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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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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似唐冰能在暗处察觉到唐逸的动作一般,唐怀虽然闭着眼睛,不过唐逸的一举一动,老者全都了若指掌,当下点点头,自袖里取出一把小钥匙,转身打开盒子,口中继续说道:“算算时日,是该解了你那百毒丸了。”
唐怀这话说的平淡,手中一边开着小锁,一边继续道:“这盒子里盛的就是百草丹,一会我再亲手传你一套内功,助你化了这药力,保你凭空添上三年真气。”
话说到这里,那锁也正好被打了开,唐怀转身过来,手里拿着盒子,也不急着取出药来,脸色淡淡的,似是等待唐逸的答复。
唐逸一怔,心道这唐怀转身将那小盒取来,怎么却是一言不发?当下不由得望向唐雪,却见唐雪似是松了口气,眉宇间的忧色尽去。
唐逸更奇,不禁眉头大皱,开口问道:“老前辈手中的是什么?”
唐怀闻言,眉角一挑,和颜道:“这是百草丹。今日我来,便是为了解你体内之毒。你为我门传信,我唐门不能不有所表示,解毒是必然,之前还会再传你一套内功。虽说你失聪后,武功会大打折扣,可怎也不能平白浪费这等药力,修习些武功,对这身体也有些好处的。”
唐怀这一次说的极慢,面目也渐是慈祥,唐逸看了个清楚,当下便是一喜。
正文 终得百草祛毒,只手传功。七十九
眼看毒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唐逸怎不担心?此刻闻知终于可以将这毒解了,少年的欢喜溢于言表。
唐怀也不耽搁,当下着唐逸端坐,右手食指点在唐逸的眉冲**上,随即唐逸就觉得一股暖流自眉尖而入,顺着头往后,随即向下一路到自己的左手指尖,然后再绕回胸口转到右手指尖。双手绕过,再绕双脚,最后绕将回来完成一个循环。唐逸有唐冰打下的根基,内力虽然微弱,可总还有些,不多时便被唐怀的这股暖流由丹田**,随他在经脉中绕来绕去。
便如此,不快不慢的转了九个循环,唐逸将这真气运行的路线牢牢记住,随即就觉唐怀按在自己眉间的手指一撤,那股暖流也登时散了。
唐逸驾御自己的那点真气回归,然后睁开眼来,就见唐怀的神色如常,显然这九个循环并没有消耗他什么体力。唐逸稍一思忖,暗道:“毕竟他方才只是引领我的真气运行而已,却不似唐冰前辈为我打根基那么吃力。”
唐逸正想到这里,就见唐怀终于打开那小盒子,自里面取了粒蜡丸出来,稍一用力,将那蜡丸捏碎,一股草木清香之气登时溢了出来,还未服用,只是嗅上一嗅,就已经大觉神清气爽。
“不用说,这必然就是那百草丹了。”
唐逸当下伸手接过,丢进口中,这百草丹入口即化,混着口舌津液滑落肚中。
“我传你的那份内功非凡,按照方才的行功顺序,便能转化这股药力,凭添三年苦修。”指了指唐雪,唐怀再道:“你且安心炼化药力,这里有我侄女护法,自不会出什么大碍。”
唐逸见了,方一点头,随即就觉一股沛然之力自腹中升起,显然是那百毒丸和百草丹的药力中和产生的效果,当下也顾不得再说,闭起眼来,按照方才的顺序,默运内功。
也可能这功法当真如唐怀所说的不同凡响,真气一行,那肚中的沛然之力登时被吸引过来,虽然没有一次全被吸收,可一缕缕的真气在体内行转,就似抽丝剥茧一般,终会将那药力吸个干净。
第一次凭借自己的意识运行内功,唐逸心下欢喜难捺,就算明知不静下心来很容易走火入魔,可自己历经这许多艰险,终于在此刻得窥真正武学,少年又怎不欣喜异常?
