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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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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大学校园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受到的保护更多,比这里更隐蔽。尽管这很容易引起抱怨,但也应当如此。有些东两在真空中才能生长得更好。大学校园是你年轻的时候感到安全的地方,但等你年纪大一些,比如到了她和朗尼的年纪,这里就开始成为一个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
石头屋过去曾是Psi U兄弟会的房子。十年前,学校废除了兄弟会,称他们是”反知识分子“。露西不否认,兄弟会的确有许多消极的性质和含义。但在她看来,宣布他们不合法又太严厉,有点太法西斯。附近有所大学里就出了个与兄弟会有关的强奸案。但即使不是兄弟会,也会是一个长曲棍球队,或者脱衣舞俱乐部的一群顽固分子,或者夜总会里那些喧闹的摇滚乐迷。她也不确定答案会是什么。不过她知道,谁也不可能摆脱自己不喜欢的所有制度。
她想,惩治罪恶吧,不要惩治自由。
从房子外部看到的,仍然是漂亮的乔治王时代艺术风格的砖,但内部的所有个性特色都已被剥离。那些可以体现出房子的显赫过去的挂毯、木头嵌板和红木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和米黄色,以及所有中性色彩的东西。真遗憾。
有学生在四处走动。她一进去就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但不太多。立体声音响一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音响系统一发出刺耳的声音。许多房门都大开着。她看到墙上有切,格瓦拉的招贴画。也许,她比自己意识到的更像父亲。20世纪60年代,大学校园也受到了感染。风格和音乐可能改变,但那种情感一直都在。
她走中间那个楼梯上楼。这个楼梯间的原始面目也已经荡然无存。西尔维娅·波特住在二楼的一个单间里。露西找到她的房门,发现门上有个那种可反复擦去字迹的留言板,就是那种用记号笔写字的白板,但上面没有任何污迹。白板被挂在正中,顶上写着”西尔维娅“,看上去像专业书法家的笔迹。姓名旁边有朵粉红色的花。这道门看上去与周围的环境很不协调,好像是另一个时代的产物。
露西敲敲门。没人应答。她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门是锁上的。她想在门上留张便条一一那块白板的目的就在于此一一但池又不想在它上面留下污点。而且,如果这样做,会让她显得过于急迫。她已经打过电话,发过电子邮件。这样跑上门来似乎太过分。
她刚从楼梯上往下走,石头屋的大门打开了。西尔维娅·波特走了进来。看到露西,她一下子僵在那里。露西急忙走下楼梯,站在西尔维娅面前,但她什么也没说,而是想去捕捉女孩子的目光。但西尔维娅就是不直视露西。
“啊,您好,戈尔德教授。”
露西仍然没说话。
“下课晚了。对不起。后来,我又去准备这个明天就要交的作业。后来,我觉得已经很迟了,您可能走了。我还以为可以等到明天。”
露西任她说去。
“您想让我明天去吗?”西尔维娅问。
“你现在有时间吗?”
西尔维娅看看手表,但其实没在看时间:“这个作业真的很麻烦。能等到明天吗?”
“作业是谁要的?”
“什么?”
“哪个教授布置的,西尔维娅?如果我占用你的时间太多,可以给他们写张条子。”
沉默。
“我们可以去你房间,”露西说,“在那里谈。”
西尔维娅终于看着她的眼睛,说:“戈尔德教授?”
露西等她往下说。
“我可能不想和您谈。”
“是关于你的日记的事。”
“我的?”她摇摇头,“但我是匿名发的啊。您怎么知道哪篇是我的?”
“西尔维娅——”
“您说过的!您保证过!那些日记都是匿名的。您说过的。”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
“您怎么……”她挺直身子,“我不想和您谈。”
露西语气坚决地说:“你必须谈。”
但西尔维娅不让步:“不,我不。您不能强迫我。而且……我的天哪,您怎么能那样做?说是匿名的,说会保密,结果……”
“这真的很重要。”
“不,不重要。我不想和您谈。而且,如果您说出什么与日记有关的话,我会把您的所作所为告诉教务长。您会被解雇的。”
其他学生现在已经在盯着她们了。露西正在失去对局面的控制:“西尔维娅,求求你,我需要知道一一”
“妄想!”
“西尔维娅^”
“我什么也不想告诉你!离我远点!”
西尔维娅·波特转身,打开门,跑了。
14
弗莱尔·希科里对夏米克的交叉询问结束之后,我在我办公室见到了洛伦·缪斯。
“唉,”洛伦说,“真麻烦。”
“査査那个名字。”我说。
“哪个名字?”
