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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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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琴头一回在梦中看见这或许很英俊的道士,正值他提了剑往深山老林中去,脸上两个黑窟窿里有冷冰冰的杀气流窜不停,看架势像是要除妖。
接着……接着路边有棵树上就昏天黑地泼了一箩筐枣子下来,恰好把倚在树下小憩的道士盖个满头。
“?!!”
若只是苹果砸牛顿那样的天灾倒也罢了,问题这道士倚着的是棵梧桐树,以当时的科学水平还长不出枣来。
“什么人?无端戏弄,意欲何为!”
男子毫无新意的开场白,换来梢头女声独具一格的回应。
“嗳哟伐好意思啊,手打滑了。小弟也不要这样凶嘛,我是看你靠在树上快要饿死,好心请你吃两个自家的甜枣——你不爱吃就算了,吼人家做什么?”
“…………”
那男子语结,只得干瞪着两眼气冲冲地向头顶寻人,其间还有些缀在他发髻上的红枣扑簌簌直往下掉,看着诡异又滑稽。
“呀,小弟一对招子好凶,像要吃人呢。”
树上那女子轻佻带笑,紧接着唰地自枝头垂了一把长发下来,一张倒吊的脸几乎贴近男子眼前:
“如何,我瞧瞧……长得倒还周正,这样的瘦和白,女人家都要羡慕。只是稍欠血气,是该多吃些枣儿补补。”
说着便伸出一根春葱样的纤指,笑嘻嘻地按上他眉间皱纹抚了一抚。
“你……?!”
那道士的反应仍是没什么新意,跟被蜈蚣钻了耳眼似的避让不及,急忙背过身去不敢看她。
“男女有别,姑娘自重。”
女子收回手去,以指尖抵着下唇嗤笑道:“我自然晓得男女有别,若是没别,也不必分两个字写了。但你这副见了洪水猛兽的样子是做什么?难道你不是女人生的?”
“我————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姑娘若只为无理取闹,恕我不能奉陪。”
“这荒山野地有什么要事?啊,我晓得了,你也是听信了外头人的流言,以为这山里有害人的妖怪罢。”
女子以膝弯攀着枝桠向后一仰,整个人便仿佛没有重量似的,蝙蝠一般轻飘飘倒挂下来。她面上的笑容也是飘忽不定的,像是讽刺,又像带着悲天悯人的天真。
“他们乱讲,没有的事。这里除了我同我村头那些个父老乡亲,再没有别人了。”
“……什么?”
这句话成功挽住了道士的脚步,教他愕然回转身来。良久,他方才紧锁着眉关开口吐出一句:
“你身上没有妖气。姑娘是住这山里的人?”
“是。”
女子轻快地将头一偏,俏脸上巧笑倩兮,吐字间机锋暗藏。
“既然没有妖气,那我当然就是人了。”
…………
夙琴这长梦连载奇慢,好比卡文拖更的写手,至今也只更新到白衣道士心气稍平,与树上那撒枣子的疯女人互通了姓名,要随她去村中查看。
她还记得那道士名叫“顾长别”,今年二十又一,很适合做言情文主角的年纪。他打八岁时入门修行,成绩优秀品德端方,将来可能要承接师尊衣钵,当然还是个处男——这不能怪他不懂得保护隐私,都要归结为女人套话技巧太高明。
而女人名叫“以后告诉你”,年纪是“你猜”,然后没了。
——夙琴只觉一股敬意从胸中油然而生,她衷心希望这就是自己的前世。
梦里那女人的面目始终是模糊不清的,夙琴想有机会总要走近了好好看她一次。但她最终都是喃喃念着些自己也不解其意的胡话从弟子房中醒来,抬起眼皮只见窗外天光乍亮,夙沧一张曲奇饼似的小圆脸已经幽幽探出了窗沿:
“琴~姐~起~床~啦~”
夙琴也就干笑着答应,勉强撑起身子步履虚浮地走出门去,迎面被云天青明晃晃的一声“师姐早”糊了一脸,登时如同浇了金坷垃一样精神抖擞,很快便将梦中人事抛至脑后去了。
唯有今日,这司空见惯的清晨景象有了些微不同。
“琴姐!琴姐快起床!!琴姐!我有人介绍你认识!起床起床天塌啦地陷啦小花狗儿不见啦!!”
