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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沉香-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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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杜宁长吁一声,马车停在城门外京郊树林旁。凌慕清掀了车帘,莫凉一已走过来,两人对视在一起,她冲她伸出手,柔柔一笑,“下来吧,阿清。”
凌慕清眼眶一热,握着她的手下了马车,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莫凉一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瘦了。”凌慕清嗯了一声,把眼泪憋回去,趴在她怀里不愿离开。
夏初逢心里颇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还没来得及认回去,就这么被人拐去了。他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莫凉一抬头看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凌慕清道,“乖,那么多人看着呢。”
凌慕清不太情愿的从她怀里出来,眼睛还红红的。夏初逢道,“我们赶紧出发吧,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莫凉一点点头,凌慕清回头看着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凌东澈,轻声道谢。
凌东澈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清儿,这应该是皇兄最后一次帮你了。我毕竟,是皇祖父的孙子,是我父王的儿子,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他们。清儿,你保重。”
凌慕清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凌东澈冲她招招手,凌慕清走过去,凌东澈伸手拍了拍他头上戴着的帽子。“一路顺风。”凌东澈笑着说,回身进了马车里,“杜宁,回府。”杜宁应了声是,驾着马车进了城门。
凌慕清目送着凌东澈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心里有些难言的惆怅。莫凉一走过去,轻声道,“咱们出发吧?”凌慕清嗯了一声,伸手把身上罩着的侍卫外袍随手扯掉,又摘下帽子,恢复成了本来面目。
夏初逢皱了眉,说道,“你这身衣裳太过华贵了,还是换一套吧。”凌慕清在宫里穿的衣服都是凌晟派人给她量身定做的,料子针脚花样无一不是极品,在民间行走穿这样的衣服,明摆着是告诉别人她不是一般人。
林琛从王府过来时林桥给了他一个包袱,里面都是凌慕清的衣物什么的,凌慕清接了包袱,钻进夏初逢的马车里换衣服去了。林桥心细,包袱里男装女装都有,凌慕清穿侍卫服时梳了发髻,干脆就挑了件男装穿了。
凌慕清本就是从小习武,一身的轻灵潇洒,眉眼略显冷硬,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一袭玄色长袍在身,更衬得容颜如玉,她拿了夏初逢放在马车里的折扇在手,挑开车帘,下去一个翩翩佳公子。
莫凉一惊得目瞪口呆,绕着她走了好几圈,“你怎么,这副打扮了?”凌慕清笑的有些轻佻,用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调笑道,“我这样穿好不好看?凉一可有,芳心暗动?”
“别闹了。”莫凉一有些无奈,伸手拨掉了折扇,“这样也好掩人耳目,我们快些出发吧。”夏初逢发号施令,随从们齐齐上了马,莫凉一拉着凌慕清往马车上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阿清,我怎么觉得,你变高了。”她们俩身高其实差不多,此时站在一起,凌慕清却很明显的比她高上一截。
凌慕清抬起一只脚来,笑道,“这男人的鞋子实在大,我垫了好些东西在里面才穿住了。”莫凉一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梗着脖子拉住她的手,“等我们走过这段路休息时,我带你去买鞋子。”
凌慕清有些莫名其妙,买鞋子买鞋子就是,她这咬牙切齿的是想干嘛?夏初逢凑过来,幽幽的开口,“世子啊,鞋子还是自己的好,穿别人的,不仅不跟脚,还不卫生,对吧昀殊?”
“嗯。”莫凉一居然应了,她看着夏初逢,微微一笑,“夏兄说的甚是。”凌慕清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原来是吃味了呀。她忍不住弯了嘴角,笑盈盈的看着她,“你不喜我穿别人的鞋子,直说了便是,还这般拐弯抹角的。”
莫凉一耳尖泛起红来,径直走过去上了马车,凌慕清眯着眼,掩不住笑意。夏初逢摇摇头,正准备也过去上马车,被一把扇子横在胸前拦住了去路。“我父王可好?”凌慕清偏着头问他,夏初逢看着她,点了点头。
凌慕清呼了一口气,“那我的心就全部放下了,夏太……夏兄,咱们赶路吧。”她背着手向马车走去,夏初逢在后面喊,“喂!你手里那把扇子是我的吧?凌慕清,那可是书画大师宋渊亲手画的扇面,千金难求,你把它还给我。”
凌慕清像是没听见,掀开车帘钻了进去,夏初逢咬咬牙,翻身上了马,他可没兴趣去马车里掺和。车夫也就了位,夏初逢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扬马鞭,“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我现在有三个脑洞好想开新的QAQ不行我要克制住克制住!!!
