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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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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挽着食篮跟在我后面,轻声道:“师姐,我觉得不对劲。”

我偏头淡淡道:“这几日,我们寨子里几时对劲过。”撇开莫名其妙的讨伐军不说,加上莫名其妙的招安使,外带一个莫名其妙的小皇帝,真真是三个男人一台戏,只是不晓得这出唱的是“精忠报国”,还是“挑华车”。

幸亏整个山寨我们自小熟识,摸到寨门口时,忽然听闻正厅偏房内一声惊呼,大抵是个丫头的声音:“陛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紧接着茶盅破裂声不绝于耳。

杨离偏头望向我,我也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少惹事端,逃出升天才是正途。

将将摸到山门口,我才醒悟,缘何那帮守卫如此噤若寒蝉,原来小皇帝已是瓮中之鳖,山下团团围得可不是造反的官兵,我不晓得现下带兵的是任墨予还是任景垣,抑或是那长须美鬓、丰神俊朗的美大叔,即便他们想要斗个鱼死网破,我也没那闲心去坐收渔翁之利。

转念又一想,寨子里还有个把兄弟困在小皇帝手中,晚些时候若是真战乱动荡起来,岂不是要殃及鱼池。

我顿在半山腰沉吟良久,进退不得。

杨离似是悟出了我的意思,只扶着我到一处荫蔽的树林内坐下,轻声道:“师姐你在此处歇息片刻,我下山打探一下这帮义师的来历,若主帅是任墨予,我定将他擒来见你。”我观杨离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他体内的毒还未解,内力尚未完全恢复,我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便摆手与他道:“主帅只可能是三个人,任墨予你是认得的,老侯爷的长相就是粘了胡子的任墨予,也是非常好认,至于任景垣……”这让我怎么描述好呢……

我抬头望向山顶,一眼便瞅见寨门旁侧一棵岑天古树,那树木少说也有百年,儿时我同杨离常常爬上爬下,玩耍嬉戏,两人合抱都不能将它拥紧。

于是我说:“师弟啊,四年前那任景垣长得就跟山门口那棵古树一般粗壮雄伟,四年不见,想必更胜往昔,你若是见主帅营内戳了跟古树,就是那任景垣没错。”

杨离的嘴角漾起一波笑纹,却是低低道:“师姐果然早就认得他们。”语毕头也不回大步而去,那样子活脱脱一闹别扭的小孩子。

我思忖着此次大难过后定要为我这师弟寻一门亲事,二十几岁的少年郎,也该是时候娶妻纳妾了,大伯二伯三叔他们个个压寨夫人成群,杨离即便不能青出于蓝,好歹也要保持现状,这才不至于辱没了落云山的名号。

我顺手摸出食篮吃了几口菜,只是那青稞酒辛辣呛口,烈得狠,我只抿了小口便搁下不喝,没想到花之姑娘柔弱的紧,品味倒是如此辛辣。

倚在树干上看了会儿风景,师弟便回来了,他的面色有些黯,沉沉道:“师姐,营内的必是任墨予无疑,他此次去而复返,手里的将士还是前几日那些。”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才道:“想必他半路听闻落云山寨骤然被围剿的消息后匆匆赶回,粮草委实也没备多少,如此贸然行事,怕是凶多吉少。”

我愣了愣,抚额叹道:“亏得秦延之还总是防着他,说他是个成大事的,未成想也是如此毛躁。”

师弟望着我,欲言又止,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要不我们去帮任墨予吧?”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问:“为什么?”

“因为他才是师姐的意中人。”他的眼神迥亮,异常坚定,他说:“师姐,你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

那日,我尾随在师弟身后焉焉前行,怎么就没搞明白,“任墨予是我意中人”这件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杨离又是怎么知晓。

后来他跟我说,三年前你离开秦延之时没哭,三年后你将任墨予激走的时候却哭了。

我想了想说,这又能说明什么啊,那时候年纪小,才十六岁,屁大点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晓得男儿有泪不轻弹。

思忖半晌我才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便上前扯住他的袖子问:“你怎么知道我三年前没哭?”