“起了起了别叫魂了……嗳哟我去!”
夙琴刚支起身子就给吓得一翻白眼跌回了枕头上,“要死了,你不会走门啊?惹玄霄生气给丢进来了?!”
只见夙沧平日曲奇饼般贴在窗外的小脸哗地摊成了张葱油大饼,几乎贴上夙琴鼻尖,竟是一头捅穿窗户纸将整个脑袋都塞了进来。
“我这不是着急嘛。琴姐你快起来,我又有姐姐、不是,我们又有新师妹啦!”
“……师妹?”
夙琴莫名觉得心头一沉,但又琢磨不透这违和感从何而来,便任由夙沧拉扯着自己三步一蹦踏上了剑舞坪中央的绿地。玄霄与云天青都已经收拾妥当立在场中,面前正对着个与他们一般着简素白裳的陌生女子——不过这“陌生”也只是于夙琴而言,夙沧早已冲那女子热络地挥起了手:
“玉姐姐!!我把琴姐叫来啦!”
“……玉……?”
这回夙琴腔子里那些个心脏脾肺再也坐不住了,你推我挤,一窝蜂地全沉到了肚脐眼附近,几乎拖得她站立不稳。
那女子并未觉出夙琴神情有异,低垂着眉目向她娉娉袅袅施了个礼:
“夙琴师姐。”
“啊……你?呃,那个,我……”
“琴姐,你愣着做什么?喔~我明白了,定是玉姐姐生得太美,你也同我一样看傻眼了。”
夙沧心下虽有疑惑,但很快便帮她安了个自圆其说的解释,又像个媒婆般满脸堆笑去挽夙玉的胳膊。
“琴姐,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霁玉姑娘,我前日与静静师兄和玄霄师弟一同下山时结识的,我还跟她拜了把子来着。不过玉姐姐如今入了掌门师伯门下,是不是该叫‘夙玉师妹’了?明明是姐姐却要唤她师妹,也真别扭得慌。玉姐姐,这是琴姐,我和小青天方才都同你说过啦。”
“师姐这样称呼,真是要折杀我了。”夙玉唇角衔着抹清浅笑意,眼波疏淡,如流云飘转,“既是同门,便不必再拘泥山下身份,叫我夙玉无妨。玄霄师兄、天青师兄,今后也要麻烦你们了。”
玄霄视线正凝注在夙沧身上,一句“成何体统”已经溜到嘴边,听见夙玉出声相唤才生硬地转过了话头:“哪里,分内之事。”
当日只道是萍水相逢,孰料今日竟还有缘同门相称。玄霄冷眼看着,心中隐约对这过于蹊跷的“偶然”存了些芥蒂;夙沧却毫不多虑,欢喜得直如猴儿一般抓耳挠腮,怎么也收不住话匣子,摇晃着夙玉两手叽叽呱呱说个不休:
“玉姐姐,你再同我们仔细讲讲你上山时的情形吧。听师妹说,是掌门师伯亲自上门寻你的?那不就跟玄霄师弟一样了?这可罕见了,师弟他厉害得很,玉姐姐将来肯定也大有可为呢。”
“夙沧师姐,你慢些问。这样我答不过来……”
“哎呀叫什么师姐,我不就是沧沧嘛?玉姐姐不过入门比我晚些,人可比我像样得多了。”
“——成何体统!”
