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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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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喻卿一听口头通报,视线立马点亮,返回办公室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她很快翻出历年与源通相关的“口头通报”事件,把屏幕往林森柏眼前一推,“这些‘后台’你都搞过公关了,除了这些之外,你想想最近有没有开罪谁。应该是和这些没联系或者联系不深的,否则不至于反其道而行,帮个建筑商不帮开发商。何况你的资历不算很深,关系网却不小,有这样的权力却盯着你不放,除非是针对你,否则得不偿失。”
林森柏懒懒地直起身子,凑近屏幕,一看EXCEL上面的排序已到一百几十号,顿觉头昏脑胀,气都出不顺了,“我他妈的真能搞,这才几年啊就‘公关’了这么多人,挂哪个都能牵到我。好在上面都有国字号地产大头顶着,不然草民我早死了。。。”做完这番感叹,她又抬起头来,很颓废地告诉苏喻卿,“这次不一定是针对,只是我比较倒霉,人家师烨裳早就把‘纵优’列到黑名单上了。她提醒过我,可我嫌换个承建商麻烦,所以才——不过跟这也不相关,它主要是扯着田桓这条线才会跟我干上,大概纯粹是利益之争,跟以前一样。不同以往的只是B城就这么大块蛋糕,已经容不下别人来分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总有一个要败。事到如今,必须查出‘纵优’是哪家大开的小卒。在此之前,它背后的大开应该主攻一线城市,现在看一线城市没什么搞头了才往我们这样还有潜力的二三线城市发展。这么大的实力,中心商圈的储备地皮它已然没戏,原则上会盯着拆迁这条线,而我们一向看重旧城改造,这才在田桓和齐东山的立场上跟他们狭路相逢了。你马上派人去查田桓,明的暗的账户出入,各个电话的往来记录,还有他太太的情况,能多细就多细。”拉开大班台下的键盘托板,林森柏拿出支票簿,先在百万位上画个压头,握笔继续道:“你估计一下,需要多少钱,我马上开给你。不走财务了。”
苏喻卿想了想,斟酌道:“先拿八万吧。不够再说。”
林森柏恨恨地眯她,拿起簿子在她面前晃,“你要废了我这张支票是不是?”
苏喻卿定睛一瞧,笑了,“那就来个十五万,多退少补。”
“给你三十万吧。”林森柏大笔一挥,写上数额签上名,撕下支票递给苏喻卿,“这次时间紧任务重,你小心来者不善。我做好坐牢的准备,你恐怕也跑不掉。不想陪我吃牢饭的话就提前说一声,到时我办钱隶筠的身份,顺便替你办上。要是想陪我坐牢也要提前说一声,吃苦受罪是肯定的,不过嘛,苦不苦,看看棒子二百五,累不累,想想将来还要受的罪,咱就当是一起休假吧。”
苏喻卿接过支票,呼啦啦地挥几下,脸上仍是公式化的微笑,“每次都说这个,害我日思夜想盼坐牢,看看看,”她把脑袋凑向林森柏,用支票边沿指着自己眼角,“鱼尾纹都盼出来了。”收回脑袋和支票,苏喻卿把手背到身后,一边步伐缓慢地往门外踱,一边敬告林森柏,“你啊,别再想着给我办身份的事了,你有不办的理由,我又何尝不是?有办身份的钱,不如直接兑现给我。反正服完刑我还得给你当秘书,就别让HR为难了,外籍员工的档案多难处理呢。”
大门关上,林森柏又回到一片静谧当中,默默喝着冰牛奶,苦思拖延时间的对策:
