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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旧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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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向陆老爷。

    陆其华想起刚刚她答应了要教付娇读书,想着一起去也有个伴,便对着爹娘说道:“爹、娘,表妹刚刚还说想学认字呢,一起去也好,我听说,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办学,学校条件也不错,政府还招不到学生呢,表妹的年龄也刚好。”

    又转头问吃饭的齐思任:“你说呢,重华哥哥?”

    齐思任微微皱了皱眉毛,说道:“这得问问付小姐父母的意思,也不是件小事,自己怎么能随便做主。”

    陆其华在饭桌下悄悄地踢了一下齐思任的脚。

    付娇被说的有些窘迫,忙解释道:“姨妈,我不读书可以,就是去照顾表姐,跟表姐有个伴,我娘她,会答应的。”

    陆夫人思索了一阵,对付娇说道:“也好,你心细,跟其华一道去,我也放心些。到时候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学校,多学点东西。你娘那边,我回头写信告诉她一声,叫她安心就是了。”

    “好,谢谢姨妈,谢谢表姐。”付娇的眼里溢着透亮的光,忙道谢着。

    能带付娇一起去读书,陆其华心里挺高兴的,还想跟付娇多说几句话的,一边的齐思任沉沉的开口:“其华,粥凉了。”

    陆其华再笨也听出来齐思任的不高兴了,看了眼齐思任,低下头喝着粥。

    饭后,齐思任要回家,陆其华起身去送,陆其华还想着饭间齐思任反常的态度。

    忍不住问道:“重华哥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对付娇妹妹说话那么刻薄。”

    齐思任握了把陆其华的肩膀,“没什么,我只是不喜欢我们身边跟着别人,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这样,别多想了,快进去,我得回去把你要去北平的消息告诉妈,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好,记得回去把衬衣脱下来让人洗了。”

    “嗯,走了啊!”

    齐思任走了几步回过头向陆其华摆了摆手,“快进去。”

    陆其华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一晃到了除夕,因为付娇的到来,家里添了人,再加上齐思任回国,齐陆两家的年过的格外热闹,两家人挤在一起守岁放烟火。

    夜晚十二点的钟声荡起的瞬间,齐思任低头在陆其华的耳边悄悄的说:“其华,我喜欢这种看得见的陪伴,看着你在一年一年的除夕钟声里慢慢长大,然后我们一起变老。”

    万家灯火影里,陆其华的脸上映着五彩的光芒,她看着齐思任,仰起头咯咯的笑,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下巴藏在厚厚的围巾里,露着半个脸庞,跟西方话剧里精灵一样。

    以至后来的日子里,每次除夕钟声在耳边悠悠的荡起,这样一幅画面在齐思任的眼前久久不散

    在他二十二岁那年的除夕夜,十七岁的陆其华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弯着脑袋肆无忌惮的朝着自己娇笑。

    那一刻,漫天的烟火在她身后失去了颜色。

第6章 乱世际遇(一)() 
元宵节过后,万物回春,满馥新意,随着嘉陵江上的水雾缓缓消散,两岸码头茶楼又回到了年前的一片热闹繁华景象。

    二月中旬的一天,两辆汽车陆续从齐陆两家开往火车站,车门打开,齐思任和陆其华分别从两辆车上下来。

    陆其华身后跟着付娇,因为第一次出远门,付娇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一套粉色的袄裙,面目含春,整个人的气色好了很多。

    许是齐思任常年在外又是男子的缘故,齐家的父母倒也能平心静气的嘱咐着一些生意上的事,另外说一定要照看好其华。

    陆其华的母亲拉着女儿和付娇的手,心里是极放心不下,陆原风在一旁也不舍得看着女儿,半天就开口说了一句:“去吧,要是待的不习惯就回来。”

    “知道了,爹。”陆其华似是考虑的一下,“爹,您不喜欢做生意,铺子里就吴叔父子,也终归不是办法,您看,要不要把哥哥给找回来?”

