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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粉丝是昏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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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也不懂,莫要亏本赚吆喝就好。”

    “那怎么会?”

    胡彦书笑了起来,“我就靠着这个行举业,吃饭,断没道理做亏本之事。再说,就为了恶心下蒋狗头也没必要。”

    顿了顿又道:“妹妹莫小看这二钱银。我常州自古以来就是科举大府,便是那最街串巷的货郎也能吟几句诗。宋大观三年(1109年),全国取进士300名,常州府独中53人”

    简宁瞪大眼,她虽知道自己家乡自古以来就是科举强府,却从不知竟是牛逼到这程度。

    那可是占了全国六分之一的名额啊!一股纯朴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道:“壮哉!不愧是季子故里,圣贤之乡,云舒深感自豪。”

    “呵”

    胡彦书也是略带自豪地一笑,道:“所以我们这里自古便有送子读书的传统,往往是整个家族整村人供养一个读书人而毫无怨言,是儒风蔚然,学风鼎盛之地。”

    “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

    简宁点点头,“也正因如此,元兵兵临城下,我常州乡民才能那般抵抗吧”

    胡彦书沉默了下,想起自己店铺所在的位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道:“当年城破,伯颜下令屠城,常州军民被杀几尽,唯有几户人家逃出,后又回到这里,建了古村这地方,繁华之下却是无尽血泪与哀伤”

    “落后就要挨打。”

    简宁淡淡道:“若不想悲剧重临,唯有发奋图强。”

    顿了顿又道:“哥哥的意思我明白。哥哥是想说,常州能识文断字的人不少,家境稍平的读书人更多,故而薄利多销,也不会比普通版的差是么?”

    “落后就要挨打”

    胡彦书愣了下,未应简宁其他话,过了好久,忽然起身,长揖到底,“三人行,必有我师。妹妹,受教了”

    “不敢。”

    简宁忙起身,避开这一礼,道:“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

    “可像妹妹这样想得通透之人却不多。”

    胡彦书坐下,叹出一口气,“如今奸宦当道”

    “哥哥慎言!”

    简宁忙阻止胡彦书,压低声音道:“此等言说万万不可再提,免招来杀身之祸。”

    “哼。”

    胡彦书冷哼,“当着他面我也这般说!”

    “这又何必?”

    简宁摇摇头,“贪官奸,清官更要奸。留着有用之身,蓄积力量岂不是更好?”

    胡彦书沉默了会儿,点点头,不再纠结这话题。

    “这二钱银的书我每本都印了一万套,找得是小书坊,工钱便宜,若全部卖了,倒也是收入可观。”

    说起赚钱,二人倒是颇为默契,刚刚略沉闷的气息褪|去,便是说说笑笑了起来,简宁喝了口茶道:“山野系列我暂时写到这了,总是写这个也显无趣。如今生存无压力,倒也想写些篇幅长些的故事。”

    “准备写什么故事?”

    简宁笑了下,“暂时保密。”

    出了七月半,祭拜过祖宗后,日头也变得短了起来,几场秋雨后,天气变得寒凉起来,简宁打算做手工皂了。

    这天,家里人都聚在院里,个个全副武装,看着倒也颇为壮观。

    “等下我倒水了,你们将二哥看好了。”

    “三娘,我不捣乱,你莫看着我。”

    简宁抿嘴笑笑,将水倒入盆中,又将生石灰倒入进去。伴随着“嗤嗤”声的响起,一股热气升腾,简宁又将碱面(碳酸钠)倒入进去,小心搅拌地同时,吩咐道:“这些东西你们不可经手,而且要小心放着,远离火烛,知道么?”

    几人拼命点头,连二哥也不例外。此刻,在他们心里,简宁已不是简宁,而是神仙。

    她居然能变出石头来?上回她可是能变出冰块来的呢!

    简宁没法和他们解释这些化学反应,而且她也并不想以此为生。就算想,她也没那个本事。

    她一个文科生,能记得这些已很不容易了,毕竟是多少年前学得东西了。若不是因为写书,恐怕早还给老师了。

    生石灰和水的作用,能产出熟石灰(氢氧化钙),再与碱面反应,生成氢氧化钠与碳酸钙沉钙。氢氧化钠溶于水中,只要倒出液体经过加热后,就能得到适合制造肥皂所用的火碱了。

    火碱的用途很多,除了制造肥皂外,还能用于皮革,造纸,纺织,染色等用途上。

    当然,这些与简宁也无关。因为就算知道有这些用途,她也不知要怎么搞。眼下,能将这手工皂做出来,她已是谢天谢地了,毕竟,大明的diy坏境不是一般艰苦。

    她现在可是连护目镜都没,在冒着生命危险制造肥皂呢。

    得到了火碱后,简宁便开始正式着手做肥皂了。她打算制造两种肥皂,一种是用来洗澡洗头净面的冷制皂,一种是热制皂。

    冷制皂无须加热,直接与油脂混合,放置一段时间,通过自然皂化,得出的肥皂最适合洗脸洗澡用。在制作时也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加入相关养肤的原料。只是皂化需要时间,就跟酿酒一样,想得到好酒,就必须经过时间的酝酿。