关于坐牢,她并不十分害怕,毕竟她不是赖X星,没赚人家那么多钱,判不了人家那么大罪。从田桓这条线上牵出来的行贿数额和犯罪后果撑死了判她三五年,略施小计,一年半载的就出来了,可一旦潜逃,就意味着她少则三五年,多则一辈子不能回国,此无异于自动将这一大摊子事业和她那只在国内环境里才能灵光的大脑,废了。
转换国籍寻求庇护也不是个好方法,像她这样的人倘若胆敢宣扬“被政治迫害”,后果一样是不能回国。等等脱身之计不过尔尔,相差毫厘之间,一概是力所能及,但得不偿失。她不择一则而为之——真正的商人是可以把人身自由也当成一种商品用于贩卖牟利的人。故而,眼下她思考的关键,一是如何避免坐牢,二是万一必须坐牢,她该如何让坐牢前的这段时间实现效益最大化。此二点的共同前提只有一个,时间。
为了子孙利益,吴齐明知罪责难逃,在不至于判无期的情况下,他们会尽量隐蔽她——身为官员,他们一入狱就什么都没了,而身为商人的她,入了狱还有大把的钱,念这个不照之恩,你懂我懂大家懂,她会做的。可话说回来,纪委动作一向不慢,只要侦查力度够大,前期证据确凿,吴齐二人招架不住,她很快就会被监控起来,到时再做动作可就晚了。
时间。。。通过各方关系运作,大概是可以争取到一点时间的。
但她不能亲自出面,更不能明说。越到这时候越不能摆出求人的落水狗态度,否则官员避之唯恐不及,她必须找个表面上没有瓜葛,却又能信得过的人伪装一番代为运作——往年她都能随手抓个女友来顶上去,可现在这个“女友”早已不仅仅是“女友”,她舍不得让她以身犯险,一丁点儿也不能。于是,她只能继续发愁啊发愁,一直愁到过午,她正一口一口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塞饭时,腚下椅子,肘下桌子,突然毫无预兆地一齐摇晃起来,办公楼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地震”,继而,微微喧闹之声回响耳畔,宛如蚊子嗡嗡。
林森柏嚼嚼嘴里的吃食,也觉得是地震了。不过她置身顶层,跳不得又跑不赢,该死就死没话说。溜一眼手表,两点二十九,端着饭盒起身,她站到窗边,一面发狠似地刨饭咽菜争取混个饱死鬼,一面看那陆陆续续跑出办公楼的人潮,一面还要嘟嘟囔囔,“哼哼,三点再打一次卡,我看你们敢借地震旷工。。。”
此间的林森柏,根本想不到这次地震的震源远在数千公里之外,地震死亡人数接近七万,受伤人数三十余万,数百万人家园尽毁,流离失所——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国难。
苦恼的老人家
自打出了许多鸟人的神鸟卫视巧借911闻名国内,这几年各方卫视纷纷跟风,哪儿有灾难往哪儿去,听见死人宛如听见发钱,一副恨不能多死些的样子,道德指数一跌再跌,叫人看不见下限。但也有一蔬一果俩卫视,考虑到大型灾难期间各台都在报道灾难,脑残小妹们苦无娱乐,便借此机会大搞娱乐旋风,今天放一部脑残剧照顾脑残众思密达,明天请两个大脑残培养小脑残思密达,如此祸国殃民,更是叫人无法从它们身上联想到“道德”二字。
有鉴于除了911那样抓人眼球震人心魄的可观性大事件,普通民众对待灾难从知晓到觉悟往往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适当的媒体引导,所以各方媒体——当然,一蔬一果性质犹如彩虹台,还要排除在外——在地震后的跟踪报道中都做得不错。而那个“相对”的参照物,可以是某些敏感的人,可以是党政机关,也可以是军警及其相关,他们基本不需要经过耳濡目染这一遭,光知道是个7。8级地震,且发生在四川就足以汗毛倒竖老半天,心旌神摇一下午了。