杨离回眸露齿一笑,干净清爽,他说:“我就是知道。”他口中的两颗灿白的小虎牙在微风中熠熠生辉,娇俏的紧。

那是最后一次,我看见我的师弟笑。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请投诉我的人不要再投诉我了,书11月已经上市,不想买书的就不要买了,我跟出版社的合约是上市3个月后可以更新网络,届时我会把网络版本23w字全部贴出来,书体书其实只有19w字,而且是经过编辑以及校对人员操刀过的,天朝不允许的耽美伪耽美全部阉割了,我自己对实体都很窝火的,这是大实话。

☆、第二二章:变故生

我去找任墨予时,他正在帐内看地形图,眉头紧紧锁起,若有所思。

我想起他走那日决绝的背影,闷头不知道如何跟他说话,后来,我听见自己哈哈一笑,很欠抽道:“驸马爷,好久不见。”

于是任墨予终于抬起头,只是眉头锁的更紧,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得抖了抖,阴沉着脸:“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我们近期见面过于频繁了。”

我知他是嫌恶了我,便也厚着面皮凑上前,期期艾艾道:“我有几个兄弟困在寨中,不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扯着他的衣襟,尽量使自己笑得很有诚意,三年前他便喜欢我说好话讨他欢喜,我想现今大概也会如此。

“奥?怎么讲?”他望着我,挑了挑眉毛,好似很感兴趣。

我又凑近些许,指着桌上的行军图道:“这落云山我闭着眼睛都知道地形,咱俩合作,你抓了小皇帝造反,我救出兄弟们逃之夭夭,双赢……双赢!如何?”

他瞅着我,由唇角到眉毛,再到眼睛,半晌,他忽而潋滟一笑,爽快道:“不好!”

“……”

“我若是帮你救寨子里的兄弟,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他似笑非笑,抬手勾起我鬓角的一缕散发,一圈一圈缠绕着,颇是悠哉。

“……”我盯着他,有些抖。

于是他说:“云夕,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浑身抖了抖,扭头就走,末了送他一句话:“任墨予,你耍流氓!”

我径直走向帐外,忽然想起了上官翎,便复又转头问他:“你把长公主怎么样了?”

“送回皇宫了。”他淡淡应着,继而望向我的眼神亮了一下:“怎么,你吃醋?”

我知他是顾念往昔之情不愿将她牵扯在内,即便以长公主作为要挟,怕寨子里六亲不认的小皇帝眉头都不皱一分,反倒让他堂堂昭文侯府落了个以妇孺要挟的恶名。

一念及此,我遂敛了面容,笑着说:“如今江山动荡,群雄四起,世道乱得很,她一个弱女子实在不宜久居落云山,她既倾慕与我,我自当挂念她,与你是没有多大干系的。”语毕施施然而去,留任墨予一人在帐中咬牙。

实话说,若我跟杨离的功夫还在,双剑合璧杀进去救几个人出来实非难事,可奈何这散功的毒药委实生猛,我已是一点内力都提不起。

待出了任墨予的帅帐,我远远望见师弟正一个人坐在不远的碣石上,墨青的衣襟随风飘散,他手里握着埙,一声一声吹得悠扬,如白云轻飘而过,带着说不尽的延绵意味。

我忽然忆起小的时候跟他在山中的光景,每每总是我闯祸,他来担,有一次我私放了三叔抓回寨中的一名女子,倒不是我多懂得怜香惜玉,主要是那名女子哭得太肝肠寸断,饶是我隔了好几个院落都能夜夜被她嚎醒,我思忖着拥有这样好嗓子的婶婶我是决计不敢要的,万一她就此从了三叔,三叔又是个花花浪子型的山贼,改明儿新人胜旧人了,这位婶婶定能将山寨的每一个人都活活嚎死。

我本着安全的原则将那女子放了,那女子对我三跪九叩,感激涕零。

远远瞧见那女子下了山,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方才落了地,一转身看到杨离跟在我身后,他扶着一棵墨色古松,手里握着柄短剑,眉梢眼角染了柔和,他说:“师姐,你的心肠真好。”

我觉得这个评价挺中肯,便也很是自豪得点头受了。

后来有天夜里我起夜路过练功房,见杨离正大头朝下练倒立,一连几宿夜夜如此,我有感于师弟的练功勤奋,竟能达到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境界。

之后的一天,三叔很恼怒的跟爹爹抱怨道:“杨离这孩子骨头真硬,无论怎么惩罚愣是不肯说出那名女子的下落。”

爹爹望着我叹了口气,轻揉眉心:“罢了罢了,这事儿就此搁下吧。”

那会儿我隐约觉得,杨离仿佛替我担了挺大一个责任,之后爹爹云游列国而去,杨离替我担的责任便更大了,每每山寨中聚会,兄弟们敬酒时一口一个杨大哥,其实杨离的年纪尚轻,并不比他们大。

