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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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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呀,不然我怎么可能办得了师弟?”
夙沧大言不惭地抡圆了胳膊回话道。
“也对,不能动手的沧沧还没棵止血草耐操。”
夙琴点头称是,措辞尖锐却诚挚得听不出一点贬损味道。
“我刚才那一瞬间还真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先打折人家四肢再把他给办……嗯咳咳咳!(夙瑶正一脸警戒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那便能解释玄霄回山后对你的冷淡态度了,没找你同归于尽都是轻的。”
“有吗?我瞧他一直挺冷淡的,明明咱们尝过苦头就没再对他下手了。光阴似箭往事如烟,昨日的恩怨就该付诸流水嘛,不晓得他还在计较什么。”
夙沧半点没觉着自己强人所难,上下嘴皮子吧唧一拍,歪理信口叼来。她饮茶的速度不比酗酒慢上多少,转眼便收拾好杯盏从草皮上拍着屁股站起身来,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向云天青道:
“小青天你烟熏妆挺正点啊,这两天熬夜用功了?”
“可不是么。师兄练起功来跟着了魔怔一样废寝忘食的,我当然只能陪着他魔怔,否则到时候还不被师父念死。”
云天青拿手指肚揉了揉自己青黑浮肿的眼眶,带着点没睡醒的神气迷迷糊糊嘟囔道。
“不过要说这两天,我根本就是被师姐你们‘折腾得够呛’才睡不好啊……”
“哇!!!”
三人席地就餐的这片树荫算不得隐蔽,恰巧又有个新入门的小道姑打此路过,听见云天青这句话当场脚下一崴扑了个嘴啃泥。不等云天青发扬绅士风度抬手扶她,小师妹已经手忙脚乱从地上滚起身来,一张稚气粉脸烧得绯红,凝视着自己脚尖小声嗫嚅一句“抱歉打扰”就转过身踉踉跄跄地逃开了。
“……”
云天青刚要伸出的手悬在身侧,心里觉着放不放下都挺丢脸的。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比如你跟我们通宵玩3P。”
夙琴咧着嘴角噗哧噗哧笑得幸灾乐祸。
“她肯定误会了什么。说不定是4P,毕竟你还跟玄霄师弟同房。”
夙沧实诚地补刀。
“最好她误会了什么。”
云天青向来擅长苦中作乐,只惆怅了一瞬就重新打起精神,挠着刚被自己拍出两团红晕的脸颊窃笑了一下。
“虽然我只是半夜被师姐拖去草丛里蹲蝈蝈喂蚊子,但这样师妹们一定会觉得我左右逢源魅力无穷——呃噗师姐别打脸!”
“琴姐说打脸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美肤养颜,好事啊。”
夙沧笑嘻嘻地收回手去,转头却见夙琴两眼瞪得像是要脱窗:“谁叫你打天青的脸了!你力气这么大打肿了怎么办!”
“……对不起。”
夙沧莫名有种失宠的寂寥感——也许这就是琴姐说过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琴姐大概是把小青天当作亲兄弟了。大概。
三人你来我往玩笑了一阵,云天青摊开膀子大喇喇伸个懒腰,忽然提出个现实到(在这三人间)反而显得不现实的话题:
“对了,近日来师父和宗炼长老都不在派中,只有其他几位长老掌事,师姐你们可发觉了?我无意间听玄震师兄跟夙瑶师姐提起过,说是要去‘找什么人’来着。”
“是哦。”夙沧咚地以拳击掌,恍然悟道:“打从我从山下办事回来,就没见过他们两位了。我个人倒是更希望青阳长老出趟远门,然后把他交代我的任务忘个精光,这样我就不必再去寂玄道收集雪云毛了!玄霄师弟实在很不够意思,明明答应过要帮我,现在却一见我就脸色发青地绕道走……”
“大概是因为你下山后非但没帮上他的忙,反而一直在添乱吧。”
夙琴嘴上一如既往地锐利吐槽着,心头却有些似曾相识的阴影一点点弥漫开来。
每个人心上都会有些阴影面积,这不奇怪。
奇怪的是夙琴这片心理阴影的形状。
遥想当初,当她头一回从村民口中听闻“琼华”二字的时候,和夙沧你挑着担我挑着你穿越太一仙径的时候,在琼华派气势恢弘的门洞底下嚷嚷要合影然后被夙瑶骂成狗的时候,对九天玄女像的五官身材大作赏析然后被夙瑶骂成狗的时候,私闯禁地剑林企图拔出根石中剑做纪念品然后被夙瑶骂成狗的时候,被夙瑶骂成狗、骂成狗以及骂成狗的时候——那层阴影都会无声攀覆上她本该笑到发颤的脊背,湿哒哒,黏糊糊,就像PM2。5一样不露形迹地从后肺漫到前心。
以及如今,当她先后见到玄霄和云天青、又听说“掌门亲自下山寻人”的时候。
(奇怪……总觉得这展开在哪里碰见过,一点都不意外……)
对于无故穿越到陌生时空的自己而言,不管怎么想都该是初次面对的景象。
那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话又说回来,自己穿越那一天所下载的盗版游戏,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
想不起来。
那名字仿佛已挂在嘴边了,但就是横竖都想不起来。
“咦,玄霄师弟在那边。看他往后山的方向走了,是要去清风涧玩吗?”