①古代的。牛叉将军×娇弱军师(二十万字左右,正剧HE)
②现代校园的。温柔学渣×高冷学霸(同上,这个应该偏轻松全文无虐的那种)
③古代的。别扭公主×痴情剑客(算驸马文吧二十章左右中短篇,BE)
来来来投个票我决定一下先开哪个(当然不是现在开),如果没人理我我就掷筛子了(白眼)
唠叨完了债见_(:_」∠)_
☆、第三十一章
离凌慕清出逃已有十多天了,凌晟本想把她许给顾相之子顾珩,心里也还是挂念着她,想同她好生商量商量,若是能让她自己点了头,自然是最好不过。岂料御驾来到景昭宫,宫人们被支走的的干干净净,凌晟当时就道不好。
果不其然,被子里躺着的是还没醒来的侍卫,凌慕清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凌晟大怒,立刻着人去查,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宫门守卫倒是想起下午的一桩事,不过他从头到尾也没看清那人的面目,又打听了晋安王身边果然有个新来的叫杜显的侍卫,便把这事想当然的略过去了。
宫里不见凌慕清的人影,霄王府也搜遍了,凌晟派了许多人在京城内外明里暗里的搜索,又派了人沿了好几条路往远了找,一连找了十多天,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凌晟可不相信凌慕清会凭空消失,密旨传了下去,吩咐凌国所有地方官员都注意着,凡是能提供消息的,重重有赏,凡是能把凌慕清抓住的,直接官升三级。有了这道旨,官员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要把凌慕清捉到。
凌慕清一行人一路上低调再低调,也没人想到凌慕清扮成了男子,凌晟也不知道她居然是和夏初逢一块儿走的,是以走了十多天,凌慕清还是安安稳稳的。
可是凌沛暄那里就不太好了,先是病情的事,他现在连坐都难以坐起来。凌晟派了成群的太医,又加了一道寻找莫凉一的命令,凌晟却是越病越重,渐渐的谢绝太医医治,整日里躺在床上,以口相传吩咐林桥去做事,努力为他唯一的女儿铺好一条路。
林桥推开了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里间,轻轻唤了凌沛暄一声,“王爷?”凌沛暄嗯了一声,林桥凑近了说,“祁修来了。”凌沛暄慢慢睁开眼,哑着嗓子让祁修进来。林桥便出去了,祁修就在外面侯着,很快就进去了。
“王爷安康。”祁修跪在凌沛暄病榻前,凌沛暄低眼看着他,“何事?”祁修道,“皇上曾让人去查过莫公子,因为莫公子幼时随莫神医避世,无人交好,莫神医死后她又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行踪不定,是以到这时候,才查的差不多了。”
凌沛暄安静的听着,祁修继续道,“皇上派去的人被属下截下了,属下发现……一个秘密。”祁修向来说话做事都是很果决的,他这一下犹豫,凌沛暄心里莫名觉得事关重大。
果然,凌沛暄道了声,“讲。”祁修再不犹豫,直接道,“莫公子原是女儿身。”他说完,低着头不敢看凌沛暄。凌沛暄是真的把莫凉一当准女婿看,连女儿都托付给她了,现在祁修告诉他,莫凉一是女儿身。
凌沛暄沉默了半晌,祁修大气都不敢出,终于,他嘶哑着嗓子开口,“你知道,清儿现在到哪儿了吗?”他还算平静,祁修却觉出他的歇斯底里来。“属下不知,不过属下推测,世子他们应该还没出凌国?”
“你去,把本王病重,要遍寻名医这条消息传出去,传的越快越好!”凌沛暄红着眼,胸口快速起伏着。他必须得阻止,他竟然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了一个女子?这太荒诞了!
凌沛暄现在心里唯一所想,就是希望凌慕清尽快知道他病重之事。他了解他的女儿,她若是知道了,排除万难不惜一切也一定会回来的。他的清儿一定不知道莫凉一的身份吧?她一定是被骗了吧?凌沛暄千万个不情愿承认他的女儿是心甘情愿的与一个女子在一起!
