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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恩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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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以不忍,是因为他知道姑娘是上厨房做饭去了,名义上,他是来照顾人家姑娘的,而今还得让人家姑娘拖着个虚弱身子操劳这些家务侍候他,他又给了人家姑娘什么?

怀着一颗不忍、不安的心。纪珠到了厨房,果然,姑娘正在生火,准备做饭,烟熏得姑娘直流泪,呛得姑娘直咳嗽。

纪珠一阵激动,忍不住过去扶住了姑娘。

姑娘喘着道:“上厨房来干什么,快出去……”

纪珠道:“姑娘,应该是我来照顾你的……”

姑娘摇头道:“我不在乎这些,这些本就是女人家该做的事,只要你别把我当外人,我就是再累些也甘心。”

姑娘这话,说得不能说不够明白,纪珠再傻也懂,何况他并不傻,纪珠他也不是草木,不但不是草木。反之,他对姑娘,心里也早就有种异样感受,如今一听姑娘这话,他再也难忍激动,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姑娘的玉手,紧紧的。

姑娘,似乎站立不稳,一个身子也半靠地偎进了纪珠怀里。

纪珠清晰地感觉得出,姑娘的手好凉,身子颤抖得好厉害。

刹时,厨房里好静,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灶里的烟在袅袅冒着。

半晌,姑娘轻轻的挪离了纪珠,头垂得很低,雪白的耳根都有了红意,只听她轻轻的道:

“你出去吧。”

纪珠实在想留下来当个下手、帮个忙,减少姑娘一点劳累,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在这儿待下去。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再敢看姑娘一眼,转身出去了。

出了厨房吸了一口气,心里平静了些,心里一经平静,脸上不禁发热,他连站在厨房外的勇气都没有,连忙走开了。

回到了堂屋,落了座,脸上的热潮都还没退、热潮没退,脑海里又泛起了思潮,汹涌澎湃,一拨连一拨,而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惊醒了,是芙蓉姑娘进来惊醒了他,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姑娘端着饭菜进来。

他忙起来去接,姑娘跨进堂屋,只看他一眼,然后就低下了头,硬没敢再看他。

经过厨房的那一落一拥,两个人之间近了很多,事实上是已经成了“自己人”,而两个人之间的话却少了。

一顿饭是在寂静无声之下吃的。

两个人的目光,也没有敢再接触一下。

等姑娘洗完了碗回到了上屋,算是好了点,两个人有话了,但姑娘总带着羞意,纪珠总带着不自在。

可是话还没说两句,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口停下,两个人刚凝神,还没来得及交换探询目光,砰然一声,大门开了,紧接着,一个带着激怒的尖锐话声传了过来:

“李纪珠,你出来。”

是个女子的声音。

只是,这会是谁?

纪珠刚一怔,影壁墙那边飞也似的转过一个人来,一身俏丽的打扮,但是脸色却铁青得吓人,赫然是德谨格格,她就停在院子里,指着堂屋跺了跺脚,道:“李纪珠,你给我滚出来!”

纪珠扬了眉,人也跟着站起来,姑娘跟着站起,纪珠伸手拦住了她:“你待在屋里,不要出去。”

说完话,他迈步出了堂屋,直迎德谨:“格格……”

“不要叫我,”德谨扯着喉咙,声音都岔了:“你还有脸叫我,我妈上东宫去问根由,去给你讲情,哪知道你居然真跟这个女人在这儿租了房子,过起日子来了,你这等于给了我妈一个嘴巴子、叫我妈的脸往哪儿放。”

听见提起老郡主,纪珠忍了忍冲起来的气,道:“格格,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德谨格格冷笑截口:“我亲眼看见,一对成双,我还误会,你李家就是这样还我妈当年那份情的?李纪珠,马上叫那个女人滚,你也立刻给我滚回辽东去,要不然我不但砸了你这座宅子,还跟你没完。”

纪珠听得气猛往上冲,忍无可忍:“格格,你太过份了!”