此刻的唐怀早便走了,只有唐雪一人守护唐逸,起先看着少年还算正常,可渐渐的,唐雪却是察觉出了不对来。就见唐逸的面色越来越红,身体也渐渐颤抖起来!
“走火入魔?”
唐雪一惊,双掌按在唐逸的心口,丝丝真气随即进到唐逸的体内。唐雪本意是想凭借自己的真气,去安抚少年渐渐混乱的真气,可这一探将进去,却是令她一怔。
唐冷的书房。
唐冷的书房不大,布置的也很是简单,不过就是这么一间普普通通的书房,整个唐门里能不经传报而进的,只有四个。此刻正坐在椅中的,唐怀便是其中之一。
“伯父为那少年解毒也就罢了,可为何要传他内功?”
唐冷眉头紧攥在一起,放下手中文书,摇头道:“那少年的天资之佳,连月儿都比不上,就算他当真失了聪,可若能习得武功,日后总是隐患。”
唐怀闻言点头道:“这话在理,以那孩子之聪慧坚毅,一旦习了武功,不只进境定会惊人,就连那失聪,怕也会被他寻到替代之法。”
听到唐怀这么一说,唐冷眉宇间反是一舒,眼前的这位伯父智计绝不在自己之下,更是老谋深算,既然他明白这一点,那还这么做,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就听唐怀道:“那孩子携信远来,虽然并非众所周知,可在门中终究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们不能太过苛待了他,免的伤了人心。更何况过些时候去寻唐冰,他若能同去,总是个助力。”
唐冷闻言沉吟道:“伯父怕不只是因为这点原因吧。”
唐怀点头道:“那是自然。”指了指书案,唐怀忽是问道:“那上面的书信,想来都与崆峒有关吧?”
唐冷拍了拍那厚厚一叠文书道:“崆峒被袭,比前些年天山剑派的消失更加令人震骇,毕竟那天山剑派远离中原,实力更不能与崆峒相比。万马堂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崆峒,实是公然落我中原武林的脸,也是落我名门大派的脸。”
瞥了一眼放在角落里,唐冰的那封密信,唐冷再道:“更何况四个月后,嵩山之盟便要召开,若依三弟信中所言,这次嵩山之盟可不会简单的了,我唐门自然要早做准备。”
唐怀点头道:“不错,所以这少年留下还有大用。嵩山之盟,我们还需要以他传声,所以如今不仅要留下他这个人,还要让那孩子对我们不起异心。如此一来,武功是必然要传的,而且这内功的进展还要快,要让他觉得满意。”顿了一顿,唐怀再道:“不过那功夫真要练将下去,却又对他全无益处。”
唐冷闻言,眉头一皱,奇道:“本门内功中,似乎没有哪个能有如此效果。”
唐怀道:“那是自然,我也没有传他本门内功的打算。”说到这里,唐怀古井不波的脸上,似是泛起一阵涟漪,不过转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道:“我传他的那套功法得自一位奇人,不过那套功法并不完整,只有乾坤两字诀中的乾字诀而已。正所谓乾刚坤柔,那门内功的本意是这乾坤两字诀正合阴阳,互滋互养。可如今只有乾字诀,走的俱是六阳经,至刚至阳。如此一来,初练时可能会觉得进展神速,威势惊人。但日久功深之后,内火难宣之下,必然伤其经脉。那孩子的天赋之所以满目血红,想来便与那气血汹涌至眼有关,步衡的一份明目经为其做了疏导,可若长练此功,终有一日,他那眼睛会被这乾元赤火焚毁,如此一来,便再无后患了。”
唐怀说到这里,有些意兴阑珊:“今日见那孩子,就觉他气脉平稳,一呼一吸与往日无异,可想想他昨日才刚失聪,一夜的功夫便能平静下来,这份定力,怎不令人赞叹?只可惜造化弄人,怪只怪他运道不好,生错了人家,要是生于我唐门,这江湖年轻一代怎也不会只有那行云一人独领风骚。”
唐怀少有的叹了口气,唐冷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只是计算道:“距离嵩山之盟还有四个月左右,若一切安排妥当,出关去寻三弟也不过是一二年内的事,如此说来,足可以赶在他功毁之前。”
唐怀点头道:“就算有那百毒百草所增的三年功力,时间上也是足够了。只是在这期间最好先将种子留下,功毁之后虽然有我在,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可终不如现在来的这般精神。”
说到这里,唐怀问道:“那女孩家可是寻好了?只可惜月儿的年纪大了,要不正好父母资质皆是过人,那孩子的前途无可限量!”
