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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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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他只是对你绝望了。”
玄靖哼笑一声,鼻息将那纸条吹得飞起,正是名副其实的“嗤之以鼻”。
“也许我该给他写个回信,”夙沧对师兄的拆台只作未闻,捏起纸条对着光左照右照,“话说这字是拿什么写的,看着有点像我之前插他椅子缝里的吸血针……”
此时她已自斟自酌喝了个面红耳热,但手脚仍算得麻利,不一会儿便鼓捣出另一根吸血针在纸条反面写好了回话。玄靖凑近前一看,却见上面写的是:
『师弟放心,说酒后乱性都是骗人的。
其实人喝到烂醉根本硬不起来,只会晕和吐。』
“……师妹,你还是出去吹吹风醒酒吧。”
夙沧正色:“你不懂,我这是为了缓解师弟婚前紧张的心情。”
说着又咯儿一声打了个酒嗝。
“有师妹你在,别说他紧张,我都得捏把冷汗呢。”
玄靖一脸忐忑地上下打量着她,愣是摸不透这个酒过三巡的师妹还有几分清醒。
“要不你还是出去醒醒酒,等下别不知轻重伤了人……”
夙沧意识到他的顾虑,神态一下子乖巧柔顺起来,连平时稍嫌尖亮的嗓音也放得和婉了几分:
“师兄,你放心。”
十五岁的少女风华正好,本就如沾着晨露的花朵一般鲜俏。再加上这么柔和的调子,这么娇憨的神情,即便是一月来与她朝夕相对的玄靖也有片刻失神,仿佛被她这道声音在心尖上一捻一抚,高悬的心就当真稳稳落回了肚子里,如同秋裤扎入袜子一样的安逸妥帖。
昔时他受同门奚落、苦闷无方之际,这个刚入琼华的小女孩儿也是这样坐在他身旁,两手捧着腮帮柔柔地笑,笑声里有种洞明世事的通达与安详:
“师兄,你听我的。静静绝对是个好名字。”
“……好。师妹,你叫我放心,我就放心。”
玄靖合着眼用力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足勇气将头重重点下。
“既然你已有打算,便放手去做吧。这一出虽闹得荒唐,但我相信你能圆满处理。”
“还是师兄待我最好。喔,也不对,是和琴姐并列的好。”
夙沧低眉莞尔,抬手间已将那纸团轻巧弹出,似流星逐月般飞越满堂攒动的人头直奔玄霄而去——
然后走偏三尺,精准地嵌在了一旁王麻子那张坑坑洼洼的麻皮脸上。
……
…………
………………
“…………师妹。”
玄靖蹙眉捧心,如娇花照水,摇摇欲坠。
“这也是你计划好的吗?”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你让我怎么放心啊啊啊!!!”
那端玄霄见状,早已当机立断一把抹了纸团收入袖里,但仍免不得引起王麻子注意。王麻子只当是“新娘”有意挑逗,顿时喜得抓耳挠腮,涎着脸就往他跟前凑去:
“娘子今日怎地这般主动,莫非是等不及了?”
“……”
盖头下的玄霄一心一念攥着袖口克制怒火,几乎把绸布绞出汁来,脑子里已经开始默诵琼华心法。
“娘子何必害羞?”王麻子将脸贴得更近,几乎按捺不住地要去揭开红绸一睹芳容,“方才你那软绵绵的小手在我脸上这么轻轻一摸,可真是将我的魂都摸了去……”
“…………”
“我就说该让我扮新娘子嘛,是师弟强要出头,这真怪不得我。”
夙沧看着好笑,话未说完就瞥见玄靖在一旁摩拳擦掌,连忙把后半句奚落话硬吞了回去。
话又说回来,一面是万众瞩目的掌门亲传琼华新星,一面是每天徘徊在退学边缘的问题儿童,任谁都会觉得玄霄办事比较靠谱。
但玄霄作为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天才少年,性子里毕竟多了一重孤傲自矜,对夙沧那些耍小聪明戏弄外行的伎俩不以为然,更不屑同这市井流氓认真计较。他本打算待人落单时胖揍一顿再放些狠话了事,谁晓得这急色鬼如此肆无忌惮,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要动手揩油,一时间还真落了个措手不及。
“…………”
当场撸袖子开撕吧,他终归是位世外修仙客而不是五大三粗的酒肉和尚,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跟个泼皮镇关西拉扯起来(还套着新娘子的喜服),这数日来清修悟道攒起的逼格就别想要了。
来发远程法术吧,他眼下修炼的可是火属性广域AOE,周围环境封闭可燃物又多,一个手滑就能现场制造焚尸炉。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是个天才,天才都是从AOE学起的……
玄霄正踌躇于丢逼格与丢节操之间的两难路口,耳边突然有道熟悉的棒喝传来:
“住手——别碰那女子,她是千年狐妖所化!!”
