这里。”
只有这样,虽然距离很远,她仍感到忿忿不平,看来
他仍然伤得了她。这张字条可以是写给任何人的,其中毫
无任何私人因素,给她的也只有一个似有若无的承诺一
一也许很快能再和你见面。他害怕着什么?为何如此不愿
意把自己投入?
噢,斯迪一一一斯迪,她沮丧的想到,为什么我会这样
爱着你?为什么我不能像你对我一样,把你置之度外呢?
她找不到答案,只能耐心的一一一等待。
摩斯迪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却也在等待着,等待狄
雅士的大军冲破朴布拉省的钳形包围。不过狄雅土知道自
己胜券在握,宁可悠哉悠哉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斯迪颇能享受游击生活的危险和兴奋,不过他已倦于
如此频繁的迁移,也为长时间骑马而无法获得充份的睡眠
和休息所苦。由于他既能是美国人也能像墨西哥人,所以
向导的工作一向非他莫属,必须大胆的沿着公路而骑或进
入村镇探看那儿有无麦西米伦的军队。墨西哥许多地方都
有美国人,他们有的是在南北战争中打仗上了瘾,有的是
来看热闹,有的是想趁帝国结束、秩序未恢复之前来乘乱
捞上一手的。
斯迪一向以专注而冷静的心态执行自己的任务,携带
刀枪和必要的护身之物,女人是取乐的工具,是跟一顿好
饭和一张舒适安全的床同一级的东西,也是他有时间才能
享受的乐趣。只有少数的几个像康妮和费夫人会在他心不
在焉的时候偶尔浮现。
反正,在珍妮意外出现之前,没有任何女人能影响他
的判断和反应。
他是在一家小酒馆中与在那儿跳舞的康妮重逢。那一
阵子他常冒险溜到奥利拉巴与费夫人小聚,再见康妮时,
他与费夫人之间的热情已转为浓郁的友谊,尤其费夫人信
仰虔诚,他的忏悔神父对这种关系的指责使好异常不安。
他们的关系一半出于感激,一半也由于他实在太久没
跟女人接触,她的美貌与经验起初使斯迪深深为之着迷,
不过热情的火焰随着时间渐渐掩熄。斯迪为此也偷偷松
了口气,他实在讨厌任何形式的羁绊。
康妮的狂野正是与费夫人相反的典型,她看到斯迪时
几乎乐疯了,她抓住斯迪的弱点,说服他将她纳为情妇。
他那时想,有何不可?游击队不像军队长驻一地,康妮管
不了他,而且他能休息几天时,有个人好好伺候他似乎也
是不错的。再说,康妮十分了解他,不至于会要求太多。
这是一段双方都很愉快的简单关系,而他几乎也把他
那位绿眼睛的下贱太太忘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出
现了。
如今,斯迪无法自主的发现他应该想事情的时候,思
潮都太常落在珍妮的身上。她的面容,她桃红而健康的肤
色,柔软而性感的身体时时干扰着他,甚至于使他夜不安
枕。
他苦涩的想,不知她是如何蛊惑他的,而且世上那么
多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他实在应该努力的把她恨下
去,即使到现在,他仍不愿承认他对她还有除了欲望以外
的任何东西,而这其实就够糟了!因为,有多少男人也渴
望她呀?她的双唇缠绕着他、双唇迎上他的同时,他都会
因为想到有多少人尝过同样的滋味而嫉妒得发疯。他仍未
忘记他教她享受感官之乐的那段时期,她对他的反抗,不
过,如今她显然己忘记该如何坚持反而学会了要求:而她
要求时,又是多么诱人呀!不止这样,她甚至学会了一些
秘诀。
他虽然对她的成就极为不满,却无法不对她被他第一
次拒绝时的反应自嘲的讪笑。这小家伙!居然想用暴力!