    这样的东西想短时间内用上,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在制造了这批肥皂后,过一段时间还得制造一些,免得以后断档。

    热制皂,顾名思义是需要加热的,其优点便是可以加速皂化反应,让皂化更充分,游离碱更少,但同样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热制皂明显不如冷制皂细腻,而且容易有裂痕,更不适合用来洗脸。当然,考虑到热制皂清洁力度强,所以也得制造一些,用来清洗家里的衣物等。

    将皂液倒入磨具中,简宁心头涌上一股满足,知识就是力量,这话到哪里都不会错的,自己在大明的生活又被改善了一点。小小一块肥皂,不知能为生活带来多少的改变呢!

    最关键的,还能减少疾病的发生!在这个小小风寒都能要人命的年头,清洁到位是保命的最大法宝。

    “天啊,好干净啊!”

    晾皂一星期后,第一批热制皂出炉,在简宁的描述下,张娘迫不及待便拿上一块实验了起来。

    她抖着手里的布,不敢置信地道:“先生,这抹布最是难洗,这会儿我用热水一泡,再用这肥皂一打,油渍都干净了!您看,您看,这太不可思了,您是会仙法吧?!”

第19章融合() 
“怎么这么神奇?!”

    李娘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我的手以前这么脏么?这都变白了。”

    简宁笑了起来,道:“这个肥皂就是用油脂和那个我弄出来的火碱做的,清洁力度强但也伤手,等香皂做出来了,我送你们几块,回去洗头洗脸可好了。”

    “啊!”

    两娘子惊呼了一声,连连行礼,“多谢先生。”

    简宁摆摆手,笑着道:“自己捣鼓的小玩意,不值这般大礼,快起来吧,都自家人。”

    说着便将几块热制皂推到二人跟前,“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这肥皂一人三块,拿回去用吧。”

    几人欢喜得不行,身为家庭主妇这样的奖励哪里拒绝得了?想想家里那堆油腻腻的东西能被这神奇的玩意清洗干净了,心里就觉得快活得不行,美得冒泡了。

    “先生,以后那搅拌的活计让我们来做,我看着也够辛苦的。您可是提笔写字的人,哪能干这粗活?我们力气大,我们来做。”

    简宁笑着道:“这活不好干,得仔细着,不然沾到身上可不好,而且搅拌力度,速度都要均匀。”

    顿了顿又道:“下次我给你们仔细说说,教你们怎么做。”

    话一出口,两娘子就连连摇头,“那可使不得,这可是手艺,怎能轻易传授于人?”

    简宁轻轻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以此为生怕是会有破家之祸。”

    张娘子等人脸色一白,想起了一些关于巧取豪夺的事来,连忙道:“还是先生看得远,我们自个儿用用就好。”

    简宁点头,“过些日子桂花就该开了,到时我们去采些来,晒一晒,到时放香皂里那也是极好的。这加了干花的香皂看着好看,到时有个迎来送往的,也是拿得出手,不会失了礼数。不靠这生活,可用来打点打点人情还是好的。”

    张娘与李娘对视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先生,您想得可真周道!您放心,这桂花我会晒的,到时多晒些,还能给您做些桂花糖呢!”

    简宁点头,“麻烦张娘子了。”

    “对了,先生。”

    张娘子又道:“观子巷的孙家老太太过八十大寿,刚派人送了长寿糕过来,咱们是不是要回礼?”

    顿了顿又道:“这孙家也算得望族,是苏东坡外子孙觌后人。过两日家里的老太太就满八十了,满街满巷的发寿糕喜糖。先生刚来此地,若是能结个善缘倒也是好的。”

    “苏东坡的外子?观子巷?”