玄霄总算寻着机会将这句话气势磅礴地甩到夙沧脸上,顿觉咳出了口陈年老痰一般通体舒畅。然而夙沧早就养成了抗体,打个喷嚏便将左耳朵听进的话从右鼻孔喷了出来:
“玉姐姐,掌门师伯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你天赋过人、能担重任、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反正肯定不是后两句。”
夙琴在她身后小声嘀咕道。
夙玉上山的机缘说来简单,就在约略半个月前,琼华派掌门太清真人亲身造访了她独居的小屋。
夙玉父母早亡,只一个健朗的老祖母同她相依为命,后来祖母也驾了鹤,她便成了天地间孤伶伶又水灵灵的一枝花儿,任谁都可以伸手采撷一般,方才引来了王麻子那样不识好歹的马蜂。而这老祖母青春时也读过许多书、见过许多事,是个心有七窍的,又从不避讳什么,打夙玉小时便将人情冷暖生老病死都同她说了个透彻。夙玉本比常人早慧,自此更觉得世间百态只如大梦一场,若要负了本心,倒不如早早归去。
“是呀,当时要不是玄霄师弟替你扮新娘子,你真就一索子吊死了。”
想起夙玉这比自己还厉害几分的刚烈脾气,夙沧不禁心有戚戚焉,只怕她日后再遇上什么变故,头脑一热又去选了玉石俱焚的法子。
“师姐,前事少提罢。玄霄师兄瞪你呢。”
夙玉也觉得这桩往事颇为有趣,但碍于当日精神损失最大的玄霄本人在场,并不敢像夙沧那样口无遮拦地笑出声来。
“放心,师弟是我的师弟,我心胸宽广,师弟肯定也不会记仇!对了,后来呢?掌门师伯来寻你,玉姐姐便跟来了?”
“不错,”夙玉点点头,“我不过一介贫寒孤女,能得仙人青眼,旁人都道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想是福是祸,皆要亲历一遭才能定夺,若能学得些济世救人的本领,也总是好事。”
夙玉容颜清丽、为人又柔顺谦和,任谁头一眼见了她都很难心生不快。但夙琴皱着眉头冲她左瞧右瞧,总觉着有哪里不大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末了只没话找话一般讪讪地逼出一句:
“……这个师妹,我好像曾见过的。”
“是么?嗯,琴姐同我心连心肉贴肉,看见我托梦也没啥奇……啊哇!师弟你打我做什么?”
“鬼神方能托梦,是我该问师姐想‘做什么’。”
玄霄不着痕迹地将袖一翻笼起手来,仍是副五谷不沾七情不染的出尘模样。
自打上次被夙沧糊弄误食了白花以来,他便悟出这位师姐是台五行欠操的老旧电视机,费心同她说理还不如捶上一发来的有效。事实也的确如此。
“对啊,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讲为好,呸呸。”
云天青罕见地凑在一旁给师兄帮腔,玄霄正疑心间,又听他拖长了嗓音说道:“神是没指望的,师姐若做了鬼,没人再缠着玄霄师兄与他饶舌——我是决计没这胆子的,那师兄岂不是要寂寞死了?”
“所以玄霄师弟是舍不得我咯,小青天真聪明。”
“……莫听天青胡言乱语。”
“师弟害羞啦。”
“……罢了,若论胡言乱语,你也同天青不相上下……”
夙沧跟他戏耍的够了,也就重将注意力转回到沉静旁观的夙玉身上:“玉姐姐,你可在弟子房中安顿好了?要不要我过去帮你收拾?”
“啊,这就不劳师姐……”
夙琴听他们谈得投机,自知不便打扰,只好一面点数着头顶飞过的雀儿怔怔出神,一面在心底将夙玉、云天青、玄霄这三个名字翻来覆去默念了好几遍,仍是揣测不出其中玄机。眼前这三人聚首的情景她多半是在梦中还是哪里见过的,但那时所见的光景中……似乎并无她与夙沧?