……

我恍惚愣神,杨离已经一曲终了,他望着延绵的远山轻声说道:“师姐,其实我真舍不得落云山。”

我说:“我也是。”

那日我跟杨离一起站在山脚望了整整一个晌午,看高耸的山头,细数山中的每棵树木,连带悠悠而过的云朵都似乎恋恋不舍。

我想,此生我都不会忘了那个晌午,还有我的师弟,那个在阳光下陪我看云起云落的男子。

之后的几天,我的身子亦发虚弱,一天里睡觉的时间居多,醒着的时刻倒是屈指可数,我以为是那散功的毒药使然,可每次看到杨离又觉得他的情形一日好过一日,心里便暗暗明了。

有一次,任墨予抓了山脚村落里的大夫为我号脉,那老大夫从进门一直抖到提笔开药方,我见他愁肠百结的模样,迟迟不肯落笔。

我便勉强撑起身子探头道:“二公子,你放了他吧,云夕我命该绝于此,只盼你能顾念往昔情分,帮我救下寨中的兄弟,杨离会好好安置他们的。”

此言一出,杨离的眼圈先红了,他别过脸,不想让我看清楚表情。

任墨予倒是全无凄然之色,他恶狠狠得瞪着我,一副狠辣绝情的模样:“云夕,你少给我做这般柔弱的样子出来,平常家的男儿怕都不及你的身子骨好,这会儿凄凄切切哀哀怨怨,我不吃这一套,你那帮兄弟爱死死爱活活,你若是死了,他们又与我何干!”

我被他气得想从床上蹦起来跟他过招。

任墨予大概觉得话说得还不够绝,想一鼓作气活活气死我,他嘴角一扯,笑得惨无人道:“你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可是我暗地里一路护送去了漠北,是死是活你看着办吧?!”

我捏起拳头捶床,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喘,我说:“任墨予你卑鄙无耻下流,我若是死在你前头我就跟你姓。”

大概是我吼得太用力,老大夫的身躯又抖了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巍巍道:“贤伉俪莫吵莫吵,尊夫人只不过是害了喜,动不得怒,生气怕是对胎儿不好……”而后他便絮絮叨叨说起孕妇禁忌,从吃饭穿衣,说到运动作息……

杨离的反应颇快,他猛然扭头去望那老大夫,张了张嘴却没问出什么。

任墨予显然慢了半拍,他整个人有些愣,目光少有的呆滞。

我埋头仔细将大夫方才的话咀嚼回味一番,又拧了自己的手臂一下,锥心的疼,确定不是在做梦。

之后老大夫是怎么走的我全然不知,杨离后来也跟着大夫下山抓药,临走时他深深望了我一眼,而后才将帐帘放下,留我跟任墨予双双大眼对小眼。

我看到任家二公子的面上渐渐有一种欣喜的神色在聚集,他的眉毛完全舒展开,眼睛亮的堪比天上的星星,一直抿得很紧的唇角上翘,再上翘,最终完全绽放开来,继而一发不可收拾,他笑着说:“娘子啊,既然孩子都有了,为夫只好替你去山上救人了。”

我因为他一声“娘子”抖了半天,终是憋不住抬头问道:“二公子啊,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任墨予的面色霎时黑了半边。

我内心不由一惊,讶然道:“不会是你的吧?”

于是任家二公子的整张脸都黑了。

我默默包了一包眼泪,扭头钻进被窝无语凝噎,可怜的孩子,难道你注定要叫“任我行”这么难听而欠抽的名字吗……

诸不知,江湖上往往听着越拉风的名字越受人欺负,孩子,你这辈子注定要人见人欺了。

我咬着唇角默默替孩子担忧。

不知不觉任墨予上了床,他侧身斜倚在外侧,伸手从背后轻轻揽住我的腰,五指在腹部缓缓摩挲,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静的呼吸可闻。

天色晚些时候,我撑不住要睡过去,只迷迷糊糊见听任家二公子在我耳边很轻很轻得吐着气,他说:“我心爱的姑娘,你可愿嫁我为妻,我此生此世都会疼你宠你,不离不弃,相携白头。”

我的整个心忽然就像是被水浸泡一般,酸酸软软,我也轻声说:“这位公子,你可知我的所思所想。”

“我知道,我知道。”他将整张面埋在我的肩窝,轻轻地轻轻地诉说着:“我的姑娘,她喜欢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他的气息带着一股温热喷洒在我的颈项,又好似流入我的心田。

那一夜,我在他的怀里静静睡去。

梦里,我跟一名男子在山谷幽静处辟了一方院子,我挽着发做已婚妇人状,院子里咕咕而食的母鸡正啄着小米,一侧的黄瓜架子上也打了蕊儿,正慢慢抽出一条嫩绿的瓜拧。

一个扎着总角的女童蹦蹦跳跳窜进院子,她扯着我的裙角脆生生问道:“娘亲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家?”

