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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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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光大道”上,令媒体兴奋的第一轮热潮来自公关公司搬来的大小演艺明星。当然,他们不可能单独到访,毕竟搞得再像这也是企业家协会的年会,不是真正的金马奖颁奖礼,公关公司安排他们陪携多数单身赴宴的奸商,一对一对地往红地毯上走,期间就算有定位采访也决不将他们作为主要采访对象,充其量是让他们有机会在奸商发言完毕后说一声“我很高兴”——在商人眼里,艺人不是卖唱的就是卖笑的,不是卖笑的就是卖肉的,当个陪衬刚刚好,说个收场话也刚刚好,可若是喧宾夺主,那艺人就丧失了自有意义,通通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汪董,盛昌郝董的航班延误,说要迟些到。”岑礼杉将PDA屏幕送到汪顾眼前。
  汪顾看完郝君裔的署名邮件,笑僵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嘴上却飞快道:“她不到,四大地产商就不整齐,你马上派车队去机场,人一落地就接过来,不然她个懒鬼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虽然她与郝君裔会面不多,但心中仍留有某些关于郝君裔的印象,譬如说,瞌睡,懒惰,动作慢……众所周知,郝君裔这人,基本没有个准点的时候,让她自己溜达过来,估计等到散席都没影儿。
  岑礼杉领命而去的同时,第三批宾客到了。
  这一批虽还不到压轴的程度,却也有相当分量,分别是B城的IT新贵、金融巨子、银行首脑和交运大腕,此列诸君,均为张氏未来发展蓝图中的参与者,一个也开罪不得。汪顾接过张慎绮端来的黑咖啡,一饮而尽,就此打起十分精神,同时换上一份热情洋溢的人皮面具,照直走到酒店门外的台阶前等候迎接,不用使出浑身解数便已将一番耍嘴皮子卖老脸的事业做得有声有色,滴水不漏。
  秋夜风寒,汪顾人在五米高台,身着绒料裤装三件套的小礼服尚且觉得冷,间或就不由得要瑟瑟发抖一阵,眼看下面那些仅穿无袖短裙就能在风中站得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她心中真是羡慕得哀嚎遍野:人老不经冻啊!想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零下十几二十度光腿穿短裙的身段哇——不对,现在可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小七小七,”她冲不远处的张慎绮招手,张慎绮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俯首帖耳,“你替我给师烨裳打个电话,让她下车的时候多披件外套,我这儿不方便打。”张慎绮抬头,丢给她一个“你吃错药了”的眼色,不答应,也不拒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转头就跑。汪顾被她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可又实在脱不开身,只好由她。
  将近八点时,真正意义上的压轴货到了。媒体席中霎时一片沸反盈天的嘈杂,长枪短炮纷纷瞄准目标。B城位列前十的特大号奸商们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准时到场,一列赛一列骚包的车队依次在等待区停下,统一亮起警示灯,静待前面落客的车辆起步让位。
  由于性子急肚子饿,源通地产的林大老板打了个响亮的头炮。两辆黑色CLK夹着一辆银色的CLS慢慢停定,随行人员为CLS打开左右车门,分别挽扶林森柏和咪宝下车。汪顾远看两人都是平常服饰,嘴角就不自觉地带了笑意——这俩葱头怎么看怎么配。你瞧林森柏一身黑,咪宝一身白,这不就是黑白无常专场的COSPLAY SHOW吗?
  “喂,糖给我。”在红地毯前段,林森柏迎着无数闪光灯,眯着眼睛对咪宝说。
  咪宝当然不肯给。这时候给,难道是特意让她在媒体面前呜嘛呜嘛地嚼橡皮糖丢人么?这份衰事,林老伯可是随时都干得出来的。“到里面才给,现在你给我好好走路,别驼着个背,像乌龟一样。”
  林森柏自来钱多人胆大,看见相机时的表情都不能仅仅用不屑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不齿。人家要拍她,她就偏偏把头扭成一个叫人照不到脸的角度,咪宝觉得她真是别扭得可以,随后就加了一句,“你要再不听话,我可丢下你自己回家了啊。反正家里也有饭,你姨下午还跟我说要是在这边吃不好就赶紧回家陪她吃呢。”
  果然,此言落地,林森柏立马摆正脑袋,挺直腰板,笑得桃花流水三千丈,走得款步姗姗饶多情,记者们惊讶于她这疾风闪电般的变化,一时连拍照都忘记了,只顾盯着她傻瞧。
  “把我拍得这么美有个屁用啊,我又不用找女朋友了。”林森柏还要埋怨些什么,身旁却已有人引她往那采访区去。她倒也大方,牵起咪宝就走。反正两个女人手牵手这事儿在中国满大街都是,她根本不必担心有人会拿她和咪宝的关系做文章,而且按她想吧,要是有哪个识趣的真的拿她俩做文章那才好呢!做了就没人跟她争咪宝了!咩哈哈哈哈~~~
  在林森柏接受财经节目的采访之前,霍氏的礼宾车队已经入位,但从车内下来的并不是文旧颜和霍岂萧,而是霍氏一女两男三位常务正副总经理。与此同时,身在酒店后门执行接待任务的岑礼杉终于等来了那两个传说中连逛超市都要带军队的正主。只可惜人家没让她大饱眼福。文旧颜和霍岂萧是手拖手,肩并肩,从球场那边溜达着过来的,明晃晃是俩光杆司令。
  八点整,按照预定时间,师烨裳该到了——汪顾把最好的出场时间点特意排给了她。
  汪顾强迫症般止不住地抬手看表,一次又一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就好生体验了一番心惊肉跳,心急如焚,心乱如麻的感觉,末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种心理表现过于夸张造作,好像在演一出拙劣的言情剧。幸而这时林森柏和咪宝接受完采访,人已来到她面前。三人省略寒暄,直入正题。
  汪顾心急地握住了林森柏的手,以供拍照之用,“你们见到师烨裳没?”
