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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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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柏……”湿了裤腿。
林森柏,林森柏,林森柏。可怜的林森柏最不喜欢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喊她的名字,原因是她一被人喊名字就会直觉地警醒,连回笼觉也睡不成——从幼儿园到高中,林妈妈每个工作日唤她起床时都会先喊她名字,“林森柏,你再不起床就要被尿憋死了!”
老妈,我尿过了……林森柏满怀怨念地睁开眼,刚想拍拍肚子,告诉她那生怕她尿床的老娘,自己真的不憋,结果却发现一个比她还憋的人。
“说多少遍了,想叫就叫出来,想哭就哭出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呢?憋坏了要尿裤子的……”林森柏又想咳嗽,但她觉得这时候咳嗽实在坏气氛。咪宝梨花带雨的脸不错,咪宝哭得扭曲的脸也不错,如果她现在有力气起身,她应该起身搂住她,顺便告诉她,郝君裔什么的不要紧了,只要她在她身边就好了,不用解释了,她相信她,她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
可惜,她做不到。就算不是要命的病,折磨起人来真是不遗余力,不过一天,她觉得自己像是已经睡了一世纪,每个关节都像盼盼法式小面包,不好吃,但真挺松软的,跟街头巷尾卖的劣质馒头一样。
“喂……”
咪宝还是捂着嘴,曲着眉,红着眼,面部肌肉僵硬地看着她。那双不算标准的杏仁眼漂亮得像画出来的,可那眼眶里泪水汇聚的速度远超过了她的想象,令她不由得怀疑自己会被这种加了无机盐与蛋白质的普通溶剂淹没。
“我是病人好不好?”她连说带喘,借着肩膀的力量将手抬升至半空中,努力控制着方向朝咪宝的额头去,“你来看我居然连水果都不带。”
“林森柏……”咪宝颤颤道。
林森柏用力咳了两声,不等歇住气便急匆匆地回答:“哈啊?”
咪宝慢慢揭下捂着嘴的手,哭红的两眼瞪着她,抽抽鼻子,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微微张开。林森柏以为她要说什么煽情的话,连忙打起为数不多的精神,竖起耳朵认真去听,不料等来的竟是极其粗暴的命令:“你他妈个大奸商给老娘闭上眼睛睡觉!等你好了,老娘有的是帐跟你慢慢算!”
失望。“喂……”你身为御姐,傲娇也要有个限度。
“喂毛喂!你给老娘戴绿帽还好意思喂!”
林森柏头一次看见咪宝哭得像革命烈士遗孀一样大义凛然的脸,头一次听见咪宝哭得像革命烈士遗腹子一样声嘶力竭的声音,也头一次被咪宝的小狮子吼震得神经错乱四肢麻痹穿越时空,感觉自己像是出卖了党和国家的汉奸仙后龟孙子,唯有放下屠刀,皈依我佛才是正途……
“你这样真令人幻灭啊,注意一下御姐形象嘛,好不好?我刚睡醒,你让我怎么睡啊?再说被窝里很冷呀,要不,麻烦你让护士再送床被子来?”