    陆原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铁青着脸,嘴角的胡子上下抖动着,陆其华有些被吓到了,看向母亲,母亲只是冲她摇摇头。

    半晌陆原风才转过身来嘱咐:“其华,爹没事,生意嘛不做也罢,我正好想带着你娘找个乡下镇子住下,种种树、养养花,你安心去读书,遇到事儿了找思任多商量。”

    陆其华点头答应了,也没再提哥哥的事情。

    齐思任走过来跟陆其华比肩站着,说自己会照顾好其华,叫二老放心。

    两家父母也早商量好,等齐思任再磨练一两年,就让两个孩子完婚。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齐思任从佣人手里接过两只行李箱,用臂弯护着陆其华上了火车。

    陆其华在火车门口回过头对父母挥挥手,很快就被人群挤进了车厢。

    三人挤过长长拥挤的人群,找到订好的一间包厢,进去之后陆其华弯腰整理床铺,付娇赶紧过去抢着做,齐思任瞥了一眼,自顾的放下手里的行李。

    出去招呼列车员要了一壶碧螺春,折回来语气客套的说道:“付小姐,你先去休息,路上远,其华我来照顾就好。”

    “可是”

    “你的包厢就在隔壁。”齐思任打断了付娇的话。

    陆其华觉得齐思任的态度有些过分,本想开口阻止,却生生被齐思任将她准备说出口的话给瞪了回去。

    付娇面上一红,打开包厢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门关上,陆其华有些生气的走到齐思任跟前,“重华哥哥,你以往不这样的,怎么就对表妹这么苛刻。”

    “怎么,难不成你乐意看我对别的女孩子好啊?”齐思任靠在车窗边上调笑道,“不过你要是真这么想的,那我去把她叫回来好了。”说着,拢了拢大衣,一幅要出去的样子。

    陆其华皱着眉毛,不满的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齐思任只好先过去打开门,是列车员送来了茶,接过茶要关门的时候车厢通道里传来异常的吵闹声。

    陆其华也听到了动静,走到门口凑着瞧了一眼,那边几个列车员正围着一个燥怒的女子,态度很恭谨的说话。

    “先生,请问那边发生什么事了?”陆其华还没见过这么凶的姑娘,便有些好奇的问。

    列车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又愤愤的说:“她呀,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说是提前订了包厢,不知怎么了,最后包厢没了,就只能坐在大车厢里,这不,屁股还没坐热呢,小姐病就犯了,在那儿闹腾。”

    陆其华看了齐思任一眼,对方拦住她的胳膊,正色道:“其华,别多管闲事,回去坐着。”

    “重华哥哥”陆其华不满的反抗。

    “听话!”

    列车员看两人间的气氛不对,打着哈哈笑道:“这位先生说的也对,这世道乱,万事留心总是好,夫人还是听您先生的。”

    他说着往跟前凑了凑,悄声道:“听说是黔军总司令家的千金,大伙都躲呢。”

    齐思任看了看还欲说话的列车员,往他手中的餐盘里放进了两块大洋,“好了,谢谢你,我夫人该休息了。”

    听齐思任这么称呼自己,陆其华低着头折回去坐下了。

    列车员收了钱高高兴兴的走了,陆其华这才问:“重华哥哥,你乱说什么呢?”

    车厢里逐渐温热起来,齐思任边脱大衣,边眨着眼睛逗陆其华,“怎么,不愿意啊,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美色的,总不至于遭你嫌弃吧。”

    陆其华好笑的憋着嘴,睨了一眼齐思任,“是是是,整个重庆就你最好看可以了吧,真是的!”

    “当然不行了,”齐思任做到其华身边,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是你最好看。”

    陆其华偏过头红了脸。

    初春的寒气在车窗上印着几朵冰花,暗沉的包厢里,陆其华羞红的双颊成了最亮眼的颜色,齐思任心下一动,俯身在陆其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又飞快的坐直定定的看着其华。

    陆其华好半天才转过脸眨巴一双大眼睛,“你下不为例!”

    “啊?这个这个,其华,这一路上远着呢。”

    边说边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条珊瑚绒毯子,帮其华盖在身上,“你先躺下休息会儿,到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陆其华点点头,“哦。那你也过去歇会儿。”

    齐思任拨了拨陆其华额前的碎发,柔声道:“我没事,你乖乖躺着。”

    磨蹭了一阵,陆其华又试探着问:“重华哥哥,隔壁的包厢反正空着,你看”

    “想都别想,快睡。”

    “可她一个姑娘家,也挺不容易的。”

    “你刚才没听到那个列车员说的么,她是黔军总司令家的小姐,滇黔两系军阀在川蜀地区的战事刚歇,我们还是不要引火上身的好。”

