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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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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任墨予低咒一声,干净利索起身,一手抬起我的下颌,一手拦腰,轻轻一旋身便将我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近得能听见对方的喘息。
“你不会又要吻我吧?”我觉得气氛开始向诡异的方向发展。
“你可以假装不知道。”任墨予嘴角一勾笑的邪魅。
“……”
二公子的眉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鼻尖触碰到我的鼻尖,酥酥麻麻的痒。
我本能抬手要拦,他又身手极快的摁下,我想拿脚踹他,腿却已经牢牢被定住,我指尖轻轻一弹,手中的茶盅攻向他的穴道,却只见他右手微抬衣袖一扫,茶盅骨碌碌滚到地下欢快的转起了圈圈。
自始至终他的鼻尖未离开我的鼻尖。
原来……他练武练得这么勤奋就是为了要欺负女孩子!
我瞪大眼睛,准备咬他。
然而,他却只是轻轻的蹭了一下我的鼻尖,低声笑道:“欺负你真有成就感。”
我抚额,无语问苍天。
同任墨予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如此跌宕起伏,你永远都不晓得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有一次,我正坐在回廊中为他削苹果,他立在院中舞剑,春日的阳光明媚,映衬他的整个周身亮堂堂的,暖暖的午后,我偶尔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仿佛我与他步入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夫唱妇随。
圣旨下入昭文侯府时,我的果皮刚削了一半,蜿蜒而下的一段恰好断掉,任墨予收了剑,嘱托道:“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去便回。”
于是我坐在后院继续削剩下的半个苹果,只一会儿的功夫,丫头们便将前院的消息传开来,不外乎是小皇帝要嫁妹妹,细数起来小皇帝这是第三次嫁妹了,第一次要嫁给秦延之,拉拢人心;第二次要嫁给任景垣,被逼无奈;但不知这第三次是要嫁给哪个?
微微说,这圣旨上也没说清,只说要将长公主嫁入昭文侯府,老侯爷跟两位公子镇压学生暴动有功,本就是皇亲国戚,这会儿再亲上加亲,真真是喜事一桩。
可我算是琢磨透了,顶坏顶坏的便是高高在上的小皇帝,那绝对是个心思缜密的主儿,每次大事发生后,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内思考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而此时此刻,我也知晓,秦延之大势已去,若非如此,小皇帝断不会毁了以前的婚约将长公主嫁入昭文侯府。
“傻丫头,你在想什么呢?”任墨予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他将外袍脱下,干净清爽的一身装扮。
“二公子,我要走了。”我将已经削好的苹果搁到盘中,拍了拍手,笑着说:“另外恭喜你如愿以偿娶得长公主。”
任家二公子抿了抿唇,没有跟以往那样抚肩嚷痛,只是默默坐在我的身侧,拿起刀子一点一点去切盘中的苹果。
切了好半天,大小均匀晶莹剔透的一盘苹果粒散落满盘。
他忽而抬头笑:“我又不爱她,缘何要娶她?”
“咦……皇上不是已经指婚了吗?”我偏头诧异。
“可圣旨上并未说要指给我,只说指入昭文侯府。”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我无奈抚额,这就是小皇帝的算计,一个妹妹指两家,挑拨离间外带煽风点火,若放在以前,昭文侯家的两个公子定会为此争得鸡飞狗跳,头破血流。
可如今……
任二公子携同我搬进府内尽东侧的院子,昭文世子携同月倾颜搬入尽西侧的院子,俩人达成共识,绝不准我同月倾颜再见一面。
而至于谁娶长公主,老侯爷为这件事情三番两次召集两个儿子面谈,可据在场的丫头们透露,美大叔初时煞有介事的饮茶,悠哉悠哉的笑曰:“翎儿是个好孩子,你们无论谁娶了她都是福气。”
两位公子同时抬头,直勾勾得盯着自家老爹。
老侯爷气得胡子一翘:“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任墨予复又垂眸埋首,昭文世子甩了甩肥大的两腮,眼神亮亮的说:“爹爹其实还很年轻。”
“噗……”美大叔刚刚喝进口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咬牙道:“你个忤逆子,翎儿是你表妹,是我亲侄女!”