端竹所在大学,虽说以培养特务为主,但其实质正是一所军校。地震发生后十五分钟他们便已有了反应——四川省境内有多处核设施,震源与最近的一处试验场距离只有不到四十公里,与已解密的涪陵核基地距离仅为八十公里,与处于绵阳的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相距也不过一百公里。他们学校每年毕业分配都有近四分之一的人被发往四川,可他们现在担心的,并不是那些校友的性命,而是国防秘密设施的安全。
动员之前,开会自然免不了,等层层会议开完,动员意见下发到学员层面时,已值晚饭。
端竹本来应该住在郝耘摹处,但最近为了方便欺负沙包君,她征得郝耘摹同意,不动声色地搬进了学校为特殊学员提供的独栋小楼里。
小楼是个老建筑,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的,然一进楼门,错综复杂如蜘蛛网般的楼梯和走廊就会透出一股浓浓的隐秘味道。楼梯里有一扇小窗,朝北,没灯,一年四季晦暗不明。走廊狭长,两步一分叉,三步一拐弯,简直是个迷宫的样子。墙壁上贴着意义不明的数字,指示学员应当如何行走,然而相邻数字之间毫无规律可言,若非事先熟记,学员根本无法找到自己的房间。至今,端竹仍数不清这栋楼里有多少个摄像头,她只知道不能在楼道里停留,万一碰上“人”这种生物,绝不能接触交谈,虽然她十分怀疑这楼里除了她,到底还有没有别人。
普通学员的晚饭都在食堂吃,端竹不普通,她得回家吃。左臂刚做完手术打完钢板,却不妨碍她骑单车,顺着山坡一路下溜,不一会儿她就到家了。
“小竹回来啦?”管家老太太笑眯眯地将她迎进屋里,直接将她按坐在餐桌前,“正好开饭。手伸出来。”端竹乖乖伸出右手,盛住一线免水洗手液,五指纠结一番便算把手洗了。
饭桌边,老头儿老太太早已慈祥坐定,自己不吃,光招呼端竹这个多吃点儿那个多吃点儿。端竹夹着左臂练了整天力量,肌肉没长多少,倒把自己弄得饥肠辘辘。眼看碗里的菜快要溢出来了,她再顾不上客气,赶紧操起勺子飞快地往自己嘴里填食。郝耘摹和胡敏消化功能退化,在饭桌上的唯一乐趣就剩下个看人大嚼。而端竹,少年时没吃过几顿饱饭,潜意识地对食物态度执着,随着身量定型,她那饭量也成了规模,干饭一顿即是五六碗,稀粥两汤盆也不在话下,不过最近为了配合她的课程,胡敏特意为她安排了高蛋白食谱,每天光蛋白就是一小菜筐,剩下的蛋黄没人吃,只好当花肥。眼前这顿,主食为牛腱子和海虾,卤牛腱子是切了丁的,白灼海虾是剥了皮的,她用勺子一勺一堆,直接往嘴里放就行。
“老爷爷,老奶奶,今天学校动员我们去支援抗灾了。”好容易填饱肚子,端竹刚放下勺子就开始报告情况,“不过好像只有大四学生能去执行定点任务,其他只是过去协助短点通讯和灾民救治。”
郝耘摹捻着他的山羊胡,微笑点头,“嗯,但都跟你没关系。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养伤,定点任务由得他们预备役去应付。至于志愿者什么的,你就更不能去了。好钢用在刀刃上。再过一段儿志愿者就成灾了,到时安排都安排不过来,更不用说动员。”话到这里,郝耘摹突然轻蔑地哼出一声冷笑,“呵,短点通讯,灾民救治。。。你们校长水平太次,说假话也不说得认真一点,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你们不是兵,而是情报专业的学员,要去的话,身上都得带卫星通讯器材的,还用什么短点通讯。灾民救治更是医专的事,凡是你们能救治的,人家都能自己活。”
“那老爷爷,过去的人,具体任务是什么?”端竹好奇地把脑袋一歪,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郝耘摹,“以我们当前水平,能做的不也就是这些了吗?”
