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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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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看到什么意义深刻的东西一一生命的开始,或者生命的结束一一但今天我却没有。

  她把床单的一头揭开。我低头看着那张脸。我知道,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我。死者和我年龄相当,快四十了。他留着胡须,但头发好像被剃光了,头上戴着一顶浴帽。我觉得那顶浴帽看上去非常滑稽,但我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者头上。

  “头部中弹?”我问。

  “对。”

  “多少枪?”

  “两枪。”

  “口径多大?”

  约克干咳两声,清清喉咙,好像是在提醒我,这与我无关:“你认识他吗?”

  我又看了—眼那张脸:“不认识。”

  “你确定?”

  我正要点头,但好像出于什么原因,又没点下去。

  “怎么啦?”约克说。

  “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们想看看你是否认识一”

  “是吗?但是什么让你们认为我会认识他呢?”

  我侧眼看见约克和狄龙交换了一下眼神。狄龙耸耸肩,约克说话了:“我们在他口袋里发现了你的地址,”约克说,“而且他有许多与你有关的剪报。”

  “我是个公众人物。”

  “是的,我们知道。”

  他不说话了。我转身看着他:“还有什么别的吗?”

  “实际上,那些剪报并不是关于你本人的。”

  “那是关于什么的呢?”

  “你妹妹,”他说,“以及那些树林中发生的事。”

  房子里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下降了十度。不过,我们本来就在停尸房里。我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显得漠不关心:“也许他是个喜欢搜集犯罪资料的人,有许多这样的人。”

  他犹豫了了一下。我看见他又与搭档交换了一下眼色。

  “还有别的什么吗?”我问。

  “你的意思是?”

  “他身上还有别的什么?”

  约克转身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一位助手。我甚至没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把死者的私人物品给科普兰先生看看吧?”

  我又继续盯着死者的脸。脸上有麻子和皱纹。我试着把这些痕迹从那张脸上移开后再去看。仍然不认识。马诺洛·圣地亚哥对我是个陌生人。

  有人拿来一个红色塑料证据袋。他们把里面的物品倒在一张桌子上。我从远处能看见有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件法兰绒衬衫,还有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

  “你们检査过手机了吗?”我问。

  “査过了,是一次性用品,里面什么信息也没有。”

  我把目光从死者脸上移开,走到那张桌子边。我的腿在颤抖。

  有折奋起来的纸张。我小心地展开其中的一张。是《新闻周刊》上的一篇文章,上面有那四个被害胄少年的照片一“夏日杀手”的第一批牺牲品。他们总是把玛戈·格林的照片放在最前头,因为她的尸体很快就找到了。一天之后才找到道格·比林厄姆的尸体。但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另外两个年轻人。发现过沾上血迹的衣服碎片,是吉尔·佩雷斯和我妹妹的。但没有发现尸体。

  为什么没找到呢?

  很简单。树林太大。韦恩·斯托本把他们的尸体隐藏得很好。但有些人,那些喜欢听阴谋故事的人,就是不相信。为什么只有那两具尸体没找到?斯托本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挪动尸体并将它们掩埋好?他有帮凶吗?他是怎样做到的?首先,那四个年轻人到树林去干什么?

  甚至在韦恩被捕十八年后的今天,人们还在说那些树林中有“鬼魂”。或者,也许是个秘密异教徒,住在废弃的小木屋里;或者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又或者是铁钩船长那样的男人;还或者是某种稀奇古怪的医学实验出错之后的牺牲品。人们传说那些树林里有个男妖怪,还发现了被他熄灭的营火,周围是被他吃掉的孩子的骨头。那些人甚至还说,他们现在仍然能听见吉尔,佩雷斯和我妹妹卡米尔在号叫着说“要复仇‘

  我曾独自一人在那片树林中度过许多个夜晚,但从未听到任何人号叫。

  我的目光从玛戈·格林和道格·比林厄姆的照片上掠过。第三张是我妹妹的照片。我巳经无数次看过这张照片。媒体之所以喜欢这张照片,是因为照片上的妹妹看上去平凡得惊人。她仿佛就是邻家女孩,就是住在街区那头的可爱女生,你最喜欢请她帮忙照看孩子。其实,卡米尔根本不是这样的。她非常顽皮,水灵灵的大眼睛,脸上总是挂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微笑,她的美丽总是让男孩子们惊得后退一步。这张照片根本没反映出她的特点。她比照片上的女孩可爱得多。也许这就是让她丧失性命的原因。