我低头望向她,眉眼溢满柔和:“快了,太阳落山时爹爹便会回来。”一抬头男子推门而入,咕咕而叫的母鸡停了琢食,嫩黄的花蕊止在那一刻。

远方云霞灿红,夕阳无限好。

梦里我就想,只可惜这孩子叫“任我行”,不然……便是再完满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2012快乐,情人节快乐,我在计算上市日期,刑满3个月释放后续章节 O(∩_∩)O

☆、第二三章:四王乱

转日,任墨予便擂动战鼓,开始攻山了。

我原本想着跟他们一起上山,可任墨予非说我有孕在身,不宜操劳,以往师弟总是帮着我说话,这会儿却跟任家二公子达成了统一战线,强行要我留下,他随军出征。

临行前,任墨予轻轻抱了我一下,他的双手扣住我的腰,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温柔的似能掐出水来。

这次,他并没有说出什么山盟海誓的话语,只是将面庞埋在我的发丝间,良久良久……于是我的心便酸了一下,软软的。

他们走后的一炷香时间里,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了小三这条坎坷崎岖的不归路?

一炷香后,我又转而考虑一个更为深邃的问题,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任家二公子走得如此亲密?

杨离说我喜欢任墨予,我想……这句话他大概是说对了。我花了一天的时间爱上秦延之,却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来忘记他,一直以来觉得会想他念他到永远,后来我才发现,一辈子原来这么长,长到足够让我忘记他,足够让我重新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他一样。

以往些许年,我绝少有闲暇静下心来思索情爱的个中滋味,现在回想起来,娘亲之于爹爹,老侯爷之于老妇人……一开始也并非完满的两情相悦。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我们都要拿得起放得下,否则只会伤人伤己,徒惹伤悲。

我想,我是幸福的,因为有那么个男人一直默默站在我的不远处,我抬头,便会看到他,这个尘世上并没有太多人会站在原地等你,他一站便是四年,四年的荏苒时光里,他是否有过心酸和气馁……

其实,他的耐性并不好,脾气也很大。

想着想着,眼角便有些酸了,起身走出帐外,营地里把守的几名官兵矜持得向我行了礼,我找了快空地慢慢踱步,内心里实则很宁静很宁静,像是找到归属一般的安妥。

俗话说,月满则亏,盛极必衰,大概是我此时的心情太过平静,跟山上的金戈铁马肃杀之气完全不匹配,老天爷故意要让我体会一下人生的跌宕起伏。

就在我散步散到营地的边缘地带时,思绪还在很发散的飘着,忽见一队轻便的步兵队从山下杀入,他们个个手执长矛,身着兵服,行色匆匆却又井然有序,我一时之间辨不清敌友,待到唤了旁侧的侍卫前来辨认,那队步兵营已经团团将我们围住,间隔刚刚好,不留任何空隙,省去了我们部署突围的麻烦事。

近前的侍卫持刀警戒道:“寨主小心,有敌来袭。”

我无奈,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别紧张,其实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营地里留守的侍卫本就数目稀少,加之这队天外来兵行动迅捷且训练有素,我们可以说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人压倒性得俘虏了。

我曾经被任景垣俘虏过,因为有过被俘虏的经验,这次便也很淡定了。

只是带兵的那名青年将领好像有些不淡定,他将我由发丝打量到脚跟,再由脚跟打量到发丝,如此来来回回数圈,而后极其不肯定得轻唤了一句:“花之……”紧接着他又摇头说:“你不似她那般温婉……”语气颇多失望。

我有些不明所以,抬头望他。

他便皱着眉头跟我说:“你是那帮叛军掳劫来的姑娘吧,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跟我说,本将军会为你做主的。”

“……”我觉得他从见到我就没说过一句让人能听懂的话。

“难不成你是被云夕那个变态禽兽劫持上山的?”他盯着我,很是侠骨柔肠。

我摇头,决定澄清一下:“在下……呃,小女子是任家二公子的夫人……”我还在纠结用“夫人”这个称呼会不会太不矜持,那厢青年将领已经很不矜持的跳起来,惊讶道:“你是长公主!?怎么穿成这样!?”