实在很难相信,她竟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改变这么多,其
实某些深到连她都不肯承认的变,才真正叫他不安,那是
她仍然瞒着他的秘密。她还隐瞒了什么?为何隐瞒?
“真是他妈的可恶一一从头到尾就是她在扰乱我的生
活,只有她能使我胡思乱想!”
摩斯迪坐在他来奥利拉巴时必定来光顾的酒吧内,一
手支着下巴,盯着眼前的啤酒杯中的泡沫。从农场出来以
后,珍妮就一直在最意外的时刻跳入他的脑海,而且时间
通常不对。为什么他没法忘掉她?没法把她当每离开一地
便同时置诸脑后的任何女人?他为什么要娶她?他虽然诅
咒她的狂野,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渴望接近她,猜测她
是否还在农场上等他,或者已决定重拾往日的生活形态?
她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永远那么不可预测!可是,也或
许就是她这种性格吸引了他,使他即使到了这一刻,还在
希望自己不会自愿来担负这项任务。是他自己不对,要不
是他执意想证明自己没有她也不会怎么样的想法,他今晚
就在前去塔西干的半路上,心情也会比现在愉快多了。
吧台那头有个人用印第安土语说:“怎么这么多外国
人,难道他们就不能留在河的那头,少管一些闲事吗?”
有些墨西哥人轻声笑了起来,因为他们在这家酒店其
实是少数民族。这批反游击队大约一小时前才到,一进来
就用自己的语言大声喧哗,闹得人人侧目。
他们就是杜邦上校所组织而由贝克元帅高薪付酬的同
一群人,如今,除了最后一批尚未启航外,法国人都回国
了,他们的酬劳更是以由墨西哥国军中拿出来的黄金及白
银支付,外加从有支持华瑞兹党嫌疑之村镇与农庄抢得的
赃物。
这些面目狰狞的枪手,脸上的大胡子使他们更是令人
退避三舍,他们留在墨西哥的理由,全是因为返回美国反
而危险,而且此地他们握有可以任意抢劫的合法执照。大
部分的淘金佣兵早在战势对华瑞兹一派较有利时倒戈,剩
下的这些全是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他们的嗜杀已使他们
无路可去。
这些人无恶不作而且胆大妄为,是正向朴布拉进攻之
大军的最大障碍,所以他们必须除去。
斯迪喝干已有苦味的啤酒,把杯子滑过吧台,告诉那
朴克脸的酒保说:“给我两杯好了,今晚我可真渴。”同时故
意不理会他和那些墨西哥人交换的怪异眼色。这个外国人
会说印第安话?而且说得还不错,看来咱们得小心口舌
了。不过这个蓝眼的硬汉似乎与那批人不大一样。
酒保赶紧拿来两瓶啤酒,斯迪小心的算着钱,好像手
头很紧的样子。
“嘿一一你不也是美国人吗?怎么能把他们的土话讲
得那么好?”刚靠到吧台来坐在斯迪旁边的红发大胡子老美
对斯迪说,“我只是好奇,”看到那双眯起的蓝眼,他有些心
寒。“我来了一年,还不怎么会说呢!”他自嘲的笑着,眼睛
却仍盯着他。
斯迪啜啤酒,缓缓耸耸肩:“我有太多的时间学习,没
有办法嘛,”他瞥了问话者一眼,极为怀疑的说:“你为什么
想知道?”
“也没什么,只是找个同胞聊聊,听听乡音也能使人
想家呢!”
“大概吧,不过我最近也不大有机会说。”
斯迪尽量把话缩短,略为严肃,好像他已决定不信任
对方。他喝了两瓶啤酒,然后不大情愿的让对方请他喝了
一杯。他性古,是德州人,内战后“流浪”到此,现在为
了钱做佣兵,打游击队。斯迪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承认
他来自加州。
“我的家人来自密酥里,我老头常常夸口说我们是第
一批篷车英雄,他们现在还在种田,不过我想去加州看
看,其实还不都一样,”斯迪说道。“我早知道!”