……虽然内容完全听不懂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英俊的沧沧来救美啦!(没有误)下章大忽悠上线
我觉得霄哥年轻时是很有点尴尬恐惧症的,云天青调戏妹子他尴尬,云天青说他怜香惜玉他也尴尬,总之一切丢面子丢逼格的事他都觉得很尴尬(被揍)如果把他中年以后“飞升的最后时刻已至~~哈哈哈哈!”的录像放给小霄哥看,他估计当时就不想做人了……
当然现在的新娘子霄哥也不怎么想做人了……
☆、人生如戏,各拼演技(上)
“别碰那女子,她是千年狐妖所化!!”
“夙、夙沧师妹……?”
夙沧全不理会身旁满脸莫名的玄靖,装模作样地将衣一拂跳下座椅,顶着颊上两团酡红就大摇大摆地向玄霄走去。她身披琼华派白底蓝边的长衫大氅,背上一柄(并不会使的)乌鞘长剑,步履生风衣袂飞扬,乍一看还真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
王麻子为这气场所慑,想当然就将她当作了传说中的“剑仙”,连忙战战兢兢地放低姿态道:
“仙、仙长来此,有何指教?您方才说这女子……是……”
“师——”
玄霄只觉脊梁骨上猛然窜起一阵恶寒,刚要开口便已挨了夙沧声如洪钟的当头一击:
“兀那妖孽,休得多言,惑乱人心!”
“…………”
…………这人在说啥。
夙沧这一嗓子当真是蕴足了威严正气,投向玄霄的目光如炬亦如电,满是卫道士特有的嫉恶如仇之态,立时教周遭众人不敢猜疑。她也不待玄霄反应,一把掐住他手腕就向王麻子怒目而视道:
“你这人忒也不识好歹,我追赶这狐妖已有三日三夜,原来是被你藏入家中!包庇妖物,可知该当何罪?”
“妖、妖妖妖,妖物?!”
王麻子果真被她这通浮夸的虚张声势唬住,一张饼子脸都骇得透出了粽子般的青气,语无伦次道:
“这……这个,不可能啊,怎会如此……仙、仙长明鉴,我迎娶的乃是镇上女子霁玉,乡亲们都认得,绝不是什么妖狐啊!!”
夙沧就吊起了眼角冷笑:“那你的意思,倒是我骗人了?也好,今日便叫你这俗子看个清楚。”
说话间她已将手探入腰间行囊,摸出一块寻仙路上误打误撞得来的“影月神石”硬塞进玄霄掌心,暗自催动石中灵力。
『——这石头是好东西啊沧沧,搁游戏里肯定是个神道具,让你隐身无敌三回合那种。』
关于“影月神石”的效用夙沧也只是道听途说,但琴姐这句点评对她而言具有绝对的说服力,尽管琴姐后来坦言自己是在胡扯。
这块石头也真没令她失望,一晃眼玄霄整个人就烟消云散没了影踪,只剩下她手头一点灵力释放时的余光,星星点点如夏夜萤火汇于掌上,映得人眉目都清圣庄严起来。
于是她一寸寸将手掌收拢,唇角拧出个恰到好处的温和浅笑:
“你们,可都看明白了么?”