全军哗然。

我抚额,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几时变得如此艰难。

我扶了扶鬓角,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跟他说:“我是任墨予的姘头,背着长公主的那种。”

全军再度哗然。

那名青年将领的眼神都直了,良久缓缓说出来一句话:“在下边关萧楼南,请夫人随我上山一趟。”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萧楼南的场景,无论后世如何将他标榜成骁勇善战的边关将军,抑或是北周末年叱咤一方的诸侯王者,可是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那样不知所云而且词不达意。

那日我听不懂的话……后来过去些许年,便也渐渐懂了。

他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他的瞳眸呈现褐色,阳光下流畅着淡淡的灰,这让我想起了秦朔,那个也有着褐色瞳眸的漂亮男孩。

每个男人的心目中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姑娘,只不过在他们的故事里,我才是陪衬的那一个。

萧楼南行军有素,只半盏茶的功夫我便被押解到山顶,路上我几次三番想要询问他是否荣华郡主的夫婿,又几次三番得将话咽回肚子里。

八卦是不好的,我要克制,再克制。

我本以为萧楼南会以我为人质要挟任墨予,他却只将我绑至战场一侧的大树下,而后便带着众士兵投入战争。

有些人是以战争为生的,这话我信。

我背靠着树干,极目处是黑色的战甲、红色的鲜血,耳边是铿锵的刀剑声、震耳的厮杀声,我本以为这场战争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我是该被绑着石块沉入湖底淹死的那一个,后来我觉得,王权的争霸中其实我什么都不算。

秦延之一袭白衣立于楼台之上,虽是淡泊宁静,肃杀之气却浑然天成。

任墨予振臂指挥,挥斥方遒,锋芒毕露,自有一派霸者之气。

还有那挥剑的萧楼南……北周史上著名的“四王之乱”便发生在落云山,活生生的发生在我的面前。但是我并非自愿要见证这个铭刻于历史的时刻,只不过萧楼南这人太不地道,将我绑在大树上直面战场,风水好,阳光好,视野开阔,甚至连秦延之衣角的一片血渍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很多年后有野史广为流传说,当年的“四王之乱”曾有一个神秘人物参加,并且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种说法是:此人为以美色名动朝野的云子宁,故而“四王之乱”又称为“男宠之争”。另外一种说法是:此神秘人物乃先帝流落在民间的小公主,英气逼人,力拔山兮气盖世,当日协助摄政王秦氏平息叛乱,后嫁与秦延之为妃,是皇家跟摄政王之间的枢纽人物。而最不靠谱的一种说法是:落云山的第九任寨主云夕亡于此战役,他因迷恋秦延之,又爱慕任墨予,终舍不得双方战死沙场,遂自刎于乱军当中,成就了断袖史上的一段佳话……

总之,不管是哪种说法,总是附带着一段缠绵悱恻的三角爱情故事,后世在民间流传开来,愈传愈远,愈演愈烈。

但是作为这场战役的唯一观众,其实我特别想说:“女人怀孕期间最好不要观摩血腥暴力以及杀戮过重的场景,容易对胎儿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是我在切身体会后的肺腑之言。

只不过在这场战役当中,云夕是真的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第二四章:离别歌

那日,我亲眼看到我的师弟死去。

我犹记得那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太阳由东方升起,悬挂天际,阳光灿烂普照大地,落云山顶却发生着一件并不是很灿烂的事情。

由于萧楼南的加入,使战场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加之任墨予所带兵将本就未准备充足,匆忙而战,渐渐力竭,落云山寨建于山隘,易守难攻,萧楼南从后方攻入,两面夹击,任墨予左右指挥,疲于应对,数个时辰后,我远远望见秦延之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笑容还未敛去,他便扬声道:“陛下口谕,任氏为官跋扈,恃宠而骄,而今反叛数日,北周将领见之诛杀,不留后患!”