夙琴听得好笑,当下便也将心头那团雾霾抛在脑后,和平常一般嘻嘻哈哈地调侃起小姊妹来:
“激动啥呢,就算你追上去人家也只会‘脸色发青地绕道走’啊。讲真,你还是安静检讨一下自己断片儿以后对他干了些什么吧,然后勤快点上门跟人道个歉。”
“话是这么说,可我该为什么事道歉啊?”
夙沧两手撑着额头冥思苦想,委屈得无以复加。
“都说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我没吐他身上……”
“你喝吐了啊?!!”
“啊。”
……
……
在那以后,琼华派终于享受了一段自夙琴、夙沧上山以来便极为罕有的和平时日。就像当初签到打卡般一成不变的修仙生活令她们心生烦厌一样,如今她俩对“恶意惊扰他人修仙生活”的生活也觉得腻味了,便稍稍沉下性子来寻思新的消遣门道,其他弟子方才挣得一隙喘息。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夙沧渐渐觉出,琴姐大约已不止把云天青当亲兄弟,而是真对他有些“那个意思”了。
也许因为他脸蛋清俊性情开朗,也许因为他跟自己一样,对夙琴每一句不合时代背景的疯话都听得耐心仔细,不时还能学以致用拿来说笑调侃一番,无形之中就生出种不是娘家胜似娘家的亲密。
更何况怀春女孩儿多多少少曾在心里描画过那么一个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飞扬,一身的浪子风流,满肩的江湖快意。他在无尽延展开去的辽阔天地里放肆大笑,眼神却永远是坚定通透叫人安心的,仿佛跟着他便哪里都可以去,有他在便什么都不用怕。
云天青正是这样的人。
这些日子她亲眼见证琴姐跟着云天青漫山遍野地疯跑,看过水看过花看过昆仑雪顶的落霞,在月光下的田地里摘过瓜,从琴棋书画一路胡侃到鸣人路飞葫芦娃。有一回夙琴在后山开得正艳的凤凰花下停住脚步,若无其事地扯开半幅嘴角向云天青笑了一笑:
“也不知咋的,我老觉得这凤凰花是给别人结对儿看的,就是没人陪你来过,我跟你来这里也算圆满一回。”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正透过这片红花看向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但其中又盛着无限怀念与温柔,像远游的旅人盼望归家。
“话说回来天青,你觉得凤凰花为啥这么红呢?莫非下面埋着尸体?”
——也只温柔了三秒钟而已。
夙沧逢此时节总是识趣地避在一旁玩泥巴,心想这大约就是琴姐所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果真散发出一股恋爱的酸臭味道。
(应该、算是恋爱吧…………虽然话题不大对头。)
她对琴姐的眼光和云天青的人品都很放心,便专心致志投入到自己手头的“另一桩事情”中去。
岁月静好,世界和平,可喜可贺。
……
在这一片稀罕到可疑的静好之间,琼华学子们该摸鱼的摸鱼,该泡仔的泡仔,该静静的就继续静静。而作为静静大军中的一员,玄霄一心一意沉浸在练功如签到砍怪如打卡的修仙生活里,身心都感到无比充实,仿佛能看见自己脚下飞涨的经验蓝条,头上bingbing弹出的LEVEL UP。他的确是一个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人,不过这并不构成什么致命的缺点,因为天底下大多数人自我感觉都挺良好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能与自我感觉相匹配的客观条件。
这一日天气晴好,玄霄刚推开窗扇就被某个悬在眼前的古怪物事吸引了视线。
“……?”