“是,王爷。”祁修领了命,并没有先走,“王爷还有何吩咐吗?”凌沛暄眼里一暗,问他,“卫家国那边如何了?”祁修道,“一切进展顺利,不过前日里又有三人没熬住,卫家国倒是个可塑之才,受了多大的罪都一声不吭的。”
凌沛暄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对他道,“本王看那个孙长海,倒算得上一个谋士。祁修,你想个法子把他送进宫帮林仲吧,林仲一个人,现在太子又不太安分,我放不下心。”祁修应了,凌沛暄无力地挥挥手,“下去办事吧。”
凌慕清一行人一路上不敢怠慢,一边躲避地方官兵,一边日夜兼程,十多天以来已行至杞罗城。杞罗与青州接壤,凌慕清本来打算继续赶路,到青州再稍事休息,却在客栈用餐时听到了有关凌沛暄病入膏肓之事。
“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不留英雄到白头啊。可惜了霄王爷一代战神,守卫凌国二十多年,竟要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隔壁桌的几个文人喝着酒,谈论着凌沛暄的事儿,一阵哀婉叹息的,
凌慕清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凉一,“我父……我爹他,真的……”莫凉一筷子僵在手里,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凌沛暄病重是真,她应了凌沛暄不告诉凌慕清也是真,她知道凌慕清孝顺,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瞒着她,是以她问起来,她却不知如何回答了。
凌慕清见她那样子,心里便知了答案,夏初逢轻飘飘的叹了一口气,凌慕清红着眼瞪他,“夏长卿,你可是好样的。”她在京郊时问他凌沛暄可好,这个杀千刀的分明是点了头的。夏初逢搁下筷子,有些无奈,“他怕你担心,嘱咐了我们不可告诉你。”
“我要回去。”凌慕清站起身来,低垂着眉眼,“他若真是病入膏肓救无可救,我作为他唯一的孩子,至少要去见他一面,为他送终。”她握紧了拳头,因为过于用力,指骨都泛着青色。莫凉一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同你一起。”
夏初逢摇摇头,这两人其实都是倔强的性子,平日里互相迁就着也就罢了,这次做了同样的决定,他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况且凌慕清说的也对,为人子女,这最后的孝道,总是要尽的。
他亦站起身来,看向凌慕清,“凌兄可否借一步说话?”凌慕清点点头,扫了一眼莫凉一,她正低着头拿筷子戳碗里的米粒,凌慕清扶了一下她的肩,单薄又瘦弱。她跟着夏初逢上了楼,莫凉一兀自叹了口气。
夏初逢在楼上开了间雅间,让人在门外守着,与凌慕清在里面说话。夏初逢开口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与昀殊在京城时,遇到了一个道士。”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梳着道髻,但却是个女子,神神叨叨神棍似的。”
凌慕清皱起眉,问他道,“可是穿了一身蓝白色道袍,手里拿着算命幡……虽是年轻的模样,却白了些头发?”夏初逢点头,奇怪道,“你也见过她?”凌慕清嗯了一声,“季无瑕,为我算过命。不过,她怎么去京城了?”
夏初逢对季无瑕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叫凌慕清上来是有事说的,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夏初逢道,“霄王爷是中了毒,昀殊为他诊过脉,那毒虽是慢性的,但确实霸道,发作时已是毒入心肺骨髓,回天乏术了。”
凌慕清沉默着不说话,夏初逢喝了口茶,继续道,“你可知是何人下的毒?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正是你们凌国那位太子殿下。”凌慕清咬着下唇,想起凌沛曜那张虚伪至极的脸,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凌沛曜心狠手辣,就算是霄王爷死了,他怕是也不会放过你。斩草除根,可向来是他的拿手绝活。”夏初逢毕竟是一国太子,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邻国那位太子的习性如何,他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凌慕清一掌拍在桌子上,努力压抑着在胸腔里翻涌着的怒气,恶狠狠道,“凌沛曜丧尽天良,为了一个皇位,害死我娘亲和尚在腹中的幼弟,如今又害得我父王如此,当真要对我霄王府,赶尽杀绝!”