    简宁抿了抿嘴,想起后世对于这事的记载,不由失神。

    江南多水,多桥,而除去这些外,江南的典故也特别多。像常州,每一座桥,每一条路,甚至每一个巷子都是有典故的。

    比如说这观子巷便与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有关。

    相传苏东坡被贬海南,途径常州时,因经济困难,便将自己的爱妾典卖。几年后,东坡翻身,又回到常州时,有人告诉苏东坡,那被卖的小妾王氏没多久就生下一子,算算日子应是东坡骨血。

    苏东坡听了,亲情大动,便想见这儿子一面,可又不便直接相认。于是,几经周旋,便想出了在显子桥上观子的办法来。

    观子巷是一条笔直的巷子,与江南八步一弯的诗意小巷完全不同,站在巷子一头,便能看到巷子尽头。

    而在巷子的尽头,有一条河,河上有许多桥,其中有一座桥便叫作显子桥,当年的东坡便是站在桥上,看着巷子里走来的王氏与儿子,潸然泪下。

    这一幕不知感动了多少人,也算当年常州的文化盛事。邑人为纪念这事,便将东坡泊舟处的石桥称显子桥,而岸旁通往新坊桥的小巷名观子巷。

    那个儿子,苏东坡亲自给他起了个名为觌,觌,卖也。而买小妾的人家姓孙,故而这孩子便叫孙觌。这人也不简单,后来也做了尚书一职,其书法更是紧列宋四家之后。只是后来他替宋高宗写过一篇降表,被朱熹老人家记下来,故而也就灰头土脸起来。

    可再灰头土脸,就以苏东坡在常州文人心中的地位,这家也亏不到哪去,再加之大宋都亡了几百年了,谁还会在意这些事?

    所以本来都回到礼嘉镇西徐里的孙家人又搬回了这观子巷,在祖先的荣光中,继续在此繁衍兴盛。

    孙家与观子巷的典故在简宁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白皙的手指不由在桌上轻轻弹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既是本地缙绅自是不能失了礼数,不过”

    她顿了下,想了想又道:“分发寿糕也不过风俗,既未有请帖送来,回上一盒点心便是了。”

    话才刚说完,外面便是有人敲门,“简家的娘子在家吗?”

    “这个点谁会来?”

    张娘子边说着边去开门,开了门便见一小厮,正是孙家送长寿糕来的那小厮。

    张娘好奇,问道:“孙家的小哥怎又来了?”

    小厮递上一封喜帖,道:“我家老夫人听闻简家娘子贤惠,乡邻多有夸赞,故而派我送请帖来,请简家娘子务必拨冗赏光,前来吃席。”

    张娘子带着一头雾水回来了,将喜帖递给简宁,道:“先生,这是”

    简宁将喜帖看了遍,蹙眉道:“我贤惠?这话又是从哪里说起?”

    “先生,该,该不会那老夫人知道您是写话本的了吧?”

    简宁摇头,“你们几个我信得过的,胡大哥也不会往外说,孙家老太太怎会知晓此事?”

    “那怎么会忽然又送喜帖来?那先生,您去么?”

    简宁思忖了一会儿,道:“虽不喜这些迎来送往,但孙家乃是本地大族,也是得罪不起。既然喜帖都送上门了,便过去瞧瞧究竟吧。”

    顿了下又道:“下午你们陪我出去,我亲自去挑礼物。”

    “三娘,我也去,我也去!”

    二哥举着手,“我保护你!”

    简宁笑了,“哪都少不了你!去,都去,今个儿不做饭了,咱们都下馆子吃去。”

    一阵人欢呼叫好,欢欢喜喜地准备下午出门事宜了。

    福大雇了船,待睡了午觉后,一家人便是在元丰桥码头上了船,朝着常州最为繁华的河南厢的西瀛里而去。

    西瀛里是全府商铺最集中之地,同时售卖物品的档次也比较高。简宁虽无巴结孙家的意思,可也不想失了礼数,毕竟这年头的人对这些东西比较看重,所以便是打算挑个稍微好点的首饰作为礼物送去。

    艄公摇着船桨,嘴里唱着常州有名的童谣,在秋日的午后,明亮的声音回荡在运河两岸,竟给人一种宁静幸福之感。

    唱着,唱着,二哥也跟着拍起手来,嘴里也唱了起来,“东边牛来咧,西边马来咧;张家大姐家来咧。带个嗲花,带个草花;牛郎踏杀老鸦”

    不同于苏州话的软糯,常州的吴音带着一股硬朗,不同于吴地的人,常州人有着南人北相的美誉,儒雅温润的背后还有着北方人的豪爽,无论是诗词还是文章,处处都体现着这一点。

    此刻听着这首童谣,回想着这座城市的历史,简宁忽然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鲜活,好似不再那么朦胧了。