“大丈夫不拘小节。”昭文世子语重心长的劝说自家老爹。
“你……你……”老侯爷险些背过气。
“表哥既然可以娶表妹,舅舅娶了也一样。”任景垣的眼睛闪亮如初升的小太阳。
老侯爷的嘴角一抽。
许久不语的任家二公子缓缓抬头,沉沉总结一句:“大哥说的……也未尝不可。”
于是美大叔吐血阵亡。
当天夜里,我正例行为任墨予肩头上药,院中忽而哗然,丫头们奔走相告:“老夫人在祠堂里剃头做姑子啦……”
我窘了窘。
任家二公子气定神游,眼梢都未抬,低声嘟囔道:“大惊小怪,又不是剃第一次了。”
我的脑门上一滴汗。
第二日在院中偶遇老侯爷,果见他两眼乌青,不复往昔的丰神俊朗,隐隐虎目含泪,而老夫人依旧发鬓如云、风韵犹存、倾国倾城。
我顷刻间明白过来,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昭文侯爷缘何连个偏房都没有,我原想着许是老侯爷对任墨予的娘亲念念不忘,无心纳妾,可观这情形,他大抵早就放下,真心对待老夫人,故而凡事屡屡吃瘪,比我家爹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最具英雄气概的男人往往都是妻管严,无论山上山下,这倒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29第二八章:驸马爷
一日,两日,三日……昭文世子闷在西苑照看重病体虚的月倾颜,任家二公子偶尔带我到街上走走,或带我到西郊别院为他娘亲扫墓,始终寸步不离。
老侯爷不断对两个儿子施加压力,一面负隅顽抗老夫人对他施加的压力。
一个公主引发的血案屡屡在侯府发生。
终于有一天,小皇帝先沉不住气了,他又一道圣旨下到昭文侯府,责令两位公子明日参加赐婚宴会,届时长公主将会亲自选夫。
那会儿我已偷偷收拾完小包袱,瞅准任墨予跟昭文世子去前院接旨,我匆匆跟南叶和微微她们道了别,翻墙而去。
走过几条街口,总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四下打量却并未发现旁人。
我故意到闹市转了一圈,买了柄小铜镜捏在手心,再绕到一个偏僻的胡同口,透过小铜镜,我望见身后几个黑影鬼鬼祟祟跟着,面蒙黑布,眼睛清一水的小,有眯眯眼的,有斗鸡眼的……
又是他们!
我很生气!
我把铜镜一扔,叉腰大嚷:“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我招你们惹你们碍着你们了吗?”
空荡荡的胡同口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我叉腰气鼓鼓的站了半晌,依旧没有动静,忍不住探头往大街上瞅了瞅,远远望见一行车队徐徐前行,车侧有一名男子牵着马,藏青色的儒衫,峨冠博带,行走之间宽袍广袖款摆飘动……
马车的帘子轻轻掀起,蝶衣表妹探出半张芙蓉面甜甜一笑,雪白的藕臂伸出车窗,为旁侧的男子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道路两侧有人议论起那名昔日的花魁姑娘,说是宁死随了自己的情郎,流放去塞外边关。
而那名青衣儒衫的男子身影酷似秦延之,我不止一次的想,在我为下山之前,秦延之是否一直都穿青衫,而今,他又换回青衫。
一切好似回到一年前,我未曾识他,他未曾识我。
我驻足没有追过去,只是走进附近的酒肆,要了几坛上好的花雕,喝到酒酣处,一名长的美美的小哥儿走了过来,顺势坐到我身侧,我借着酒劲儿去勾他的下颌,一面咂嘴赞叹:“确实顶美,老子喜欢。”
那小哥儿很有定力的坐在那里让我调戏。
我摸他脸蛋,挑他下颌,翻来覆去摸了个遍,然后……酒肆的人全都吐了。
那小哥儿的声音低低入耳,他说:“师姐,这一年你过得并不好。”
我一拍桌子告诉他,“别叫我师姐,我只有一个师弟,他叫杨离,他很乖很听话,他会在后山一直等我回家。”