那东西细碎又不起眼,在晨曦映照下莹莹有光,乍一看几乎要融化进青蓝的天色里。直到他以手遮阳凝神细看,才发觉是挂在窗框上的一串……一串…………一串将青色丝线与小粒天河石凌乱拼凑起来,说不定是模仿着剑穗编结而成的东西。
丝线上端还歪歪扭扭缚着个白色纸卷儿,导致其整体造型更为畸形,越发加强了那种不伦不类的诡异印象。
“……莫非。”
玄霄怀着极不祥的预感自语出声,但还是果断伸手抽下了纸卷,摊在案上徐徐抹平。纸张随着他指尖的动作逐渐舒展,掩在其中横平竖直的方正字迹也一点点显露出来:
『玄霄师弟:
春天好!
照理应该要说“早上好”才对,可我也不确定你早上会不会开窗,所以果然还是说季节比较稳妥吧。虽然山下不是春天,但琼华派只有这一个季节呢。
琴姐最近在用天青石做坠子给小青天编剑穗,我也有样学样做了一个。如果只有小青天收到的话好像有点寂寞,这个就送给玄霄师弟凑成一对好了。
琴姐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穗,是经验之谈喔!虽然琴姐并不记得是哪里来的经验了,但我想听她的总不会有差。我下山时好像给你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的样子,我自己是记不清了,真有那么严重吗?总之送你这个养心,祝你尽快康复啦~:)』
“…………果然。”
没有署名——但这明快到令人心生倦怠的口吻,前言不搭后语的奔放文句,实在难以作第二人想。只透过寥寥数言,仿佛便能看见一张晴空似的笑脸跃然纸上。
话说这纸上还真有个笑脸。
玄霄不由地又朝拢在手心的“剑穗”瞥了一眼,但无论看几次、怎么看,这东西都只能给他留下“惨不忍睹”的印象。
假如将这团不明物体称作“剑穗”,恐怕得向剑穗一物的创造者稽首谢罪吧。
究竟要历经怎样凄绝的过程,才能做出这种东西来啊?
话虽如此,这也让玄霄想起自己初见夙沧时就被她迎面糊了一脸单纯的好意,而眼前的剑穗正如将那份好意凝固成形的产物一般,坦率至极而又笨拙透顶,令人哭笑不得却无从抗拒。身为一个有文化有情怀、笃信距离产生美的传统青年,玄霄向来不擅应对直线掷来的热情——这就好像自己煞费苦心在身前掘出一道护城河,对面却有人分分钟御剑飞了过来一样。
云天青以及夙沧,无疑都是这样视社交规则于无物的人。
尤其是夙沧……玄霄虽不外向,多少也算懂得人情世故社会常识,但却时时有种自己积累至今的常识正被这少女拿去当球踢的错觉。毕竟人情世故从未告诉也不可能告诉他,该用何种表情面对一个“在自己跟前喝到吐”的师姐?
“只要微笑就好了啊,师姐自己都这么讲。”
云天青如是说。
“……不要学她。”
那一刻玄霄真有点欣羡云天青这样不管不顾率性而为的乐天脾气,但这句话他是撕了嘴也不会说出口的。
无论如何,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收下馈赠未免有失礼数。回礼先按下不提,总是该去寻她道一声谢的……即便这所谓的“馈赠”丑到根本带不出去。
玄霄打定主意便匆匆出了门向人探问夙沧行迹,一路上胸中百转千回,尽是在盘算见了她第一句话该怎样讲。
——虽然剑穗很丑但是谢谢你的心意?
——虽然你上次喝醉的样子很丢人但我会努力忘记的?
——虽然……
不行,总觉得戳哪儿都是雷点。或许夙沧说的没错,那一夜的确已对他造成了类似心理阴影的深重创伤。
而这一切烦恼纠结,都在夙沧身影映入他视界的那一瞬间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师、姐?”
到头来,他所能清楚吐出的不过二字。
玄霄是在琼华风景5A级名胜醉花荫找着夙沧的。当时她正如所有豆蔻年华的娇俏少女一般,专注而沉醉地沐浴在漫天花雨中,青丝飘散玉面微红,纤纤双手紧握着一根花团锦簇的长枝——
——挂在树上做引体向上。
“…………”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百八十七,一百八十八……”
——而且还在喊口号。
“………………”
“一百八十……嘿咻……九!喔,是玄霄师弟啊!你能跟我说话了,莫非心理阴影已经治好了?”