“什么,我过份?”德谨格格跳了脚:“李纪珠,你好大的胆子,长这么大,就从没人敢这么说过我……”

“格格。”

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娘已来到纪珠身边,她这里刚则一声,德谨已尖声截了口:“住嘴,你不配叫我,不要脸的女人,一对狗男女,你马上给我滚……”

德谨的确太过扮了,也有失格格的身份。

纪珠霹雳大喝:“住口!”

德谨为之一惊:“李纪珠,你……”

纪珠朝格格道:“你算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李纪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不是看在老郡主份上,我就把你扔出去,走,给我出去。”

德谨一怔,美目都瞪圆了,脸色也更青了:“什么,你……”

“你”声方落,她人已欺到,仰手一个嘴巴抽向纪珠。

纪珠脸部气白了,刚要出手,哪知姑娘已闪身迎了过去,怒声道:“格格,请听我说……”

一个“说”车刚出口,“叭”地一声脆响,那本来打纪珠的一嘴巴,打在了姑娘脸上,姑娘身子一晃,往后便退。

纪珠看得清楚,伸手扶住了姑娘,抢步上前,这时候德谨又是一个嘴巴抽了过来,他伸手抓住了德谨的腕脉,一排一振:“滚!”

姑娘抢过来伸手搭在纪珠臂上:“纪珠,不能!”

幸亏姑娘这一搭,挡住了纪珠三分力。

德谨脚下踉跄,旧雨楼去十几步,砰然一声援在影壁墙上,然后又砰然一声坐下了地。

这还得了,金枝玉叶,尊贵的德谨,何曾受过这个,她一任大叫:“李纪珠,你,你竟敢打我……”

她往起站,刚站起又坐了下去,但是刚坐了下去,她又站了起来,大叫道:“李纪珠,你,你,我劈了你。”

她就要扑。

“格格,格格……”

大门口传来了仓惶叫声,德谨扑势为之一顿。

就这一顿的工夫,影壁墙那边转过来福王府的总管齐禄,他浑身哆咦着,奔过来就拦:

“格格……”

“你别管,滚一边去。”

德谨手一挥,齐禄踉跄便退,德谨闪身就扑纪珠,齐禄一屁股摔在地上,纪珠那里一把又扣住了德谨腕脉,一抖一振,德谨再次后退。

齐禄爬起来就奔到了纪珠跟德谨之间,面对着德谨,伸手一拦:“格格,奴才是奉了老郡主之命……”

“奉谁的命都一样,今天谁也别想管我,给我滚开。”

德谨仍然大叫,齐禄并没有躲开:“格格,老郡主……

“我叫你滚开。”

德谨扑过来,一个嘴巴子抽向齐禄。

纪珠伸手推开齐禄,抬掌一挥,德谨格格三次后退,她气得都要哭了,愤怒的叫道:

“你看见没有?他打了我,这是他第三回出手,你还拦我,你究竟是帮他还是帮我,我要跟他拼,我要死在这里。”

德谨可真像疯了,说完话,奔过来就扑纪珠。

齐禄急得大叫:“格格……”

就在这时候,紧跟在齐禄大叫之后的一声沉喝传了过来:“德谨,站住。”

这声沉喝声音不大,但却比齐禄的大叫来得管用,德谨格格扑势一顿,覆地转睑望去。

纪珠也抬眼望向喝声传来处。

那喝声传来处,一前四后站着五个人,前头一个,赫然是老郡主玉伦,后头四个,是四个打扮利落的丫头。

纪珠可以不认任何人,但是他不能不认这个老郡主玉伦,当即跨步上前,恭谨一札:“老郡主。”

老郡主还没来得及有任何表示,德谨就大叫起来:“妈,他打我……”

老郡主冰冷沉喝:“住口!”

德谨格格为之一怔,齐禄抓这工夫上前打下千去:“奴才无能……”

老郡主冷然道:“你起来。”

齐禄没吭一声,起身退向后。

德谨格格又叫:“妈……”

老都主厉声道:“我叫你住嘴。”

德谨抗声道:“我受了他的欺负,挨了他的打,为什么连话都不让我说。”

“大胆!”