他闪亮的眼睛黯了黯,轻轻说道:“是的,我会一直在后山等你回家,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都会在那里等你,若是你忘了回家的路,只要你念一声,我就会来接你。”
我喝了一口酒抹嘴笑起来:“我才不会让我师弟来接我,他是个好孩子,这个人世间太险恶,不适合他。”
“师姐,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他倔强的抬头,璀璨眸光亮如繁星。
我也给他倒了一碗酒,很认真的说:“可他在我眼中一直是个孩子,是我弟弟。”
于是那小哥儿陪我一起喝了半天酒,直到将酒肆的人全喝跑了,老板语带哭腔的求道:“这位公子,麻烦您照顾一下小店的生意。”
我揽着那小哥儿的肩头笑眯眯说道:“可我一直在照顾你的生意啊。”
于是老板哭了。
那一夜,我迷迷糊糊感觉坐在马背上奔驰,身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轻轻在我耳边说:“师姐,你一定很不高兴。”
|5|我吸了吸鼻子没开口。
|1|身后的男子很轻很轻得说着话,那声音揉进风中瞬间消散,他说:“从小到大,你一不高兴,我就会跟着难受,而我现在很难受……很难受……”
|7|我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所有的一切在我闭眼的瞬间消弭殆尽。
|z|第二日醒来,我发现自己在客栈的厢房内,揉了揉眼睛推窗一看,竟还是在京城,于是我晓得,昨晚原是发了个春梦,调戏了一名良家小哥儿。
|小|只不过我倒是真想念爹爹、娘亲、大伯、二伯、三叔和三个妹妹,还有杨离。
|说|有人说,离家太久便会思念故乡,我想,一年也不久啊,怎生如此思念。
|网|然而,我并未急着离开京城,今日是长公主亲自选夫,若不亲耳听到她选中任家二公子的消息,即便回了山上也还是会挂念的。
我选了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坐了一天,侧着耳朵倾听所有关于昭文侯府的消息。
……
“哎,李公子,你听说没,今日选驸马的筵席居然不欢而散。”
“我就听说二公子缺席,世子爷中途退场,只剩老侯爷挺到最后。”
“瞧,这事闹的,据说昨日圣旨刚下,二公子连夜策马出城,抗旨逃婚啊……啧啧……”
“今日世子爷家养的男宠饮了鸩酒,拈酸吃醋啊……啧啧……”
……
我暗暗捏了一把汗,我说月倾颜,毒酒多难喝啊,死相又难看,还容易被人救回,死都不选个干净利落的死法,你这辈子算是没救了。
我饮了一口茶,继续听他们谈论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
……
“你们可晓得长公主最后选了谁?”一位官宦模样的公子笑得神秘莫测。
“不是世子爷就是任家二公子,难不成还是昭文侯爷……哈哈哈……”众人轰然大笑,皆因他们不晓得真相,嫁与老侯爷固然离谱,可前几日他那两位匪夷所思的儿子诚然这么策划过。
“长公主选的那位驸马爷啊……那可是位传奇人物,我保证你们都听过他的大名。”那位公子哥儿继续卖关子,急得众人频频催促,连带我也被勾起好奇之心。
“长公主当时红着俏脸说,她只想嫁给一个人,也只能嫁给一个,那个人给她送过情诗,还摸过她,占有过她……”那公子哥儿的眼睛内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彩。
我刚喝进口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小公主,你能不能别闹?!
果不出我所料,下一刻,那位公子爷笑嘻嘻的说:“那位占有了长公主身子的人是昭文侯府的男宠——云子宁!”