——不,好像,面积,更大了。
“师……姐,你……这是…………”
“我在锻炼上肢肌肉啊!我已经想通了,剑术真的不适合我,不如就把拳击练到登峰造极吧,起码打群架还能派上点用场。仙人也不一定要用剑啊~”
——但仙人肯定不会用拳击,话说拳击是什么……
玄霄心中近乎机械地感叹着,那种常识被人当球踢的幻灭感再一次袭上心头。
然而,与此同时。
“那个啊,师弟,我反省过了。琴姐叫我好好回想一下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我也想不起太多……总之,如果师弟不喜欢我喝酒或者骗人,我会跑到师弟看不见的地方再干的。”
挂在枝头挥汗如雨的少女双颊一缓,啪地绽放出了犹如她头顶清圣邈远的昆仑天光一般——真诚而又慈爱,仿佛能够润泽万物的笑容。
“所以那个,我以后尽量不惹你生气了,也有拼命编穗子给你赔罪,你看我们要不要和好?我虽然不记得自己在山下跟你讲了什么,但我记得你是个肯听我讲话的好人。反正大家目标都是成仙,今后就相亲相爱地一同努力吧?”
“……”
玄霄攥紧了那狗啃一样的剑穗,无声长叹。
“我……并未责怪师姐,所以可否请你从树上下来……”
“好耶!师弟原谅我了!!”
“……”
于是玄霄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这数日来因为“目睹了师姐超丢人的场景”而左右为难压力山大,其实根本毫无意义。
回头想想,这个人……一生中有不丢脸的时候么?
没有吧。
肯定没有的。
但归根究底,夙沧或许并非不具备与人相交的常识,只是习惯将其中自视为“不必要”的部分尽数抛开而已。在与她志趣相投的同伴譬如夙琴玄靖云天青眼中,这恐怕早就不算是什么丢脸,而是一种纤尘不染的止水境界,一种超脱外物的拔俗情操。
当然,此时的玄霄还远未到与她“志趣相投”的地步,不过是勉强把握住一个同她相处的支点,不至于再跟夙瑶那样一天厥三次罢了。
——好好一个人,可惜疯了。
那是玄霄下定决心朝她迈动脚步之前,脑中晃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营养的剧透:琴姐其实打过仙四,但是下了盗版,穿越的时候被屏蔽了()现在因为触发关键剧情,正在缓慢恢复中。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穗是哪来的经验大家应该都懂。琴姐喜欢云天青,我觉得打过仙四的人多少都会喜欢云天青,他就是这么好。
今天开始爬月榜啦!求留言!卖个萌给你们看(づ ̄ 3 ̄)づ
【花絮】
机油:为什么夙玉是唱歌,夙沧就是做引体向上啊!!!!
我:这不就是夙玉和夙沧的区别?
机油:话说仙人也会用拳击啊 你知道龟仙人吗
我:(。
我:玄霄被引体向上震惊了
机油:玄霄吓得做了个俯卧撑
☆、好好一CP
物换星移,转眼又是将近一月过去,掌门太清真人仍旧不见影踪,终于连夙沧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散漫坯子也开始察觉异样。留在派中执掌日常事务的长老对此亦是讳莫如深,颇有点“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味道,就连眉宇间刀削斧凿的沟壑都多了一重无言的压力,夙沧和云天青他们就戏称长老脸上的褶子里藏了个不能说的秘密。
而夙琴神思恍惚的日子越来越多了,她偶尔会影影绰绰想起一点什么,像是有团乳白的水汽漂在眼前,刚要伸手去抓便失了形状。某次夙沧开玩笑地问起“明明同辈师兄弟都改叫玄那啥了,为什么小青天还叫做云天青呢?”,夙琴脱口而出“设定问题别多想”之后如遭雷击,惶惶失神了足有半刻间有余,攥着云天青衣袖死活不肯撒手,神色不知怎么就有些惊恐。
除此之外,仍是岁月静……静……静…………嗯,静静是挺好的。
但玄霄就未必了。
“师弟师弟,这花蜜味道可特别,你要不要尝尝看?”
“……”
“师弟,有只蜂儿停你头上呢,你别动啊,看我把它轰走——”
“……”
“师弟,大清早的你不嫌地上露水重么?上回我从寂玄道弄回的雪云毛,交给青阳长老之后还有剩,不如我铺好了你再坐上去运功……”
“…………师姐。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么?那我帮你把玄靖师兄找————好了好了,说笑而已,别摆出那么骇人的表情嘛。”
夙沧边打着哈哈边撩起衣摆在玄霄身边席地而坐,头颈半歪,小短腿弓一条放一条,单手随意搭在一侧支起的膝盖上。对比一旁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玄霄,不免就给人种性别倒置的错觉。
“师姐你……”
玄霄启唇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便觉得再同她说什么也是无用,“罢了。今日又有何事?”