“查查看有没有谁叫布鲁德维‘吉姆’的人,或者按夏米克一再坚持的说法,叫詹姆斯什么的。”
缪斯皱皱眉头。
“怎么啦?”
“你认为这会有什么帮助?”
“也没什么害处。”
“你仍然相信她?”
“嘿,缪斯。这是烟幕弹。”
“是好的烟幕弹。”
“你朋友辛格尔有什么收获吗?”
“暂时没有。”
法宫宣布当天不继续开庭。谢天谢地。弗莱尔已经向我示威了。我知道,这是一场正义之战,不是什么竞争之类的,但还是让我们把它当成一场真正的战斗来打吧。
卡尔和吉姆的问题又回来了,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麻烦。
我的手机响了。我看看来电号码。不认识。我把手机放到耳边,轻声说:“你好!”
“我是蕾亚。”
蕾亚·辛格。那个漂亮的印度女服务生。我感觉喉头干起来。
“你好吗?”
“很好。”
“你想到什么事了吗?”
缪斯看着我。我用眼神告诉她:是私事。但缪斯尽管是个调查官,也可能反应迟钝。或者,她是故意装着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可能应该早点说的。”蕾亚·辛格说。
我等着。
“但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很惊讶。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辛格女士?”
“请叫我蕾亚。”
“蕾亚。”我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正因为如此,你到这里来时,我才会问为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问: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坦率地说:“因为我向你送秋波的方式不专业?”
“不是。”她说。
“好啦,开玩笑的。你为什么那样问?还有,你为什么问是不是我杀了他?”
缪斯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没怎么在意。
“辛格小姐?”然后又改口说,“蕾亚?”
蕾亚·辛格没回答。
“因为,”她说,“他提到过你的名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因此问了个愚盎的问题:“谁提到过我的名字?”她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这是在说谁啊?”
“马诺洛·圣地亚哥提到过我的名字?”
“是的,当然是他。”
“而你却认为不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不知道能否信任你。”
“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呢?”
“我在网上査了你的资料。你的确是那个郡检察官。”
“圣地亚哥是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对什么事情撒了谎。”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
我追问道:“他向谁说的?”
“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公寓里还有一些关于你的剪报。”
“他的公寓?我记得你说过不知道他的住处。”
“那是我不相信你的时候说的。”
“现在相信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一小时后到餐厅来接我,”蕾亚·辛格说,“我带你去看马诺洛的住处。”
15
露西回到办公室时,朗尼还在。他举起手里的一些纸张。
“是什么?”他问。
“那个人的日记又来了。”
她尽量克制自己,没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些纸。
“找到两尔维娅了吗?”他问。
“找到了。”
“然后呢?”
“她很生我的气,什么也不说。”
朗尼坐在椅子里,把两只脚跷到她办公桌上:“想让找去试试吗?”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朗尼得意地冲她笑笑:“我这个人很擅长说服别人。”
“你愿意仅仅为了帮我而去做各种努力?”
“如果必须的话。”
“我不想破坏你的声誉。”她仰身靠在椅背上,手里紧紧抓着那些纸,“你已经看过了?”
“对。”
她点点头,开始看起日记来。
P挣脱我的拥抱,往叫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我大声叫他别去,但他没停下脚步。不出两秒钟,他好像就被黑夜吞没了。我跟了上去,但四周都很黑。我应该比P更了解这片树林的。他那年才第一次到那里。
尖叫声是一个女孩发出来的。这我可以听出来。我摸索着在树林里前进。我没再叫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很害怕。不敢叫。我想找到?,但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树林里。我知道这听上去没什么道理,但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样。
我被吓坏了。
那天晚上有月亮。洒落在树林中的月光把每样东西的颜色都改变了,很像我父亲以前的那些灯具招贴画中的一张。他们称它们是黑光灯,但实际上更像紫色。它们能改变周围每样东西的颜色。月亮也能。
因此,等我找到P时,我在他衬衫上看到了奇怪的颜色。刚开始时,我没认出是那是什么,我没看出是深红色。看上去,那更像是液态蓝。他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们得赶快走,”他说,“而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们来过这里^”
就这些。露西又读了两遍。然后,她把日记放下。朗尼还在看着她。
“嗯,”他缓慢地,“我猜,你就是这个小故事中的主人公?”
“你说什么?”
“露西,我一直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只得出了这一种可能的解释。你就是故事中的女孩子。有人在写你。”
“这太荒唐了。”她说。
“得啦,露西。我们甚至读到过许多让人看了之后直想大声喊叫的乱伦故事。但我们都没想过去查是哪些孩子写的。而你却被这个‘树林中的尖叫声’故事搞得六神无主?”