——怎么会看不明白?这景象分明就是天降仙姑一巴掌收了个妖孽,仪态雍容高雅,神色清冷出尘,简直女神得不行,谁又会想到要在后头加个经。
我怎么就没去当个江湖骗子呢,夙沧想。
哦不对,我的理想是做神仙。
“诸位莫急,请听我说。”
妄想成仙却干着坑蒙拐骗勾当的小姑娘轻展袍袖,声情并茂语意绵长,每吐一字都悠扬得像是要唱起歌来。
“此妖乃千年白狐幻化人形,专取男子精气为食,混迹市井、登门入室之事不在少数,尤喜引诱心术不正的好色之徒。你若非有心藏匿……”
她冷不丁将眼锋向王麻子一剜,语调也适时地推上两个八度:
“那便定是色|欲侵心,犯下过什么欺男霸女的恶行,才招来这狐妖调包了你的新娘,要与你共度良宵,噬你心肝长它修为!你且扪心答我,那位‘霁玉姑娘’可是与你两情相悦,心甘情愿嫁你?”
“这……是是,是王某德行有失,请仙人恕罪,仙人救命啊!”
自古小人多惜命,王麻子更是软腻圆滑得像条泥鳅,死厄临身哪里还敢轻忽,当场就双膝一软给夙沧跪下了,咚咚咚三个响头震彻云霄。
“仙人可救不得你,唯自救耳。”
夙沧打个手势示意他起身,语气越发的寒肃逼人。
“唉,凡夫俗子见识短浅、看不清前路也就罢了,怎么连记性都不长。你读过书没有?封神榜里不是写过,纣王强娶苏妲己却娶了个狐狸回来,下场如何不是明摆……对了,这是琴姐讲给我听的,你的确读不上。好吧,虽然这本书眼下还没写出来,演义之说也未必确实,但‘荒淫无道,自取灭亡’可不是说书人砸吧嘴皮子唬人玩儿的。”
她说着便煞有介事地将手揣入怀里,再伸出时已拎起了那团捂在胸口的白狐皮毛:
“你瞧,这就是你娶回的妲己,我已经让它显出原形,现在你还要同它拜天地入洞房么?或者我把它送你缝个枕头?”
“不不,小人不敢,再也不敢了!!”
王麻子眼睁睁看着红衣佳人在眼前化成个雪白毛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再透一口,额上明晃晃的悬满了黄豆大的油汗。
“嗯,我谅你也没这胆量。”
夙沧嘴上说得平静威严,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耽搁,三两下就将狐皮叠成个方块贴身藏起——所谓做戏做全套,她哪里舍得真将这辛苦得来的围脖送人。接着她冷眼横扫满堂宾客,自丹田里提了口气吊在嗓子眼里,一字一句尽是铿锵嘹亮:
“你们,听说过狐臭……诶哟师弟别掐我。你们听说过狐臭吗?这白狐已修炼成精,妖气无色无味,却能伤未经修行的凡人于无形,一室之内皆不能幸免。所幸你们同它接触时日尚短,若是当真做了夫妻朝夕共对,不出一月,妖气深入脏腑,那便药石无医了。”
这下举座众人皆是面色大变,红红火火的喜堂上登时一片哗然:
“这、这可怎么办!我只是来吃杯喜酒,哪里想到会闹出人命来?!”