咪宝警觉地收住泪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希望是,最好是,你躺上来让我抱抱吧,一直抱钱小筠,都快忘了抱你睡觉是什么滋味了。”林森柏又咳一阵,虚汗发得满脑门子亮晶晶,但这不影响她借病耍流氓。
咪宝拿起床头柜上的饮水瓶,毫不客气地把吸管插进她虚张着的嘴里,“肺炎多喝水,喝完三千毫升水就让你抱。还有,你颠倒是非了,向来是我抱你睡的,你个受、少放厥词。”
150——题——
入院第五天,林森柏的病情依旧反复,整夜咳嗽,午后低烧。
李孝培来看过几次,说这是肺炎的正常反应,林森柏入院时病情比较严重,肺部水肿的情况也比较明显,再过两天炎症消退应该就不会反复发烧了,但还有留院观察的必要。
咪宝听李孝培这么说,自然放心不少,只是林森柏每天早晨都嚷嚷着要回公司,态度坚定得像公司少了她就会破产一样,咪宝执不过她,干脆把她的笔记本拿到医院里,接上网线,让她爱干嘛干嘛,唯一条件是不准踏出医院半步。
“阿乖,少赚点钱,身体重要。”
咪宝把杯子递到林森柏面前,作势威胁她再不喝水就把水都倒她键盘上。
林森柏喝完水,惨兮兮地抬起头来,拧着一把苦瓜脸无辜地看着咪宝:“我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感觉自己只干了两件事,喝水,尿尿。”
“你现在该干第三件事,睡觉。”几天来,咪宝对她这种装可怜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拿起笔记本的电源适配器,一手捏盒身,一手抓电线,“三、二、一……”林森柏灰溜溜地赶紧存盘,在咪宝喊出“零”字之前按下关机键,推开活动桌板,二话不说,拉起落到膝盖上的棉被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盖住自己的巴掌脸,露在被外的憔悴桃花眼冲咪宝眨一眨,“钱隶筠,午安。”说着又是没完没了的咳嗽,咳完尿憋,起来尿尿,尿完上床,躺平又咳,静了没有五分钟,又想尿尿……足足折腾了大半个钟头才算睡安稳。
十二点,咪宝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她对家里只说自己因公出差便拿了几身换洗衣服住进医院,当天林森柏的状况还没现在好,但看她提着旅行袋进病房时还是撑着几欲闭合的沉重眼皮跟她开了个很冷的玩笑:“我有病号服穿,你没有,羡慕吗?”她看着林森柏强拧的苍白笑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走到她床前,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吼她睡觉。
夜里,林森柏屡有烧糊涂的情况,午后维持在三十八度以下的低烧,一入深夜便不动声色地蹿升到三十九度以上。前夜,她被林森柏的梦呓吵醒,睁眼却发现林森柏已挣扎着偷偷爬起,她悄然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进卫生间,噗通一声跪倒在马桶边,极尽痛苦的扶着自己的膝盖呕吐,哗啦啦,哗啦啦,吐出来的全是混着胃液的清水——她吃不下东西,一吃就吐,如果吐不出来就会胃疼,疼得她像只漏水的塑料袋,不用二十分钟冷汗就能把刚换上的病号服湿透。医生说她的胃病可能比预期严重,但她暂时不能接受胃镜检查,无法判定是不是胃溃疡或者其他种类能够引发剧烈胃部疼痛的胃病。