  我正要去看最后一张照片,也就是吉尔·佩雷斯的照片。但有什么东西让我把头抬了起来。

  我的心停止了眺动。

  我知道这听上去有些可笑,但我就是那种感觉。我看着从马诺洛口

  袋里捜出来的那堆硬币。我看到它了。仿佛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胸腔,正在用力挤压我的心脏,让它再也不能眺动。

  我退后一步。

  “科普兰先生?”

  我的手好像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我看到我的手指捡起那个东西,把它举到眼前。

  是一枚戒指,一枚女孩子的戒指。

  我又去看吉尔·佩雷斯的照片。他就是与我妹妹一起在树林里被害的那个男孩。我的记忆一下子闪回到二十年前。我想起了那道伤疤。

  “科普兰先生?”

  “让我看看他的胳膊。”我说。

  “你说什么?”

  “他的胳膊,”我转身走到窗前,指着尸体说,“让我看看他该死的胳膊。”

  约克示意狄龙。狄龙按下对讲按钮:“他想看看死者的胳膊。”

  “哪只?”停尸房里那个女人问。

  他们都看着我。

  “不知道,”我说,“两只都看看吧。”

  他们疑惑地看着我。但那个女人按我的要求把被单揭开了。

  胸脯上现在已经长上胸毛。他至少比当时重了三十磅,但这不奇怪。我也变了。我们都变了。但那不是我要看的地方。我正在看着那只胳膊,寻找那道刺眼的伤疤。

  在那里。

  在他左臂上。我没有大声喘气,也没有任何其他明显反应。我的身体仿佛刚刚被拿走了一部分,但我却麻木得对此无能为力。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科普兰先生?”

  “我认识他。”我说。

  “他是谁?”

  我指着杂志上的那张照片说:“他叫吉尔·佩雷斯。”

  02

  有一段时间,英文和心理学双博士露西·戈尔德教授非常喜欢待在办公室里。

  这是与学生单独面对面坐下来,真正了解他们的机会。我喜欢那些安静地坐在教室后面的学生。他们低着头,认真记着笔记,好像是在做听写练习。她也喜欢那些让头发遮住脸,好像给自己挂上了一条保护帘的学生,喜欢他们到她办公室来,抬起眼睛,将心里的想法告诉她时的样子。

  但大多数时候,比如现在,到她办公室来的学生都是那些喜欢拍老师马屁的人。他们觉得他们的学分完全应该根据他们表现出的热情多少来确定,以为他们与老师单独接触的时间越多,学分就越高,好像性格外向的人在这个社会上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报答似的。

  “戈尔德教授。”那个叫西尔维娅·波特的女生说。露西想象出她更年轻一些的样子,她在中学时的样子。她一定是那种很烦人的女孩子,大考的早上还会跑到办公室来哀号,说她将不及格,结果却考了第一名,得分八十,而且还自鸣得意地早早交卷,把剩余的时间都用来增补笔记内容。

  “什么事,西尔维娅?”

  “今天您在课堂上读叶芝的那篇文章时,我感动极啦,您用声音把那些字句表达得淋漓尽致,真不亚于专业演员……”

  露西·戈尔德很想说:“拜托,你还不如直接帮我烤些核仁巧克力饼送来。”但相反,她脸上仍然挂着微笑。真不容易啊。她看了看表,然后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做。西尔维娅只不过是个尽力表现自己的学生。就这么简单。我们都能找到与别人合作的方式,找到自己适应社会并生存下来的方式。西尔维娅的方式可能比大多数人的方式都更高明,都更少自我毁灭性。

  “我也非常喜欢写您布置的日记。”西尔维娅说。

  “听到你这么说真高兴。”

  “我的日记是关于……嗯,我的第一次,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露西点点头:“我们会为日记内容保密的,而且日记也是匿名提交的。你不记得了?”