夏初逢只知凌沛曜加害凌沛暄,却不知他曾害的霄王妃一尸两命,如今听凌慕清说了,更觉那人果然禽兽不如。他本来只为劝说凌慕清,为她和莫凉一的以后谋一个保证,此时却又动了一份心思。
凌沛曜日后若真的做了皇帝,那样的人,真的值得合作下去吗?他应该比启国人还让人不舒服,这么一颗毒瘤,该是早日去掉为好。一颗玲珑心转了又转,夏初逢道,“凌沛曜为了皇位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听闻,不止是霄王府,往日里凡是同他作对,对他不利的,比如行王府,奚王府,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见凌慕清点了头,夏初逢继续道,“对于这样的人,直接杀了都太便宜他了。最大的报复,就是把他一直处心积虑想要的东西抢走,然后炫耀给他看。”凌慕清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位夏国太子一定有自己的花花肠子,不过不可否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凌沛曜最在乎,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权利,皇位。他对皇位的痴迷和势在必得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凌慕清的三伯行王,五伯奚王,甚至她自家霄王府,凡是稍有优势的皇子,都难逃凌沛曜的毒手。
自己一定是要报仇的,把皇位从凌沛曜面前抢走,似乎真的很不错。凌慕清微眯了眼睛,夏初逢道,“启天恩的长女启忻你知道吧,那个启天恩亲自教养多年的启国继承人,两月后启忻生辰,启天恩就会下令封她为皇太女。世子,启国可以有女帝,凌国为何不可以?”
夏初逢紧紧盯着凌慕清,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毕竟给一个从未想过做皇帝的人出主意让她去抢皇位,他还是很担心凌慕清会不同意。
凌慕清还是没有让他失望的,嘴角一勾,斜眼看着他,“谁说不可以?”夏初逢放下心来,抿嘴一笑,“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凌慕清道了谢,夏初逢突然叹了口气道,“那道士说,昀殊有母仪天下的命,我当时吓了一跳,心里是不信的,却没想到……”
季无瑕绝对不是一个混迹江湖的神棍那么简单,凌晟当初派人去查她的底细,查出来的东西却与她说的一般无二。青阳郡人大都知道季无瑕,她是个孤儿,被一个瞎眼道人收养,在青阳郡一座荒山种了二十多年的树,如今那山已有了一片不小的林子,也不称什么荒山,被青阳郡的人称作无瑕山。
而这些夏初逢是尚不知晓的,他之后派了人去查访,却也注定无功而返。一个神机妙算的女道士,倒真成了谜。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没更新主要是处理那边的事儿,那边终于憋完了,以后这边就顺畅了,不会隔辣么久不更~~
贫道滋道女帝这个梗很烂,不过它也确实只是一个梗,剧情需要不会太久恩~
= = 然后废话说完了说正事,求个长期合(wan)作(shua)的会写文案的小伙伴,新文大纲都有了为了个文案贫道头发都掉光了!!!!
给跪ORZ憋嫌弃贫道啰嗦。。。
☆、第三十二章
凌慕清让林琛去找两匹快马,夏初逢送她们出客栈,凌慕清回身问他,“听闻你送来的那块沉香可解百毒,对我爹有用吗?”夏初逢挑眉,“你要向凌皇要沉香来救霄王爷?”
凌慕清摇摇头,笑道,“那沉香就在我手里。”这倒有些出乎夏初逢的预料,他本以为凌晟会把沉香留为己用,或者赐给太子,却原来,给了凌慕清么。
“燎沉香治百病不假,可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十九年前我父皇大病一场,用的就是沉香救命,不过当时是一个方士摒退所有人为父皇治病,那沉香具体怎么用,无人可知。”夏初逢有些遗憾的摇摇头,“那方士后来被父皇封为国师,两年前已经寿终正寝了。”
凌慕清皱着眉不说话,莫凉一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莫要太忧心,我再好好想想,说不定就有医治之法。”她这话其实纯属安慰凌慕清,凌沛暄病况如何,她一搭脉便知,除非那千年沉香真的是有传闻中那么厉害,且又知其使用方法,否则凌沛暄基本上救治无望了。
凌慕清只嗯了一声,满心满脑的情绪,又担忧又害怕。没一会儿林琛回来了,牵着两匹黑色骏马,凌慕清看着莫凉一道,“你不会骑马,与我共骑一匹吧。”莫凉一有些窘迫,她与凌慕清现今都是男装打扮,两个男子骑一匹马,还不教人笑话死?
