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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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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钱、大、攻……”
林森柏突然吻上咪宝的唇,舌尖驾轻就熟地找到能够令咪宝发出动人喘息的一处舌底光滑区域,辗转蹂躏。已经探入咪宝□的右手感觉到那片柔软的湿地正在急速升温,手腕划过浓密毛发的尖端,留下几线凉津津的水意。
林森柏左手撑着身子,带着咪宝慢慢坐起,“我可以上你吗?爱人。”这种流氓话从嫩桃子一样的少女口中带着淫靡气息吐出来,实在是……太刺激了。
咪宝恢复到半坐半跪的姿势,身体刚往下沉了些就感觉不对劲,“我可以扇你吗?宝贝。你的手在干什么?”
林森柏将滚烫掌心覆上咪宝秘处,虽然只是静静捂着,但目的不言而喻,“你。”
“你什么你?”咪宝将手按在林森柏的肋骨上,挺起身子,贴着林森柏的手节奏缓慢地前后摆腰,把身下蜜液涂得林森柏满手都是。
“你不是问我要干什么?”咪宝的动作令林森柏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逃不了“受”的命运,否则为什么明明占据所有优势的她会有那么明显的被猥亵感?
看林森柏脸红是咪宝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没有之一,特别是在灯火通明的卧室里,雪白如云的大床上,看林森柏精致的五官轮廓,深棕色的细润长发,被欲火烧红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清醒时常见的那一点点忸怩,真没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哦,明白了,”咪宝点头,“来吧,一次,最多两次,现在快十二点了,明天你还得上班呢。”
由于工作性质而全年无休的咪宝,时间观念弱得能分清白天黑夜就不错了,不能指望她晓得今天是星期五。可林森柏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就呆呆地应了好,左手急不可耐地去解咪宝的衬衣,右手掌根有一下没一下地欺负童话中的小豆子,“就一次,我怕你累。”
咪宝不可思议地望着林森柏,刚想去摸她额头看看她是不是烧糊涂了,藏在身下的那只手却突然转了性子。不再是好脾气的轻柔抚摸,粗鲁的揉按之间夹杂着蛮横的需索。林森柏抿住薄唇,看了她一眼,鼻腔中逸出两声极尽压抑以致颤抖的闷哼。
那双水感明润的薄唇凑近之时,咪宝松开咬着下唇的牙齿,让林森柏和缓贴心的亲吻取代它,安慰被咬疼的下唇。咪宝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林森柏小心翼翼地撑开,强硬,却不急躁。林森柏甚至扛住了她刻意而为的缩动,在入口处战战兢兢地停了五六秒,直到确定她不会受伤之后才放心继续。
“呃……”身体被完全洞穿的那一瞬间,咪宝只觉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
从林森柏细长的手指边缘泛开的麻痒感顺着各支神经冲向全身,她的呻吟被林森柏含在口中,低沉的共鸣回响于交缠唇舌间,咪宝脱力般瘫坐下去,抓在林森柏上臂间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了那像是散发着阳光香味的肩头。
“总怕你会像那次一样出血,吓死我了,”林森柏搂着咪宝诱人的身体,唇瓣贴着咪宝有些冰凉的脸,右手艰难地在一个极为狭窄的隧道里迂回出入,“难受就说,别憋着,身子是自己的,鞋窄不窄只有脚知道……”
“闭嘴,干你的活。”咪宝在林森柏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一下,触上柔软布料,突然发现林森柏还穿着T恤,而自己已经几乎裸了,一时气不顺地揪着T恤领口,命令林森柏脱掉——受有受的好处,无论怎样胡搅蛮缠任性泼野都叫撒娇,撑死了叫傲娇。