胡敏闻言,抿嘴一笑,什么也不说,只像平时一样慢悠悠地撑起身子离开饭桌,爬山散步去了。郝耘摹呢,本该陪太太一道的,今天却是借故偷了个懒,这便与端竹聊起大天来,“情报人员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各种渠道获取情报的,另一种则是通过各种手段阻止情报流失的。外界管这两种任务分别叫做间谍任务和反间谍任务。可事实上现在大部分专业情报人员都是身兼两职,在不同时期出不同任务甚至是在相同时期出不同任务的。”端竹点头称是,毕竟这是书本上都有的知识,郝耘摹跟她说这个,无异于废话。“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学校派出去的学生,水平没有那么高,所以一般只是搞搞人海战术,尽量防止情报流失而已。真正有底子的人早已经依据应急章程赶往灾区,到时他们都混在灾民伤患之中,至于干什么,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端竹对一切未知都是热爱,故而听得津津有味,一会儿一个问题,与郝耘摹一侃就是大半个晚上。九点胡敏散步回来,见他俩还在空空的饭桌边坐着,便嘱咐工人给端竹端宵夜,仿佛生怕端竹营养不良而死,“喝点儿灵芝熬鳖裙,胶质充足伤口才能好得快。”人类活到十七岁,正是个傻吃傻睡的阶段,加上新陈代谢水平通过运动得到了提升,每三小时吃一顿正餐对端竹来说刚刚好。胡敏把汤和面包放到她面前,她说一声谢谢,低头便又大吃起来。
待得吃完,已接近十点,郝耘摹和胡敏一致要她在家里睡,她也不好硬拗着回学校蹂躏沙包君,虽然她真的很想念沙包君——她一想起郝君裔就想念沙包君,都成条件反射了。
郝家都有看新闻的习惯,错过七点的就看十点的,错过十点的就看十二点的,总之要看,一天不看就像一天没过,转天连话都说不利落。端竹受到这种熏陶,一听十点钟响便形如触电,噌地站起,蹬蹬跑去打开电视,一瞧,没事儿嘛,成都领导还讲话呢。
“成都往西,交通和民用通讯差不多断绝了,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突进去。”胡敏扶着郝耘摹在沙发上坐好,口气中不无担心,“听说连南京军区都接到救援命令整兵待发了。”
端竹一听这话,隐隐的也琢磨出问题的不简单来:四川自有成都军区坐镇,因守着西藏和云贵川三省,兵力当然不可小觑,多了不说,即便后期裁来裁去,二十几万人总还是有的。而身在东南的南京军区肩负祖国统一大业,时刻准备跨海作战,其机动部队在四大军区中独树一帜,堪称精锐,轻易不会投入救灾。加之从南京到成都,千余公里,运输机队连夜发兵,若非必要,中央绝不会劳师动众至此。。。这样看来,她那觉悟还是低了,居然会觉得“没事”。
就在端竹打算做进一步反省之际,新闻镜头果然一切,转到了灾区实况。战地记者是如何抢镜头如何呱噪的暂不用提,端竹只看见她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蓝顶帐篷。
帐篷下有人,许多躺着的,许多坐着的,担架还在源源不断地抬进抬出,救护车在一片混乱之中开得像风那么快。记者反复强调救援部队尚未突进震源附近的重灾区,这就意味着在他们观看新闻的短短几分钟之内,又有许多生命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
“外国埋在四川的那些老特务这回是高兴了,趁乱兴师他们最在行。国安今天已经走了两批,一批绵阳一批重庆,事态如果控制不住,小裔他们恐怕得伪装成当地人顶上去,谁让重庆本就是个情报重灾区呢。”郝耘摹说得挺心疼,看得出,他根本不想让郝君裔摊上这档子事儿——灾区余震连连,搞不好哪块砖掉下来就把他的乖孙女儿给砸了。
募捐策略
作者有话要说:唉。。。怎么会没人被压嘛。。。