“我也旅行过很多地方,还是觉得这儿最刺激。”他又
慷慨的请斯迪再喝一杯,然后带他回桌上去介绍给他的朋
友。
他们的话题难以避免的绕着战争和女人打转。陌生人
的出现虽引起他们一些好奇,不过他们都有某种默契,不
大逼别人说话。然而几杯酒下肚后,该说的自然会说出,
这个人吞吞吐吐的承认他在一八六二年就做了逃兵,所以
并不曾打过多少仗。
“有一次跟人比枪,他没穿制服我怎知道他是军官,
当然最后只好逃掉了。”
“嘿,你该来加入我们这一边,我们打得好精彩呢,
不是吗?”众人哈哈大笑。
斯迪把声音弄得口齿不清说:“那时脑筋不大清楚,想
偷渡回旧金山去庆祝战争结束,结果却被人抓到而关进了
水牢里,我的印第安话就是这样学来的。”
“后来就越狱啦?”
斯迪机警的看了他们一眼:“嘿,你们等于是替政府工
作的对不对?告诉你们,任何人别想把我拖回监狱去,我
的枪法可是不错的哟,而且我不要跟任何人结伴!”
刚才邀他入伙的那人对斯迪眨眨眼,把酒瓶推过去:
“再喝一杯吧,如果你缺饯用,真可以考虑一起来呢!”
“谢谢你,不过我觉得我的运气不大好,我可能会再
设法回加州去。”(奇*书*网。整*理*提*供)
“小心点,华瑞兹党有大军挡在这条路上呢!”
斯迪仍然装醉:“法国人会把他们打回去的,华瑞兹嚣
张不了多久。”
“跟那些军队接触的结果,我只记得他们带着跑的一
些‘随军女人’。”一个大块头说。
“我记得一个小妞,她不是墨西哥人,从没见过那么
纯美的小东西,是个法美混血儿,头发像亮晶晶的铜器。
费达明把她从一个法国上校那里抢去的,你记得老费吗?”
“听说他在圣路易斯波托西被人给杀了。”
“就是她杀的,用刀子割开了喉咙。那把刀还是我送
她、教她用的。”古麦特对斯迪怀旧的笑笑,而斯迪浑身的
肌肉早就僵掉了,愤怒几乎使他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得拼
命的运用每一丝意志力才能使自己安坐在位子上,他尽量
把背部抵着椅背,深怕任何一动都会使自己跳起来杀掉古
麦特。
古麦特毫未察觉自己所造成的影响,仍握着酒瓶说他
的故事。
“这个费达明也是罪有应付,很奇怪的一个人,残忍
冷酷,一开枪必定死人。而且似乎很恨女人,常用各种方
法伤害她们。我和伯贝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设法不
要让他太过分,可是那天我们刚好迸城,而且喝了个酩酊
大醉。费达明带她去了一家酒店,要她接客替他赚钱。我
后来听到经过的情形,这次他可真的太过分了。他当着众
人的面剥掉她的衣服,有人说像拍卖奴隶似的;要把她卖
给出价最高的人。只是她突然发起疯来,用刀子给了他报
应!”
“后来还有她的消息吗?”
古麦特耸耸肩:“那里是法国人得势的地方,我和伯贝
克清醒后回到队上,那些人说某些法国军宫审问她后,带
回墨西哥城了。我相信她还是有办法生存的,这小妞有一
套!”