    我已经身在历史中了

    我在明朝赚了钱,有了家人,现在还要开始打点人际关系,我不再是简宁,而是简三娘,一个大明人。

    心底一些抵触好似慢慢消失,她看着唱得欢乐的二哥,忽然觉得曾经承诺的责任里似乎多了一些其他东西,让她心底发软,竟生出几分欢愉的感觉。

    嘴角不自觉扬起,与众人拍手轻唱,“老鸦告状,告着和尚。和尚念经,念着观音,观音射箭,射着河线(蚯蚓)”

    似被简宁等人欢乐的心情感染,艄公的声音更明亮了,摇得也越发卖力。没一会儿,便是到了西瀛里码头,一行人从船上下来,简宁想起后世这里有个西瀛里城墙,为抵御正德六年的农民起义而建,便有些暗自庆幸。

    幸好自己是穿越者,如今正德三年都过去大半了,正德六年也是很快的事,自己提前知晓了这一切,就能早早做准备了。

    西瀛里的热闹超出简宁的想象,饮食百物,车马塞途,吆喝声,欢笑声连成一片,繁华川流间更有人情细节体现。

    商铺集中地的人更会做人,不会做人的老板在西瀛里是站不住脚的。牵马套车的小厮殷勤地给商客的牲畜喂水喂食,更有甚者,还帮其刷毛挠痒,而在这些牲畜的尻处更是挂了一个兜子,简宁只扫了一眼,便生出几分自豪感来。

    彼时的欧洲还处于中世纪的愚昧时期,甚至将洗澡视作生病的根源。而令后世人向往的伦敦,巴黎等地此刻还是屎尿之国,为此他们发明了高跟鞋。

    而大名鼎鼎的凡尔赛宫正是其主人不堪城市肮脏才去郊外建立的,只是这座皇宫很快又会成为新的肮脏之地。

    再看看彼时的中国,就算是普通百姓都知勤洗澡能减少生病,至于排泄物传染一事,更是在很久以前就得知了。看看这大明的城市,这些细节,谁还敢说国人愚昧?

第20章花魁() 
带着一种崇敬的心情,简宁似乎已彻底丢下了自己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以一种平和对等的心态来观察大明。

    很快,她便是在市井廊坊里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比如那卖糖粥的,叫卖声听着是如此亲切。

    儿时的她,虽身处孤儿院,可对各种走街串巷的叫卖声却是不陌生。

    “笃笃笃,卖糖粥,谁的小孩哭,我来抓”

    几百年的差距,可乡音听着依然亲切。

    肩挑一副粥担,前有小灶,上置紫铜锅;后面有粥桶,桶里是用上好糯米加红枣,红砂糖熬成的浓稠糖粥。

    小的时候,简宁最盼望卖糖粥的来,因为每到这时,院长与孤儿院几个老师都会给他们买上一碗糖粥。院长曾告诉她,当你想哭时,就吃糖粥,吃了糖粥就不会难过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简宁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低低吩咐道:“若是有卖糖粥的路过麻巷,给我买一碗来。”

    “先生想吃糖粥了?我给您做。”

    简宁摆摆手,指了指远处的小商贩道:“不用,就想吃他们做的,下次看见了给我买一碗吧。”

    “三娘,我也要,我也要。”

    二哥舔着唇,“爹爹在时,只要有卖糖粥的来,都会给我们买哩。”

    简宁抿嘴笑道:“嗯,一人一碗,都有。”

    物质困乏的年代,甜味是一种很奢侈的味蕾体验。许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不知甜是什么滋味,彼时的糖是比盐都要精贵许多的东西,是能令人心情愉悦的。

    一行人继续前行,记忆里的西瀛里已完全跟眼前的西瀛里对不上号了,除了几条街名和标志性建筑外,简宁已完全找不到二十一世纪的影子。

    几人都是穷苦出生,即使是拥有未来知识的简宁,在面对这一间间商铺时,还是有点无措。

    既然是贺礼,自然还是要有点诚意的。可问题哪家店铺的东西好呢?招揽生意的小厮倒是热情,见简宁戴着冥篱,后面跟着婆子,少年,便觉这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便卖力地喊道:“大姑娘,哎哟,大姑娘,大千金,您这是要买首饰还是买胭脂水粉?来来来,您往这看看,往这看看,我们梳妆斋从首饰到胭脂水粉那都齐全了,还提供修面修眉,大姑娘,进来看看吧。”

    这倒有意思了。不但卖首饰还卖胭脂水粉?还提供美容服务?简宁不由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店面。

    三间门面,楼上楼下两层,在这寸土寸金的西瀛里能有这么大的店铺,也算得上实力雄厚了。

    简宁来了兴趣,便是点头,跟着小厮进去。

    小厮热情招待着,“大姑娘这是要买什么?”