零六年,初初入夏时,有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林森柏在会馆被几个设计公司的高管灌多了,散席后颠儿颠儿地跑到休息室里去找咪宝,一见面,她二话不说把咪宝哄上床,偏咪宝也吃她那套,明知她喝多了当攻会是什么德行却依然陪她胡闹,任她为所欲为。清晨时,咪宝去洗澡换衣服,酒醒的林森柏借着氤氲晨光看清枕头被罩上有些零零星星的血痕,再看自己的手,从指根到手腕,全沾着深红色的血丝,揭开被子,床单上也是斑斑血迹,吓得她立刻像头野猪似地冲进浴室,边道歉边劝咪宝上医院。
“还有,深一点,顶在那里太痒了。”
咪宝的身子有些抖,长日里妈妈桑的女王气势现下只剩了个泡影。
她知道,林森柏的话,虽然因不合气氛而显得啰嗦烦人,却是真心。林森柏从那次开始就变得更加细心温柔,无论上床之前两人是在拌嘴还是在冷战,林森柏决不在床笫间报复她,即便几乎在任何情侣的性生活中,偶尔粗鲁的动作被视为情趣的一部分,但林森柏硬是把这种更符合她火铳子性格的情趣给戒了,无论平时咪宝怎么折腾她,她也不会做出可能会对咪宝身体造成伤害的举动,甚至连无碍大雅的情趣用品都不敢用。
“一会儿脱,一会儿脱,这局势怎么脱。”林森柏再深入一些,连续几个疾风骤雨般的顶动,咪宝手上便失了力气,只能喘着气靠在林森柏肩上,双手摸进宽松的T恤里,十指扣紧了林森柏背上柔润温暖的皮肤,“钱隶筠,你要好好锻炼身体,别成天就是睡睡睡,”咪宝的喘息越来越急,声音被她锁在喉咙里,实在忍不住时才会发出一两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呻吟,“多学学怎么做中餐,中餐养人,你妈要是想喝粥,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送到会馆去大筠不会发现的,”指尖阻力越来越大,咪宝咬牙忍耐的声音传进林森柏耳朵里,家长里短莫再提,还是说说正事,“叫出来吧,叫出来吧,”林森柏轻笑着在咪宝瓷白的脖颈上细细亲吻,却不敢留下吻痕,咪宝难耐地擅自摆腰,静谧卧室中,两人胸腹相撞发出的沉闷声响令这场“浪漫言情剧”越演越偏离主题,“叫出来舒服些,憋着多难受。”
“林、林森柏,快……快点……”咪宝昂起头,唇间嗡动,默然无声,双目半暝,视线迷离,天花板上,繁复的欧式浮雕线条越来越模糊,体内,林森柏的存在感越来越明显,她和着林森柏的节奏,不断将自己送到林森柏指尖,经过长途跋涉,巅峰近在眼前。
林森柏听话地加快了动作,情难自控间,奸商异于常人的脑子突然想起件事儿来,于是问咪宝:“真的只能一次?”难为咪宝欲火焚身还能抽出空儿来给她一个关于“嗯”的回应。
“一次的话……那就……”
体内催人离魂的涌动霎时消失,即将从量变堆积成质变的快感戛然而止,咪宝不由得张开眼,虚喘着低下头,不解地望向林森柏藏着坏心眼的深棕眸子,皱眉。
“哪儿有那么轻易放过你,”林森柏舔舔嘴角,搂着咪宝侧翻了身体,将瘫软的咪宝牢牢控在身下,“钱大蠢驴,明天星期六。”慢慢从咪宝体内抽出手来,她当着咪宝的面,像只要洗脸的小猫一样伸出舌尖一下一下仔细地舔舐自己右手上的蜜液,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咪宝恢复了体力,看林森柏欠揍的样子,顿觉怨气冲天,“林森柏,你找死是不是?!下回你等着,我!”话到这里,无以为继。林森柏抓着咪宝的手按到她虽然发育得不是很好,但足以令咪宝热血冲头的胸部,咬着唇,向肩侧偏了偏头,带笑的桃花眼还半眯着看向咪宝泛满潮红的脸颊。
咪宝赌气地揪住她的衣领,一下扒掉她的T恤,丢得老远。
林森柏放开咪宝,在她腿间跪起,张开双臂,顺利地让咪宝的视线尽数集中在还虚虚挂于她腿间的三色大花裤头和纯白内裤上——一个好的诱受首先要能做到让一条生硬地渲印着蓝白灰三色大花的松垮沙滩裤变得像黑色蕾丝内衣般情色尽染。
“大裤头真舒服,你眼光真好。”
明黄光线中,林森柏细溜溜的身体瘦不露骨,紧实有致。年轻女性独有的粉白色皮肤包裹着富有弹性的青春肌理,就算与“凸凹有致”尚有一段地球到月球的距离,却不妨碍咪宝延续多年来对这副躯体的迷恋。