    他这么一说,陆其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还想着,虽然理是这个理,可那位小姐又没有去打仗。

    却也没说话,拢紧了毯子,很快便睡着了,齐思任靠在铺边用手支着脑袋假寐。

    傍晚时分,火车途经长寿稍作停顿,车厢里吃饭、聊天的声音很大。

第7章 乱世际遇(二)() 
陆其华是被吵醒的,齐思任已经睡着了,她缓缓的从床铺上下来,取了大衣给齐思任披上,准备去隔间看看付娇。

    包厢门刚打开又听到吵闹声,这次在离自己包厢不远的地方,还是早上那位小姐。

    估计忍着坐了一早上硬座位,已经到了极限,这次语气里已经没了多少耐心。

    一旁的列车员见陆其华出来,走过去微笑着问:“夫人,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陆其华也没有在意对方的称呼。

    只是说道:“是你啊!长寿没有要下车的客人么,要是有空出来的包厢,给她不就行了,反正又不怕短了账,你们也好过些。”

    “这不是没有嘛,她一直闹的不消停,我看啊,她能一路闹到汉口去。”

    陆其华朝自己的包厢里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迈开步子朝那位小姐走过去。

    她还在不满的抱怨,“一路上她怀里的孩子就哭个不停,还有旁边的那个男人,他居然吃韭菜合子,整个车厢都臭了”

    “这位小姐。”

    其华轻喊了一声,那位小姐言语一滞,转过身扬着下巴,眉目微敛的看着陆其华。

    “有事吗?”她个子本就高过陆其华,言谈间更是盛气凌人,烫着螺丝卷的头发高高束起,鼻梁立挺,眼睛圆圆的,单着的眼皮跟水泡似的。

    陆其华恰到好处的笑着说:“你好,我那间包厢就我一个人,我想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不过要是你觉得不方便”

    “方便,”她上下扫了陆其华一眼,“走吧!”

    陆其华略微惊讶的抬头笑了笑,“那好,我们过去吧。”

    那位小姐给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男子吩咐了几句,便跟着陆其华往包厢走去。

    刚打开包厢的门就看到齐思任急匆匆要往外走的样子,见陆其华进来,一把拽过其华焦急的问道:“你去哪里了?你没出过远门,不要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见包厢有男子,那位小姐斜着头问陆其华:“你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么?”

    陆其华红着脸挣脱齐思任的手,齐思任这才看到她身后还有个人,拽着其华胳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你是?”

    不等陆其华开口,那女子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声线有力的介绍着自己:“我姓顾,单名月。”

    齐思任见对方行握手礼,其言行举止该是接受过新式教育,于是伸手回握了一下,“齐思任。你有事么?”

    这话问的倒是一丝耐心都没有,顾月秀眉一皱,心想这人长的一副谦谦君子模样,说话却是叫人听了堵得慌。

    陆其华见状赶紧接过话,“重华哥哥,顾小姐要的包厢一直没有,这里左右也就我一个人,我把她叫来跟我一起,一路上还可以说说话。”

    “她进来跟你一块?”

    “不是,是我叫人家进来的,好了重华哥哥,你回你的包厢去。”陆其华说话间推着齐思任往外走。

    齐思任站着没动,低头看了看陆其华柔声道:“你晚饭还没有吃,在这等着,我去买了拿进来。”

    听齐思任的语气,应该是不再过问了,便笑着说:“嗯,好。记得多买点,这还有顾小姐呢。”

    齐思任点点头,拉开门出去了。

    陆其华让顾月坐在软铺上歇着,倒了杯热水给她。

    顾月接过水杯也没道谢,只是往软铺旁的窗口靠了靠,斜着目光问:“你们结婚了没?”

    “啊?”陆其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懵住了。

    看陆其华的反应就知道了,顾月不以为意的搁下水杯,把薄被往身上拢了半截,眯着眼睛说道:“这还没有结婚,就这么怕他,事事受管制,以后嫁了他那还得了。”

    陆其华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自觉的红了脸,在一旁坐下,解释道:“倒也不是怕,也是他护我护的紧,我明白他的心思,大多时候顺着他罢了。”

    “倒也不算太笨。”

    假眯着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其华听她这么说也没多在意,笑了笑便罢了。

    车厢里突然安静了一阵。

    顾月懒懒的睁开眼,又继续开口:“听那人叫你‘其华’?多大了?”