萧楼南闻言高声一“喏!”,回荡山谷。

再后来,我看到秦延之从城楼飞身而下攻向任墨予,萧楼南带兵拦截,两人配合默契无间,仿佛早有预谋。

我忽然忆起秦延之曾被发配边关三载,在这三年里,他……抑或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是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我闭上眼睛,将整个战场摒除视野。

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三年前老侯爷设计诛杀秦延之的那一夜,种种原因未能如愿,可谓是放虎归山,而今天下争霸,鹿死谁手便未可知了。

我觉得……其实“任我行”这个名字还不错,念着念着也便顺耳许多。

“云夕……”任墨予一声长嘶划破天际,我抬头正对上他赤红的双眼,面容染血,发丝散乱,貌若癫狂。我正纳闷是什么事情令他如此分神,秦延之已经毫不留情得斜刺了他一剑,由于躲闪及时,长剑只刺入肩头,汩汩鲜血溢出,染在墨色的衣袍上竟是全无痕迹。

“师姐,小心城楼!”杨离长剑挥舞,不要命般向我的方向冲来。

我仰头眯起眼睛望向城楼的方向,阳光刚刚好,柳蝶衣一席红妆立于犄角,像是闺阁里的新嫁娘,只见她手挽长弓,右手搭箭上弦,箭尖只指向我。

而我则大刺刺得被绑在树上,活脱脱一个箭靶子。

柳蝶衣她恨我,从来便是,只不过我总是选择忽略她的恨意,久而久之便忘却了。

现在,我只希望柳蝶衣的箭法要么不精准,要么就精准到一箭毙命,否则被活活射成刺猬我还保留最后一口气息,那便最痛苦不过。

只可怜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柳蝶衣将弓弦拉到最满,红艳艳的一柄画雀宝弓已经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形状,仇恨果然激发了这名弱女子最大的潜能。

她要杀我,她想杀我!

任墨予嘶声喊着我的名字,秦延之却自始至终眉毛都未动一下,他要杀死任墨予,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我想,柳蝶衣果然跟秦延之是一类人,明确自己的目的,不达目标誓不罢休,当真是百折不挠。

离弦的箭是有响声的,箭尖划破长空的声音,很多人喊着我的名字,我却独独听到了羽箭破空而出的响声,那样的声音很奇特,仿佛是地狱的使者呼啸而至的声音,令人由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实话说我有些怕,我是很怕死的,我觉得活着很好,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很过东西未曾体会,我还有一个孩子未曾出世,我还有一个男人未曾去爱……那个男人曾经对我说,他会疼我宠我,一生一世,他说他会很温柔很温柔得照顾我一辈子,我很想知道他会对我有多好,有没有骗我……

那柄羽箭最终并未射入我的体内,杨离以自己的身躯牢牢护在我的身前,他双臂展开将我抱在怀里,不留一丝空隙。

他说:“师姐,你要开开心心得活着。”嘴角有鲜血溢出,他却笑了。

他说:“师姐,我答应过师傅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你看,师姐我做到了。”

他还说:“师姐,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即便你只把我当弟弟……这样也是很好很好的……”

他伸手抚向我的面颊,轻声说:“从小到大,你一不高兴,我就会跟着难受,所以师姐你不要哭,那样我便会很开心很开心了……”

泪水纷纷滑落,迷蒙了双眼,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很努力得说道:“师弟啊师弟,我没有不高兴,我的师弟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胸怀宽广,我以前竟从未发觉他已经如此高了。

我说:“师弟,如果有来世,你做我弟弟吧。”

“不要……”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要融化在风中:“师姐,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遇到你,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累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粘起来。师姐啊……我的师姐……”有温热的水滴畅在我的面上,我分不清是杨离的鲜血还是泪水。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俯在他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比自己死去还要难过的痛。

杨离像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他说:“师姐,我想叫一声你的名字,可以吗?”

我的师弟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叫一声我的名字。

他说:“师姐,如果来世遇到一个为你吹埙的男子,你要么不要理他,要么就爱上他,好不好?云夕,我的夕儿。”

我哽咽着说道:“好……好……”耳边已经响起悠扬的埙声,就像以前他每次吹给我听那般凄切,只不过我从未听懂他要跟我说的话,如果有来世,我听到埙声一定会扭头就走,我的师弟,他应该遇到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女子,那个女子会听懂他的埙声,爱上他的人。

埙声响了好久好久,我在他的怀中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我不晓得战争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我也不晓得柳蝶衣是否还想再杀死我,我更加不晓得秦延之有没有为这件事情皱一下眉头,我只晓得,我的师弟在最好的年华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他对我的承诺都做到了,他为了救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临死的时候只愿叫一声我的名字“云夕”,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他已知足。

那天,我在山中抱着杨离的尸体泪流满面,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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