  “记得。”她说着垂下了头。露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西尔维娅从未在她面前垂下过头。

  露西说:“也许,等我看完全部内容之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谈谈你的日记。当然是私下谈。”

  西尔维娅仍然没抬头。

  “西尔维娅?”

  女孩用非常低的声音说:“嗯。”

  下班了。露西想回家。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心不在焉。她问:“你想现在谈吗?”

  “不。”

  西尔维娅仍然低着头。

  “那好,”露西说着夸张地看了一下手表,“我十分钟后还要参加一个教师会。”

  西尔维娅站起来:“谢谢您见我。”

  “不用谢,西尔维娅。”

  看上去,西尔维娅言犹未尽。但她没再说什么。五分钟后,露西站在窗口,望着下面的庭院。西尔维娅走出大门,擦擦脸,昂起头来,挤出一丝笑容,往校园里走去。露西看到她向同学们挥手,走到一小群学生当中,渐渐汇入其他学生的行列,成为人群中一个不再清晰的点。

  露西转身从窗前离开。她看了看镜子,不喜欢自己看到的样子。那个女孩子不会是在向她求助吧?

  可能,露西,但你却没回应她。干得不错,像个超级明星。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那瓶伏特加就在那里。伏特加真是好东西,喝了之后嘴里没酒味。

  办公室门打开了。进来的人留着长长的黑头发,头发别在耳后,耳朵上戴着几只耳环。他没刮胡须,现在流行这样,让他看上去像个乐队老男孩。他下巴上阽着颗总是分散别人注意力的银色饰扣,一条装饰着各种饰扣的皮带几乎兜不住那条低腰裤。他脖子上还有一处文身,内容是:经常繁殖。

  那人向露西投过来最迷人的微笑:“你看上去棒极了。”

  “谢谢,朗尼。”

  “别呀,我是认真的。棒极了。”

  朗尼·伯杰是露西的助教,不过和她同岁。他总是在教育陷阱中受困,得到新学位,在校园里混,眼睛周围的岁月痕迹不断增加。朗尼已经厌倦了校园里的那些网上色情资讯,所以现在已经超越那个界限,无论碰到什么女人都展开进攻。

  “你应该穿那种能露出更多一点乳沟的衣服,也许那种新上市的提升胸罩。”朗尼又说,“也许能让男孩子们在课堂上更专注。”

  “是啊,我也想得到更多的关注。”

  “说实在的,老板,你上次受到关注是什么时候了?”

  “八个月六天……”露西看看手表一“四小时前。”

  朗尼大笑起来。“你在耍我,对吗?”

  露西只是盯着他。

  “我把那些日记打印出来了。”

  他说的就是那些内容保密的匿名日记。

  露西正在上一门学校称为“创造推理”的课。这是一门将最大的心理创伤与创造性的写作及哲学结合起来的课程。说实话,露西喜欢这门课。现在布置给学生的作业:每个学生写一件生活中对他们造成过伤害的事,他们通常不会告诉别人的事。不需要使用真实姓名,不对日记进行评分。如果学生在匿名日记最后注明同意,露西可以向全班同学朗读部分内容,以便展开讨论。当然,不透露作者姓名。

  “你开始读了吗?”露西问。

  朗尼点点头,在几分钟前西尔维娅坐过的座位上坐下,把双脚跷在办公桌上:“没什么特别的。”

  “蹩脚的色情作品?”

  “依我说,更像隐晦的色情作品。”

  “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我给你说过我的新马子吗?”

  “没有。”

  “妙不可言。”

  “嗯……嗯。”

  “我是认真的。女服务员——是我约会过的最辣的辣妹。”

  “你给我说这些是想让我……”

  “妒嫉?”

  “对,”露西说,“一定是,把日记给我吧。”

  朗尼递给她几张。两人都开始低头看起来。五分钟之后,朗尼摇摇头。

  露西说:“怎么啦?”

  “这些孩子大多几岁啊?”朗尼问,“也许二十岁,对吧?”

  “差不多。”

  “他们的性生活总是能坚持,多久,两小时?”

  露西笑了:“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你年轻的时候男人也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但他们现在坚持不了那么长了。”露西说。

  朗尼杨起一道眉毛:“那是因为你太辣了。他们控制不了自己。这是你的错,真的。”

  “嗯。”她用铅笔上的橡皮擦轻轻敲着下嘴唇,说,“你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对吗?”