斯迪一直瞪着古麦特的衣扣,盘算着刀子该从那一个
地方插进去。他的思考能力开始起作用了,可是愤怒仍支
配着他。现在他知道已套问出这批反游击队的行止了,应
该全身而退,然后去设计一次小小的奇袭,但最重要的
他先得杀掉古麦特。
幸好他们都以为他醉了,自顾自的说着。他觉得愤怒
像块烧红的煤压着他的肚子,原来这就是她没讲的故事,
他想起她第一夜时说的话:“我杀过一个人,斯迪。”但她没
说那是谁也没说为什么。她那对绿眼睛之后还藏着多少秘
密?珍妮一一一他那发似太阳的爱人,那张在他的亲吻下微
张而诱人的小嘴一一一多少人享受过和他同样的兴趣?她杀
过人,被逼到一种只有上帝才知道那程度是如何深刻的羞
辱和绝望中,而另一些人却在一旁喝酒讪笑。他们是否征
服了她顽强的意志,使她的自尊扫地,把她打碎成片片
像他自己在那像罪恶渊薮的牢房中受到的折磨一样?他从
来不曾那么坚定而疯狂的想要杀一个人,甚至连理智也不
想阻止他,只是冷酷地告诉他慢慢的来,时间总会到的。
醉得东倒西歪的走开并不难,他们自己也差不多了,
只有古麦特浓浊的声音喊住他。
他喃喃说着什么,就走到外面去了,好似憋了好久似
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
…………………
十七 金色之船
一八六七年三月十二日,最后一批法国军队搭船离开
了维拉克路士的港口、斯迪也在同一天回到娜斯嘉农场。
珍妮奔下楼梯第一件注意到的事,就是他穿着制服。
她本来在洗澡,湿淋淋的卷发随便的夹在头上,身上也还
冒着水气。
他刚下马,她已跑到离他两尺远的地方站定,细白的
牙齿咬着下唇,绿眼睛就像他一向擅长惹她生气时那样的
冒着火。“嗨!”他抬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
“嗨?你只能说这句话?都差不多一个月了,而你居
然只派人送来那样一张什么都没有的字条,给老沙还差不
多。”
“既然你那么生气,我很抱歉没让我的朋友把它交给
老沙。”他低头看她;嘴上出现一抹奇怪又冷酷的微笑,蓝
眼中盛着她揣测不出来的情绪。
“幸好还有老沙向我报告战事的进展,”她讪讪的、几
乎有些不情愿的说。“看来你终于加入真正的军队了!什么
时候的事?”
“几个星期以前,我们扫荡了一群一直叫我们头痛的
雇佣兵。”
他有些突兀的转身拿鞍袋,她留意到他的手臂的移动
有些不自然,好像会痛的样子。
她的怒气马上消失、她跑过去,眼睛关心的大睁着:
“斯迪。你受伤了是不是?噢,天老爷,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不让我知道?”
她的手臂飞上他的颈项,已到嘴边的嘲讽在她熟悉的
唇压下逸去了。他扔下鞍袋,开始粗鲁野蛮的吻她,好像
是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烙下印记,他发觉他已疯狂的想做一
件事,他已花太多时间想太多苦涩的事,它们像毒药一样
害惨了他。
卧室里的他们除了重新发现彼此的爱怜和热情外,并
没有机会多说什么。他还是想要她!尽管他刚才摆出嘲讽
的笑容、用严厉的声音说话,可是一旦拥住她,他就难以
忍受离开她的滋味,在老沙和赶来欢迎他的农民们的注视
下,将她抱进了卧室。
心满意足的珍妮躺在他的身下,他的呼吸渐渐均匀。
轻轻抚过他的背,停在环着胸部和肩膀扎紧的绷带上。他
受了伤,这场他还没有时间告诉她的仗一定很激烈,她刚
要问就被他的嘴堵住了。
所以他没能早些回来,她想,虽然他很可能在她毫不
知情中阵亡,可是她仍然乐于把事情想成是他受伤所以不
能回来,而不是他对她漠不关心。
夕阳透过窗框照进来的光影渐渐斜了,老沙必定在厨
房里准备晚餐了.那张老脸会因为猜测他们吃或不吃而阴
晴不定。她近来的胃口一直不好,不过现在却觉得像饿了
好几个星期。斯迪可能也一样吧,他好象瘦了些,脸上也,
多了些她从前不会注意的疲倦和紧张的纹路,而且他还去
剪了头发,她摸到他的颈后,。发现他的头发仅够她稍稍卷
一下。
他的脸埋在她颈间的头发中,这时突然转过来贴着她
的面颊。
“你一直很不安份呢,小姑娘,怎么啦?”