莫凉一刚想推辞,凌慕清可不管她心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用上内力直接把她推上了马。莫凉一吓得脸色煞白,俯下身子用力拽着缰绳,凌慕清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双手穿过她腰侧,把人搂进了怀里。
“别怕,我四岁开始骑马,驭马之术不比我父王差,没有哪匹马见了我敢不老实的。”凌慕清凑在莫凉一耳边,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你若害怕,抓紧我就是了。”
莫凉一轻哼了一声,手往下扣在她的腰带上,腰带间斜插着夏初逢那把折扇,硌的莫凉一极不舒服。她把扇子抽出来,随手丢还给了夏初逢。夏初逢连忙接住,被凌慕清霸占了十多天的东西,终于物归原主了。
凌慕清也不在意那把扇子,低下头对夏初逢道,“就此分别了,夏兄,山水有相逢,咱们有缘再会。”夏初逢一拱手,笑道,“凌兄保重,照顾好昀殊。”
“这是自然。”凌慕清勾唇一笑,她的人,她一定会照顾好。凌慕清看了林琛一眼,林琛也上了马,又道一声保重,两匹骏马快速奔驰而去,扬起一地尘土。
夏初逢打开折扇在面前扇了扇,看向她们离开的背影的眼神有些幽深。忽然听到身边有人道,“刚才那两位公子面相生的真好,可惜了是一对儿断袖。”夏初逢偏过头,那人连连叹气,好不惋惜。
断袖?夏初逢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话倒也没说错。笑过之后,他又拧起了眉头,妹妹是个断袖,他回去该怎么和夏沂交代?要让夏沂知道他不仅不阻止,反而帮着她们二人,夏沂非气疯了不可。
彭危把马车驾了过来,随从们也全都到齐,夏初逢一合折扇,弯腰钻进了马车里。彭危微微回头问马车里的人,“爷,咱们回去么?”夏初逢嗯了一声,“给舅舅传书,加快些速度,回夷安。”
夏初逢这厢开始启程回夏国,凌慕清那边与林琛已快马出了杞罗城。莫凉一第一次骑马,完完全全的不适应,却也知凌慕清急着回京,硬生生咬牙忍着。
还是凌慕清心细,发觉她有些不对劲,稍微减慢了速度,“夏初逢可要我照顾好你呢,你难受了对我说就是,别硬撑着,我看着也心疼。”
莫凉一怀里抱着她那个包袱,白着张脸,挤出一个笑来,“夏兄是开玩笑呢。”凌慕清奇怪的低头看了她一眼,“凉一,夏初逢知道你是女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凉一面色一僵,不说话了,她还真不知道,夏初逢知道她是女子。她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啊,那么多年能看出她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夏初逢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既然知道了,却又为何从来没有问过她?
凌慕清道,“他对你甚好,且是真心实意,又并非男女之情,我也是很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莫凉一陷入了思考,凌慕清又道,“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倒是真的,说不定他这个人,就是那么的侠骨柔情呢。”
莫凉一本来就在马上颠簸的脑子疼,听她这么一说,干脆也不想了,闭了眼睛自我催眠着,企图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一路快马,行了七天,莫凉一好不容易适应骑马,他们也回到了京城。一路赶到王府,凌慕清是男装打扮,守卫一时之间还真未认出她来,还好有林琛解释,不然堂堂霄王世子,可是要被拦在自己家门口了。
凌慕清来到凌沛暄房门前,林桥刚从里面出来,见着她真是又惊又喜,“世子终于回来了!”凌慕清连忙问他,“桥伯,我父王怎么样了?”林桥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王爷刚用了药,这时候应该还没睡下,世子进去瞧瞧吧。”
自从听了消息,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回来,此时却突然近乡情怯了。凌慕清直愣愣的站着不动,莫凉一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轻声道,“阿清,进去看看吧。”凌慕清这才动了,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进了房间,林桥在后面也跟了进去。
一屋子的药味,凌慕清皱了皱鼻子,急匆匆的走到了里间。她自微服回来不久就被软禁宫中,凌沛暄也就是那时候毒发,怕她担心而一直没有见她。以后凌慕清直接就逃出了京城,如今算来,父女二人真的已有许久未见了。
凌沛暄瘦的皮包骨头,气色难看的厉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呼吸声粗重,真像是死了一般。他还不到四十岁,如今已是两鬓斑白,凌慕清蓦然红了眼眶,跪在榻前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面干瘦的手指。
“父王,女儿不孝。”两行清泪落下,凌慕清哽咽着出声。凌沛暄动了动,费力的睁开浑浊的双眼,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我的清儿……回来了……”
凌慕清连忙点头,“是,父王,我回来了。”凌沛暄做了几个深呼吸,突然脸色一变,吩咐道,“来人,把莫凉一拿下!”林桥拍了几下手,屋子里冲进来两个侍卫,林桥冲莫凉一一拱手,“莫公子,得罪了。”
林桥一挥手,两个侍卫立刻过去,把她双臂扭到身后,牢牢架住了。凌慕清瞪大了眼睛,眼泪流到一半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凌沛暄,“父王,你这是做什么?快让他们放开凉一!”