“作孽啊,果然这王麻子的大腿不能乱抱,连他该遭的报应都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家婆娘可凶得很,我从来不敢干这拈花惹草的勾当,难道也逃不过吗?那我临死前一定得去翠香楼喝杯花酒……”
“仙姑,这不是有仙姑在吗!请仙姑赐救命之法,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诸位不必惊慌。”
夙沧强忍笑意待他们哭闹够了,算算影月神石也即将失效,于是负着双手把腿一叉,摆开个“爷要总结陈词了你们都别说话”的风骚架势,将预先默记好的台词背得抑扬顿挫而又字正腔圆:
“我知你们只是误交歹人,趋炎附势,人之常情,本也算不得大过。但妖邪之辈却无我这等宽容善念,如今我及时赶到将这妖物擒捉,诸位受创未深,回去后须得清心寡欲、多行善事,一来积取功德,二来也可养浩然正气,抵御邪力侵身。”
背完词夙沧自己都觉得胃里直冒酸水,正盘算着该怎样抽身,只听见背后吱呀呀一声响,却是那厅门无风自开了。这一下更将众人吓得屁滚尿流,越发对“仙姑”法力深信不疑。夙沧心知是玄霄推门催促自己离去,便也配合地向王麻子拱了拱手,姿态里七分威仪三分慈悲相,将演员基本素养贯彻到底。
“对了,这屋子也被妖气侵染,怕是住不得人了。为绝后患,请趁今夜将能带走的细软家什收拾一下,我明日一早便会点起灵火将屋舍焚毁。另有一言相嘱:金银楼宇无穷尽,性命从来只一条,你今日侥幸留得命在,来日务请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烧了你房子你还要跪谢送我出门你怕不怕!系列
影月神石:单体三回合隐身,免疫所有伤害,毋庸置疑的神器之一。刷上一堆带去打boss,平砍也能磨死(((
影帝沧把忽悠技能点满了,玄霄和玄靖都担心她上去就把人头打飞,万万没想到沧沧是读过书的,懂得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啥)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动手解决问题,是位和平的壮士。
吾并非你们所想的吴下阿沧啊!
☆、人生如戏,各拼演技(下)
若问夙沧最喜爱的句子,那便莫过于“此间事了”了。
这话自然也是琴姐教她的,据说只要在小说或剧本里见着这四个字,自然就生出种七度空间一样的安稳,仿佛什么波澜跌宕一瞬间都被推在了身后,纵使不能就此风平浪静无病无灾地过一辈子,起码也能风平浪静无病无灾地走上一小段路。
在夙沧看来,无论人妖神魔,但凡生在世上便免不了各自劳苦,能从这一世的辛苦里偷得一小段安逸悠闲,已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而今,此间事了。
这一夜月朗风清,天地阗寂,只间或有一两犬吠夹杂三四虫吟,正是一卷最适合文学青年逸兴遄飞的舒旷图画。画卷间又有三道白衣人影负剑徐行,若非其中一人正意犹未尽地念叨着“抢人老婆烧人房子最后人家还要千恩万谢地跪送你出门师妹你真该去街头卖大力丸”之类的字句,那便真是无可挑剔的神仙境界了。
“静静师兄,你就不能静一静吗?我听那边草丛里有蝈蝈叫,还琢磨着要给琴姐抓一只玩呢。”
“也是,我的确该静上一静,给你们年轻人留点空间。”
玄靖意味深长地笑笑,扭过头又朝身旁沉着脸缄口不言的玄霄挤了挤眼:“师弟,沿着这条街走到底左拐有家客栈,你同师妹一道过去,我还需绕路办些私事,稍后再与你们碰头。”
“私……事?”
这露骨到敷衍的托词令素来信赖师兄的玄霄都不由抬高了眉毛,“这个时间?”
玄靖以手抚膺答得气宇轩昂:“给琼华下一代的栋梁们创造巩固同门之谊的机会,这就是我的私事。”
说罢他便足尖点地远远飘了出去,等夙沧喃喃念完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与我不相上下的无耻之人”,更是连影子都已消失在了两人身后的转角尽头。
“…………”
玄霄脸上还青一阵白一阵地开着染坊,夙沧已经干脆认命向他探过头来:
“好了师弟,看来静静师兄觉得我们该剖开肚子好好谈一谈。你看上去意见很多,要不你整理一下列个123点慢慢问……诶。”
饶是她脸皮坚韧,窥见玄霄此刻神情也不觉心下一沉,暗自叫了声糟。
或许是一夜间所经变故太多,又或许是她所展现出的演技太过浮夸惊悚,总之玄霄这一刻投向她的视线与其说冷不如说是空,仿佛两人从未相识也根本不想与她结识似的,那种空洞到极致的陌生感令夙沧都打了个寒噤。
“…………师姐。”
然后玄霄凉凉呵出口气来,终于将这空洞填上了——填了些堪比寂玄道冰雪的什么东西。
“我只有一事相问。你是否一直如此……谎话连篇,作弄于人?”