“噢,我只是在猜我是不是饿了,”她承认道:“我一个
整个星期都吃不下东西,现在突然觉得什么都想吃!一堆
玉米饼、两碗辣椒、柳橙、木瓜和一整池可以下去泡着的
洒!”
他低声的笑着:‘这种情况下你居然想到这些东西!你
多会浇冷水呀,尤其现在的我只对你这个诱人的小东西感
到饥饿!”
结果斯迪决定先洗个澡再吃饭,并要她去把鞍袋拿进
来,而且把里面的内衣给她。就在他的衣服下面,她发现
了一把阿肯色州制造的、牙骨牌”小刀,那样子她是太熟悉
了,只是不懂斯迪为什么带着它。他一向使用英国制的包
温牌刀子,说它才值得携带,而且是万能的,他们在旅行
期间,他会用它砍树枝蔽身,用它剥猎物的皮,也被她用
同一把刀子刺伤过。
她很想拿起这把新的刀于仔细看看,因为它有一种怪
异又带着恶兆的熟悉感,不过她还是住了手,一阵寒颤打
过而不顾去碰它。不,如果斯迪愿意让他自己说,她不希
望他认为她是在窥伺他。
吃晚饭时她一直很紧张,既想问他,又害怕那会使他
重新挂上那副嘲讽甚至憎恨的面具。她把许多无关紧要的
小事告诉他,说她修整农庄,重建花园。她觉得他一直密
切的观察着她,甚至懒洋洋的笑着要她继续、说他很感兴
趣的时候也不例外。
最后,在一段不安的沉默后,她急切的喝着酒,他却
靠在椅背上,像刚认识似的打最她。
“看来你是安定下来了,亲爱的,我喜欢你这种健康
的肤色,使它多了一种光泽,你的全身上下使我想起一个
架子。”
下午的记忆使她羞红脸,同时垂下眼睛。他为何这么
奇怪的看着她,甚至赞美她时都好象恨着她似的。
“有时候,你真是有办法把自己弄成一副娇羞又纯洁
的模样!”他接着说,“任何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绝对想不
到你曾经堕落到卖淫的程度!”
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对她的震撼清晰可见,她眼中马
上出现迎战的神色。
“噢,上帝!这次你又想玩什么残酷的游戏了?”
“他冷冷的耸肩,眼睛凌厉质问的瞪着她:“我为什么
要跟你玩游戏?我只是在几个星期前巧遇你的一位朋友,
他的问话伙我看清了你的过去。”她吸了口气,他的声音则
刻薄到像由鼻子哼出似的,“告诉我一一一费达明把你租给他
的朋友时收费多少?有几个人是可以免费享用的?”
她的声音是一种极其激动下的耳语:“噢,不!”
“这等于什么都没说对不对?你没说他把你卖给多出
几个披索来表扬你的魅力的人”
“住口”她跳起来用手捂住耳朵,“住口一一一我不要再
听了!”
他却像豹子似的一跃而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两手拉
到身后。
“你乖乖给我听完!你以为我听人家把你的事流传。
我的感觉怎么样?你那个教你用刀的朋友,那个古麦特,
他并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你多么高明。事实上他和一
个朋友在听见你杀费达明后,还曾回去找你。我的天!”他
狠狠的咒骂着,她则因为害怕和痛楚叫了起来,“你为什么
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实话?你还瞒了多少这一类的事?”