唐冷闻言,摇头道:“月儿的婚事虽然耽搁了,但怎也不能让她和个注定的废人在一起。至于那女孩家,伯父且放心,人选正有一个,很是合适,说不定过上几日,他自己便会寻去。”
唐怀听了,转瞬便是明了,当下点了点头道:“也好。”
正文 终得百草祛毒,只手传功。八十
唐逸的确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修习内功最讲平心静气,否则真气一个岔行,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好在唐逸如今的真气实在是太少,又在征兆刚起之时便被唐雪控制住,所以只不过虚惊一场。但虽然只是场虚惊,唐逸的心下仍后怕不已,哪还敢再分神?当下强要自己静下心来,引着体内真气按部就班的运行。
唐雪收了回手,暗点了点头,眼前这少年虽然一时心境不稳,差点走火入魔,可毕竟见机的快,转瞬便能配合自己安稳下来,竟全不似是初修内力的新手。
“不过伯父传给这孩子的武功恁地古怪,怎么竟全走的阳经?”
唐雪方才为了保护唐逸,将自己的真气输了进去,走了半段经脉后,已是察觉出不对来,只不过这门内功循路精奥,她一时倒不好评断,所以虽然奇怪,却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唐逸静下心来修习内功,暗觉着内力增长,一直等到那药力全都被炼化,这才心满意足的长出口气,此刻骤得三年苦修的内力,再加上本就有的基础,唐逸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澎湃,忍不住想要长啸出声!可方一抬头,却见窗外日影已是西斜,而唐雪仍然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护法,少年一怔,随即歉道:“唐逸贪练,却是耽误了前辈饮食。”
晌午早过,距离晚饭也都近了,不过以唐雪的修为,自不会在意这一餐两餐,当下笑道:“第一次修习内功,做师父的都要在旁守护,伯父年岁大了,自然就由我来。”
唐逸见唐雪说到师父一词,心下猛地一动,暗道:“唐怀传了我内功,那我算不算他的弟子?”不过转念一想,那唐怀可没提起,显然老人并没有那份意思。
“想想也是,以唐门一贯的传内不传外,我不入赘,那是休想拜成师的。”想到这里,唐逸再是暗道:“如今这套内功,那唐怀说是不凡,可他这么容易便传与我,想来也绝不会是多高深的功夫。”
唐逸初习内功所带来的喜悦一过,心下已经开始计较起来:“我不仅要学习高深的内功,还要学习轻功,暗器,若不学的全了,如何能杀的了罗志?毕竟那罗志的武功也不低,而且我在苦练,他也未必会停下来,更何况他还有那崆峒相护。”
念起崆峒,唐逸不禁暗攥了攥拳头,在这江湖中,一人武功再高,也是势单力薄,身后若无名门大派依仗,行起事来掣肘太多,更何况自己武功也低的一塌糊涂。
“学武功!不论如何,我都要学武功,绝不能守着唐门却虚度光阴!”