这一夜,新闻史无前例地没完没了层出不穷,隔几分钟就会更新一次,看得人心惊胆寒冷汗直冒。端竹守在自己房里的电视前,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个通宵,待到破晓时分实在困得不行,这才迷迷瞪瞪靠着床背睡了短短一觉,再睁眼,不过七点。而与此同时,B城里最不问世事,最不食烟火的佳人也该起床了。
“大清早的看什么电视啊。。。”师烨裳揉揉眼睛,手脚并用地将汪顾远远推开,自己兜头罩脸的又卷进被子里作势要睡。可汪顾担心自己一旦下楼看电视她就会赖床不起,只好又没皮没脸地抱着个移动电视拱到她身旁,伸一条胳膊到她颈下让她枕着,以便随时将她捞出来,“这次地震好严重,看得人揪心呢。喂喂喂,别咬别咬。。。出来看看嘛。”
师烨裳见汪顾死不收手,只好恨恨地开启牙关,松开汪顾的食指指背,很是泄气地叹了一句,“人间惨剧,不看为好。”叹完,她收起双腿,两臂环膝,紧紧地将自己抱成个球,沉静许久之后,却被一阵喧哗闹得再沉静不下去了,“你看热闹就看热闹,不要吵我睡觉呀。”她终于肯露出脑袋,颇不耐烦地拧头对身后的人说。
汪顾本来以为自己这叫“关注”,谁想隐蔽笃深的常人心态竟被师烨裳一语道破,顿时惊奇地赞叹道:“哟,你的EQ见长啊,不当神仙改当人了?”把电视放到一旁,她起身,钻进被子,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师烨裳掰平,后是按着师烨裳的双手牢牢压上,面对面之时,她想都没想就嘴了师烨裳一口,没想这一口嘴得时间有些太长,那手便不由自主地往师烨裳腹下去了,“乖。。。”
师烨裳清晨比较容易发情,被汪顾这么一顿狼吻,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何况汪顾现在已经学会不再问她愿不愿意同不同意,直接用膝盖将她两腿分开,根本由不得她不乖——只好乖乖地将身体调整到一个适合汪顾进入的姿势,然后尽量放松身体,慢慢地将汪顾纳入体内。
汪顾最喜欢这样的师烨裳,本来不算高涨的欲望瞬间呈冲天之势滚滚地沸腾起来。两人不用说话,一开始就展开了激烈的肢体交流,期间师烨裳禁不住快意冲击,紧咬牙关低吟一声,害得汪顾差点儿没得失心疯,遂也是咬牙切齿地喘道:“你就是个妖怪。。。”
大床内起起伏伏许久,这才随着一阵短暂却富有节奏的震颤停缓下来,一时,师烨裳搂着汪顾汗津津的脊背气喘吁吁,汪顾也虚脱似地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师烨裳稍微缓过劲儿来,便又开始微微挣动,脸上潮红还未褪去,她已急着卸磨杀驴,“出去。我要起床。”汪顾自然明白那“出去”是什么意思,但她更明白装糊涂的好处,“嗯?什么出去?”她在师烨裳耳边轻问,手腕还故意缓缓向内扣进一些。
可怜师烨裳尚未从余韵中脱离,体内紧要一处却又被掌控,汪顾的心眼也不知怎么的就坏成如此这般,不刻即再次抽动起来——到了这会儿,师烨裳是不愿让汪顾“出去”了,只好曲起双腿,拱起腰身迎合对方。两人湿漉漉地缠在一起,除去喘气,均不做声,直到汪顾突然一次全面撤离之后,毫无预兆地再次进入,师烨裳才又破了戒,“呃。。。”
“疼不疼?”汪顾稍微撑起身子,眯着眼睛观察师烨裳的表情,手上仍是动作,似乎无论答案如何都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师烨裳知道自己的身体又被人拓开一指宽度,心想自己最近真是太过依从,搞得对手蹬鼻子上脸。然而近来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她生不来这闲气,所以也就慢慢适应了,若非饱胀太过,一般不作认真抗议,只闭着眼睛颤颤道:“快点儿,我饿。。。”汪顾晓得她是真饿,但宁愿擅自将其曲解为另一种饥饿,指间滑腻柔软的触感正像是被唇舌含住一般,她决定,先喂饱这张嘴再去考虑那张现下只剩喘气功能的嘴,反正师烨裳这会儿也不能吃饭不是?