  “你认为我需要说句新鲜的。那这句怎样:‘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我发誓?”

  露西含糊地嗯了一声:“对不起,请再说一遍。”

  “该死。”

  他们继续阅读。没过一会儿,朗尼吹了声口哨,摇摇头:“也许我们出生的年代不对。”

  “千真万确。”

  “露西?”他从日记上方望过来,“你真的需要引起一些男人的注意才行。”

  “嗯……嗯。”

  “你知道的,我很愿意帮忙。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那妙不可言的女服务员小姐怎么办?”

  “我们不排外。”

  “明白了。”

  “我指的纯粹是一种肉体上的东西,共同进行管道清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嘘,别打岔。”

  朗尼知趣地闭上了嘴。半小时后,他俯身看着露西。

  “怎么啦?”

  “你看看这篇。”他说。

  “为什么?”

  “先看看吧。”

  露西耸耸肩,放下手里的日记一又一个相同的故事:女孩和新男友一起喝醉酒,结果成为三人组性游戏的牺牲品。露西已经读过许多三人组性游戏的故事。好像几乎都与饮酒过量有关。

  但不一会儿,她就把那些日记全忘了。她还忘记了她是单身一人,没有真正的家人;忘记了她是大学教授;忘记了她正在办公室里,刚才还从窗口看着下面的庭院;忘记了朗尼正坐在她面前,露西·戈尔德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年轻女人,其实还是个女孩子,但姓名不冏,那是个即将成熟的大姑娘,但也是个十足的女孩子。

  这发生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在一个夏令营里,是那里的CIT,也就是训练辅导员。我得到那份工作并不难,因为那地方属于我父亲……

  露西停下来。注视着眼前的纸张。当然,没有姓名。学生们都是用电子邮件将这些日记发送过来的。朗尼把它们打印出来。应该没有办法知道某一篇日记是哪位学生发送的。这也是学生感到安慰的部分原因。你甚至不会冒留下指纹的风险,只需按下匿名发送键即可。

  那是我生活中最美好的夏天。至少在那最后一晚之前是如此。即使到现在,我也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好时光了。奇怪吧?但我真的知道。我知道我永远,永远不会再像那么快乐了。再也不会了。现在,我的笑容都与以前不同,更哀伤了,仿佛它是一件已经被打破的东西,不可能修复了。

  那年夏天,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姑且称他P吧。他比我年长一岁,是个初级辅导员。他全家都在夏令营。他妹妹在那里工作,他父亲是夏令营的医生。但我几乎没怎么注意过他们,因为我一见到P,心就被他捕获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那种一见钟情的夏日恋情吗?但事实并非如此。现在,恐怕我再也不会像爱他那样去爱别人了。这听上去有些傻,人人都这么认为。也许他们是对的。我也不知道。我还年轻。但感觉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我觉得自己曾经有过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但我把它毁掉了。

  露西的心里裂开了一个洞,而且这个洞正在不断扩大。

  一天晚上,我们到树林里去。我们本来不应该去的。有严格的规定。没人比我更清楚那些规定。从九岁开始,我每年夏天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我爸就是在那年买下那个营地的。但那天晚上是P值勤,而且我爸爸又是营地的主人,因此我想去哪里都可以。够聪明的,对吧?两个热恋之中的孩子本应该为其他影营员担任警成的,却偷偷跑到树林里去了。等等,好像不是这样!

  他不愿意去,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其他人担任警戒。不过,嘿,我知道怎样诱惑他。当然,我现在已经为此后悔了。但我仍然那样做了。

  所以,我们往树林里走去。就我们两人。没有其他人。树林很大,如果在某个地方转错了方向,可能永远速失在里面。我听说过有小孩子到林子里去了就再也没因来。有人说那些孩子至今还在林子里游荡,像动物一样生活着。也有人说他们死了,或者遭遇到了比死更惨的事。你知道的,人们围着营火时说出来的故事就是这样离奇吓人。