由于胯骨偏窄,使林森柏的身体曲线并不显山露水,可发育不良的胸与板直的腰形成了极好的比例,运动神经发达的好处之一便是不用常常去健身房也能令侧腰与腹部之间一左一右出现两道明显的弧形沟壑。这两道沟壑向下延伸,形成一个分隔胯骨与小腹的迷人倒三角,咪宝已经看了无数遍,却还是忍不住想去探究倒三角藏在稀疏毛发下的尖端。
“废话,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挑出一条适合你的,过来。”咪宝撑肘而起,颈背靠在绵软的枕头上,朝林森柏招手,林森柏噗通侧倒,毛毛虫似地蠕动向上,躺到咪宝身边,任由咪宝将她钟爱的大花裤头和半湿的内裤一褪到底,“钱隶筠,你穿着胸衣不难受么?”咪宝此时正将脸贴在林森柏腹间听那随着每一次呼吸产生的嗡响,手里还捏着一条泛着水光的纯白内裤,胸衣什么的,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林森柏坐蜷身子,左臂从前绕过咪宝□的胸部,环住她的肩,右臂从后绕过咪宝起伏的背脊,环住她的腰,半张的唇穿过咪宝蓬松的卷发,一直吻到咪宝的脖颈上,缠绵许久,悠然向下,牙尖咬住黑色的内衣背扣,牙关闭合,仰头,再松开,三爪绕勾从金属细环中脱开,两条稍宽的蕾丝背带分离向两侧,滑落,咪宝汉白玉石雕般的背部尽展眼前。
林森柏不着痕迹地从咪宝脸下脱身而出,反绕到咪宝背后,顺着她的肩臂取下那条虽然性感却远不及咪宝本人有魅力的胸衣,伏低身子,一吻烙在咪宝肩胛之间,“急性子真不是好事,我得改。”
咪宝慵懒地趴着,一手松松揪着床单,一手埋在枕下,全无束缚的感觉令她觉得舒服,林森柏黯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那么美,可我差点就错过了。”她的心跳漏掉半拍,“谢谢你送我钱小筠,谢谢你回来陪我。”林森柏托着她的肩和腰将她仰转过来,在她脸上纯情地亲了一口,滚烫的左手心淡淡蹭着因紧挨心脏而出奇敏感的蕊尖,右手又朝她腿间而去。
咪宝看着林森柏,双臂环过她的肩,唇舌不受控制地活动开来:“林森柏,记得,无论如何,我爱你。”
话一出口,咪宝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醉了,要不就是疯了,居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她终究是最没资格对林森柏说这句话的人。可是,泪水即将涌出那一瞬,林森柏的身体覆盖了她,林森柏的指尖贯穿了她,林森柏的话语宽慰了她。没心没肺的林森柏吻着她的眉心,下巴在她鼻尖上磨蹭,“我知道,不用你说,心知肚明。”
“林森柏,关灯,好吗?”她紧紧揽住林森柏,体内涌动着林森柏的善良——她希望她快乐。
灯光熄灭,一室昏暗。
深夜,有雪。
北风在窗外,暖意在体内,咪宝揪着林森柏散落枕边的发丝,在铺天盖地的泪水中享受一波波汹涌来袭的高潮,哽咽像呻吟一样不被任何人听见。
“我想和你在一起。”林森柏诉的是愿望。
“我想和你在一起。”咪宝诉的是奢望。
131——汪——
一月六日下午四点十九分,林森柏幽幽转醒,但还闭着眼睛。
怀里满满当当的幸福令她舒服地长吸一口气,脑袋前倾,不期然亲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睁眼,看见是钱小筠,她又笑了,“钱隶筠。”拖长调子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屋子里静得只有中央空调出风的呜呜声和加湿器滴水的淙淙声。
钱隶筠不在。肯定是回家去了。看看钟,确实,她要再不回去徐延卿该当自家女儿被绑架了。林森柏揉揉眼睛,放开八爪鱼一样缠在钱小筠身上的四肢,翻身,仰面朝天,霸着整张床睡成大字型。
假期啊假期,假期可以睡一天。林森柏体贴地把手臂让给钱小筠当枕头,拉起落到腰间的被子,盖住自己,也盖住钱小筠。
“小筠哇,”她睡意朦胧地盯着天花板,眨眨眼,“钱隶筠说爱我了。”钱小筠话不多,总是沉默地听老伯伯絮叨,这次也一样,它没有作答。
“可我怎么觉得钱隶筠不开心,很不开心。”
“以前她总是笑的,逗我的时候是笑的,骂我的时候是笑的,睡醒的时候是笑的,连睡着的时候也是笑的……现在很少笑了,好像笑对她来说是件很累的事情,你也是那么觉得的吧?”