时至八点差三分,两位大富豪饥肠辘辘地捂着肚子飞跑下楼,一见吃的就像遭过八辈子灾荒居然都不知道先吃哪个好了。赶巧此时大厨奶奶又端上一盘培根薯球,两人没多考虑,统一是伸手就抓,结果一人挨了一记烫,当即打回原形,终于老老实实坐回桌边,肯于使用工具吃饭了。
“师烨裳,你少吃点儿炸的。”汪顾自己塞着满嘴炸薯球,还要嘟嘟囔囔地阻止师烨裳吃多士。师烨裳饿得抛弃刀叉直接用筷子夹多士吃,哪儿还会搭理她那些废话,故但嚼不语,只在咀嚼下咽期间抽了点儿功夫,白她。
餐厅里开着电视,屏幕上的景象,相较昨夜,愈发惨烈。两人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唏嘘感慨,匆匆的,到头也不晓得自己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席间汪顾发现师烨裳眼眶泛红,便问她是不是没睡够。师烨裳摇摇头,十分镇定地低下脸去,将一只酱肉包塞进了嘴里——这一顿,师烨裳吃得比往常多,多许多。汪顾一面担心她吃撑,一面佩服她食量,偶尔劝一句让她慢点儿吃,其实并不很往心里去,直到她把自己吃吐了。
师烨裳周身没有好零件,统统可以划归残次品之流,消化吸收系统尤其该丢,吃下东西去,她的血糖比正常人升高得慢,所以饱感积蓄得也慢,一旦着急,吃吐是时有发生的事。汪顾打“大苹果”起就有了觉悟,如今更是见怪不怪,扶着她去洗手间吐完便又把她扶回来接着再吃,只是这回得按着她的双手喂她吃,一口间隔三十秒,活活把个腹中空空的师烨裳饿成了狼,眼里都在放绿光。
经过这一早上折腾,两人上班都得迟到,索性旷工半天,一同前往医院探望汪爸爸。
汪妈妈体恤年轻人要上班,夜里不让年轻人陪床,好在中心医院的单人病房条件不错,陪床的床位比病床也没差多少,汪顾就此放下心来,只是有空时跑来陪爸妈吃饭。
“爸、妈,你们也在看这啊?”汪顾牵着师烨裳往病房里走,其实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已能听见电视里传来的灾难播报声。汪妈妈和汪爸爸一个赛一个专注地坐在沙发上看转播,见她俩来了也只是扬手招呼她们坐,眼睛却仍然盯在屏幕上——在两个人口相对密集的重灾区边缘,救援工作陆续展开。
倒塌的学校,俨然一处阴魂密布的乱葬岗。扭曲的钢筋和锋利的石墩比肩齐头,刀剑塚般矗立着。余震不停,哭喊不断。先行赶到的武警正在徒手挖掘生存者,大型工程车辆也有,但明显不足够。一方重达三吨的钢筋水泥残块刚被掘起些许就险些要掉下去。
汪家三人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两坐一站,看得满手是汗,却没有人发现师烨裳不见了。
“小顾,你捐点儿吧,让你们公司的人也捐点儿。”汪爸爸一手扶腰,一手端水,杯沿屡次凑到唇边也不敢多喝,只把唇间沾湿作数,“别的暂时还不紧要,灾区要是食物饮水供给不足,很快就要人吃人了。”
汪顾昨晚就跟人力说过,今天中午由总部组织发起,张氏旗下各公司统一以职员个人名义捐款赈灾。下午回去她会召开紧急董事会议,向张氏董事征求以张氏名义捐款额度的意见——这种事肯定要身先士卒才能有效,即便她私人名下可供调遣的现金有限,然而一口气将三百万全捐出去也能起到一点儿表率作用。何况她并不打算挂自己名字捐,而是挂在张氏帐下捐,如此回流,张家人也没得闲话讲,都得乖乖地从个人腰包里掏钱去填张氏的捐款箱。
“放心吧爸,这次张氏要不以公司名义捐个几千万出来,我把汪字倒着写。”汪顾作势环手抱胸,当即发现手里牵着的人不见了,“哟?”哪儿去了?汪顾心想师烨裳不会比她还急着捐钱,便放出目光在病房里四处探看,结果处处无异常,唯有洗手间的门是紧闭着的。