那边厢云天青与夙沧已滔滔不绝向夙玉述说起了派中详细,玄霄有心提醒他们遣词注意分寸,却是被两人晾在一边半个字都插不进去,一气之下也就甩手不管,由得两台高音喇叭在那儿天花乱坠了。
“是这样的夙玉师妹,师父门下除了你我与玄霄师兄之外,还有大师兄玄震与师姐夙瑶。不过眼下他们都有事不在派中,日后总有机会碰面的。”
“对对,玄震师兄是个棱角分明的木头模样,脸上长年不带笑的。他人很敦厚,平时也常常照拂新上山的同门,就是性子闷了些没什么趣儿,你见过便懂。”
“夙瑶师姐可就难对付啦,夙玉你当心别行差踏错叫她瞧见了,保管你之后十二个时辰都不得清静。她的用心咱们都明白,但人也不必那么墨守成规……师兄你又瞪我干嘛,我没说错话啊。”
“……没什么。”
玄霄似是不屑同他相争一般转过了眼去,又带着些讥诮意味轻动眉端:“是该留心夙瑶。”
“师弟?”
夙沧本能地嗅出气氛不对,没多想便横插一脚拨转了话题,“对了小青天,夙瑶师姐和玄震师兄是上哪儿去了?需要劳动他二位出手的妖物可不多见啊。”
“喔,师父听闻一处名叫‘鬼车岭’的地方有山妖栖居,迄今有不少修仙者上山除妖,却都有去无回,便让师兄师姐一同去探探情况。同你很亲密那位玄靖师兄说是放心不下夙瑶师姐,就一同跟去了,师姐你不知道吗?”
“……静静师兄?!我还当他又是下山采掘矿石,生活玩家上前线是想怎样啊。别人不知他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么?一巴掌就给他拍地里了!”
夙沧对玄靖的个人英雄主义情怀很是不快,皱起眉毛无理取闹地抱怨了一阵,又忧心道:
“鬼车岭这地方我听过,据说山里鸟兽不生,邪门的很。掌门师伯也是心宽,三个人组队下高级本太吃紧了……要不我们开个小差偷偷飞去助阵吧,我是乡下人,翻山钻洞我在行啊。”
“胡闹。”玄霄摇头,“师父自有安排,无须你操心。”
“掌门信得过师兄师姐,我信不过静静啊,万一他有个三长两……师弟你去哪儿?别嫌我烦,我们乡下人就是话多,我还没说完呢。”
“听你说话也是多余。师父自有安排。”
玄霄不肯与她纠缠,闷着头只顾走。
夙沧穷追不舍地紧跟过去:“所以呢?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个头甚是矮小,踮起脚来也只及玄霄耳侧,却是方便了她攒足唾沫星儿对着他耳孔定点轰炸。玄霄不胜其扰,终于在夙沧又一次将脸凑到自己耳边时出手如风,一把扯住她后领将她整个人捉猫似的提了起来。
“去找师父。”
他板着面孔咋了咋舌头,一时竟忘了这个动作极不文雅,很是有损仙风道骨的形象。
“请他安排你下山援助同门。”
“…………”
有那么半晌,素来口快的夙沧如同被施了禁锢咒一般大张着嘴纹丝不动,眼珠子不带打晃儿地定格在玄霄脸上并成了斗鸡。从旁看去,那画面很像是她正准备一口把玄霄的脑袋咬下来。
“师弟,”她将手放在他肩膀上,虚弱地细声道,“你对我真好,我受精了。”
“……那便受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霄哥听见的当然是受惊。他是个正直的人——正直的人总是被占便宜。
下章开原创的鬼车岭副本,画风有点惊悚猎奇类似自闲山庄(……)我跟你们说沧沧会正经超过三秒你们怕不怕。
夙琴的记忆渐渐就要恢复了,之后她会成为有力的剧透er……她对夙玉的感情呢,可能就像很多天青粉那样的,复杂。至于夙琴梦见的故事,又到了“猜猜谁是谁”的解谜时间啦
PS:七夕快乐,虽然这卷氛围比较适合中元(x
☆、忽逢小树林,夹岸数百步
据太清真人的说法,在很久很久以前,鬼车岭还被那一带的居民称作“篁山”——或许当年山中是有过绿竹漪漪的。
为何改叫如今这个阴煞名字,已是好几代之前的事,就连生活在山麓地带的村民都记不清了。只晓得这山头从外面瞧瞧还好,若是往深里走上几步,先是兔子雀鸟之类的野物渐渐少了,很快便连草堆里的虫儿都消失殆尽,空气里没一点活物生息,暗沉沉的像灌了泥浆。山里草木又长得极为散漫,无数枝桠蜘蛛网一样遮天蔽日地伸展开来,风过时便一齐亮开了嗓门飒飒怪笑,总引得行人自觉不自觉地抬头仰望,走一趟倒能治好多年的颈椎病。
但尽管气氛阴森,鬼车岭却从未真有过行人失踪或遇难的传言。
——直到第一个修仙者上山“除妖”时为止。
“仔细想来,倒也没证据说这山中是妖怪作祟。”
玄靖将行囊向肩上提了提,紧跟在仗剑戒备的玄震、夙瑶两人身后说道。
“起初只是有人翻山时受了惊吓,便请了道士进山查看究竟……”
“之后那些道士便再也没回来过。这还不足以叫人警惕么?”