林森柏习惯开着窗睡,卧室内,三十七墙,软胶缓冲边木门,隐秘式换气口,密封效果好得让猛烈的北风只能在不对流的窗户前徘徊。窗帘偶尔动一动,寡淡的冬日阳光从遮阳帘下钻入,但很快又被黑暗赶了出去。
一个人絮叨得久了,话说得多了,脑袋就会缺氧,这就像如果不间断地努力去吹胀一个大气球,肯定会觉得头晕目眩一样,林森柏与钱小筠唠了半天嗑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找到遥控器打开床头的显示器,拉转支架,压低触摸屏,林森柏平时就是靠这台光是运用陀螺仪技术的支架就花了她三万多块的一体卧室电脑偷懒地躺在床上上网。
开机没多久OUTLOOK便弹出提示框提示有未读邮件,发件人是林森柏的律师,邮件无主题,正文洋洋洒洒一大片,还有几个后缀。PDF的附件,林森柏的眼睛近视也散光,眯着眼睛看完前两行便摸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起来。
其后的十六分钟内,她打了电话给源通的轮值司机和发这封邮件的律师,挂断后,她想给咪宝打电话,但考虑到咪宝还要工作,只好作罢,起床洗澡换衣服总共花了她十一分半钟,司机在楼下等了她两分钟。
“去佳景。”林森柏揉揉发酸的眼角对司机说,说完又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今天来的第三颗薄荷糖。
源通今年没惹官司,律师给她的邮件内容不外乎是私事。林森柏法条读得好,空子钻得溜,官司基本落不到她个人头上,所以只能是端竹的事了。
端竹自从去了佳景学校,回家的次数逐渐减少,林森柏问她是不是功课忙,她说她若放假就回家还得麻烦林森柏做饭做陪,索性呆在学校学习,既有免费的宿舍住,又有免费的饭吃。林森柏一算账,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不再提这事儿了,只告诉她“图书馆”里永远有她一张床,永远有她一碗饭,只要记得开门的密码,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现在律师说端竹收养的事受阻,林森柏暂时还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她打算让端竹和律师当面对质,邮件正文太长,她根本没耐心看完,附件随便哪个都是论兆的,她不傻,连开都不会去开它——如果还要自己去看那些公文,她聘律师干嘛?吃饱撑的。
车行过市区时,有一段路上大百货云集,林森柏突然想起个事儿来,“麻烦前面随便找个店停一下,我去买点儿东西。”司机问她想买什么,她说,手机。
因为怕黑,林森柏所在的车厢里总开着灯,她推门下车,眼前一片乌突突的暗。冬季天黑得早,才八点过几分林森柏已经觉得视物困难了,咪宝不在,没人提醒她吃药,VA严重流失的后果不仅体现在光适应性差这方面,有时还会让林森柏觉得烦躁。司机替她打伞遮雪,替她打手电照路,她站在车门边的黑暗里适应了好一会儿,摆手对司机说不用送,她自己可以,可刚迈了没两步便被路牙子卡到鞋尖,无奈,她只好听从司机的建议,接受了司机的好心。
当前,无论在多高档的百货里,只要是卖手机的柜台,绝对乌烟瘴气,所以很多大型的综合百货纷纷舍弃手机这样商品,宁可不赚也不让百货的品位因它而降低。
林森柏与师烨裳不一样,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深居简出的人,超市逛得多,自然对各种百货门儿清,站在椭圆形广场上,左一间新派百货,布景霓虹又是GUCCI又是LV,右一间老牌百货,外部橱窗都被大型广告海报封着,林森柏毫不犹豫地选了右边,上台阶时,大理石地面被雪水凝结,像冰一样滑,年轻的司机细心而殷勤地扶住她,她觉得他就像在扶一个老迈且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大爷,可他不是。像每个男人一样,在他心里林森柏,不是咪宝眼中别扭啰嗦不生性还坏脾气的黄毛丫头,而是一个有着精致五官和均匀身材,性格开朗,头脑聪明,教养良好,身价高企的完美女性,除了偶尔有点凶,但那无伤大雅。