这并不是什么叫人惊讶的问题,却着实有点叫人难过。
很显然,令玄靖赞口不绝的精彩演出,在玄霄眼中也只是不成体统的玩闹罢了。
“……嗯,我喜欢你这个问法!”
但夙沧很快便振作起精神,一如往常的笑容在她因醉酒而泛起潮红的面孔上闪闪发亮。
“直截了当没礼貌,总算不死抠那些繁文缛节了,这才是同朋友说话的口气嘛。顺便一提,我以前跟琴姐和小青天夸过你长得俊,那可不是假话。”
玄霄见她仍是一副轻浮做派,越发收紧了眉头:
“师姐应当知晓,我不是想问这个。”
“但是我想回答你这个。”
夙沧双手交叠枕于脑后,轻快地原地蹦跳着转了个圈。
“我明白你的意思,师弟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肯定看不惯我这样瞎说八道唬弄人吧?”
“……不,我没说得那么过分。”
玄霄忍不住开口分辩。
“以前我也说过,你太拘泥于形式了师弟。”
夙沧却不大在乎他的澄清,悠然竖起一根食指抵住下巴,努着嘴唇作出副无辜又无邪的神情来。
“这样思前顾后不利于养发,很容易秃头的。行侠仗义这种事情,又得不了什么好处,原本就是千金难买我高兴。”
“高、兴?”
玄霄生硬地重复一遍,似乎暂时难以理解这两个音节聚在一处的含义。
“实在荒唐。修道济世,怎可与一己享乐同日而语——”
“不对不是那个意思!”
夙沧最听不得这些几近将人压垮的大道理,猛一跺脚打断他道:“我是说,你做好人好事该是因为自己爱做,若只是为了做好事而做,岂不就太勉强了?再说我扯谎这档子事吧,既然没法好言劝他向善,编个谎唬他一番也就是了。对人讲人话,对鬼自然是讲鬼话,我也没见师兄师姐跟妖讲道理啊。”
“…………”
玄霄也稍稍被她这一连串理直气壮的雄辩梗住,但最终还是坚持己见:“师姐此言差矣。人妖迥异,不能并提。除妖自当竭尽手段,玩弄人心终归不妥。”
“‘人妖迥异’……这样啊,你也是这样想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像是被他这句断言扳下了什么开关,夙沧原本欢快飘忽的声线一霎间滑入低谷,连带脑后跳跃的双鬟也伴着她语气蔫蔫低垂下来。玄霄察觉有异,待要再说什么,耳中却骤然撞入了一副咬字已不大清楚、口气近乎胡搅蛮缠的醉鬼腔调:
“不对,我还是要说。你没看到吗师弟?那个王麻子,就算站在我对面,都完全不认得我了。才几年而已耶!救个猴子它还会给我摘两篮枣呢,这种连枣树都不肯种的人是哪里比禽兽强了?妖无论伤不伤人都一样该杀,料理个人渣却要守这许多‘不可玩弄人心’的破规矩,这不就是琴姐说的双标?”