她突然把头向后一甩,眼中虽然满是泪水,却似能灼
灼如烈火的盯着他。
“难道你就没有瞒着我的事?某一些可怕、邪恶到你
自己都不敢去想也不愿想的事?你无权判我的罪,你不是
女人、你不能了解女人被逼到那种程度所感觉到的羞辱,
你绝不可能了解那种感觉,被人像动物似的展示着,他要
我脱掉衣服一一一我不肯,我做不到,他就开始打我,并且
撕我的衣服,同时却有很多人把钱丢过来一一我气疯
了,我记得我有一把刀,抽出来就往他的脖子刺过去。我
不记得那是怎么回事了,只听见他可怕的惨叫,然后大量
的血喷得到处都是!”
她的声音变成一种受酷刑时才发出的尖叫,她不曾察
觉斯迪已放开她,正定定的凝视着她,棕色的皮肤下一片
惨白:“珍妮。”
她以为他又要抓住她,不禁本能的后退,双跟警恐的
大睁着:“不,你不要碰我,我很脏,不是吗?我堕落,许
多男人蹂躏过我,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对不对?虽然
这些都并不是我的错一一一因为虽然我想死,可是我却还活
着一一一也因为你想亲自摧毁我,那是他们办不到的事,可
是你却真的能办到,你知道为什么,对不对,斯迪?”
“闭嘴!可恶的人一一一你想干什么?让我对你自己做
的事感到愧疚?”
“住口”她尖声嚷道,整个人因激动而痛楚,“任何人
都会在鞭打、饥饿和折磨下做尽任何事,只求活命,难道
你连这种人性都没有?你尝过反正已豁出去了,所以即使
被迫去做你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毫无感觉的去做的滋味
吗?我只是一个躯体而已,一样可以被使用、可以被转卖
的事物,我的内心已经枯干死透一一一因为你已经死了,我
不再关心发生到我这具躯体的任何事一一一因为我爱你,而
他们杀了你,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她任由泪珠串串跌
落,同时却疯狂的笑着。“我那时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像一
道无望的符咒般锁压住自己,我说:“没有关系一一没有
关系一一一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你太激劝了,你有什么理由哭呢?”她突然已在他的
怀中,发现他的双臂像铁钳似的圈住她,拉着她贴近他的
身体。她无助的哭着,把他的衬衫都弄湿了一大块。
“听我说,”他的声音怪怪的,没什么表情:“古麦特已
经死了,说那种话的人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斯迪!”她想挣脱他的手臂围成的圈子,可是他压得
很紧,逼她把脸贴在他肩上。
“我在奥利拉巴找到这些一直给我们麻烦的游击队,
你的这位古麦特说出了你的事,他告诉我他们住在那里,
这些粗心的傻瓜。我在一条黑巷子中等他,)他们却是三个
人同行,比我预料中多了两个,但我那时根本不在乎——
想到你总能使我忘记一切该小心的事!那可真是一场大搏
斗,他们还以为我要抢他们的钱呢,这些混帐东西!”
“不要一一一再说了!”她低声说道,“我不要听!”
他却凶起来:“为什么?你不想知道有人怎样替你报仇
吗?不想知道我至少有那份气概去杀掉你的众多情人之一
吗?另外两个都醉得太容易解决了,只有古麦特,这家伙
是个好手!他擅长使用的刀替我带来那使你好奇的新伤
口!不过我的刀比他更好,那两个必须早早宰掉,免得引
来闲人,可是古麦特却要好好整他,我告诉他我找他麻烦
的原因;他像狮子一样的反攻,却也是默默的打,好象他
早已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似的!”
“后来你还是将他杀死了,鞍袋中的刀就是他的”
“我想你或许会想留着当纪念品,宝贝。”
她非常平静的说:“噢,上帝!”一种残酷的笑声在她喉
间回荡。
“我知道这是愚蠢又冒险的事,我只负责探听这些反
游击队窝藏的地方,以及他们要到那里去,结果我们还是
设下小小的埋伏,我的肩部因此中弹,不过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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