“到这时候您还护着他……”

老郡主厉喝:“来人,把格格给我架到车上去。”

四名打扮利落的丫头恭应一声,走向德谨。

德谨惊声道:“你们谁敢……”

一句话工夫,四个丫头已到跟前,伸手就抓。

德谨既惊又怒:“你们找死。”

挥掌便掴。

但,四个丫头不只是打扮利落,显然也学过练过,德谨刚扬手,她们四个便抓住了德谨,架起来就往外走。

德谨何止惊怒,简直要气疯了,一边挣扎,一边叫骂,但是没用,她挣不脱四个丫头的掌握,老郡主也听若无闻,视同不见。

很快的,德谨被架过了影壁墙,她最后叫了一句:“李纪珠,有一天我非杀你不可。”

纪珠的双眉轩动了一下。

老郡主的冰冷目光投向了他:“纪珠……”

纪珠欠身道:“老都主。”

姑娘芙蓉上前几步,施下礼去:“民女芙蓉,见过老郡主。”

老郡主上下打量姑娘,脸色一缓:“你算不得民女。”

姑娘道:“芙蓉已被逐出‘雍王府’。”

老郡主做一怔:“你已经不在“雍王府’了?”

姑娘道:“是的。”

老郡主沉默了一下,微抬手:“你起来。”

“谢老郡主。”

姑娘站起身低头退后。

老郡主转望纪珠,脸色又一片冰冷:“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纪珠毅然道:“老郡主,芙蓉姑娘被逐出了‘雍王府’,是因为纪珠被逐出‘雍王府’,她虚弱带病,在京里又没一个亲戚朋友,您说纪珠该不该照顾她?”

“那么你赁这座宅子一一”

纪珠道:“宅子是纪珠一个朋友的,他让芙蓉姑娘暂住安住。”

“可是为什么二阿哥的人说……”

纪珠淡然道:“纪珠已经不是二阿哥的人了,也跟二阿哥毫无关系,他们的人怎么说,纪珠并不在乎。”

“你要知道,你是我推荐给二阿哥的。”

“纪珠自问,所作所为,并没有对不起老郡主的地方。”

老郡主深深看了纪珠一眼:“你既然能这么说,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京里的人并不是都像我,齐碌咱们走。”

老郡主转身行去。

齐禄连忙用上。

经珠跟姑娘都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

门外,老郡主登上了“福王府”的马车。

四个丫头这才放开了德谨。

“妈……”

老郡上冰冷道:“不要叫我,谁让你来的.关你什么事?”

德谨道:“妈,我喜欢他。”

老郡主像突然被打了一拳:“这,这是什么时候……”

“我头一回看见他就喜欢上了他。”

老郡主惊声道:“不行……”

德谨道:“为什么不行?是因为他是个汉人,是个江湖人,来自叛逆之家?为什么当年您就能……”

老郡主脸都白了,急叫:“齐禄,赶车,走。”

车辕上传来齐禄一声恭应,马车驰动,一下就驰得好快,转眼远去出了胡同口。

口 口 口

纪珠跟姑娘,两个人坐在堂屋里,都没说话。

纪珠脸色沉重,姑娘则低着头。

堂屋上静寂得隐隐令人窒息。

还是姑娘美感抬起了头,满怀歉疚的望纪珠:“都是因为我……”

纪珠道:“事由我起,怎么能怪你不是我闯‘雍王府’你也不会被逐出‘雍王府’,你要是没被逐出‘雍王府’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姑娘道:“不是你闯‘雍王府’我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纪珠沉默了,姑娘低下了头而旋即,纪珠道:“没想到,二阿哥的人会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个地方。”

姑娘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京城也就这么大个地方,瞒不了人的”

纪珠又沉默了。

姑娘偷偷看了纪珠一眼:“要不然你回辽东去吧,不要管我了。”

纪珠眉梢儿微扬:“姑娘这是什么话,李纪珠岂是虎头蛇尾,有始无终的人。”

姑娘道:“可是这样对你……”

纪珠道:“并没有对我怎么样,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我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人,他们管不了我,就算我是他们任何一个的人,我的私事他们也管不了。”

姑娘没再说话,又低下了头。

只听一阵雄健步履声传了过来,影壁墙的那一边,转过铁英跟秦玉松。

纪珠道:“铁大哥来了!”