凌沛暄近乎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露,“清儿,你还要胡闹下去吗!她是什么身份?你怎能与她在一起!”凌慕清心里咯噔一声,明白凌沛暄定是知晓莫凉一的身份了。
“父王!”凌慕清俯下身子叩了一个头,苦苦哀求道,“女儿是真心喜欢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人,我一颗心已全给了她。我知道您向来疼爱我,您也一直希望我能够幸福,如今我已找到能让我幸福快乐之人,求您成全!”
她又一个头磕到底,凌沛暄气的浑身发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清儿,看来你皇爷爷说的对,你真是被宠坏了!什么成全不成全,凌慕清,把一颗心交付给一个女子,你是疯了吗!”
“我没有疯!父王,我是真的……”凌慕清试图反驳,却被凌沛暄厉声打断了,“你闭嘴!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把我气死,就不要说话了!林桥,把她压下去!”林桥看了他们父女一眼,轻声叹了口气,“带下去。”
凌慕清有些惶恐的看向莫凉一,那是她的父亲,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不能那么自私。可是,莫凉一,她也绝对不能放弃!
莫凉一像是看懂了她眼中的情绪,冲她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里全是熟悉的温柔,她说,“阿清,别怕。”这句话好像有魔力,凌慕清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她深深的凝望莫凉一。我不怕,你也别怕,我保证很快把你救出来。
莫凉一被带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凌沛暄和凌慕清父女二人。凌慕清仍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凌沛暄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声道,“我明日,就向父皇请旨,把你赐婚给顾珩。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别让我再操心了。”
“这辈子除了凉一,我谁也不会要。”凌慕清淡淡的回了一句,凌沛暄挣扎着坐起来,撑着身子看着她,幽幽道,“顾相深受父皇器重,他不仅会做官,更会做人,就连太子也对他有三分好感。你嫁给顾珩,顾相定会偏着你,我也好放心的走。”
凌慕清轻笑一声,抬头和凌沛暄对视,“父王,您真觉得我嫁给了顾珩,有顾相做靠山,凌沛曜就不会动我了吗?再者,我并无苟且偷生的打算,凌沛曜害得我一个完整的家支离破碎,他欠我的,我始终是要讨回来的,就算他想,我也没有与他相安无事的打算。”
凌沛暄有些发愣,他的女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准备多年的计划,他的女儿,要替他完成了吗?报仇是多么让人亢奋,却又是那么悲哀的字眼啊。他要死了,难道,真的留他唯一的女儿孤独的承受着那些东西吗?
凌沛暄心里其实是不愿的,人之将死,什么重要的东西也都没意义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的女儿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好好度过这一生。不然他死之后,到了另一个世界,如何向他的爱妻交代啊。
于是他冷了语气道,“为父心里自有主张,你听话就是,顾珩是个好男人,你日后与他好生相处,我走也走的安心。”凌慕清正欲开口,凌沛暄闭上眼睛,挥一挥手,“我累了,你一路辛苦,也回去休息吧。”
凌慕清知道多说无益,心里已有了打算,她站起身来,说道,“我也希望父王能记住我的话,我此生,只要莫凉一一个。”她转身离开了,凌沛暄微微睁开眼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又心疼又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一下,是断袖不是短袖……
输入法太调皮贫道又太瞎【手动再见】
☆、第三十三章
夜深了,凌沛暄已入了眠,林桥在门外等着他睡熟然后才敢离去。林琛急匆匆的挑着灯笼过来,林桥赶紧伸手拦了他,“王爷好不容易歇下了,你动静小点儿!”
林琛急了一脑门子汗,林桥疑惑问道,“你这时候跑过来做什么?”林琛压低声音,喘了两口粗气,“爹,世子要寻短见,您赶紧让王爷过去劝劝!”林桥一瞪眼,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剑都架在脖子上了,大哥二哥在拖延着,您快点儿请王爷过去吧!”林琛是真急了,模样一点儿也不像装出来了,林桥看了他一眼,赶紧推门进了房间。
凌沛暄一听凌慕清闹自杀,赶紧坐了起来。月余未曾下床,骨头都发着软,凌沛暄挣扎着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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