夙沧回过头直愣愣瞪他,漆黑眼珠里翻动着一汪煮沸了的沼泽,在眼眶边缘热气腾腾地滚过半圈,最终还是一滴都没迸溅出来。
(咦……?我这是在……冲他发什么火啊……)
她只是听着那句“人妖迥异”不痛快,但要具体说哪里不痛快,却又不知该从何讲起。
自从拜入琼华以来,派中武学铸术的确令她大开眼界,而谈到做人就总是翻来覆去的老三篇,无非在内勤修苦练,在外斩妖除魔、护佑苍生。可“斩妖除魔”和“护佑苍生”到底算不算同一回事,她每回想起都有种楔子没打正一般的不和谐感。夙沧自己理不出头绪,身边人个个没正经,正经人都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久而久之也就在胃里囤积出一团滞浊的黑气来,直到今日才借着酒劲吐了个爽。
话虽如此,她也没指望能从玄霄这里得到回应,毕竟他怎么看都是属于“正经人”那个范畴的。
“…………不好意思。是我喝太嗨,都忘了自己是对学校理念有意见,跟新生发脾气也不顶用。你可别找校长和教导主任打小报告啊,谢谢你了。”
“等一下!——夙沧师姐!!”
夙沧正径直跌跌撞撞地朝前疾走,听他这一声喊得急切,便竭力按下酒后越发偏激的脾气,站定了静等下文。
“……确如玄靖师兄所言。你言行怪诞不经,遇事任性施为,我无从理解,更难认同。”
身后有很好听的男声响起,像极了他俩头一回碰面那个鸡飞狗跳的晚上,沉和宁定,似雪清明。也可能是夙沧炸起毛来太过不冷静,反倒叫原本满心电闪雷鸣的玄霄瞬时冷静下来。
“但今日仗义救那女子,设法惩治恶徒,又在婚……方才出手替我解围,你事事当先,一力操持。即便你罗织过再多谎言,这一点仍是不容置辩的真实。我尚欠师姐一句多谢,此时补上,但愿不晚。”
这一席话说得慷慨而又磊落,无一字不是端正稳妥,如日月朗朗入怀,激起人心中万千澎湃。所谓浩然君子,用以形容这一刻他周身的气度,原是不嫌过誉的。
“……”
夙沧不吃硬却很吃软,一下子尴尬得舌头有些都转不过来:“哇、哇哇,你又变成客套懂事的好师弟了,拜托别这样啦。想法不对盘又没什么大不了,我宁可一口气撕个痛快的。”
“与你相争,又有何益?”
玄霄只是摇头,“你既对人妖分别之说不满,其间过节我无甚了解,不便妄议,留到日后慢慢再谈就是。此刻我说这席话,并非视你为本派师姐,而是看做行为有差但依然值得结交的友人。受友人相助,道谢本是应当。”
“!!”
夙沧原本就脚步虚浮,走一步倒有半步是栽出去的,这下更是整个人都向路边草丛俯冲过去,亏得玄霄及时伸手拎住她后领才没磕落门牙——只是一瞬间被勒得喘不上气来而已。
“咳……咳咳,呜咳咳咳!师弟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
“…………”
玄霄有点不耐地将眼一别,提着她领子的手掂了两掂但终究没能放开。
“是你让我有话直言,如何自己却不相信。你既不信,我再无话可说。”
“我也没说不信……嗯,哦。这样啊。”
这样啊。
心里头有个声音这么说着,像是长久的找寻有了结果,一下子欢喜得脱了力气。
原来在那些每天好好吃药的正经人当中,还是有人能听见自己无理取闹的怨言啊。
“那就好……我这么说,你没觉得我三观不正,还愿意跟我‘日后再谈’……很好,这样真的很好。玄霄,是我该多谢你。”
陈年老酒的后劲一点点漫上脑门,夙沧只觉眼前人模糊的面庞正急速远去,大片黑暗自视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裹挟着自己一线微茫的意识不断下沉。
而她最后所看到的,是来路上王家门口那两株半高不高的梧桐树苗,很嶙峋地立在夜色里,上头既没有枣,也没有凤凰。
就跟当年她那点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情结一样,干干净净的一场空。
“我可是有老多话要找人讲了……说好了,一定要来听……”
天旋地转中她只管抓牢玄霄的一段衣袖,虽然自己手脚在哪都辨识不清了,心底下仍是一派安宁。不仅如此,体内还有股自上山以来便久未感受到的暖流缓缓涌上……
“——抱歉等我一下。”
夙沧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将脖子扭转了九十度,然后就对着自己方才差点跌入的草丛“呕~”地大吐特吐起来。
“……”
“呕~~~”
“…………”
“呕~~~~~”
……………………
“呕~~~~~~~~~”
“呕……呕……呼哈~清爽多了,今天真是在各种意义上都好好吐了一场啊。我就说嘛,人真喝醉了根本不会想乱性,只会晕和吐……虽然我刚才确实有考虑‘气氛不错正好揩个油’之类的,但果然还是得先吐完再说,你说对吧师弟……师弟?”