我觉得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起这云子宁啊,他的光辉事迹三天三夜都书不尽……”众人开始滔滔不绝得讲述一个传奇。
我埋头细想一番,将将下山那会儿,我是秦延之的相好,而后成为昭文世子的男宠,再后来莫名其妙成为任家二公子的书童,没一段时间又沦落为男宠,现下……我是驸马爷,长公主金口御定的驸马爷。
如此结果,不晓得心思缜密的小皇帝吃不吃得消。
传奇人物云子宁横空出世,又如昙花一般迅速凋谢。
我下山嫁人未将自己嫁出去,却震惊了整个朝野,还混了个驸马爷来做。
值了!
我留了一锭银子离开酒楼,又挑了匹好马悠闲上路,回山的途中转了几个镇子,结识了走镖的大哥,卖炒豆的阿弟,打铁的阿叔,捏豆腐的西施……
我在酒肆中与人拼酒,遇到瞧不惯的恶霸便拔剑相助,若有瞧上眼的阿哥阿姐,我会上前跟他们聊一番,攀攀交情,许下一个、两个、三个……蓝颜的红颜的知己。
曾经我很固执的想找个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嫁了,现在我很固执的认为,别跟我谈情,别跟我谈爱,太伤人。
我就一山贼,没文化、没底蕴,玩不起那么深沉的感情。
辗转回到山上时,已经过了跟爹爹的一年之约,寨子里的三个妹妹大约盼的有些心焦,我方一入山便见她们围着爹爹等在山路口。
“大姐……”三个妹妹乍一见到我便齐声欢呼,手舞足蹈唱起山歌。
我被她们的热情唬了一跳,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挨个拥抱一下,三妹妹抬头无辜得盯着我说:“大姐,你再不回来,爹爹要逼迫我们练武了。”只这一句话便生生扼杀了我内心刚刚萌芽的小感动。
爹爹负手立在那里,眉眼都笑开了花,他说:“夕儿,你终于回来啦。”那语气仿佛早料定我嫁不出去,迟早会回来一般。
我无奈摊手,如实答道:“回来了,还差点儿给您带回来个媳妇。”
“回来就好。”爹爹眯起眼睛笑,抬手指了指后山的方向,“离儿一直在后山等你,你去看看他吧。”
我应了一声便往后山走去,脚步霎时轻快起来。一年未来,这里的草木又繁茂许多,儿时最欢喜的小花小草依旧开的绚丽,郁郁葱葱的竹林在微风中飒飒作响。
我循着记忆找到常与杨离练武的地方,隔着遥遥几丈远,我望见他在林中练剑,身姿矫捷,衣抉翻飞,恍惚少年。
他沉静许多,也内敛许多,剑法益发精湛。
我倚在一侧看他练了一会儿,遂上前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都长这么高了,有十五了吧?”
杨离干净清爽的面庞挂着些许汗珠,他微微低了头,说:“师姐,我都快十六了。”
于是我恍然:“原来,我已经十六了。”
30作者锁文
31第〇一章:洞房夜
三年前的事情自我回山那刻便算完罢。
爹爹曾跟我说过,作为一个好男儿,凡事都要拿得起放得下。
后来我想了想,云子宁本就是不存在的,那一年,只当是我梦了一场,梦醒了,他们还是他们,她们也还是她们,与我,一切已成为过往。
山中的日子吵吵闹闹,过得飞快,十八岁那年生辰后,爹爹召集了寨子中的众人商议,要将寨主之位传予我,大伯当时看了我一眼,又皱眉去瞅了瞅杨离,拊掌笑道:“郁野,不若你招了杨离做女婿,将寨主之为传给他,如何?”