姑娘也看见了,忙站起来要往外迎。

只听铁英道:“别动,别动,我这就进来了。”

纪珠站了起来,铁英带着秦玉松进了堂屋,见过礼,寒暄了两句便落了座,姑娘倒来了茶。

铁英客气的讲了一声,然后道:“怎么,听说‘福王府’来了人?”

姑娘低下了头。

纪珠道:“是的,刚走没一会儿。”

铁英道:“兄弟,用不着在意……”

纪珠道:“我不会,怎么说老郡主和李家有这么一段渊源。”

……………………………………………………………………………………………………………………

第 八 章

铁英道:“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还真灵通,才多久,‘雍王府’跟东宫就都知道了,兄弟,要不要换个地方?”

纪珠道:“不用,我并不怕谁知道。”

铁英道:“可是我担心他们的后者,人,他们可以不要,但却不愿被对方拉了去,你这情形难免会招东宫误会,他们要是再来,恐怕就不像‘福王府’这样的了。”

姑娘忙道:“刚才老郡主也曾这么暗示。”

铁英道:“你看!”

纪珠双眉激扬:“我不怕,就是不怕这个。”

铁英道:“我知道你不拍,我是担心你不好出手。”

纪珠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纪珠还没有把他们皇族亲贵放在眼里,他们要我的命,我还有什么不便出手的。”

铁英道:“那就这样,我派人在外头就挡住他们……”

“不!”纪珠道:“铁大哥,你管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你不要再介入。”

铁英一笑道:“什么叫别介人,根本就是我起的头……”

纪珠正色道:“铁大哥,不管你怎么说,这次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你要是把我当朋友,这件事,你就别管,不管谁来,放他们进来。”

铁英道:“兄弟……”

纪珠道:“铁大哥,这一次无论如何你要听我的。”

铁英沉默了一下,点了头:“好吧,听你的就听你的,不过,兄弟……”

“不过怎么样?”

铁英摇头一笑:“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你说我不拿你当朋友。”

人家一番好意,一付热心肠,怎么能让人这样怕自己做的。

纪珠有点不意思,道:“铁大哥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

铁英道:“兄弟,宅子这么大,你一个人本事再好,未必照顾得过来,姑娘身体又还没复原,万一他们多来几个,难不成你也让我站那儿看着着急?”

纪珠淡淡地笑道:“真要是那样,铁大哥代我照顾姑娘就是了。”

铁英一拍大腿,道:“我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行了,我们走了。”

话落他站了起来。

纪珠、姑娘芙蓉忙跟着站起。

纪珠道:“怎么话还没说两句就要走呢?”

芙蓉道:“铁大哥跟秦五爷在这儿吃饭。”

铁英笑道:“不了,侍候一个就够受的了,我们哪能再给添麻烦?往后有的是时候,等你身于复原以后再说吧!”

说完了话,他带着秦玉松行了出去。

纪珠、芙蓉要送出去,铁英他伸手拦住了姑娘,道:“你歇着吧,让兄弟陪着我走两步就行了。”

姑娘留了步,纪珠送了出去。

铁英跟纪珠一路说着话,等转过了影壁墙,纪珠忽然问道:“铁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铁英目光一凝:“你怎么知道?”

纪珠道:“要不然铁大哥不会拦住她,让我送出来。”

铁英一笑道:“逃不过兄弟你这高明法眼,我是想问问,年羹尧干什么来了?”

纪珠道:“铁大哥也真是,这当着她有什么不好问的?”