只是唐门的规矩如此,自己要如何才能学到武功呢?心念电转之下,唐逸忽然忆起那唐怀测试自己目力时的一弹,自己当时可是看了个清楚,如果再配合自己这内功施展的话……
想到这里,唐逸忍不住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
唐雪掩口一笑,随即慢道:“莫要前辈前辈的叫,不瞒你说,看过我那妹夫和月儿带来的书信,我是自心里喜欢你这孩子,不如你也随了月儿叫我一声姑姑,至于你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唐逸一怔,虽然唐雪放慢了速度,可这话说的长了些,却是有些难认,唐雪倒也不介意,当下再说了一遍,唐逸看明白,心下有些感动。自打自己进了唐门,这唐雪就对自己很是和善,虽说唐逸的阅历并不多深,可这妇人看待自己的眼神倒是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这姑姑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并非是当真有这层关系。”唐逸稍一犹豫,却也没有推掉这分善意,当下唤了声唐姑姑。
见唐雪笑着受了,唐逸这才实话实说道:“唐姑姑应该知道晚辈与那崆峒有怨,所以必须习得上乘功夫,才能报仇。”
唐雪闻言点了点头,唐逸再道:“可晚辈却也没有入赘之心。”
唐雪眉头微皱,心道:“这孩子要说什么?莫非是想让我传他武艺?”当下沉吟道:“唐门的武功,我是不能做主的,不过姑姑手里也还有些门外的小玩意,你若想学,却是尽可传得。”
唐逸见了摇头道:“崆峒身为名门大派,他门下的武功必定也是江湖中的一流,我若要学,便不能去学那些小门派的武功,否则凭白浪费了时间。”
这道理唐雪怎不明白?只是门中的规矩,就算是她也要遵守,正不知要如何劝慰这少年,就见唐逸忽是问道:“前几日晚辈去过那演武场,离开时,见有许多唐门弟子在那里练习,似乎彼此间并不避讳?”
一个门派里,武功也分许多种,有低有高,所以就算是同门,彼此除了门内的比武较技,平日里也是分开修习,这也算是常识,在回唐门的船上,唐逸曾是听刘步衡提起过。
唐雪闻言解释道:“本门武功以暗器为主,暗器的强弱,除了内力耳眼之外,所区别的就是发射时的手法,手指间的细微不同,所射出的暗器便天差地别。而其他门派都是使剑,就算剑诀不同,可那剑法使将起来,总有套路可寻,同门看的久了,可以学去,敌人看的久了,可以想出破法。”顿了一顿,唐雪笑道:“而且唐家堡建的紧凑,能供练习的地方却也不多,尤其许多暗器手法的练习需要借助器械,这也是条件所限。”
唐逸其实早便明白这里的原因,所以也不去细辨唐雪的解释,当下再道:“若晚辈只是在旁观看,不知那几位前辈可会同意?”
这才是唐逸的目的所在!前几日唐怀使旋劲弹出飞蝗石时,唐逸便已有所悟,虽然暗器手法远比剑法隐蔽的多,旁人难以学去,但那是在普通人的眼中。可对于唐逸来说,就连那唐怀的手法都不是秘密!
唐雪闻言,想了想,哪会不明白唐逸的目的?不过看着唐逸,她心下却有些不忍,沉吟道:“说将起来,你并非本门弟子,而是我唐门的贵客,而门中又并无规定贵客行止的规矩。”
唐逸闻言一喜,对他来说,想要明师完全是奢望,眼下能旁观唐门弟子的练功,就已经是难得了。唐雪却是暗里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将暗器一道看的简单了,就算他的目力超人,看明白了手法,可要真正练成,也不会简单。没有明师在旁,只凭摸索,那进境可就慢的多了。”
不过唐雪也不想点破,眼前的少年已经失聪,若再泼他一盆冷水,毁了这分志向,她怎也做不出来。再者,唐雪的心下却还另有想法:“这孩子真要是在唐门住的习惯了,日后练武再遇到难处,说不定到时他的想法会有所转变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唐雪便不再多言,看看日头不早,起身嘱咐道:“内功要勤加练习,不过务必要使心境平和,有什么难处便来寻我。”