昨天苏喻卿又来看过林森柏一次,下午,林森柏准时准点地发起高烧,饿了,想吃东西还怕胃要折腾她,不吃东西脾气就变得很臭,约近躁狂。苏喻卿笑说难怪前一段看她那么神经质,原来是馋的。咪宝却一下想起林森柏的躁狂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吃药,由VA缺乏综合症导致,于是拜托医生检查林森柏体内的VA水平,一查,果然,VA水平低得危险,恐怕她胃炎的诱因也是VA严重缺乏引起了胃肠道粘膜异常,以至后期用牛奶补充VA也会吸收不良。
趁林森柏睡着,苏喻卿对咪宝说:“现在公司状况不大好,她一缺席,董事高管们个个蠢蠢欲动,如果可以的话,你别管她管得太严,她拼死拼活一定要工作确实有她的道理和必要,要是因为一场病搞垮了她一手创办的公司,她肯定会抓狂的。”
“每天上午给她三小时,下午给她两小时,晚上再给她两小时,够了吧?”咪宝双手环胸站在病房门前,素净的脸上堆着高浓缩不屑,“七小时,只比正常工作时间少一点点,再多没法儿办了,护士长每天都来教训我,说我不知道休息对病人有多重要,甚至说我这是怂恿林森柏自杀。”天地良心,如果她不知道工作对林森柏有多重要的话,她恨不能一天让林森柏睡二十四小时,省得眼睁睁看林森柏又咳又喘地坐在电脑前遭罪,也省得自己揪心。
苏喻卿对咪宝的态度甚是理解,但身为源通员工,苏喻卿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林森柏的身体,“她最近在处理的都是些业主投诉,当初看来,事情很小,我也觉得她没有亲自坐镇的必要。但现在,综合局势,我不得不举双手赞成她的做法。她在公共关系这方面真的有一手,暂时还没有业主经法律途径向源通示威。就投诉量和投诉结果而言,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比例。”
“你是让我替她看投诉信吧?”咪宝捏着下巴,皱眉问。
从手袋里拿出一根小小的签字笔交给咪宝,苏喻卿做个不置可否的表情,背着双手答:“我昨天才知道你是酒管界的高材生呢,妥善处理投诉对你来说,不难吧?那是她的签字笔,虽然她现在不需要签文件,但她很喜欢叼那个笔帽,估计是把人家当口香糖,用来缓解压力的。”
……
下午四点,林森柏醒了,尿完尿刷完牙洗完脸,她摇晃着走出浴室,一屁股坐到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一手捂着胃,一手捂着头,整副饥荒灾民的样子,“唔……”
想吃吃不下,吃了吐出来,不吐疼死你……万能的圣母啊!这是怎样惨绝人寰的虐待啊!快来救臣民于水火啊!
“饿了?”咪宝坐到她虚软颤抖的腿上,搂住她因为觉得冷而瑟瑟缩起的双肩,“想吃什么?”
“要是有体力的话,我真想说吃你,可是现在我想吃炸鸡翅……”林森柏的脑袋垂在咪宝胸前,发烧引起的短促呼吸带着灼热温度若有若无地扑上咪宝皮肤,“好饿啊……给我头牛都能吃下去……”
此一柔情蜜意的场景名为《好色美女与胃残鲨鱼》。
“阿乖,炸的上火,吃炖的吧,”咪宝扬手指向茶几上一个小小的紫砂炖盅,炖盅盖上蒙着一层锡箔,锡箔边缘被细心地卷窝起,窝角周圆均匀一如机制,典型是要林森柏老命的法餐巴黎风格,“我炖的。”
“法式炖鸡?”任谁都听得出林森柏很抖,很抖,但不知是饿抖的,还是怕抖的。
咪宝当然知道林森柏信不过她的手艺,以前在家厨料俱全的时候尚且如此,现在借医院厨房做出来的东西就更别提了……
可是老护士长告诉她,鸡汤有助于增强免疫力,好不好吃是其次,关键是要让病人吃下去,所以她下定决心,革命到底,才不管今后会被林森柏笑话多久,总之现在先让林森柏喝下去再说。
“今天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揭开盖子,一股浓浓的灵芝辛香扑鼻而来,咖啡匙戳进盅底,挖出一勺果冻样的东西,吹凉,放到林森柏发绿的眼前,“海参。”
海参这味食材,对治疗肌理损伤有奇效,且干品本身几乎无味,烹调时不用加入生姜胡椒之类会让伤口痂化的香辛料压腥,完全泡发后入汤炖煮只会吸收汤的味道,实在是种百用百灵的滋补品。