    陆其华弯着眼笑了笑,“你记性真好,我叫陆其华,十七岁。顾小姐你呢?”

    顾月似是不耐烦的很,“我大你两岁,你喊我顾月就好,别顾小姐顾小姐的叫。”

    “也好。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北平。”

    陆其华眼睛一亮,说道:“我也是呢,真好,这一路上也有伴了。”

    顾月抿着嘴笑了笑,不置可否。

    包厢的门被推开,齐思任端着餐盘进来,陆其华起身帮着摆放在小桌上。又朝顾月说道:“你先吃饭,隔壁就我表妹一个人,我过去看看。”

    陆其华出去后,看了看一直冷着脸的齐思任,顾月转着眼珠,说道:“齐少爷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呢。”

    齐思任熟稔的泡着茶,不急不慢的说:“知道就好。”

    顾月用手支着下巴,狡黠的说道:“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我是陆小姐请进来的。”

    “其华开心就好!”依旧没有抬头看对面的人一眼。

    顾月笑了笑再没有说话。

    陆其华过去安顿了表妹之后,说有客人在,不多时便又回来了。

    见两人还没有动筷,问了一下,倒是顾月开的口:“等你过来,我们一起。”

    三人一起吃了晚饭,齐思任便自觉的去了自己空置了一路的包厢,陆其华和顾月两人也不时地说几句话,陆其华觉得她倒是很喜欢顾月这样的姑娘,简单豪爽、直率大方。

    火车一路慢走,终于抵达了汉口。

    在汉口转站去北平时,陆其华也没让顾月自己再订包厢,两人依旧一起,时不时说几句话。

    顾月上过洋学堂,有时还给其华说几句简单的洋文。

    其实简单的洋文齐思任也教过一些给她,不过她没张嘴说过。

    而且她觉得,顾月说起洋文来要更好听。

    火车依旧在汽鸣声里缓缓地,缓缓地一路北上

第8章 乱世际遇(三)() 
北平是座风雨不动的老城。

    湘西、川中的连天战火似乎也动不得这块地界分毫,像是被沉沉敲响的暮钟,圆木撞击后悠扬着安稳暗哑的轻鸣声,跟着天边残红的夕阳悄悄沉寂、庄严无声。

    齐家在北平分号的管事早早在车站接了齐思任跟陆其华,把他们安顿在了长安街一落老宅院内。

    院落很宽敞,从一侧的走廊绕进后院,还有一间楼阁,是以前人家小姐的绣楼,混战的时候以前的主人便打算卖了宅子回乡下,齐老爷有次正好路过北平,看着这宅子位置不错,也精巧,便盘了下来,一直吩咐人清理打扫。

    陆其华很喜欢这院子,不单单是这里很像老家的宅院,还觉得以后这里就像是自己跟齐思任的家,便不由的喜欢。

    顾月在火车站跟陆其华道了别,说安置好了再来找她,便淹没进来往的人群里,晃眼间就看不到了。

    陆其华才想到,顾月还不知道她要住哪儿,又连个地址也没有留给自己,怎么找她。

    还有顾月走的时候手里只拎着一个手包,也没人来接。

    加之在火车上,趁齐思任不在,顾月一边剥桔子一边满脸随意的说道:“喂,陆其华。这男人不适合你,改天我带个更好的给你怎么样?”

    陆其华被窘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脸红了个透,惹得顾月一阵大笑。

    这一番想来陆其华觉得顾月其实是个好姑娘,爽朗大方,只是喜欢欺负自己,好在好几次齐思任刚好出现,顾月也就收了捉弄她的心思。

    可北平城这么大,她怕再也见不到顾月了。

    这边让陆其华操心的顾月,出了车站便上了一辆轿车,到了颐和路的万木春饭店住了下来。

    进房间看了看,扔下手包,没好气道:“阿悔不是先到了么,他人呢?不来接我也就算了,这会了也不见人,总不该去八大胡同了吧?”

    门口两个站的笔挺的人低着头回道:“小姐,阿悔他昨天接到司令的命令去上海了。

    “上海?他去那儿做什么,我在北平他跑上海找什么去?”

    那两人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又不敢得罪,只得回道:“小姐,您先别生气,我们会保护好您的,您要干什么吩咐我们就成。”

    顾月越看两人心里越不顺气,手里随手抓起个东西扔到门口,骂道:“谁要你们保护,就凭你们两个废物,都给我滚出去,滚远点儿!”