手机响,林森柏在行进自动门后拍拍肩上的水珠,掏出它来,“钱大攻,您没事吧?”钱大攻这会儿应该在上班,没事不会给她打电话。
——你算是耐不住寂寞跑了吧?哪儿呢?别骗我说在家,我已经挟持了钱小筠,你不老实交代我就撕票。
一扫林森柏之前忧虑,咪宝话里带着笑意。
林森柏听见电话那头有乒乒乓乓收拾酒瓶的声音,一下想见咪宝穿着制服弓着腰收拾家务的样子,鼻头有些痒,她赶紧揉揉,生怕鼻血流出来给她丢人。
“我在太古城,准备给端竹买个手机,变更端竹监护人的事估计没戏了,一会儿我问律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有空就过来。”近一年来,林森柏变得越来越不在乎这档子事,例行流程走得慢的原因也大抵在于她的配合态度不够积极。
在林森柏的概念里,端竹今年十六,再过两年就十八了,成为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之后,有所谓的监护便不再必要。端竹是个懂事的孩子,当初打算变更监护人主要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其余的不在话下。这两年端竹在佳景里呆得风平浪静,好吃好喝好穿好戴,一点儿没受委屈。因为校内富商子弟云集,属于绑架高危区域,所以佳景的校警都很有责任心,把门的把门,巡查的巡查,除非假日,连校内外的苍蝇夫妻都得两地分居,安全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生活又不是连续剧,意外不是每集都可以发生的。
——你把律师约家里来吧,别到学校去影响端竹学习了,这些事又不是她能做主的,我在家等你,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吃牛排好不好?吃别的你自己买。
林森柏本来也就是打算靠忙乎点事儿抵抗雪夜独处的恐惧而已,咪宝回来陪她,她就没有了坚持去佳景的理由,毕竟,无论多心疼端竹,端竹对她林森柏来说也是外人,外人的事,远没有内人的重要。
嗯?内人?林森柏一愣,挠挠头,对着话筒说:“好,就牛排。”
嗯。没错,就是内人。
挂断电话,林森柏调头往商场门外走,让司机送她回家,司机问她还买不买手机,她拜托他明天来买,随便买一个就行,回公司凭票报销。
……
林森柏回到家时,咪宝煎的红酒蒜汁牛排正好出锅。因为事先忘了摆盘,咪宝只好随手抓来根黄瓜,用西厨雕花模具很没诚意地压出几根螺旋黄瓜条,几片波浪黄瓜片,不成形不成状地铺到盘子里,把煎好的红酒菲力丢上去,浇香葱蒜汁这就算完事。林森柏不是那号对配菜挑三拣四的人,站在她身后看她那么干了,也觉得蛮好蛮好,甚至对她红配绿的创意表示由衷钦佩。
“阿乖,你要干什么?王律师刚打电话说他一会儿就到,”咪宝端着盛牛排的大盘子,根本无暇顾及林森柏从她裙底探入的手,“要做也等他走了以后再说吧。”
林森柏才不管律师不律师的,他要是来的不是时候,就让他大门外自己堆雪人玩儿,反正从他按响她家门铃起就可以计时收费了,于是她继续一手从后环着咪宝的腰,一手埋在咪宝裙底企图撕毁那双性感的黑色连裤丝袜,“那么点儿小事还让我操心,他办事不利我还没扣他绩效呢,再说,外面是下雪又不是下刀子,来不逢时就乖乖等着。本小姐美人在怀,才没工夫伺候他。”
“你不能怪他,”咪宝艰难地把盘子放到流理台上,按住林森柏意欲胡为的手,背转身子面对林森柏,“你知道这事儿怎么砸的吗?”