“朗尼,别这样想。”
他摇摇头:“对不起,亲爱的,我不符合我的本性。即使你不是最好的女人,我也不想干涉你的事情……”
她甚至不想费神反驳。
“如果能帮上忙,我也愿意帮你。”
“你没法帮。”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
露西抬眼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啊?”
“你,嗯,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没说话。
“我对你进行了一些调査。”
她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没表露出来。
“露西·戈尔德不是你的真实姓名。你改过名字。”
“你怎么知道的?”
“得啦,露西。你知道的,只要有电脑,这很容易。”
她什么也没说。
“这篇日记,这些关于夏令营的事情,一直让我感到纳闷,”他继续说,“尽管我当时还年轻,但我记得听说过那个‘夏日杀手’。因此,我就做了一些调査。”他得意地冲她笑笑,“你应该让头发恢复金色。”
“那是我生活中一段艰难的日子。”
“可以想象。”
“正因为如此,我才改了名字。”
“嗯,明白了。你家受到重创。你想从中摆脱出来。”
“是的。”
“但现在,由于什么奇怪的原因,那件事情又出现了。”
她点点头。
“为什么?”朗尼问。
“不知道。”
“我愿意帮你。”
“我说过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能怎样帮我。”
“我能问件事吗?”
她耸耸肩。
“我稍微査了一下。《发现》频道几年前做过一个有关谋杀案的专集,你知道吗?”
“知道。”她说。
“他们没说到过你在那里。我的意思是说,没说你那天晚上在那个树林中。”
她没说什么。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能说。”
“那个?是谁?是保罗·科普兰,对吗?你知道,他现在是地区检察官或者别的什么了。”
她摇摇头。
“你不想告诉我。”他说。
她仍然没开口。
“好吧,”他说着站起来,“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怎样帮?”
“两尔维娅^波特。”
“她怎么啦?”
“我去和她谈。”
“怎样谈?”
朗尼向门口走去:“我自有办法。”
去印度餐厅的路上,我绕道去看了一下简的墓。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并不经常去,也许一年去三次。我在这里并不能真正感觉到妻子的存在。墓地的位置是简和她父母一起选的。简临死前曾解释说:“这对他们意义重大。”的确如此。这减轻了她的父母一尤其是她母亲一一的痛苦,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很有用的事。
我当时没怎么关心这件事。我拒绝相信简就要死了,甚至到情况变得很不妙,真正很糟糕的时候,我仍然认为她能活下来。而在我看来,死亡就是死亡,是终点,是结束,人死后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漂亮的棺材,照管得很好的墓地——甚至被照管得像简的墓地那样好——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把车停在停车场,从小道上步行过去,她的墓上有鲜花。我们信犹太教的人并不在墓上放鲜花。我们在墓碑上放石头。我喜欢这样,但不知道是为什么。鲜花是鲜活灿烂的东西,好像与坟墓的灰暗不协调。我妻子,漂亮的简,正在那些新鲜百合花下面几米深的地方腐烂。我觉得这好像是对我的侮辱。
我坐在那条水泥长凳上。我没有和她说话。后期,简的病情严重恶化,忍受了极大的痛苦。我在旁边看着。至少有一段时间是如此。后来,我们把她送到临终关怀机构。简本想死在家里。但后来,她的体重大幅度减轻,身上发出那种病人特有的腐败气味,还大声呻吟。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种声音,至今仍然会干扰我的睡眠。那是一种可怕的咳嗽声,其实更像窒息声,简不能将黏液咳出来,痛苦万分,非常难受。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个月。我尽量坚强面对,但我没有简坚强,她也知道这点。
我们相爱之后不久,她知道我仍然怀疑女人。我失去了妹妹,母亲把我抛弃了。现在,好长时间过去之后,我第一次让一个女人进入我的生活。我记得,有一天深夜,我无法入睡,盯着天花板出神,简睡在我身边。我记得听到了她深沉的呼吸声,那么甜美,那么美好,与她临终前的状况那么不一样。我还记得,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短促起来,她慢慢醒来,用胳膊搂着我,依偎到我身边。
“我不是她,”她柔声说道,好像能读懂我的心思,“我永远不会拋弃你。”
但最后,她也抛弃了我。
她死后,我也约会过,甚至有过一些很热烈的情感生活。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找到一个女人,重新结婚。但现在,回想起我们那天晚上在床上的情景,我认识到,这可能不会发生了。
我不是她,妻子曾经说过。
当然,她指的是我母亲。
我看着墓碑,念着妻子的名字。充满爱心的母亲、女儿和妻子。旁边是一些天使翅膀。我想象着岳父岳母和妻姐挑选那些装饰品时的情景,大小、形状都正好。他们已经在没告诉我的情况下买下了简的坟墓旁边那一小块土地。我猜,如果我不再婚,这将是我的葬身之地。如果我再婚,就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处理这块地盘了。
我想向妻子寻求帮助。无论她在哪里,我都想请她在她所在的地方找找看能否找到我的妹妹,并告诉我卡米尔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我像个傻瓜一样笑起来。然后,我停住了。
我知道万万不该在墓地里打手机,佴又觉得简不会介意,因此把电话从口袋里拿出来,再次按下六号键。
铃声刚响了一下,索希便接起电话。
“我想请您帮个忙。”我说。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在电话里说。”
“帮我找到我妈妈吧,索希。”
沉默。
“您能行。我请求您。为了纪念我父亲和妹妹,请帮我找到她。”
“如果不能呢?”