铁英道:“她总曾是‘雍王府’的人,不管怎么说,我总认为跟她不如咱们兄弟近。”

纪珠道:“赶她出‘雍王府’的,是她的姑娘,年羹尧跟她处得不错,‘雍王府’也一直很器重她,年羹尧说,过一阵子想办法还让她回‘雍王府’去。”

铁英目光一凝:“兄弟愿意她再回‘雍王府’么?”

“我凭什么愿意不愿意,再说她也应该回‘雍王府’去。”

秦玉松在旁插了一句,道:“三少已经跟东宫没瓜葛了,芙蓉姑娘就算再回‘雍王府’去也不要紧。”

纪珠为之脸上一热。

铁英道:“他有没有表示有意思请你也……”

纪珠截口道:“他倒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不可能,我是代李家来还债的,既然二阿哥这头都不帮了,我不会再管他们的闲事,帮他们任何一个的。”

铁英道:“恐怕这也是他的主要来意。”

纪珠道:“不,他来之前还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东宫的人了。”

纪珠三少的心眼儿,毕竟还是实。

铁英道:“呢!这么说我料错了?”

“恐怕是。”

铁英皱眉道:“按常理说,不该这样。”

“铁大哥是说……”

“他们彼此之间,一个盯着一个盯得紧的不得了,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动静,尤其是像你这么个能人高才被赶出二阿哥的门,而雍主这边,又在东宫身旁安插了不少卧底的,年羹尧在来此之前,似乎是不可能不知道。”

纪珠听得呆了一呆,半响才说道:“这倒是,那么年羹尧为什么表现得事先完全不知道这一回事?”

铁英沉吟了一下道:“两种可能,一是有意思罗致你,表现得事先不知道,可以不着痕迹,一就是我料错了。”

纪珠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不应该有错。”

铁英道:“那就是他们不愿着痕迹。”

纪珠道:“恐怕是了,不管是什么,他们的好意,我只有心领。”

铁英没再多说什么,一扬手道:“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送走了铁英跟秦玉松,纪珠关上大门走了回去……

……………………

吃过了晚饭,坐了一会儿,纪珠为防夜里有事,让芙蓉先安歇了。

姑娘许是知道自己身子还没复原,不能动手,也没张罗留下陪纪珠,听话的就转身进了西耳房去。

纪珠一个人灯下独坐,还真无聊,一直候到二更,见没什么动静,就拿起了桌上的油灯进了东再房。拉开被子,收拾好床,刚要脱衣裳,就听见东厢房南角传来一声轻微异响,他双眉激扬,抓起床头的剑,吹了灯就出去了。

刚到堂屋,西耳房里传出姑娘低低的话声:“来了?”

纪珠应了一声,道:“你只管睡你的,别出来。”

他把堂屋门开了一条缝,人已闪了出去。

刚出堂屋,夜色里传来一个话声:“三少,是我。”

是秦玉松。

人影一闪,秦玉松已到了眼前,一身利落打扮,左手里还提着一把单刀,他道:“有动静了,他们已经往这边来了,大爷让我来给您送个信儿。”

纪珠道:“来了几个?”

秦玉松道:“看见的有六七个之多,是不是还有,现在还不知道。”

纪珠道:“谢了,五哥去告诉铁大哥放他们过来。”

秦玉松道:“您交代再三,大爷不会不放他们进来,大爷让我留下照顾姑娘的屋。”

纪珠眉锋微笑,道:“好吧,不过,他们不犯西耳房,请五哥不要出手。”

秦玉松刚一声答应,夜空之中传来一声梆子响,秦玉松忙又道:“三少,他们已经进胡同来了。”

纪珠一摆手道:“五哥请退到暗处去吧。”

秦玉松一声答应,闪身疾退,隐人了两耳房西头的暗影中。

秦玉松刚自不见,纪珠抬眼望东厢房瓦西,冷冷的发话道:“不要躲躲藏藏了,现身下来相见吧。”

东厢房瓦面有影往起一冒,一连跃下了四个人来,四个人清一色的黑色夜行在靠,清一色的黑色蒙巾,两个提刀.两个提剑。

秦玉松说六七个,眼前只有四个,那三个呢?