    简宁想了想,道:“有乡里老夫人年满八十,想挑一礼物送去。”

    小厮来了精神,忙道:“不知大姑娘要挑什么档次的?是关系亲近的还是?”

    这服务倒是周道,问的问题可真贴心。

    简宁抿嘴笑了笑道:“就是乡邻,左右一份心意,不失了礼数就是了。”

    小厮是个机灵的,连连点头,口称“明白”,须臾功夫便是找来一个管事的,将简宁的要求一说,管事的便是迎了上来,一番自我介绍后,道:“大姑娘,我这儿有件嘉鱼戏水的簪子正合适用来祝寿呢!”

    “嘉鱼戏水?”

    简宁想了想,刚想说拿来看看时,边上却有一个声音响起,“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诗经小雅南有嘉鱼说得便是祝寿之事,这簪子我要了,送给妈妈正好。掌柜的,替我包起来吧。”

    简宁侧头望去,却见一女子头戴皂色冠,身着皂色褙子,身后还跟了两个有戴绿巾的男子,另有一差不多打扮的小姑娘,只是头冠与褙子上没什么装饰,显得很简朴。

    张妈与李娘见了这行人,脸色当场就变了,一把拉过简宁,挡在简宁跟前,冲掌柜道:“掌柜的,你这儿怎么回事?怎么不清不白的人也放进来?!”

    “你怎么说话的?!”

    张妈话音刚落,那小丫头便是瞪大了眼,“什么叫不清不白?我家小姐可是望花楼的花魁娘子!”

    “呸!”

    张娘气呼呼地道:“你也知道你家姑娘是花魁?正经人家的姑娘谁唤小姐的?还不是楼里的人?你们这样的人怎敢来这里?”

    “真是世风日下!”

    李娘也颇为生气地道:“太祖爷爷那会儿,你们这样的人走路都只能靠边走,还穿什么绣花鞋?都只能穿毛猪靴!一人做妓,全家男子戴绿巾!掌柜的,你,你怎能这样?你可知我家先我家姑娘何等清贵的人?”

    “你这婆子!”

    边上两男子怒了,“谁有个法子能做这事?不是活不下去了么?再说,凭本事吃的饭,你”

    “我呸!”

    张娘骂了起来,“你们两个戴绿巾的,不是个男人!让自家”

    “好了!”

    简宁忽然出声,望了望那女子,道:“张妈,李娘,他们说得不错。若有条活路,谁愿意做这个?”

    女子挑眉,似是有些诧异简宁会说出这番话来。

    “只是这位姑娘”

    简宁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这般宣声夺人,着实非君子所为。”

    “呵”

    女子轻笑了声,一双美目在简宁身上扫着。虽简宁戴着冥篱,其貌不得见。可就听声音,再看她穿着窄袖褙子以及露在冥篱帷帽外的发型,便知此女非大家之女。

    三小髻,金叉珠玉金,窄袖褙子,便是当初朱元璋给待字闺中的女子定下的服饰制度,一如眼前的几个人,只肖看看打扮,便知是做什么的。

    简宁很守规矩,身为异界人,守规矩是保命第一法宝。所以女子只看一眼,便知简宁只是个普通富户未及笄女子,而非什么贵女。

    一丝讥笑从嘴边划过,她望向管事,问道:“王管事,你说我这地方来不来得?这簪子我抢得还是抢不得?”

    王管事脸色有些尴尬,冲简宁使了一个歉意的眼神,道:“钱大家非一般人,自然是来得的。”

    女子轻笑,声音好似黄莺般悦耳,掏着绣帕轻掩着唇,眉微微一挑,道:“这位姑娘,你可听见了?”

    “你是个什”

    张妈怒了,她家先生可是写出令常州百姓追捧话本的百小生先生!何等清贵的人,居然被一妓子侮辱了?这让人如何忍?!

    简宁手一拦,道:“看来花魁娘子果是不一般,既如此我们便去别家看看吧。给孙家老太太送寿礼讲得是一个心意,若是给他们知道我们与花魁娘子争夺首饰,反是不美。”

    “哦?”