    门关上后,顾月一头扎在床上,还自顾的生着气。

    不一会儿,房间里电话就响了

    “喂?”

    “小月。”

    “哥哥,是你啊,你干嘛把阿悔遣到上海去啊?有任务可以派别人去嘛。”

    顾月一只手不停的攥着裙边,试探的问道。她的这个哥哥待她很好,可她还是怕他。

    那边的人听她说完了,才开口:“你来北平做什么?”

    “哥哥,这个我慢慢跟你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我是问阿悔?”

    “你在那儿乖乖住下,过几天随我一道去上海。”说完电话就断了。

    顾月还想问,电话里就没声儿了。

    恨恨地跺了跺脚,心里念叨:我这还有事没说呢,臭脾气。

    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越发无趣的很。

    打开房间门,朝门口的其中一个人招了招手。

    那人垂着头回话:“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找个人,姑娘,十七岁,先去女子学校,找不到就拿帖子去拜访许次长,叫他帮忙,就说是大哥的事儿。”

    见人还不走,顾月瞪了一眼。

    见他头垂的更低,结巴道:“小姐,既然说是大少爷找人,那直接找柳总长不是更快些。”

    顾月上下打量了下说话的人。

    “你还不是很蠢嘛!”

    说着转进屋端了一杯水在嘴边抿着。

    “还能想到柳总长,你拿哥哥的名声去找他家帮忙,我看,也不用我操心怎么整治你了,你趁早给自己置块好棺木。”

    那人被吓得脸色青白,“小小姐恕罪。”

    “恕罪。”一杯水浇到那人脸上,“混账东西,让你去做事,你也敢拿哥哥做由头,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小姐恕罪,我马上去帮您找。”

    顾月也没有再骂,只是连同杯子一起将人扔到门外,关上了房间门。

    她自小与哥哥相伴,哥哥虽是武将,骨子里却总是透着文墨气,底下的人做事不妥,只要不太离谱,就总是睁只眼闭只眼。

    因着父母早去,哥哥少年老成,十六岁领军打仗,闲时也会教她写字画画,早早的送她上洋学堂,虽然经常凶她,可她到底也明白是为她好。

    大多数心情好的时候,还总跟她开玩笑,逗她玩。

    今天听到底下人那般说,定是那些人经常做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才说的那么顺风顺水。

    关系到哥哥,她是怎么都不能姑息的。

    除了哥哥把阿悔派去上海这件事做的不对之外。

    很快,四月里的北平城便花香馥郁,热闹喧嚣。

    这日,陆其华刚放学回家,便接到了顾月打来的电话,约她周末出去玩。

    她很高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答应完才想到问顾月是怎么知道她家电话的,顾月还是那副骄傲的嗓音,说北平就这么大,找个你还不容易。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顾月,陆其华开心的不得了。那可是她来北平交的第一个朋友。

    她第一时间就向齐思任“请了假”,齐思任说得有家里的司机陪着去。

    陆其华自然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齐思任自来了北平每天都忙,都没有时间好好陪着其华,心里很愧疚。

    不过,他最近却总喜欢去洋货行,还专门买女孩子用的发卡。

    因为他的其华剪了短发。

    他想着陆其华戴上它们的样子,圆滑的发丝顺着脸弯下来,齐刘海,衬的原本小巧的脸更精致,再一笑起来活像一只欢脱的兔子,想想心里就欢喜的不得了。

    所以不时给她买各种样式的水晶发卡,换着样儿戴。

    他原是喜欢陆其华的长发的,可陆其华第一天去学校回来,就执意要剪掉头发。

    问了才说,是她们女中的国学老师讲课,老师是个有思想的青年,说:“国家要富强,首先是民众的觉醒,而民众的觉醒是思想、是意识的觉醒,是头脑的觉醒,这一切便是要从丢弃陈旧的东西开始。”