夙瑶怪嫌弃似的用眼角朝他撩过去,手上长剑握得更紧了。
“我没说不警惕啊。”玄靖忙分辩道,“只是这一遭与往日不同,咱们除了妖怪,或许还须提防其他东西……”
“噤声!”
走在前方的玄震忽然沉声开口,两人急忙都收了心思摆好架势。却见路边灌木一阵剧烈摇动,竟是个草履葛巾、肩头扛着老大一捆柴禾的精壮汉子钻了出来,看见眼前明晃晃两把长剑当即吓得大呼小叫:
“救命啊,山贼、强盗!杀人啦!!”
(……奇怪,这山中怎会有人居住?)
“大叔莫怕,我们不是贼人。”
玄靖不料自己一语成谶,话刚出口就遇上了“妖怪之外”的异事,立刻上前打起圆场。
一边玄震也回过神来,向那樵夫拱了拱手便一板一眼地询问道:“敢问这位先生……”
“啥子先生,俺是个粗人,你们别同俺讲这些规矩!倒是你们几个,细皮嫩肉的,咋跑这山旮旯里来?不怕给大虫吃啦?”
“这山里连个虫都没有,哪来的大虫……”
夙瑶面露狐疑,玄靖连连拉扯她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却被她面无表情地甩开了。
玄靖吃了闭门羹不免暗自苦笑,但他深知夙瑶是倔强而非冷漠,倒也没太沮丧。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向这离奇出现于是非之地的樵夫探问究竟。
“大叔,我们听人说这山里闹妖怪,怕伤了行人,就过来看看。你在这山中打柴,可曾瞧见什么?”
“喔,这个俺明白,你们是修道的吧!跟长别那小子一个样,都爱捉妖怪。长别好久没来村里作客啦,你们认得他不?”
见樵夫答非所问,师兄妹三人不由地面面相觑。琼华派门下弟子众多,但却从未听闻过名叫“长别”的。
想起先前那些无故失踪的修道者,玄靖定下神来换了个切入口提问:“大叔,你还在山中见过其他修仙弟子?”
“有啊,不就是长别吗?除了他,仙女再没带外人进过村了。”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下谜团更浓。各家各派来此降妖的道者已逾十人,绝不可能只有一个“长别”。
莫非其他人没同这樵夫打过照面么?
“那大叔可否带我们去村中看看?‘仙女’又是……”
“仙女就是咱们村的神仙娘娘哪!仙女法力可大着呢,有她保佑,篁山里的野兽都不敢进村,庄稼牲口也长得好。”
隔着满脸络腮胡子都能清晰看见樵夫面上的感激神往之色,可见这“仙女”在村人心目中地位极高。
“你们想去村子,等俺打完柴禾,跟俺一道走就是了。村里好久没见外人了,你们又跟长别是一家子,俺让婆娘杀只肥鸡好好款待你们!对了,你们修道的吃荤不?”
(……篁山?此地不是叫做鬼车岭么?)
“大叔太客气了,能为我们引路已是万幸,不必这样劳烦。”
玄靖按下心中惶惑,客客气气地背了一套社交辞令出来,得了空儿便赶紧去跟夙瑶咬耳朵:“师妹,你灵力高,看看这地方像是有山神地仙之类的么?”