    女子轻笑,“可是那观子巷的孙老夫人?”

    她又将简宁打量了一遍,“能入孙老夫人眼的怕也非一般人,小娘子,既然你想要便拿去吧。”

    简宁轻笑,“小姐说笑了,您看上的东西孙老夫人哪里使得?张妈,我们走。”

    “嗳,嗳,姑娘,大姑娘莫走,我们这里还有其他好东西呢!”

    管事追了出来,压低声音道:“那钱大家已被知府老爷看中了,不日就要娶回家当小妾,姑娘恕罪,此人万万是得罪不得的。”

    “哼!”

    张娘冷哼,“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区区一妓子也敢在我们家先生跟前卖弄学问!诗经,呵呵,谁不会吟几句?我这老婆子也会几句呢!”

    简宁见张妈这般维护,心里温暖,抿嘴微笑,温和地道:“张妈,不碍事的。王管事说得不错,知府老爷我们得罪不起的,何必为了一个小小发簪起冲突?她喜欢便拿去吧,我们看看别的去。”

    “哎呀,娘子!”

    张妈情急下都不喊简宁先生了,直接道:“娘子,可不能这样说,人争一口气嘛!”

    王管事不由赞叹,这小娘子虽非名门贵女,可这气度却是里面的人万万难及的,优雅从容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淡然与自信。

    莫看她刚刚没说几句话,可那几句话却是句句软钉子。那钱大家得了知府老爷青睐已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可横行霸道。可却不知知府老爷在本地为官多需本地望族缙绅支持。

    刚刚这一来一去,钱大家已将孙家得罪,这小娘子什么都不肖说,刚刚店里的事自会传出去,到时钱大家怕是要吃瓜落。

    “姑娘,姆妈莫急,我们这儿还有串不错的佛珠。听闻孙家老太太笃行佛祖,若是买了去倒也合心意。”

    顿了顿又道:“这用料可稀有,是西域国特有的多罗树菩提子做成,其中更有一颗极为稀有的凤眼菩提,用来当贺礼那是最好不过了。”

    简宁点头,“去给我包起来吧。”

    “啊?先生,您都不问问价?”

    “既然要送礼,自是要送最好的,管事,你帮我找个上好料子的盒子装起来,我便不进去了。”

    “是,是,多谢姑娘。我跟掌柜的商量下,给您算便宜些。”

    须臾功夫,王管事便是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简宁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点头,“多少银子?”

    “诚惠纹银三十八两。”

第21章舌尖上的大明() 
张娘与李娘的肉都在痛了,三十八两银子,自家主人居然眼皮子都没抬下就买下了,这礼送得也太贵重了!

    三十八两银子,都够买个不错的房了,现在居然就这样白送了人,怎能不心疼?

    “先生”

    张妈有些犹豫,“这礼是不是太重了?”

    简宁摇头,“刚刚我们得罪了那女子,这世上枕头风才可怕,所以我们也得防一防,给孙老太送个合心意的礼,若那知府大人真来寻晦气,也好留个情义,到时给我们说几句好话。”

    “可,可这三十八两也,也太”

    简宁笑了起来,轻轻摇头,安慰道:“不要紧的,张妈。钱没了可以再赚,可这些能跟衙门扯上关系的人咱们也得罪不起。不过忍气吞声也不是办法,所以做些筹谋也是必要的。刚刚那女子看着占了上风,其实吃了大亏,在场的清白姑娘可不止我一个,你放心,这事一定会传孙老太太耳里去的,到时任凭她将知府老爷的枕头吹破,咱们也不会有事。”

    “噗!”

    几人被简宁的幽默逗乐了,开心过后,又觉自家先生果然了不起。小小年纪,如此有谋略,还是个女儿家,当真是太了不起了!

    只是关于钱大家的枕头风为何会失效,几人却是闹不明白。这等事,就算简宁说明白了,恐怕他们也是不懂的。

    “三十八两?说买就买了?”

    钱慧儿有些吃惊,随即有些吃味地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端得是阔气。”

    说罢便冲王管事道:“将东西给我包起来吧。”

    她带着发簪出了门,忽然吩咐道:“跟上去,给我看看是哪家的小娘子,敢当我面笑我是妓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姐姐,不如算了罢。我看那小娘子谈吐不俗,还能入得孙老夫人的宴席,怕不是简单人。”

    “我让你去就去!哼!别人那话难听可理不糙,若是我娘家人有本事凭什么让我来干这下流的勾当?当初若不是你们卖了我”

    “行行行,姐姐莫生气,我这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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