    于是,陆其华下学回来就说要剪掉长发,做个有思想的新女性。

    他拗不过,便只好答应了。

第9章 云胡不喜(一)() 
她这一剪,倒像是个洋学堂里的进步学生了。

    因为一早就和顾月有约,而且还是自来北平第一次去见她,周末陆其华早早便收拾妥当了。

    一套学生装束,茶白色的七分袖上衣,黛蓝色的裙子,同样茶白色的扣带平底小皮鞋。

    整个人干净的有些冷清,不过弯着的眉眼自带着几分灵动气。

    刚吃过早点,顾月的电话便打来了,说是在东城的翠茗轩订了位子,那儿的茶跟小曲儿不错。

    顾月订的位子在二楼,回字形的结构,楼下大堂中央有个台子,是跳舞唱曲儿的地方,这个位置看楼下很清楚,想着位子应该很难订才是。

    陆其华跟着伙计到座时,顾月还没有来,她便要了壶竹叶青,坐着等她。

    静坐了一会儿,茶楼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台上已经有姑娘在唱昆曲游园惊梦,甩着长长的袖子,拿着娇媚的腔调,婉转动人。

    围着戏台坐的客人不时的撒几块大洋到那女子脚边,好像唱的越发清亮起来。

    间或媚眼如丝的瞧着某位阔绰的看客,如同折子里的杜丽娘同柳梦梅那梦园里的爱情,透着醉生梦死的光。

    入目皆是一片靡色,外头战火烽烟,这里所有人却只是奔茗茶艳曲而来。

    陆其华攥紧了手里的素色手绢,不由得轻斥。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这声不大,却好巧不巧的被邻桌的人听了去,那人听见声,便搁下茶杯,懒懒地斜睨着陆其华。

    陆其华左右看顾月还没有来,怕是什么事耽误了,便想着要回去。

    谁想,还未起身,面前就来了一个穿军装的士兵,朝她鞠了个躬后,生硬的说道:“这位小姐,我们司令有请。”

    陆其华微微一惊,有些后悔没有叫家里的司机跟着自己上来了。

    不过面上还是装着没有慌张,定了定神。

    “你们家司令?”陆其华侧过头看了眼几步外端坐的洋派打扮的男人。

    “小姐,请。”

    她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台上的曲儿,回道:“对不起,先生。我想你们司令许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他。”

    那士兵还不走,坚持说:“小姐,我们司令请您过去。”

    陆其华有些恼意,“请我做什么?难不成来茶楼听曲子,还犯着你们司令的法了?”

    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脚刚迈出去就被挡住了。

    眼见一旁端坐的人起身朝这边走来,陆其华心里也怕,她还没见过这种人,不知道如何应对。

    那人走近后便坐在了她桌子另一个座上,自顾的倒了杯茶。

    一杯茶一口就喝完了,陆其华心里有些笑话,果真是个蛮人,茶哪有这样喝的。

    对方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道:“这茶淡然无味,可一点儿都不似小姐的脾气,我看,烈酒配小姐才最为妥当。”

    陆其华别过脸没有理他,也未曾抬眼好好瞧他一眼。

    接着又听见他说:“方才小姐讥笑众人不知亡国之恨,不知,小姐的这双手可是握得步枪,上的战场?”

    说话间,便猛地攥住了陆其华的手腕,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她的手。

    陆其华又急又怕,手腕上挣脱不开,身子都被拉扯得在桌沿上斜靠着。

    桌上的一个青花瓷杯被打翻,碎成几片。

    羞恼的整张脸涨的通红,半天才骂出口一句:“你登徒子!”

    这边动静大了起来,一旁有人看见,也见那士兵手里有枪,不敢说话。

    又使劲挣扎几下:“你放开!”可攥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陆其华越发生气。

    突然看见桌上的茶杯碎片,想也没想就用空着的手捡起一片朝那只攥着自己的手划了一下,手背上立马出了一道血线。

    攥着的手下意识松开,陆其华惊慌的朝后退了几步,后背贴到栏杆上,才发现没处退了。

    身后两个士兵看见司令手上的伤,齐刷刷的举着枪对准了陆其华。

    陆其华害怕极了,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被开枪打死了,她想重华哥哥,想爹娘。

    死咬着嘴唇,眼睛紧紧的盯着被自己划伤的男人。

    见他只是看了眼手上的伤口,略皱了下眉头,朝身后两人摆手。

    “老子给你们枪,不是让你们对着女人使得”,目光转回到其华身上,又是那副轻佻的语气,“何况还是个美人儿。”

    那两人收了枪站到一旁,陆其华腿都麻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走。

    看对方手还在流血,又怕不会轻易放自己走。

    一位士兵说包扎一下伤口,他却是理都未理,总盯着她看,手上还在流血也不顾。

    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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