“炖化了,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魔芋呢。”林森柏嚼嚼嚼,吞掉,色迷迷地去摸咪宝手里的勺子,“我自己吃。”
咪宝一式佛山无影手躲过林森柏的攻击,拉林森柏站起身,挪一步将两人位置互换,后倾,她坐到沙发上,林森柏反倒被她搂进了怀里,“少来,你自己吃一会儿就该吐了,手,”咪宝指着林森柏的右手,“插兜里去。”林森柏为一个鸡翅折腰,乖乖把爪子装进病号服衣兜,“别琢磨跟我抢勺子的事,我要打翻个炖盅还是很容易的,特别是在你这种又饿又烧的病人面前。”
胃病忌生冷辛辣,但也忌热食,这与皮表创口不应接近冰块盐水辣椒油,也不应接近高温是一个道理。林森柏怕饿,饿起来就像匹小狼,连生病时也不例外。热腾腾的食物嚼也不嚼便往肚子里送,受创的胃袋受了刺激,不吐不疼才有鬼。
“答应嚼五十次才咽,我就给你。”咪宝瞪着林森柏,看着她惧怕地颤颤点头,这才将一截脱骨翅中喂进她嘴里,开始数数,“一、二、三……十九……”突然,她发觉林森柏喉头动了一下,嘴里虽然还装模作样地嚼着,但上下牙间明显是在空转,“林森柏,你不仁我不义,你继续吐,吐完继续打你的营养液!鸡块我自己吃!”放下勺子,盖起炖盅,咪宝搂着林森柏站起,不顾她虚弱的抗议推她坐到病床间,搬起她乏力的双腿往床上一丢,拍手,拉被子。
“二十次嘛,好不好?饿……”林森柏比南风还柔弱些地抓着咪宝手腕,脸上病态的红润盖不住嘴角苍白。
“四十。”咪宝作势去按医务呼叫铃。
“二十五?”林森柏改口。
“三十五。”咪宝严肃地看着她。
“三十?”林森柏退缩地把半个脸蒙进被子里。
咪宝转身走到茶几边,拿来炖盅,似乎很迁就地端着勺子说:“那就三十吧。”
林森柏敏锐捕捉到咪宝唇边那抹笑意,在饥饿的怂恿下不顾尊严地张开嘴,含住咪宝倒进她口中的东西,呜呜问:“你本来就是要说三十的吧?”
咪宝昂起头,扬着细眉斜眼瞄向林森柏,被她用两指掐着的炖盅摇摇晃晃,岌岌可危,“你再说一句试试?”
151——了——
晚上八点,咪宝看着林森柏认真敲键盘的样子,想给她削个苹果,却又想起医生不准她吃水果,想给她擦擦脸,却又想起半小时前刚给她擦过,想催她喝水,却又发现林森柏正在很自觉地叼着吸管,一会儿一口,一会儿一口,一瓶矿泉水已经被她喝掉大半。
闲得实在无聊,咪宝决定下楼走走,于是她拎起挂在门后的大衣,背对病床问:“林森柏,下楼散步吗?”林森柏愣了一下,赶紧敲完最后几个字,点头答:“要,躺一天难受死了。”
穿大衣,穿袜子,穿球鞋,发烧的林森柏像即将刑满出狱的犯人一样兴奋。
民间有首《九九歌》: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春至刚好在四九后,其实也算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了。
二零零七年的春节不早不晚,恰在二月中旬,而春至是二月五号,今天。
咪宝牵着病人的手走在医院花园里,病人的手很烫,反倒是她的手有点儿凉,病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她只穿着时尚的兔绒风衣,病人不得已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衣兜里,用抓绒毛鸡崽子的力道。
“那么雷的动作亏你也做得出来。”走到一棵不惹眼的树下,咪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林森柏。林森柏耸耸肩,像是早料到咪宝会这样说,“反正无雷不成书。”
两人在树后的长椅上坐下,咪宝盯着林森柏,林森柏抬头看星星,被小学课本称为“大勺子”的北斗星越看越可笑,于是她笑了出来。