“您能。”
“你母亲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我知道。”
“你是否想过这个事实:也许她根本不想被别人找到?”
“想过。”我说。
“不过,”我说,“人不是总能如愿的,是吗?因此,帮我找到她吧,索希。求求您。”
我挂断电话,又看着妻子的墓。
“我们想念你,”我对死去的妻子大声说,“卡拉和我都非常非常想念你。”
然后,我站起来,向汽车走去。
16
蕾亚·辛格正在餐厅停车场等我。她已经换掉那身露肚皮的女服务生服装,穿上牛仔裤和深蓝色宽松衬衫。她的头发被梳向脑后,扎成一根马尾辫。这种效果仍然很炫目。我摇摇头。我刚从妻子的墓地来。现在却在这里不合时宜地欣赏一个年轻女人的美丽。
这真是个有趣的世界。
她灵巧地坐到乘客座上。她的味道好闻极了。
“去哪里?”我问。
“你知道十七号线在哪里吗?”
“知道。”
“从那里往北开。”
我把车开出停车场。“你想开始向我询问真相了吗?”我问。
“我没向你撒谎,”她说,“我早就决定不把有些事情告诉你。”
“你仍然想说和圣地亚哥是在大街上不期而遇的?”
“的确是。”
我不相信。
“你听他提到过佩雷斯这个名字吗?”
她没回答。
我紧追不舍:“吉尔·佩雷斯呢?”
“十七号线的出口在右边。”
“我知道出口在哪里,蕾亚。”
我瞥了一眼她完美的侧面轮廓。她正看着前方,美得让人心痛。
“告诉我你是怎样听到他说我的名字的。”我说。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再说说。”
她无声地吸了口长气,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
“马诺洛说你撒谎了。”
“对什么事情撒谎了?”
“对一件有关”一她迟疑了一下一“有关树林或森林之类的事。”我感觉心脏突然在胸腔里移了位:“他那样说的?与树林或森林有关?”
“是的。”
“他的原话是怎样说的?”
“记不清了。”
“尽量回忆一下。”
“保罗·科普兰对发生在那些树林中的事情撒了谎。”然后,她歪着头说,“嗯,等等。”
我等着。
她接下来说的两个字让我差点把车开出公路。她说:“露西。”
“怎么啦?”
“这是另一个名字。他说:‘保罗·科普兰对发生在那些树林中的事情撒了谎。露西也没说实话。’”
现在,轮到我保持沉默了。
“保罗,”蕾亚说,“这个露西是谁?”
剩下的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我沉浸在对露西的回忆中。我试图回忆起她那浅黄色的头发摸上去的感觉,以及那奇妙的味道。但却想不起来。真想不起来。记忆好像很模糊。我记不起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想象出来的。我只记得很奇妙,
还记得那种冲动和欲望。我们都是第一次,都没经验,动作都很笨拙。但那种感觉却像鲍勃·西格,也可能是米特·洛夫的歌“来自地狱的蝙蝠”中唱到的一样。天哪,多强烈的欲望啊。是怎样开始的呢?那种欲望是什么时候潜入我们的爱情之中的?