“……师、师弟你别吓我啊,我现在可是腿软得站不起身,三更半夜的你该不会真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路边……遇上人劫色怎么办?……师弟,师弟我错了师弟,我应该先晕过去等你走了再吐的,但生理反应真的很难控制,我想这就是琴姐所说的不可抗力……”
“师弟啊————————————”
作者有话要说: 装逼如风伴吾身,一朝漏气圆润滚……大概是天道好轮回。
其实帮错人这个事沧沧的确蛮受挫,在静静面前闷头逞强一不小心就喝吐了。心机表也是会受伤的!
玄霄对沧沧的印象永远处在好感+5→此人多半有病→好感+5→此人绝壁有病……的循环状态,搞得他心很累。不过他还是比较看得起沧沧的,因为她心宽脾气好还有那么点大智若愚的样子,某些方面也确实……很厉害。霄哥是个拎得清的霸道总裁!(呃这句话是来自基友吐槽的“我受够白子画这个拎不清的霸道总裁了”……
日更结束,接下来是两到三天一更啦,存稿要省着用了。九月自动调整为周更,不忙就周双更
【花絮】
基友:
救命!
可怜的玄霄!
放过他辣!
我:
又没有把他怎么样啊!!
是女主吐了啊!!!
跟神乐一样吐了啊!!!
总悟没失禁啊!!!
☆、好好一姑娘
“我觉得吧,那一夜我跟玄霄师弟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夙沧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哦,发生了什么呢?”
夙琴一脸陶醉地撅起嘴唇吸了口热奶茶。当然,这根吸管是她活用道具包自制的。
“什~么呢?”
云天青正拼命拍打着两颊防止自己仰天爆笑出来,几乎把一张不算太小的白脸都抽肿了。当然,这种怎么看都更像自虐的自控方式也是夙琴传授与他的。
——显而易见,即便夙沧不在,这两人也能将昆仑山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这残酷的友情让夙沧感到格外落寞,同时也越发惦念起山下那段旖旎(?)的奇遇了。
“这就是最关键的一点。”
夙沧振奋精神,神秘兮兮地压下声线,鬼祟目光在两人面孔上来回闪烁。
“……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那你得意个屁啊!”
夙琴嘴角一歪险些将满口茶都漏了出来:“沧沧你可得长点心了,不会是记忆功能提前衰退吧?我一把年纪了还能背化学方程式呢。”
“琴姐你不懂。”夙沧委屈地鼓着腮帮子,让她那张肉质松软的包子脸显得更加圆润了,“我这人一喝高就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想这就是你所说的断片儿。”
“断……等等,我想起个片儿。”
夙琴赶忙仰起脖子将奶茶咕嘟咽下喉管,再看向师妹时已是面色凝重如罩寒霜,眼神也跟兔美酱一样陡然犀利起来。
“沧沧,我问你啊。你该不会一断片儿就……把玄霄师弟给办了吧?”
“这不可能。”夙沧言之凿凿,“我一断片儿肯定硬不起来。”
“师姐是有哪里能硬起来啊……”
云天青早已习惯了她俩如晨昏定省一样飞舞在琼华清圣空气里的荤段子,一天听不着还浑身难受。
“拳头呀,不然我怎么可能办得了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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