杨离细腻干净的面庞微微泛起一坨淡淡的粉红,垂首不语。
我却觉得大伯的这个注意馊透了,碍着他是长辈我又不敢当面顶撞,只得迂回道:“杨离既天真,又笨,还木讷,实在不适合管理这么大的山寨,是吧?爹爹。”
我刚说完这句话,爹爹,大伯,二伯,三叔齐刷刷的望向我,那眼神仿佛在看白痴。
杨离依旧垂首站在爹爹的身后,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
良久,他忽而走上前,规规矩矩给爹爹行了个大礼,郑重道:“徒儿恳请师傅将寨主之位传给师姐,日后,师姐在,杨离便在,山寨无忧……”他的额头磕在地上,我清晰听到声响,心里暗暗替他疼了一把。
这下,寨子中的所有兄弟都齐刷刷的望向我,如此众望所归委实令我有些吃不消。
我无奈,以手抚额,沉思半晌,一抬眼望见杨离棱角分明的面庞,薄薄的嘴唇紧抿,只是头顶的那块灰迹异常明显,于是,脱口便说:“地面太脏了,以后好好打扫打扫,虽说我们是个山寨,可也要讲求干净整洁……”
只这一句话,我便成为落云山寨的第九任寨主,杨离辅佐在侧。
年前爹爹携同几位夫人云游西去,临走时拍着我的肩头说:“夕儿啊,以后山寨全靠你了。”一转身他又拍着杨离的肩头说:“离儿啊,你师姐虽然傻点、笨点,可也不是一无是处,但若你真觉得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废了自立也行,师傅深明大义……”
爹爹话没说完我便急了,扯着娘亲的袖子问道:“我真是他亲生的?”
娘亲无限哀婉的望了我一眼,于是我便乖乖垂首听爹爹落云山托孤。
而至于山下的事情,我并未特意派人去查,却总是不自觉会留意到一些消息:任家二公子自赐婚筵那日便单骑出城,半年后方才归府,风尘仆仆,满面沧桑,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但我却觉得传消息之人定是夸大其辞,任墨予绝对是个精力旺盛、上房揭瓦的主儿,再沧桑能沧桑到哪里去。
再后来,听闻小皇帝终是为他俩赐了婚,老侯爷亲自接的旨,反悔不得。
昭文世子在婚礼前曾这样劝说过自家弟弟:“墨予啊,长公主喜欢云子宁,你也挂念他,既然都同时忘不了一个人,那不如凑成一对儿,思念起来也好有个人探讨不是。”
此话一出,闻着呕血,听者飙泪,老侯爷却捻须微笑:“景垣说的……其实也在理。”
于是任家二公子与长公主的婚事算是在双方家庭包办下完成,至于婚后生活如何,我没让人继续打听,毕竟是隐私,我晓得他们成婚便好。
而秦延之那里几乎音讯全无,有传言他娶了京城原先的花魁姑娘,更有传言他豢养了一个酷似云子宁的男宠,继续在断袖的康庄大道上坚定前行。
我闻言叹了叹,也并没往心里去。
日子久了,我常恍惚产生错觉,仿佛当年我并未下山。
只是偶尔陪同三个妹妹去镇子采办物什时,我会在茶馆酒楼依稀听到有人谈及云子宁。
“你们听说没,昭文侯府的二公子娶了长公主,成了小侯爷,原先的世子爷倒是失了势。”
“得了吧,也并不见得是他自个儿乐意,你没听说小侯爷至今仍念着那个叫云子宁的男宠,为了他疯了一样的寻找大半年,与长公主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
“啧啧……那个秦太傅家的公子才绝,被发配了边关,身侧居然还携同一位酷似云子宁的男宠,要我说,没准就是那失踪的云子宁……”
“哎……这位大哥,那云子宁到底长什么样啊?竟能令人达到茶饭不思的境地。”大妹妹不知何时凑过去插嘴。
我刚想将她拉回来,那边几个公子哥儿已经开始兴致昂扬的讲述云子宁这个长相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代美男子,大妹妹听得满眼冒心。
于是我晓得,云子宁果真成了传奇。
可是我不是云子宁,我是云夕,落云山寨的第九任寨主——云夕。
旁侧的二妹妹饶有兴趣的对我说:“大姐,云子宁也姓云嗳,与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我点头:“确实是一家。”
三妹妹眨巴着纯良的大眼睛,崇拜道:“大姐,你看人家多有名气,哪里像你,下山游历一年连个名号都没混下,一说云夕压根没人认得。”看来,小女娃彻底对她这位不争气的姐姐失望了。
我摸摸她的脑袋反驳道:“谁告诉你我是下山游历,我是下山嫁人。”
“那你还不是没将自己嫁出去。”二妹妹不耻。