夏日浪漫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是双方交往的部分前提。它们就像某种植物或昆虫,只能存活一个季节。但我觉得露西和我会有所不同。我们的确与众不同,但我猜,不是以我认为的那种方式与众不同。我真正相信我们永远不会放弃对方。
年轻人总是那么愚蠢。
那个AmerSuites酒店公寓小套间在新泽西州拉姆齐。蕾亚有钥匙。她打开三楼上一个房间的门。我本想向你描述一下房间里的装饰特征的,但遗憾的是,唯一能用来描述这个公寓的词就是,没有特征。家具具有公寓小套间,嗯,新泽西州北部一条叫十七号线的路边上的公寓小套间的所有特点。
我们走进房间时,蕾亚小声惊叫了一声。
“怎么啦?”我说。
她环视着整个房间。“那张桌子上原来有很多报纸,”她说,“还有资料,杂志,铅笔,钢笔等。”
“现在什么都没了。”
蕾亚拉开一个抽屉:“他的衣服也不见了。”
我们很彻底地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了一一报纸、资料、杂志上的文章、牙刷、个人物品都没了。蕾亚坐在沙发上:“有人回来清理过这个地方。”
“你最后一次到这里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
我向门口走去:“我们走。”
“去哪里?”
“去和前台的人谈谈。”
但前台只有个孩子在上班。他几乎什么信息也没能提供。房客是以马诺洛·圣地亚哥的名字入住的,现金支付房费,留下了一张现金押金单。房费已经预付到当月底。那孩子不记得圣地亚哥长得什么样,也不记得他的任何事情。那种公寓的问题之一就在这里。你不用从大厅进去。用化名登记也很容易。
蕾亚和我回到圣地亚哥的房间。
“你说这里以前有报纸?”
“是的。”
“报纸上都有些什么?”
“我没仔细看过。”
“蕾亚。”我说。
“什么?”
“我必须坦率地告诉你,我并不真的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
“怎么啦?”
“你想让我相信你。”
“是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想了想。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就向我撒了谎。”她说。
“我撒了什么谎?”
“你说你在调査他被谋杀的案子。像个侦探什么的。但那不是真的,对吗?”
我没说什么。
“马诺洛,”她继续说,“他不相信你。我读过那些文章,知道二十年前你们在那个树林里遇到的事。他认为你没说实话。”
我仍然没说什么。
“现在,你想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会吗?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吗?”
我用一点时间整理了一下思路。她说得有点道理。“这么说来,你看过那些文章?”
“看过。”
“那你知道,我当时就在那个夏令营。”
“知道。”
“你还知道我妹妹那天晚上失踪了。”
她点点头。
我转头看着她,说:“那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你来这里为你妹妹报仇?”
“不,”我说’“我来这里找她。”
“但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韦恩·斯托本把她杀了。”
“我过去也这样想。”
蕾亚把目光移开了一会儿。然后,她又直视着我的眼睛,说:“你们对什么事撒了谎?”
“我们没对什么事撒谎。”
又是那种迷人的眼神。“你可以相信我。”她说。
“我相信你。”
她没说话,我也等着。
“露西是谁?”
“夏令营的一个女孩子。”
“还有呢?她与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她父亲是营地的主人,”我说。然后,我又补充说:“她那时是我的女朋友。”
“那你们俩怎么都撒了谎?”
“我们没有。”
“那马诺洛说的是什么事?”
“该死,我怎么知道。这正是我想弄清楚的事。”
“我不明白。是什么让你这么肯定你妹妹还活着?”
“我也不肯定。”我说,“但我认为现在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
“为什么?”
“因为马诺洛的出现。”
“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脸,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耍我。“我先前提到了吉尔·佩雷斯这个名字,但你却闭口不谈。”我说。
“那些文章中提到了他的名字。但他那天晚上也被杀了。”
“不。”我说。
“我不明白。”
“你知道马诺洛为什么要关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他从没说过。”
“你没好奇过?”
她耸耸扃:“他说是生意上的事。”
“蕾亚,”我说,“马诺洛·圣地亚哥不是他的真实姓名。”
我没接着往下说,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说什么。她没有。
“他的真实姓名,”我继续说道,“是吉尔’佩雷斯。”
她把这句话想了一会儿:“树林中的那个男孩?”
“对。”
“你确定?”
问得好。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说:“确定。”
她又想了想:“如果这是真的,你现在想告诉我什么?他一直都活着?”
我点点头。
“如果他一直活着……”蕾亚·辛格不说了。我替她把话说完。
“可能我妹妹也活着。”
“又或者,”她说,“马诺洛一一吉尔,不管你们叫他什么一把他们都杀了。”
奇怪。我还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不过这倒的确有些道理。吉尔把他们都杀了,还留下证据标明自己也是被害者。但吉尔有那么聪明,能做出那样的事吗?那你又如何解释韦恩·斯托本呢?
除非韦恩·斯托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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