唐逸当下谢过,起身将唐雪送了出来,那守门的两个唐门弟子见到唐雪忙是行礼,随即互相看了一眼,心下暗自疑惑:“这个唐逸究竟是什么人?他当真如门中传闻所说只是个信使?可什么样的信使能让门中长辈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
唐逸并没有去注意那两个唐门弟子所想,他如今毒也解了,又得了内功,唐门对他的戒心暂时也小了许多,可说终于可以喘口气下来。所以他要去完成一件之前一直来不及去做的事。
正文 终得百草去毒,只手传功。八十三
唐逸并没有告诉刘步衡关于胡三的真正死因,他虽然不会在乎冯平的生死声誉,但却怕唐门因冯平杀了胡三而迁怒冯茹,这才一直隐瞒至今。不过胡三对自己有恩,少年也不可能不闻不问。
刘步衡闻言,沉吟道:“据传,胡三以及集古斋众人是一同死于万马堂之手。”
唐逸闻言,心下一松,暗道:“刘神医怕已是察觉到了胡三之死的蹊跷,不过这番上报也算滴水不漏,毕竟就算事后被唐门察觉,当时所言的也只是据传而已,并非谎报隐瞒。
冯平已死,知道胡三身死真相的,就只有我和罗志两人,崆峒想来经过审问也已经知道实情,只不过他们要顾全颜面,自然会掩盖此事。如此一来,只要我不说,就根本不用再担心冯茹会被牵连进来。”
不过那胡三毕竟是为了帮助自己而身死大漠,以为唐逸的性子,既然到了唐门,眼下又没了顾忌,怎会不去了解那胡三家中的情况?就见唐逸随即问道:“不知那胡三可还有什么家眷?近况如何?”
见唐逸关切,刘步衡点头道:“难得公子有这份心思,那胡三在唐家庄有一妻一女,这几天我闲下来,正要去看望,既然公子也是关心,不如就今日同去吧。”
唐逸见了,稍一犹豫,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
见刘步衡有些惊讶,唐逸自嘲道:“我如今一无所有,就算见了人家也无丝毫用处,只望神医此去将那胡家近况说上一说,我好有个底,等日后若有了能力,自会再来尽些心力。”
刘步衡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公子可以放心,胡三家的一妻一女也算唐氏族人,胡三又是因公而殉,唐门自会有所照应,最少吃穿是不愁的。”
说到这里刘步衡面色有些古怪道:“更何况他家闺女天生丽质,在唐门也有名气,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哪家娶了,都不会亏待她母女的。”
唐逸一怔,随即暗道:“却是我的疏忽!我忘了那胡三不姓唐,自然也是如刘神医一般入赘了。如此说来,他那妻女自然就是唐氏族人,哪轮的到我来费心?却是惹人笑话了。”
一念至此,唐逸习武之心更是强烈:“如今练好本领才是重要,否则什么报仇报恩都是空谈!”
最后一件心事暂且放到一旁,唐逸留下吃过饭,随即匆匆告辞而去。自此,唐门演武场便多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这少年每日早到晚退,风雨无阻,可却从不见他出手练过一次,每日里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练习,煞是古怪。
唐门弟子虽然也有些好奇,不过他们也只是随意打听一下,听闻这少年有功于本门,如今是本门贵客后,也就不再注意。因为再过不久,嵩山之盟便要召开,上一次唐门在剑试中首战即败,此次誓要挽回颜面,可要带哪些门人前去,如今还没有定论,几乎所有唐门门下都在埋头苦练,为的是能被选上,去唐门雪耻。
再者,嵩山之盟乃五年一度的盛事,整个中原武林大小门派齐集一堂,此去还能增长见识,若要表现的优异,胜上几场,更能就此扬名立万!这么大的诱惑,怎是年轻人所能抵挡的了?如此一来,唐门门下练的更是卖力,却也便宜了唐逸。
“暗器以指尖内力激发,无外乎两种。一是独射,讲求的是精准,以质量为胜;另外一种便是轮指,讲求的猛狠,以数量为胜。”
自去拜会刘步衡后,已三日过去,唐逸也整整在演武场看了三天,数百唐门弟子,武功或高或低的在那练习,也亏了唐逸目力超人,否则别说是偷师,根本就是看的眼花缭乱,哪还记的下精妙手法?