夙瑶短促地冷哼一声:“这穷山恶水的,煞气又重,莫说成仙了,出个什么妖魔鬼怪都不稀奇。依我看,那‘仙女’多半便是盘踞山中作恶的妖物。”
“人家信奉的神仙,你这么讲不大好吧……之前夙琴师妹说九天玄女娘娘的前身是个人面九头鸟,你不也气得够呛?”
“玄靖师兄,你莫不是要为那两个胡闹的晚辈撑腰——”
“身处险地,休再内讧。”
玄震刻意压低的训诫之声令两人浑身一凛,这场争辩也随之无果而终。
而玄靖与夙瑶所不知晓的是,此刻大师兄向来沉着的脸孔上已是浓云密布。自从与这樵夫碰面以来,他胸中莫名躁动不宁,便有心运使术法与远在琼华的师尊取得联系,却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回音。
他们三人,仿佛正渐渐滑入一口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深井之中。
……
……
此时的琼华派,玄霄与夙沧正一前一后从主殿台阶上走下来。
“师弟,师弟!等我啊!”
夙沧见玄霄背着身对她的呼叫全不理会,想也没想就紧走两步绕到他正面,硬是配合他脚步一路倒退着穿过了广场。
“……师姐,不累吗。”
“因为你不看我呀。琴姐说了,跟人讲话的时候要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玄霄听着滑稽,忍不住要刺她一刺:“师姐也有教人礼仪之时?”
“当然,师弟不也会挖苦人么?”
“……是我多话。”
“玄霄师弟。”
夙沧倏地转过身同他并肩迈开步子,脸上如花绽开的笑意也一点点收回了眼底,“你方才同掌门说的……你真要跟我一同去鬼车岭么?我虽然玩心很重,这一回却真不觉得是去游玩。你近来好不容易有所突破,还是留在山上用功精进为好吧。再说玉姐姐初来乍到,也需要你和小青天照看。”
玄霄朝她掠过一眼,不置可否:“师姐如此思虑周全,倒让我觉得陌生了。”
夙沧不服气地抽了抽鼻子:“我正是多愁的年纪,自然想的多些,只是讲出口的少罢了。”
(你讲的可不少……)
玄霄这么想着,心下却也有一半认同了她的自卖自夸。
的确,夙沧时不时就会作出些与她日常画风不符的艰深发言,玄霄迄今已耳闻目睹多次,但并不觉得有何异样。仿佛她一直便是如此,肚肠九曲十八弯,迷惑苦恼都藏在那些个死角褶子里头,掀出来给人看的只有一张乐呵呵的蠢脸。
那一回也是——
“……”
玄霄侧首,目光在她宽大的袖口上一扫而过,随即平视前方若无其事地道:“伤好些了。”
本是有意发问的,末了却又觉得尴尬,硬生生按住了那个上扬的尾音,听着平板无波倒像个陈述句。
“哦,是啊。”夙沧立时会意,大大方方地捋起了袖子给他看:“师弟你都问过好多次啦,放心,我从小皮糙肉厚,最不怕的就是这些跌打损伤。”
——上一回夙沧用白花诓玄霄上套,虽然装睡是真,但碰瓷假摔时露出的伤痕却也不假。玄霄恼她玩笑不知分寸,然而亲眼见识过她练起功来的拼命劲头,难免就存了一点关切的心思,后来也时常告诫她锻炼适度,别仗着年轻死不了就可劲儿往死里作。夙沧听得受用,多少也会依他一依,自那以来两人竟很少再起争执,可见感情的确是要打闹出来的。
“无论如何,你有伤在身,不应妄动。”
玄霄眼看夙沧还欲开口,当即斩钉截铁补了一句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统统堵上。
“那也可以叫小青天和琴姐陪我同去……”
“他们同你一般浮躁。”
“我悟了,师弟你就是学得累了,自己想下山散心吧?”