纪珠没放在心上,装不知道,容得四个黑衣蒙面人在近丈处停住,他冷热发话:“你们是哪条路上的,这是什么意思?”

两名提到黑衣蒙面人中的一名冰冷道:“想知道容易,阎王爷那儿问去吧。”

锌然一声,长剑出了路。

这把剑出了路,另一把剑也出了鞘,两个提刀的也把刀当胸一抱,脚下移动,一左一右堵住了纪珠。

纪珠像没看见,道:“北京城天子脚下,是个有王法的地方。”

“王法?哈!”哪头一个长剑出鞘的黑在蒙面人仰天一个哈哈,笑道:“王法管不了爷们,爷们也就是王法,爷们要你死。”

“死”字甫落,寒光一闪,长剑已点到纪珠胸前,指的是重穴,出手就是杀者。

这一剑,他倒是够快、狠、准。

可借,地碰上了李纪珠。

只见一芒一闪,只听锌然一声,黑衣白面人的那把剑已脱手飞去,修化长虹,笃的一声,插在了丈余外地上,而纪珠的剑已经又入了鞘,冷冷的道:“凭你,还不配用剑,更不配用我动手了。”

这是纪珠来京之后的头一回亮剑,头一剑就这么快捷,头一剑就轻易磕飞了一个剑术好手的长剑。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段有就这么一剑,就震慑住全场。

秦玉松躲在暗处,看得清楚,差点没脱口叫出声来。

纪珠道:“我不为已甚,说出你们的来处,放下兵刃,现在走还来得及。”

另一个黑衣蒙面人,用无声息,长剑一递,直指纪珠。

左右两把刀也同时发动,王把兵刃,带着金刃被风之声疾袭纪珠。

纪珠双眉一扬:“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长剑二次出路,振成一抖,朵朵剑花飞飘出去。

就在这时候,西耳房西头暗影中,传来秦玉松一声沉喝紧接着金铁交鸣,显然,另有人偷袭西耳房,双方已经接上手了。

挣然连响,长剑跟两把单刀荡了开去。

纪珠就要振鹏再次出剑。

西耳房西头,传来秦玉松一声问哼。

纪珠双眉一扬,两眼寒尘暴闪,一个紧旋,连人带剑扑了过去。

他人在半途使已看出,秦玉松兵刃下来,人靠在厢房墙上,一名黑衣蒙面人在他面前举刀要扎,与此同时另两名黑在蒙面人就要扑西耳房的窗户。

纪珠的身上没带暗器,他也从来不用暗器,在这种情形之下,一把剑无法兼顾。总要分个先后。

他脑中电旋,只有决定先救秦玉柱,人未到,先扬一声霹雳大喝,喝声震天逼人,震得三个黑衣蒙面人手上都一顿。

就这刹那间的一顿工夫,纪珠已连人带剑扑到,振腕一抖,寒光暴涨,疾卷而去。

那声震雳大喝先声夺人,纪珠又御剑而至,威若天神,那名黑衣蒙面人心脑欲裂,连躲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一颗脑袋便被寒光卷飞,热血喷洒。立即倒地。

纪珠一剑毙敌,救了秦玉松。就打算回剑疾袭另两个黑衣蒙面人。

就在这时候,那两个已近西耳房窗户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各自大叫丢刀捂脸,指缝见血,各一个跟跄,倒下去满地乱滚。

显然,屋里的姑娘出了手。

可不,窗户纸上有两个小破洞,清晰可见。

秦玉松似乎恼恨在心,窜过来扬兵刃就砍。

纪珠伸手一拦道:“留活口。”

只见院子里哪两个一声不响,转身就走。

纪珠冷哼道:“今天晚上一个也别想走。”