  我过去往往会对那些传说一笑置之。从来不会被它们吓倒。但现在,我一想到这样的事就浑身麵枓。

  我们继续往前走。我认识路。P拉着我的手。树林里很黑,前面三米以外的东西就看不见了。我们听到一阵沙沙声,意识到树林里有人。我吓呆了。但我记得P在黑暗中笑了笑,还滑稽地摇了摇头。你肯定也知道营员们在树林里幽会的唯一原因会是什么。毕竞,那是个男女混合的营地。不过,男女生的营地是分开的,这片树林隔在中间。你一定早就猜到这点了。

  P叹了口气。“我们最好去看看。”他说。或者诸如此类的话。我不记得他具体是怎么说的了。

  但我不想去。我想单独和他在一起。

  我的手电筒没电了。我至今仍然记得,我们踏进树林时,我的心跳得有多快。我到了树林里,在黑暗中与我爱的男孩手拉着手。他会不时地抚摸我,我的身体仿佛已经融化。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甚至离开一个男人五分钟,你也无法忍受。你想把一切都交给他。你愿意为他做事,事实上,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而且,你还会想:“他对此会怎样想?”这是一种我狂的情感,很美妙,但也让人痛苦。你会变得令人恐怖地脆弱,非常容易受伤。

  “嘘,”他悄悄说,“停。”

  我们停下脚步。

  P把我拉到一棵树后,用双手捧着我的脸。他的手很大,我喜欢被他捧住脸的那种感觉。他将我的脸仰起来。然后,他吻了我。我浑身都感觉到了那个吻。一阵战栗从心中开始,慢慢传遍全身。然后,他把一只手从我脸上拿开,放在我胸口,就在乳房旁边。我开始遐想即将发生的事。禁不住大声呻吟起来。

  我们充满激情地继续吻着,恨不得钻到对方身体中去。我身上的每一个部分好像都着了火。他把手放到我衬衫下面去了。我不能再往下说了。我已经忘记了树林里的沙沙声。但现在我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了。我们应该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的。我们应该阻止他们往树林深处走的。但我们没有。相反,我们在做爱。

  我已经完全沉浸在我们所做的事情中,刚开始时甚至没听到那些尖叫声。我想P也没听到。

  但尖叫声不停地传来。你一定听到过人们描述过濒临死亡的体验吧?当时就像那样,只不过情景刚好相反。好像我们俩正在向什么美妙无比的光明之地走去,而那些尖叫声却像一条缦子,试图把我们拉回来,尽管我们一点不想回头。

  他停止吻我。事情的可怕之处就在此,

  他从此没再吻过我。

  露西把那页翻过去,但后面没有了。她猛地抬起头:“其余的呢?”“就这些。你说过每次寄一部分,你忘了?现在就这么多。”

  她又看看那几张纸。

  “你没事吧,露西?”

  “朗尼,你对电脑很在行,对吧?”

  朗尼再次扬起眉毛:“我对女人更在行。”

  “你看我现在有那个情绪吗?”

  “好啦,好啦。对,我对电脑是很在行。怎么啦?”

  “我需要找出这是谁写的。”

  “但——”

  “我需要找出这是谁写的。”她重复说。

  朗尼捕捉到她的目光,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她知道他想说什么。这违背了他们的原则。他们曾在这里读过许多可怕的故事,今年甚至有一个父女乱伦的故事,但他们从没想过去查故事是谁写的。

  朗尼说:“你想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不想。”

  “但你却想让我破坏我们已经建立起来的全部信任?”

  “是的。”

  “这么严重?”

  她只是看着他。

  “嗬,有什么大不了的?”朗尼说,“我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03

  我又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说,这是吉尔·佩雷斯。”

  “那个二十年前和你妹妹一起死掉的家伙?”

  我说:“显然,他当时没死。”

  但我不认为他们相信我的话。

  “也许是他兄弟?”约克说。

  “他兄弟会带着我妹妹的戒指?”

  狄龙补充说:“这戒指又没什么特别之处。二十年前很流行。我猜,我妹妹也有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可能想送给他十六岁时的小情人。你妹妹的戒指上刻过什么吗?”