我没再反驳,低头喝了口茶,慢慢润湿了喉咙,流畅入体内,好半天,我很认真的教育她们道:“你们记住,嫁人……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如今,三年已过,那些往事我本以为已经记不得,可现在重逢故人,竟也难免唏嘘。
虽说大伯二伯三叔接连二三从山下掳劫美男子,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见到秦延之,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真真是造化弄人,兜来兜去我竟还是嫁给了他。
我兀自临窗感叹,秦延之手脚利索得开始铺床,甚是熟稔,修长的手指扫过大红的鸳鸯戏水枕头,抚平些许褶皱。末了,他剪了剪燃了一半的红烛,嘴角漾起一抹恬淡的笑容:“子宁,我是你抢的第十八个夫婿了。”
我偏头想了想,好像真的是第十八个,于是便笑着答道:“是个吉利的数字。”若不是他说起,我还真未细数。
“子宁,不管以前如何,以后都有我陪着你。”他走近,温和的望着我,眉梢眼角,萦情含笑。
红烛跳动,安静的洞房益发宁谧。
我瞅着那大红的绸面,忽而觉得他铺床的本领倒是精进不少,遂拍拍他的肩头提议道:“延之兄,夜深了,我们还是先睡觉吧。”这笔烂帐算不清,索性便由他去,时候已晚,觉还是要睡的。
秦延之迅速抬眸扫了我一眼,神情怪异,他说:“子宁,现在是月初。”
“我晓得啊。”我抬手指了指窗外,谆谆教导他:“你看那月亮,是上弦月,不是满月,也不是下弦月,所以现在是月初,没错。”
“你肚子不疼了?”他抬头,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也很认真的看着他,“为什么月初的时候我的肚子要疼?”我原以为二十四岁的秦延之比二十岁的秦延之成熟很多,却未成想思绪竟混乱至如斯程度,月初跟我的肚子有一文钱关系吗?
秦延之抿唇不答,面色隐约泛起红,跟身上的大红喜装遥相呼应。
我继续瞪着他,以看上古怪兽的眼光又瞪了他半盏茶。
终于,他叹一声,说:“没事了,我们睡觉吧。”
于是……关门,吹灯,钻被窝。
“老规矩,你睡里侧。”我脱了外袍,指了指床榻。
秦延之也脱了外袍,答曰:“好。”
躺了片刻,我觉得浑身不自在,便坐起身子说:“要不,咱俩换,你睡外侧。”
漆黑的夜里,秦延之的眼睛亮亮的,他低低应了一声:“好。”
于是我起身爬了进去,秦延之伸手扶住我,待我躺下后,他揪了揪被角将我包裹严,复又躺下。
顷刻,洞房内安静的不像话。
我盯着大红的幔帐怎么都睡不着,耳边竟隐隐飘起埙声,悠扬婉转,如白云轻飘。
许是我多年未同人合睡一张床榻,这会儿浑身说不出的拘谨,加之那埙声越吹越凄凉,如泣如诉,都快赶上当年蝶衣表妹的午夜琴声了。
好半天,我闷闷的叫了一声:“秦延之,你睡了吗?”
“还没。”秦延之的声音轻轻的,一如既往的柔和恬淡,如他的人一般淡泊宁静,仿佛能包容下世间的所有爱恨情仇。
“我睡不着。”我掀开被子钻出来,苦恼道:“里侧太挤了,滚动不开。”
“那我们再换。”秦延之偏头提议,朦胧的月色下,我隐约看到他嘴角的一波笑纹。
“好,换!”我侧身爬出去,一双温热的手扶住我的腰,微微热气透过里衣浸润肌肤,有些暖。
床“吱吱呀呀”响了几下。
窗外的墙根下隐约传来低语声:“寨主的精力很旺盛嘛……”小五的声音为何听着如此暧昧不明。
“我挺担心大姐那张床的。”咦,大妹妹怎么也在。
“是啊是啊,那张床好些年没修了。”阿三附和着怪叫。
“真不晓得那张陈年旧床能否承受住他们如此激情澎湃的折腾……”这声音像是三叔家的表弟。
“年轻人啊……年轻人……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三叔悲壮长叹。
……
我躺在被窝里汗哒哒,忍不住伸手扯了扯秦延之的衣袖,小声道:“他们……”
“没事。”秦延之侧头微微浅笑,安慰我道:“他们在听墙角,新婚习俗,方才没有进来闹洞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轻轻的捏在手心。
呃……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反客为主了,兴许我才是那名被捆绑掳劫来的压寨夫人,而他才是这个落云山寨的山贼头子。
好半天,窗外终于没了动静,可悠远的埙声依旧在浓浓的夜色中飘散。
秦延之握着我的手问:“还是睡不着?”