冬日里,星星总是离得很远,不若夏天那般仿佛触手可及。月亮很亮,这种突出遮蔽了它身边的星光却强调了那些远离它的恒星。咪宝想起某位不太着名的统御学家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想让自己显得重要,就最好不要站在太杰出的人身边。两者道理同一。牛顿被苹果砸到头因而有了牛顿定律,由此推断,那位统御学家很可能被流星砸过头。
咪宝捏了捏林森柏的手,提醒她不要去舔唇上的燎泡,似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喂,林森柏,你不是一直想听我解释吗?我现在解……”
林森柏摇摇头,打断咪宝的话,目光依旧停留在月亮上,“其实无论你解不解释,我都相信你。只是我自己太别扭,不愿意承认我对你已经爱得那么深了而已。现在遭了罪,算是天谴,之前不接你电话不回你短信,真是对不起,我太没礼貌了。”
月光下,她还是显得毛茸茸的,像颗没长好的桃子。不过这年头由于激素的滥用,桃子长没长好,从外表上很难看出来,有些青桃子,里面是绵绵软软的甜,有些粉桃子反而嘎嘣嘎嘣脆。
“你是担心我又让端竹转校,所以不把郝君裔的事告诉我,后来郝君裔要收养端竹,你也是担心我会不计得失地跟郝君裔争,才会一直隐瞒。”林森柏左右晃了晃虚挂在半空中的脚丫,病号服宽宽的裤脚像面垂挂着的小旗,风一吹,它一动,“说起来,你才是对的。我得谢谢你,如果我当时知道这些,肯定会照你设想的那样去做,”低下昂仰着的脑袋,她咧嘴对咪宝笑道:“不过,现在不会了。”
笑容加上说话引起的唇间运动毫无疑问地扯紧了水盈盈的燎泡,一些破皮的地方疼得很销魂,林森柏说完便忍不住“啊”一声,随即惨笑着皱起眉头。
咪宝原本满心感动地在听她说话,她一“啊”,咪宝暖得快要融化的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脆响,赶紧掰仰她的脸就着月色查看她的嘴,“林森柏,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懂事了?嗯?发烧果然能让人变得聪明吗?可是你怎么这把年纪了还发智烧?”
林森柏皱着鼻子任由咪宝捧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当魔力水晶球一样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从你哭的那三次我就看出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了,否则像你这样的强势攻君是不会哭的。你想的永远比我多,所以我知道即使我没做错什么,但我也没做过什么能够让你彻底放心的事,而你就算没有答应跟我谈恋爱,却一直和我在一起,照顾我的生活,听我发牢骚。呵,你向来是做得比说得多的人。”
不轻不重地在林森柏鼻子上刮了两下,咪宝松开紧咬唇瓣的牙齿,将林森柏搂进怀中。
虽然嘴上总嚷嚷着要当攻,可林森柏最是喜欢被咪宝抱着的感觉,于是她安心地把下巴搁到咪宝肩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既然都知道,那你还拒接电话,拒回短信?要不是李孝培告诉我你入院,要不是120呼叫总部设在中心医院,要不是你一息尚存拨了急救电话,”咪宝说着说着,嗓音突然染了哽咽,环绕着林森柏肩膀的双臂簌然收紧,语调变得激动难抑,“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嗯?!你在昏迷之前到底想过我没有?”林森柏挣扎着要从她怀里脱开,可她却越搂越紧,好像一松手林森柏便会就地化灰然后被北风吹走似的,“为什么让你的秘书来交住院费?为什么不打给我?”