汪顾自早饭一始就觉得师烨裳有些不对劲儿,可到底哪儿不对劲儿她也说不好。师烨裳似乎对地震之事漠不关心,聊及灾区状况时,她会含糊其辞,顾左右言其他,能哼一声敷衍过去就绝不多话;看电视时,她的眼神也是闪烁,低头成了她一顿早饭间的主旋律。汪顾怀疑她是哪儿又不对劲儿了,悄悄走到洗手间门前听门缝,果然隐隐听见呕吐之声,内里还夹着不甚分明的哽咽。
门锁着,汪顾怕父母担心,也不敢喊门,只好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背着手在门前守着。过了好半天,师烨裳开门出来,见汪顾站在门口,便大大方方地与她对望。
汪顾惊异地盯着她用力瞧——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惨白病态,甚至还有些要容光焕发的样子。
“你化妆了?”汪顾发现自己的手袋不知何时已经被转移到洗手池边,凑近师烨裳,闻闻,嗯,是熟悉的粉底液味,“嘿嘿,真漂亮。打算勾引谁去?”
师烨裳挺无奈地推开她的脑袋,虽是风轻云淡,却笑得并不勉强,“国代男职工多,下午内部募捐,不给他们点福利,他们怎么肯在我面前的捐款箱里多放点儿钱表现表现?”
骨折的回报
到了下午,师烨裳果然翘着二郎腿在募捐箱前笑眯眯地坐等冤大头。而冤大头们,大概是被她欺压太久,神经都不正常了,故而都相当认命,笑眯眯地就把半个月薪水双手奉上,回到办公室还要攀比自己捐了多少——即便出于慈善,老板这样欺骗员工感情的事迹也着实不值得宣扬,故而就不再深究师烨裳那本已突破下限,暂时还看不到底的人品,咱来看个自幼无私,尚不清楚上限在哪儿的老好人,端竹。
话说端竹看过一通宵外加一上午的电视转播,心里就像装了十五个桶,七上八下的翻腾。她既要为灾区群众担心又要为非灾区的郝君裔担心,一时愁得吃不香睡不熟,小脸转天就瘦了一圈,害得胡敏忍不住认为她是喝鳖汤喝坏了肚子,忙问:“竹儿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告诉老奶奶。”端竹没照镜子,自己不觉有异,倒觉得是胡敏奇怪了,“没有的事,老奶奶熬的汤很好喝,喝过手就不疼了。”说完她还眯着眼睛一笑,更显得眼眶内凹,神情憔悴。
因着时逢午饭,她要富有技巧地洗手,躬身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她不着意一瞥,愣是把自己吓了一跳:除了左臂上的绷带太过干净之外,镜子里的人,下巴眼眶都有淤血紫痕,左脸也被大师兄那套组合拳打得肿起老高尚未恢复,加之昨晚没睡,眼袋乌黑,面色青黄,咋看咋像灾民,还是被预制板压过又救出来的那种——面对如此不堪的形象,普通女孩定要自艾自怜一番。可惜端竹从不认为自己漂亮,故而很难生出曾经沧海的珍贵情绪,受完一次惊吓也就算了,全然没往心里去。
郝耘摹和胡敏在饭桌上依旧是谈论地震,但他们关心的重点不在人命上,虽然偶尔会提及灾民,却都只停留在灾民这层身份上。端竹隐约觉悟到他们是特务工作干得太久,早已见惯生死离别,看人的眼光都与常人不同,仿佛随时可以把人的生命肉体抽离出来,只看人所扮演的角色,进而看清那些层层叠叠错综复杂的利用关系。
活成这样还有意思么?
端竹觉得没有。她不喜欢任何智者或先知,只予以崇拜和尊敬。她喜欢的是富有感情的人。郝君裔之所以得她厚爱,恰是由于郝君裔懒得当那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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