我点了点头,又怕屋里太黑他看不到,便低低“嗯”了一声。
“许是太吵了。”秦延之起身为我掖好被角,下床将窗户牢牢关严,又到案几上倒了杯热水送到床前。
然而,水还没喝,我顿觉腹中绞痛,揪心挠肺。
我说:“秦延之,你个乌鸦嘴,非要我说肚子疼,你看现在真疼了,都怪你!”我气鼓鼓的坐起身子,劈手夺过他递过来的热水便喝。
床侧的秦延之静静站在月色下,静静的看我喝水,静静的说:“子宁,你来葵水了,还是月初,跟四年前一样,居然没变。”他嘴角一漾,无声的笑了。
于是洞房中继续荡漾着诡异的寂静。
32第〇二章:招安使
第二日天刚亮,秦延之便醒了,我因为肚子痛睡的不甚踏实,他起身穿外袍时我便朦胧转醒,晨曦由窗格透进床帐,竟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看秦延之,他轻轻穿好鞋袜,拉紧幔帐,转身出了房门。
我捏了自己一把,锥心的疼。
看来不是做梦。
我昨晚没有趁着酒醉非礼他吧……
清白尚在否?
这真是一个深沉而严肃的问题。
我托腮沉思。
思索半晌,未果……忽听有人叩门,三长两短,很有韵律,我坐起身子撩开幔帐轻声问道:“是杨离吗?”近些年来,杨离已经彻底纵容了我睡懒觉的恶习,晨起操练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包办,这三长两短的叩门声还是儿时贪玩时的暗讯,此刻乍一听闻,竟生出“有敌来袭”的感觉。
杨离的声音由门缝飘进来,低低的:“师姐,你一个人在房内吗?”
“恩,你进来吧。”我顺手披上外袍下了床,坐在桌前束发,脑中还徘徊着秦延之的身影。
难不成真这样嫁给他?
若是四年前,我定会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可换做现在,心底里竟隐隐生出别扭的感觉,怎生如此不对味。
“师姐。”杨离走进屋,还顺手关了门,他的面容有些憔悴,但削薄的嘴唇紧紧抿起,少有的严肃:“这个状元郎怕是不简单,来历不明,偏巧又路过咱们山脚,入了山寨也不见他求救逃离,还……”
“师弟……”我顺手绾了个男儿的发髻,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毕竟山下的一年不是三言两句便能说清,犹豫半晌,我指了指案几上的发簪道:“师弟,你帮我将簪子拿过来,我够不到。”
杨离很乖的拾起发簪,顺手就为我插到发髻上,如以往一般自然顺手。
“砰……”不知是谁一脚踹开了房门,巨大的声响震得我回头望,清晨的阳光中,三妹妹正叉着小蛮腰立在门口,粉嘟嘟的小脸潮红,湛蓝色的小纱裙随风飘摇,娇艳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带着露珠的……只是她那动作……未免也太山贼化了。
院中众人鬼鬼祟祟抿嘴笑,小五扯着嗓子唱诺:“日上三竿吆……谁家的新娘新郎吆……还闭门不出嘿……”他这依依呀呀的唱腔还没拖完,众人便呆立当场,一个个眼珠瞪得滚圆,来来回回在我同杨离面上转悠。
每个人的面上闪烁着暧昧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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