“没事我不也常来找你玩吗?”
夙沧低头拔了根草茎一圈圈绕在手指上耍,口中心不在焉地答着。
“但今日的师姐,似乎比平常无事时更为饶舌……”
正闭目调息的玄霄将眼睑抬起一线,从中透漏出几乎已经死透的冰凉目光来。
“……就在这半个时辰里,已是你第三十八次向我搭话了。如此意志若能用于修仙正途,玄霄更当感服。”
“不要,修仙哪里有师弟好玩。”
夙沧眼也不眨就将小腿一蹬,踢得草叶上晨露飞溅。
“…………师姐,这等话你当真不能犹豫一下再出口么。”
“不要,我答应过师弟在你面前不能撒谎的。”
“那你不妨保持沉……不,这未免难为师姐了。我沉默便是。”
“不要。你心里有话却不讲,就跟尿急却硬撑着不上茅房一样,会憋出病来的。”
“师姐,你究竟想怎样。”
“这话该我问你啊!”
夙沧立起双掌在胸前啪地一合,脸上又盛放开了那派令人无从抵挡的清爽笑容。
“据我所知,玄霄师弟你这两日同小青天说的话,比平常还少了三成。”
“……那也不过是从三句减少到两句而已,不必刻意夸张。”
玄霄不为所动。
“难得前些日子表情包丰富了点,最近又故态复萌而且变本加厉了。”
“我一贯如此,不必风声鹤唳。”
玄霄心如止水。
“练起功来比往日更拼命了,每天至少晚睡一个时辰。”
“业精于勤,岂非修仙本分?”
玄霄正气凛然。
“晚上还说了好多梦话……”
“什么?!”
“啊哈哈。”
夙沧两手支在腮边,心满意足地笑弯了眉眼,“原来这么轻易就能叫你惊慌失色,从前我们可真是做了不少无用功啊。不过人年轻时多少会走些弯路,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所谓‘从前’不过也就是上月之事。比起这个,师姐你说我的……梦话,是从何处听……”
“当然是听小青天说的了。不过他自个儿睡得晕头转向什么都没听清,你也不用紧张成这…………对了,你为啥这么紧张?”
夙沧两手环胸轻描淡写地说着,扭头正对上玄霄尚未恢复血色的煞白脸孔,不禁也对他略显夸张的反应感到几分困惑。但她向来心思活络,当即灵机一动挑起了眉梢道:
“师弟,莫非你……脑补了我半夜将耳朵贴在你房门上,流着口水喘着粗气兴奋偷听的景象?哦,脑补呢就是妄想的意思。”
“……!”
确实稍有想象。
自然不会有她描述的那么细致,但也足够成为修仙者一生的污点了。
“……………………”
尽管玄霄单手覆面企图以沉默顽抗到底,夙沧依然顺利从他这悲壮的姿势中捕获了答案,笑容越发的明媚爽朗了:
“师弟,你好自恋喔。”
“……此话只怕轮不到师姐来说!!”
玄霄愤懑转头,几乎将披落在两肩的黑发甩成一股旋风呼到夙沧脸上。
“玄霄师弟。”
夙沧仿佛对他心中暴涨的负面情绪毫无所觉,一点不避讳地倾过上半身将脸探近前去:
“你……最近修炼进展不顺吧?”
“————”
这句话,才真正在玄霄自我隔离的顽固墙垣上打入了致命的一楔。
铁壁霎时松动,依稀可以听见墙面水泥簌簌剥落的沙哑声响。
“……我……那是……”
玄霄意图回应,数日来沉积下的躁郁与焦灼却比言语更为迅猛地涌上喉头,只断断续续摩擦出几个干涩的杂音,一如他连夜间的辗转反侧。
——此处必须重申一遍,玄霄的确是个天才。
但天才的事业线未必一帆风顺,正如贝多芬聋过,梵高疯过,叶英心开天籁抱剑观花然后他就瞎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就是需要剜自己的血肉剔自己的骨,才能成就之后痛并不朽的辉煌。
简而言之:
学霸也有绞尽脑汁都提高不了考分的时候,我们通常把它叫做瓶颈期。
如今的玄霄,正遇上了自己求仙生涯中的第一个瓶颈。
想当初他与云天青一同拜入琼华门下,掌门太清真人便对这两个末徒青眼有加,更直言自己于两人身上寄予厚望,有意以门派基业相托。但正如权利与义务从不分家、能力与责任形影相随,太清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与其期望成正比,头一道吩咐就是“总之先随便把心法练到个三重左右再来找为师吧”。
“是,师父!”