  “没有。”

  “那我们也不确定这戒指就是她的。”

  我们又谈了一会儿,但我已经没多少可以补充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说,他们会和我保持联系。他们会找到佩雷斯的家人,看看他们能否确认他的身份。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感觉既麻木又迷惑。

  我的黑莓手机和移动电话都发疯地响了起来。我约好要见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个案子的辩护团队,现在已经迟到了。肖特山郊外高级住宅区的两个大学在读富家子弟是学院网球队员,他们被指控强奸了艾荣顿市一个年仅十六岁的美籍非裔女孩。女孩名叫夏米克·约翰逊,不过,她叫什么并不重要。审讯已经开始,不过拖延了,而且现在我希望再次开庭之前能先做到心中有数,一定要把那两个小子送进监狱。

  那两个警察把我送回我在纽瓦克的办公室。我知道,对方的辩护律师会认为我是故意迟到,这是一种策略,但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我进办公室时,那两个主要辩护律师已经坐在那里了。

  —个是莫特·帕宾。他站起来,咆哮着说:“龟孙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知道吗?”

  “莫特,你减肥了吗?”

  “别给我说这些废话。”

  “等等。不,不是。你长高了,对吗?你还在长个子。真像个小男孩。”

  “闭上你的嘴,科普。我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小时了。”

  另一个律师叫弗莱尔·希科里。他只是坐在那里,跷着二郎腿,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我更在意的是弗莱尔。莫特嗓门大,令人讨厌,还喜欢卖弄。但弗莱尔却是那种我最害怕的辩护律师。首先,弗莱尔一一他发誓说这是他的真名字,但我表示怀疑一是同性恋。当然,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多律师都是同性恋。佃弗莱尔是个快乐的同性恋,仿佛李柏瑞斯和丽莎明妮莉的爱情产物一般,是听着史翠珊的歌曲,在钢琴声中长大的。

  在法庭上,弗莱尔不会把这点掩藏起来,而是有意识地充分展现出来。

  弗莱尔让莫特继续咆哮了一两分钟,而他自己却在那里反复曲伸手指,研究指甲的修剪效果。好像感觉很满意。然后,他举起一只手,轻轻摆了摆,示意莫特闭嘴。

  “够了。”弗莱尔说。

  他身穿一条紫色西装。或者也可以说是茄子色或者小长春花色,总之就是渚如此类的颜色。我不怎么懂颜色。衬衫的颜色与西装相同,那条质地很好的领带也一样。甚至连西装口袋里露出的手绢的颜色也是紫色。天哪,皮鞋也是紫色。弗莱尔注意到我正在看他的衣服。

  “喜欢吗?”弗莱尔问。

  “有点像乡巴佬。”我说。

  弗莱尔皱眉看着我。

  “怎么啦?”

  “你说我像乡巴佬?”他撅着嘴说,“你能再想出两个比我穿得更落伍、更陈旧的人吗?”

  “我本来想说天线宝宝的,但又记不起他的名字。”

  “Think Winky。那倒的确过时了。”他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叹了口气,“现在,我们都在这个显然是异性恋者装修的办公室里了。我们能不能让我们的当事人走人,把这件事了结了啊?”

  我看着他的眼睛:“弗莱尔,他们犯了法。”

  他也不否认:“你真的要让那个疯狂的脱衣舞女兼妓女站到证人席上去?”

  我本想申辩几句,但他已经知道那些事实了。“是的。”

  他没说什么。

  但他会说的。我知道这点。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他可以把你驳得体无完肤,但仍然能让你喜欢他。我之前就看到过他这样做。你也许会认为,至少陪审团中会有一些人憎恶同性恋,会恨他或者害怕他。但弗莱尔却不担心这点。女陪审员都想和他一起去购物,并向他诉说自己丈夫的不是。而男人们都发现他没有一点威胁性,因此认为他不可能愚弄他们。

  这能让一个辩护律师变得极其厉害。

  “你们在找什么?”我问。

  弗莱尔咧嘴一笑:“你紧张了,是吗?”

  “我只是希望一个被强奸的女人不受你们的侮辱。”

  “呃?”他把一只手放到胸口上,“我受到了侮辱。”

  我只看着他,不说话。这时,门打开了。洛伦·缪斯,我的首席调査官,走了进来。缪斯和我同岁,也是三十多岁,曾是我的前任艾德·斯坦伯格的凶杀案调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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