丧气地停下动作,林森柏对上咪宝气色欠佳的脸,在咪宝下巴上亲了一下,抽出藏在裙底的手,环搂住咪宝,样子是恳切真诚的,可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缺乏和善,“砸了就是砸了,管它怎么砸的?难道砸得有理我就不亏了?”
咪宝拍拍林森柏的脑袋,哄小孩一样问:“你知道跟你争端竹监护权的是谁吗?”
“谁?”林森柏连有人跟她争监护权都不知道,更别说是知道谁跟她争了。
这事早捅也是捅,晚捅也是捅,咪宝认为还是先由自己来对林森柏解释比较好,至少能免去一些误会,“郝君裔,她是端竹的班主任。”
林森柏一听这话就懵了,平时跳脚拍墙的劲头这会儿不知还在哪国旅游。
几十秒后,她放下环在咪宝腰上的手臂,后退两步,背着双手抵上身后的U字流理台,什么也不说,只安静地站在咪宝面前。桃花眼中一贯斑斓的神采所去无踪,空洞得令人看不见眸底的灵魂。
“林森柏?”咪宝觉得林森柏有些不对头,急忙圈住林森柏的身子,拍拍她瞬间苍白的脸,故意放缓了口气,“你怎么了?她当端竹的监护人是因为她喜欢端竹,跟我没关系的。”
林森柏却像是没听见咪宝的话一样愣愣望着她,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个虽软弱无力但也不需要被回答的问句:“你……早就知道的……吧?”
132——叮——
除了师烨裳的温泉别墅,汪顾从来没有刻意去接触任何一件或一间师烨裳送给她的,现在是她名下的东西,好像那些东西长了牙,会咬她。
去年回到B城后不久,师烨裳的财管专员登门造访,当然,地点不是这栋温泉别墅,而是汪顾的父母家。
师烨裳仿佛知道汪家二老要找汪顾,那就像捉一只藏在瓮中的鳖,无论汪顾处在什么状态下他们都能将她找到,让她乖乖的回到身边,是哭一场也好,是静静发呆也好,或者是陪着干笑看国足踢烂球自虐也好,汪顾总不会在他们面前玩消失。
当天,汪顾其实是想把自己锁起来,喝很多很多酒,然后醉得昏睡过去的,因为张蕴然告诉她,她还有三天时间可以放荡自由,过了那三天,她必须到张氏报到,董事局主席长时间无故缺席是件很严重的事,被媒体知道的话,后果可想而知。汪妈妈一个电话打到汪顾酒瓶晃荡的床头那会儿,汪顾已经喝了一瓶冰酒,正靠在满是师烨裳气息的枕头上死鱼般瞪着大眼看电视上一遍遍重复的广告。
师烨裳的财管专员完全符合师烨裳惯来挑剔的性格,谈话时手边放着专业录音笔,每句话中,重点只有百分之三十,其余均是限定条件的前缀与后缀,谈话结束后,他甚至电邮了一份录音拷贝件给汪顾。那以后,汪顾渐渐明白,师烨裳之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旁若无人地保持她似是有礼其实傲慢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她的个人能力已经强悍到不需理会他人所想,无需顾及任何非客观因素的地步。
张蕴兮,那个在汪顾脑海里除了个名字和一副画,一个签名,一行花体英文之外什么也没留下的“母亲”,汪顾猜测,她爱上的,多多少少是师烨裳这份卓然于世却与世无争的性情,于是才能够忽略师烨裳在生活中各种“不随和”的小毛病,从无改变地爱了八年,如果不是因为意外,这份感情很可能还要继续继续再继续,直到老得不能再继续——汪顾后来知道的一切,都是张蕴然告诉她的,但张蕴然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于是汪顾对师烨裳的探知就此打住,就像鸡汤上的浮油,再没办法向汤底潜入半分。