唐逸白日里仔细观察,夜晚则是回房取出纸笔,将白日里的心得体会记下。既然没有人肯传授武功,那一切都要凭着自己的观察,好在这几日下来,虽然唐门弟子手法花样繁多,但终是让唐逸总结下来。正所谓去繁就简,对于唐逸如今的情况来说,繁复无用,先是专精一两种手法,习的熟了,其他手法自然就可触类旁通。
唐逸记的好了,放下笔来,暗自思忖道:“轮指飞蝗虽然看似声势骇人,可若连独射的基础都没有,就当真如空中楼阁一般了。而且那轮指飞蝗需要大量的内力作为后盾,但以我如今的内力,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唐逸的右手一垂,早暗藏在袖中的飞蝗石正落到手里,看着手中的飞蝗石,唐逸暗道:“唐冰前辈虽然只传了我基本的扣、弹两字诀,可如今看来,却是这一切暗器手法的基础。正是扣的稳,弹的准,才有了其他一切的变化可能。此为基础,而其他的不过是技巧。”
飞蝗石稳稳悬在二指之间,任凭唐逸右手如何挥舞,都不曾移动分毫。
“这才是真正的扣字诀,以气来扣,就算指中暗器再是锋利再是剧毒,也不用担心伤了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唐逸心道:“扣字诀如今既然已经练成,那就应该去练弹字诀了,毕竟暗器要射将出去,才能伤敌。”
可唐逸的剑眉随即一皱,扣字诀不受场地限制,弹字诀却就不同了。自己要是在这院里练习,定会吵到他人,可要去演武场,反更会惹人注目,毕竟唐门子弟再是刻苦,晚上也多是回房修习内功,演武场上静的很。自己去了,反更显眼!
眉头紧皱,唐逸走到院里,心道:“难道就没有既能练习,又不会被唐门察觉我进境的方法?”想到烦闷处,少年抬头仰望夜空,明月星海在上,唐逸的眉头忽然一舒,不禁笑道:“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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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情节到了,字数相对少了些。
正文 扬指对天河,豪情满心胸。八十四
唐逸要去演武场,就在夜里。
入夜的唐家堡守卫森严,想要乱走是不可能的,不过唐逸的身份不同,到如今他还是唐门贵客,又有唐雪的安排,所以听闻唐逸的要求,不多时便有唐门派来的专人陪送。
来人三十多岁,自称唐镰,面目倒是平凡,不过举止言谈却是圆滑的紧,与唐逸谈笑两句,随即带了少年于堡中穿行,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盘问阻拦,不多进了演武场。
“公子要练到什么时辰?”
那唐镰停了下来问道。
唐逸当下笑道:“最多一两个时辰,只是拖累唐镰兄在此等候了。”唐逸夜里来练习,需要有人相陪,等到练完,还要由这唐镰送将回去,如此一来,这唐镰理所当然在在旁监视自己,不过唐逸此刻的心中已有成竹,半点都不在意。
唐镰闻言忙是笑道:“为公子引路乃我职责,哪有什么拖累一说。”言罢退在一旁。
唐逸笑笑,也不多言,大步走到演武场正中,此刻诺大的演武场冷清之极,全没有白日里的喧嚣,唐逸站在那里,心下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便如此,半个时辰过去。
那唐镰站在不远处看着唐逸,心下却是捺不住的疑惑,因为这半个时辰里,唐逸站在场中却是一动未动!
“他要做什么?”
唐镰已经三十有余,要说这同门习武,那是亲眼看了十几年,本门长辈的演示教导也是见过许多,自忖对这暗器一道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今日却是坐看右看,全摸不到头脑,心下不禁暗道:“难不成这唐逸深夜至此,却是拿我来消遣不成?”