“我是怕你担心,而且我知道我只要入院就会没事的,这点小病死不人了,等我好了再去找你不是省得你担心吗?”咪宝一急,林森柏也觉得不安,两人说话一个比一个语速快,一个比一个音调高,要是旁边站这个人,肯定会以为她俩是在吵架,“苏喻卿是我的秘书,她不会为我难过,在这种情况下让她来处理钱的事情最合适不过,我不想有人因为这件事难过而已,医生和护士会确保我健康地从医院里走出去,这不就够了吗?你别哭了,好不好?我总在数我让你哭了多少次,我觉得你要是哭足十次咱两就得从古老的哲人式爱情变成经典的琼瑶式爱情了,”林森柏挣扎不成,只能从后揽住咪宝的腰背,节奏散乱地拍哄着,似乎想要靠这种哄小孩的方式缓解咪宝的怨气,“我谈不来那种恋爱呀,钱大攻,饶命……”
咪宝一听那句“最合适不过”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对她来说,林森柏生病没有头一个打电话给她已经是错,在昏迷中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更是错上加错。她虽然清楚林森柏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人占了便宜,可这种没有危机防范意识的人根本不能被轻易饶恕——如果苏喻卿是坏人呢?如果苏喻卿忍不住对林森柏做了什么呢?如果那个吻没有被她撞破呢?又如果……
无论装得再不介意,她始终是忘不了那一幕的。
毕竟没有人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另一个人以一种带有性暗示的动作侵犯。
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善于妒忌,她就算在脑海里再为看见林森柏出轨的场景做八百次预演,可当真正面对那一幕时,那种震耳欲聋的心碎声,至今萦绕在她耳边,像要持续至永远。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嫉妒苏喻卿,嫉妒苏喻卿能够被林森柏全无顾忌地差使,因为那是她一直以来都努力维持着的,她认为再好不过的,也是以为将是唯一的,像阳光一样,只求给与,不求回报的爱情。她不敢奢望林森柏会爱,且只爱她,一辈子。所以她尽情享受着这份彻底付出的感动,她要将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燃烧殆尽在这种感动里,这样,她才会不后悔。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纠结,却最纯粹的爱了,可惜咪宝本人并不知道。当她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给了林森柏压力时,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爱,她不想让那个被她全心爱着的林森柏因为她而改变,因为那样,林森柏就不再是林森柏,她得不到她想要的那个林森柏,而林森柏也无法再做回自己。
——这样会毁了林森柏的。
这就是咪宝总预备着要离开林森柏的最主要原因。
但当她开始这样想的时候,就已经无法轻易地离开林森柏了,她早该发现的,可她没发现。她越是无偿地去爱林森柏,林森柏就越是爱她,同时为她改变着自己,在她根深蒂固的道德观念里最不愿意看见的,也是她潜意识里求之不得的,更是她存着侥幸的心里最害怕的。
这几日来,她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个完全被架空在理论当中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她忍不住对林森柏有所期待,那林森柏会不会转而投入苏喻卿的怀抱呢?毕竟她会爱上这样的她,就会爱上同样是这样的她。
不想失去却又不怕失去,得到了却又害怕得不到,爱上了还要求自己能放开,放开了便是满心的舍不得,舍不得是因为还爱着,还爱着但害怕爱下去……咪宝的爱情,就此陷入一个无限不循环的矛盾境地,似乎只有神仙才能为她解开。
万幸,被林森柏言中,她们谈的还真不是琼瑶式苦情的恋爱,而是被掩盖在真相之下,古老哲人式励志的恋爱,或可一个词概述为:打不死的小强式恋爱。所以为了表彰这种死去活来终不悔的乐观恋爱精神,上帝,佛祖,菩萨以及老天爷决定发派一样能够顶替神仙功能的东西给咪宝,这样东西名叫奸商,现就在咪宝怀中。
善于辞辩的奸商一旦开口说情话,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前提是奸商必须能够看透人心,否则她便奸不起来。当然,说服力也是必要的,不然谁会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愚蠢去成就她的“奸”?