“胡闹。”
……
夙沧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回房整顿好了行装。云天青好动,起初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们想要跟去,但夙琴连日来神思恍惚,身子似乎不大爽快,夙玉又跟初进大观园似的两眼一抹黑,总是需要有人关照。先前便有几个小师妹因仰慕云天青而同他们亲近熟络,如今去了玄靖与玄霄,添了夙玉,他们这小圈子里的男女比例越发不对等起来,云天青身边更是一派花团锦簇的阳春景象,夙沧看着也不禁暗笑:
“看小青天这么受欢迎,琴姐的头可又要大上三圈了。”
“勿再说些无用之事。”
玄霄对她轻慢的言行早已见怪不怪,真叫一个气得没了脾气,就连脱口道出的责难之辞也显得格外敷衍。
鬼车岭距离琼华路途遥远,御剑而飞也须耗上数个时辰。夙沧在云上穷极无聊,只好专注端详着一旁玄霄的侧脸打发时间顺便养眼,饶是玄霄沉心静气,久而久之也被她瞅得有些发毛:
“师姐,看前面。”
“不用,跟着你飞也是一样,我看你就行。你专心点,别带错路啊。”
“…………”
两人就这么默然无话地僵持了一路,夙沧初时怡然自得,进入鬼车岭地界之后却突兀地变了神色,足下一转朝玄霄靠拢过来:
“师弟……这地方有古怪。”
“若没有,师兄师姐也不必远道来此了。”
玄霄觉得她未免大惊小怪,但余光一瞥之下只见夙沧脸色黄里透青,竟有了些心慌意乱的模样。他想不到向来无知无畏的闯祸胚子也会有这种表情,一时亦是茫然:“冷静些。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上,就是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但我有把握,我们这回肯定是来对了。”
夙沧边说边将行囊换到另一侧肩头背着,腾出右手拽住玄霄袍袖一角。
“师弟,就在这里落地。前头不能再御剑了。”
“为何?要寻师兄们行迹,还是从上空——”
“——师弟当心!!”
玄霄一语未毕,只觉眼前骤然间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目。正当他抬手遮挡之际,又是一道尖锐的利器破空声迎面而来,他未及闪避便被身侧一股巨大冲力撞上了腰间,整个人登时失去平衡自剑身上滚落,耳边只剩下狂啸不止的风声与夙沧尖利的悲鸣:
“啊哇哇哇哇要死要死要摔死了————!!!”
“什……‘来’!”
虽是突逢遽变,但数月来夙兴夜寐的苦修早已铸就了玄霄梦中可杀人的自卫本能。他视野尚不清晰,只能凭着直觉举手向天一指,总算赶在着地前将两柄长剑召回架在了自己身下,这才勉强阻住坠落之势。
夙沧却没有这样的好运,她方才只见天上不知打哪来的浮游炮十分凶险,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将玄霄拦腰扑倒,此刻心神略一放松,手臂上顿时泄了力气,跐溜一声就从玄霄身上滑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姐?!”
玄霄不及伸手去拉,眼睁睁看着夙沧一记倒栽葱扎进了脚下绿浪翻腾的林海之间。他心底几乎要骂娘,只能催动佩剑加紧朝地面俯冲下去,抢在她坠毁之前先一步赶到树下。
然而他做好了接机准备却迟迟不见人影,正思忖着要不要上树一探究竟,忽听见头顶隐隐飘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
“师弟救我……你师姐挂树上了……”
“………………”
所谓出师未捷自损八百,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夙沧在树冠上蹭了一头一脸的灰土枝叶,但却奇迹般的毫发无伤,稍坐一会儿便能活动自如了。反倒是玄霄给她吓得架子都快端不住,夙沧刚走快两步就被他厉声喝住:
“回来!不可走出我三步之外!!”
夙沧正气凛然地扬起下巴,哐当一掌拍在自己胸脯上:“师弟莫怕,我给你开路。我会艹大树。”
“你刚还挂树上了!!”
玄霄眼看夙沧又要撒丫子开跑,唯恐她再踩上个什么套什么坑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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