师烨裳送给汪顾的资产里包括十一间高级连锁酒庄,二十一间连锁便利商店,资产份额相较张氏的股权无足轻重,但直到日前,汪顾才晓得这两种东西是可以自我繁殖的,甚至是可以在没有外部资产注入的情况下自我繁殖的。就像师烨裳全资控股的那三家贸易公司一样,它们有自己成熟的管理系统,甚至决策体系,一旦养成便不再需要师烨裳去操心,师烨裳个人账户里的数字,只会伴着日历牌与管理信念的更新而不断增长,真真的“栽一壮苗,坐等金果”。
徐姓的财管专员俨然一副对师烨裳了如指掌的表情对汪顾说,师烨裳在人才培养上向来不遗余力,每年光培训费就几乎占掉人工成本的百分之二十,这在普通企业里,简直是个不可思议的比例,可她做到了。把一个人压榨到血肉干涸的同时又将他或她锻炼得更加强壮,以便于长久压榨。师烨裳从不热衷于资本论中的“钱生钱”,似乎对马经里“人生钱”的原理更感兴。
张蕴然劝汪顾设身处地地去感受师烨裳的经营理念,她希望汪顾多走走,多看看,毕竟师烨裳涉及的是产、销、服三位一体,顺理成章却又互不搭尬的综合管理体系:师家主营的地产业务是产,张氏霍氏的代理业务是销,十一个酒庄二十一个便利店与高尔夫球度假村是服,三者没有交集,但于同一时间内,金狮地产几个小动作闹得所有地产公司战战兢兢,不敢仰仗各自实力背景贸然拍地;有利益冲突的张霍两家公司业绩均有上涨,但由于各自开展的业务不同而未因蝇头小利争破头;不到半年前还是11+21+1的服务性业务到现在已经增长为13+26+1,自增殖前景广阔,难以估量。
可是汪顾对“资本”这个词仅有的认知是大学必修课本上的那一段话:资本是一种可以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它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是一个特定的政治经济范畴,它体现了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关系。
近十几年来,汪顾无比渴望,却从不认为自己会与“资本”这个词沾边,待得她终于有机会与它亲密接触时,一个更华丽的词出现了,爱情。
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两个词带给汪顾的影响,全是负面影响。
她还没学会运用可以一本万利的资本,她也抓不住一厢情愿的爱情,因为资本个是虚无缥缈的名词,爱情更是,而汪顾的爱情,连那个可以让她产生爱情冲动的对象,师烨裳,都还不知道在哪儿。
二零零七年一月十三日,星期六,早九点,汪顾在师烨裳的房间里鼓起勇气翻开那一摞零六年第四季度的资产报告,打算随便挑个地方去感受一下张蕴然口中,不为汪顾所知的,关于“师烨裳”这个名词的概念,即便那与资产无关。
目录里林林种种的条目让汪顾挑花了眼,最后她不得不捂着额头随便戳一个目的地才能在午饭时间前出门。
师烨裳的另一间别墅远在城市的另一头,B城不是北京上海杭州深圳,环线不那么发达,汪顾走中线去往目的地的过程中,索性再顺道去宠物店里喝杯茶,看看大熊和汪汪。
初秋难得地待在柜台里没有带猫猫狗狗出去散步,何欢欢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一些汪顾听不大懂的话,汪顾来时,手里提了一袋子榴莲酥,一袋子叉烧酥,因为初秋不吃榴莲,何欢欢不吃叉烧。
“你两再那么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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