“如果你也爱我,就放心地把你的人生交给我吧,我负责。”
雷话,天大的雷话,连林森柏都奇怪自己怎么能把它说出口的,但她就是说出来了,鬼使神差地说出来了,而且说得舒舒坦坦,丝毫不后悔。
一句话说完,林森柏感觉咪宝全身抖了抖,自己的心便也跟着疼起来,象征性地抽抽鼻子,握紧放在咪宝背上的拳头,她慢慢平和着自己的语气,慢慢把咪宝的担忧塞进自己裂了缝的心里,并且决定就算天塌下来也要慢慢地把剩下的雷话说完。
“以前我没那么确定,但现在我确定了。确定一定要让你知道我会一辈子都开心地与你绑在一起。不让你再因为患得患失而多难过一秒。”
“我在浴室里昏倒,醒过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担心自己会不会死,而是想给你打电话,可我怕你担心,所以打算上床睡一觉等精神好些再打。睡到早上,我知道自己的肺可能有问题了,又想到你。你不在,我很难受,一瞬间感觉像是被你扔掉了,然后觉得有点生气。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表示怀疑,我承认那只是我想引起你注意的一种方式,虽然这种方式看起来很不必要,但我还是想知道我对你有多重要,想着想着,我就又晕过去了。之后再醒来,人已经烧得有点神经错乱了,我想到爸爸妈妈,又想到你,就把你们放到了同样的位置上,不想让你们担心,当然,还是有点生你气的,呵呵,谁让你一个攻都不懂让着我点儿,让你解释你就随便说两句哄哄我嘛,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多下不来台。”傻笑带挠头是林森柏除挠墙跳脚之外的另一个标志性动作,咪宝很可能就是被她这个小动作吸引才会对她一见钟情,问题在,现在她的肩膀被咪宝紧紧圈着,她挠不到自己的头,所以只能去挠咪宝的后脑勺。
咪宝为了活动方便,将头发挽了个简单的流水髻盘在脑后,林森柏不怀好意地抽走她用于固定发髻的铅笔,她的长发便真的像流水一样倾泻下来,盖住了林森柏的手。
“林森柏,”咪宝的声音里带着浓重哭腔,但哭中还有些要笑的意思,“对不起。”
林森柏叉开五指,让冰凉墨汁从自己滚烫的指间流过,一遍,再一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不好所以才还你那么优秀的一个攻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不要再一个人撑着了,好不好?把自己的担心,自己的难处,自己想不通的事情通通告诉我,关于我的,不关于我的,只要是你想说的,我都想听。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是什么草泥马啊,河蟹之类的神兽,我也会想听你说心事,难道我对你埋怨这埋怨那的时候,你都是很厌烦的吗?”咪宝搁在林森柏肩上的下巴狠狠晃了晃,奸商知道自己这招“设身处地”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于是安心地继续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森柏了,我也不想再当以前的林森柏了,那样的林森柏太令你纠结了,配不上十全十美的你,我不喜欢她,你也不要再喜欢以前那个林森柏了,好吗?认认真真地看看现在的我,我想这样的我才有资格和你一路走下去吧?如果你不肯接受这样的我,那说明我还不够好,病过这一场,我知道你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所以你放心,就算你再一次拒绝我,或者再一次回避我的表白也没关系的,我会好好改变,变成一个令我自己满意的林森柏,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好了好了,眼睛又要肿了,真是的,出门忘了带糖,不然还可以拿来哄哄你,”林森柏扶起已经在她肩上哭得失力的绝世好攻君,小狗似的昂起脖子,在她湿漉漉的脸上抹掉自己下巴上的泪水,“真想向你求婚啊……可我还没找到一颗配得上你的戒指,我可以先预定吗?离你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如果在你生日那天求婚的话,万一成功,每年可以少一个纪念日,节约点儿成本。”
咪宝破涕为笑,一把揪住林森柏的衣领,很有御姐气势地骂道:“奸商!这你都要省!”如果不是脸上还带着泪的话,这句话的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为了幸福的家庭生活,能省则省嘛……”林森柏挠头。
下一秒,她那满布着晶莹燎泡的苍白唇瓣被人温柔吻住,咪宝灵巧的舌尖点头似地在她舌下轻轻按了按。
于是她知道,她终于为自己,为咪宝,也为两人的幸福做对了一件事,一件对得不能再对的事。
她在之后的无数年月里不断地庆幸自己病了这么一场,趁着烧得糊涂没力气别扭的空档,说出了一直压在心里,想说但没好意思说的话。
……
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如果不能,那么只说明,不爱,或者还不够爱,再或者是……太爱。像张蕴兮与师烨裳那样。
152——,——
快过年了,汪顾“被迫”一门心思忙着处理张氏春节长假前的收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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