他仗剑腾掠,扑了过去。

那四个不是用手,奈何他们碰上的是纪珠,李三少一个起落便已追到。

那四个,惊弓之鸣,魂飞魄散,一起回身,做困兽之斗,猛攻纪珠。

纪珠振腕抖剑,一连几挥,但快得令人分不清出了几剑,只听几声闷哼,四个人的兵刃都脱手飞去。

尤其使剑的那个人不但长剑第二次脱手,握剑的五个指头,也只剩下了一个,疼得他抱腕疾退,晃了几晃才拿桩站稳。

纪珠没有再出剑,不但没有再出剑,反而立即日剑人鞘。

那四个,站在那儿没再敢动一动。

纪珠道:“五哥把那两个带过来。”

那两个还在满地滚,秦玉松过去就踢,道:“李三少的话你们听见了?滚过去。”

那两个哪敢不听,手捂着睑,让它血狂流,挣扎爬起,跌跌撞撞奔了过来,近前却各一跤又摔在地上,摔下去之后就没再动。

秦玉松跟了过来,提着单刀站在纪珠身后。

只听纪珠喝落:“把你们的面罩拿下来。”

谁敢不听?

简直如奉圣旨,那四个,忙各自取下了罩头的黑面罩。

纪珠却是一个也不认识,冷然道:“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使刀的,望望使剑断指的那个没说话。

纪珠明白,那是头儿,抬剑一指,道:“你说。”

使剑断指的,是个满脸阴鹫,如今却苍白不带血色的瘦削中年汉子,只听他咬着牙,带着哼哼的道:“姓李的,你多此一间,当然是二阿哥。”

纪珠道:“我不信,二阿哥仁厚得迹近懦弱,他不会,甚至于不敢这么做。”

那瘦削的中年汉子道:“只要是二阿哥门里的人,任何哪个人派的,不都等于是二阿哥派来的。”

纪珠道:“不无道理,但是我还是要知道,派你们的,究竟是哪一个?”

瘦削中年汉子道:“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是桂老。”

“桂老?”

“二阿哥的首席智羹,桂治芳,你知道么?”

纪珠道:“我不必多知道,只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也就够了。”

“有本事不要在我们身上施,你找桂老去。”

纪珠一笑道:“你们把姓桂的当成了什么人,别说是东宫,就是王大殿,我要闯也是照样,念你们是奉命行事,我不愿为已太甚,可以走的,你们就走吧。”

那四个,如逢大赦瘦削的中年汉子也顾不得手疼了,兵刃也不要了,急忙转身向大门急急奔去。

只听门柱一阵响连大门都没顾得再关上。

再看看地上那两个,都仰面躺着,一动不动,死了似的。

只听秦玉松道:“三少,您别管了,我去招呼人来把他们抬走。”

这还真得麻烦铁霸王手下的那些弟兄。

纪珠道:“有劳了!’

秦玉松扭头就走,纪珠看见那两个的脑门上,各插着一根银管,都打进去一半了,他走过去拔起了两根银管,在那两个身上擦了擦,顺手扯下了两具黑头罩。

刚才那四个,纪珠一个也不认识,而这两个,却看得纪珠为之一怔。

这两个,虽然满脸血,但是纪珠仍能看出,一个是“京华镖局”的镖师穆子春,一个则是“京华镖局”的趟子手。

纪珠看得火儿往上一冲,随即又忍了下去。

这时候,秦玉松带着人进来了,还有铁英。

纪珠叫了声:“铁大哥。”

铁英道:“了事了,你可不能说我没听你的。”

纪珠截然一笑没说。

秦玉松在那里招呼着,把地上的穆子春跟趟子手抬走了。

铁英道:“我把玉松派来,不过白搭,他一点忙也没帮上,还得累兄弟你救他。”

纪珠道:“不能说五哥没帮上忙,他到底挡了挡刚才那两个。”

铁英凝望着纪珠道:“听玉松说,他是因为贪看你的剑法流了神,兄弟,我没有玉松那么好的眼福。”

纪珠道:“别听五哥的,只能怪他们派来的这几个太不济。”

铁英道:“跟我还客气,我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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