其实唐逸本也没有打算这么站着不动,他此来是为了练习弹字诀,可一踏入这演武场,与前几日的喧嚣相比,如今的静谧却是令少年心下一动。
往日里这演武场里满都是喧嚣,人声,暗器的破空声,靶子的破裂声混做一片,可如今这里却是静的异乎寻常。
当然唐逸早就失聪,自然不可能听的到声音,可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聪,如今站在这里,却又能感觉到白日和黑夜的落差,才让唐逸的心下很是奇怪。
“我明明听不到声音,怎么此刻站在这里却能感觉到与白日那份喧嚣的不同?这是为什么?只是因为我眼睛看到的不同,所以心下觉出喧嚣与安静?”
自唐逸耳朵听不到声音后,整个世界就完全的安静了下来,但此刻的感觉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唐逸似是隐隐觉察出问题所在,可一时又想不通透。
“这是为什么?”
唐逸眉头紧锁,就这么站了足有半个时辰,那唐镰正自乱想的时候,少年终于暂时放弃思索,暗道:“光这么站着终不是办法,不如等天明再来试试,怕会有所发现也不一定。”
一念及此,唐逸深吸口气,秋风冷冽,直头心肺,只一瞬间,唐逸便自沉思中清醒过来。抬头仰望天河,今夜无云,天净如洗,星光点点洒在如墨般的空中,分外璀璨。
“好个漫天星辰!”
唐逸心下暗赞一声,这演武场方圆三十几丈,更因四周没有遮拦,所以头上的星空较之在院里所看,更显广阔。
“这天河为靶,群星为心,唐门这么多人苦练暗器,可谁人如我?”
望着星河,唐逸不禁满胸豪情,再不多待,屈指朝天便是一弹!却原来方才唐逸在院中苦思如何练习暗器,既能达到目的,又不会被唐门察觉到自己的进境,本是无解,却在一抬头间,灵光一闪。
见唐逸终于有了动作,那唐镰本是一喜,他此番跟来,身怀监视之职,若是唐逸就这么站了一晚上,他可难以回报,如今唐逸动了,唐镰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只可惜待他看清楚唐逸在做什么,随即又是将眉紧皱起来。
因为就唐镰所见,唐逸完全是在天乱射!说他是在练准头吧,可怎么看都是漫无目的,说他练的是指力,但那一颗颗的飞蝗石却也没见飞的多高。
唐镰的疑惑正是唐逸如此做作的目的。指力不够,那是唐逸刻意为之,有人在侧监视,他自然不会全力施为,至于看似漫无目的的乱射,则是因唐镰所站的位置不对。
唐镰若是站在唐逸的身旁,抬头看去,心下定会惊讶!因为除去一开始唐逸没有适应外,其后每颗飞蝗石都是准确的飞向北斗七星的七个方位,虽然说不上分毫不差,可也算准确。
毕竟唐逸本就有箭术的底子,又受过唐冰的指导,目力更是极佳,此刻对天射去,愈发的纯熟。只不过唐逸对此却并不满意,他曾与两个剑罡级的高手对阵,仗着自己的目力超人,总能窥出些破绽空隙。但也正因为他看的清楚,这才明白,那剑罡级的高手,就算露出破绽被人抓住,可那破绽之小,若自己的暗器不是极为精准,亦难把握的住。
“弹字诀是基础,所以最是简单,我如今已是掌握,且我练习弓箭也有许多年,于这准头上,却也有些自信。”唐逸停了下来,看着手里的飞蝗石,暗道:“可这石子都是随便取来,哪及弓箭精致?就如我手中这枚,棱角分明非方非圆,一经射出,必会歪斜。”
唐门定会有方法应对,唐逸暗思这几日所见唐门弟子最常用的手法,心下忽然一动,暗道:“那日里唐怀在弹出石子时,曾是两指一搓,我这几日里也见有唐门弟子如此,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想到便做,唐逸当下以内力扣住飞蝗石,随即拇指食指轻轻一搓,就见那颗飞蝗石自手中旋转而出,直奔北斗中的天权而去!
“果然如此!”
唐逸自那飞蝗石出手,便运足目力,就见那飞蝗石一边旋转一边飞去,又平又稳,比只方才准确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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