玄霄低眉俯首应得恭顺又铿锵,于是太清没能看见他面上的表情,也忘了要去留意。
因此他也无从知晓——自那时起,对求仙道路的执着虔信,对名校琼华的敬畏尊崇,为师长所器重的骄傲与欣喜,唯恐辜负这份器重的焦虑与紧张,种种思绪错综模糊地交混在一处,深深扎根于年轻道者胸中那一点绝称不上宽敞、但也切实存在的心之罅隙里。
执迷易生魔障,傲骨最是伤身,古来如此。
“……果然是这么回事,小青天说的没错。”
注意到玄霄僵硬的表情与预想中如出一辙,夙沧心里踏实了些,难得紧绷的嘴角也稍稍松弛下来。
“眼看着快两个月过去了,你们都还只修炼到第二重境,也难怪你心里着急。听说小青天也试着开导过你了,不过半点没见效……”
“云天青?开导我?”
玄霄皱眉,凝滞半晌的面容上终于重新浮现出一丝生动,“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他同你讲过啊。‘没准儿是师尊他老人家故意刁难咱们呢’,达不到要求也不用太过较真。”
“胡闹!!”
这一句可算是扯着了玄霄逆鳞,他似乎本想拍案大骂,抬起了手才发觉无案可拍,只得气汹汹地一巴掌扣到了自己大腿上。
“说什么开导,分明就是不知自省,故意推卸!修行进境受阻本是我们能力不足、努力不够,怎能归咎于师父头上?简直无理取闹!”
“对对,就猜你会是这种反应,我已经骂过小青天了。”
夙沧漫不经心地腾出一只手向半空中虚画个圆弧,再摊开时已变戏法似的抓了把水灵灵的白花在掌心里。
“——那我们从头再来一遍。师弟,吃花蜜吗?”
“……”
……这话题是怎样跳跃回来的。
玄霄初时只当是夙沧一贯的胡搅蛮缠,但绕过一大圈子多少也对她用意明白了几分,目光落在那捧白花上时便略略流出点无奈而动容的神气来。
“师姐你……这可是在鼓励我?”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懊悔,唯恐又被夙沧抓着把柄胡扯开什么“喔唷师弟你好自恋”来。
“当然了!”
夙沧这回却是坦荡荡地大幅点头,俨然一副不知矜持含蓄为何物的豪迈模样。
“师弟你不开心,我看着你也开心不起来啊。”
“谬论。”
玄霄方才将表情放缓少许,闻言当即又口风一转同她杠上了,“求仙证道,本就应断绝七情六欲,谈何开心。”
“…………啊?是这样吗?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
“对啊,人做事不都是因为开心才做的吗?如果你修仙却不会觉得开心,那为什么要去修呢?”
少女反问时的神情是如此天真无邪,简直就像口齿不清的幼儿园小孩指着电视机问“叔叔阿姨为什么要在床上搏斗”一样。之所以用幼儿园举例,那是因为当代小学生早就不屑于问这种入门级的蠢问题了。
而玄霄此时的表情,也正与遭逢幼儿追问时尴尬语塞的父母分毫不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修仙要忘情?
师父这么说,师父的师父也这么说,师父的师父的师……全都这么说,传承到今天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仙侠剧默认设定了,你现在问我为什么,我他妈又不是创造这个分类标签的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如上,大约就是他心理活动的白话文翻译。
身为始作俑者的夙沧却对他内心的凌乱浑然不觉,随手拈了瓣白花抿在口中有滋有味地吸吮着,边吮边仰起头来含糊低喃道。
“师弟你想想看嘛,如果成仙当真意味着断绝人情,那‘仙’字里为什么又会有个‘人’呢?”
………………给我去问仓颉啊。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清甜可爱的日常w
简介是为了押韵不要在意,我人很好的(。)虽然我确实觉得霄哥性格注孤生,不过沧沧也非凡人……她其实有注意到霄哥对修仙心思太专一了,没事就去挠他一下给他分心,在霄哥走火入魔之前这招还蛮管用的。
☆、卷末发点糖
………………给我去问仓颉啊。
玄霄对个人形象的爱惜注定了他只能将这句吐槽锁在腹里,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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