  林森柏也紧紧地握着汪顾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像在捏一只会发出吱吱叫声的橡皮玩具,“没,她是妖怪,用飘的,我等凡夫俗子哪里能看得见。”
  汪顾转而与咪宝握手,但不如与林森柏交握时那么热烈。咪宝知道她是失望透顶了,于是她打算让汪顾突破极限,再创新高,“别看我,我是F咖,不需要做苦力的时候老板通常不会跟我联系。”眼看着汪顾瘪嘴了,她那莫须有的良心这才渐渐有了雏形,但距离出生还很有一段时间,随即就变本加厉地揶揄道:“唉哟哟,您这是要哭啊?”汪顾很配合地作出含泪隐忍状,激动地点头。咪宝微笑,亲切地在她手上拍拍,“别别别,千万别,就算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可也不带这样雷人的喂。”
  310 同庆
  按规程,晚宴将于所有重要嘉宾按时抵达之后正式开始。依时间表所示,不出意外的话,八点半邀请入席,届时慈善拍卖也会以一种娱兴表演的方式热烈开锤,于是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就成为了所谓的“年会”时段,说白了就是将率先抵达的客人们聚到一间大型会客厅里,喝着餐前酒,抽着事后烟,华丽寒暄着坐等开饭。
  林森柏今天因为要出席一个工程奠基仪式,赶个大早就起来了,七点吃过早饭,十二点吃过午饭,入场时早是饿得头昏眼花手脚发抖。现下咪宝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她身边看杂志,裤兜里就揣着她那形同宝贝般的橡皮糖,可偏是打死不给她,理由是“饭前不许吃零食”,只让人给她端来一碗掺杂着多种干果的牛奶泡甜甜圈充饥作罢。林森柏虽说素来饮食健康,但她对甜甜圈这种谷类食品很没有开一,然而此刻饿得要疯,她也唯有就范,只是吃着吃着,心里不由就生出几分小孩子惯有的委屈,好像受了多大的虐待一样哭丧着脸一勺一勺地往自己嘴里喂东西。
  “阿乖,你是真饿了啊?”妈妈桑瞧她连甜甜圈都肯于入嘴且吃得飞快,这才发现她是真饿了,并非嘴馋橡皮糖那么简单,一时就免不得要责怪自己粗心冷血。结果落花流水地一顿自责下来,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让林森柏饭前吃零食是一种极其武断野蛮专制独裁的行为,实在有些违背女权主义的原则了。“要么我陪你去餐厅先吃点儿东西垫巴垫巴?哎哟,瞧这小脸儿黑的,墨香味十足嘛。”
  林森柏正在气头上,咪宝越是哄,她就越别扭,撑到咪宝说完她的脸像砚台,她胸中那股无名贼火嗵地一窜半天高,干脆当着一票富豪政要的面,鼓囔着嘴咕唧咕唧大嚼大咽起来。这可就把咪宝给愁死了——倘若在家,咪宝足有成千上万分的信心能够将她哄好,可眼前这场景又断断不能为她提供一个解林森柏腰带扒林森柏衣服的好时机,左思右想苦无良策,她只得与一干闲杂人等为伍,严肃围观林森柏的果腹过程,并及时反映群众围观心得,“哎哎哎,你吃慢点儿,都滴裤子上了!”
  话说这边厢上演周瑜打黄盖,汪顾那儿可就有些火烧眉毛。师家的车队迟迟不来,师烨裳更是不见踪影。汪顾从对讲机里得知车队排位和通讯专线中都还没有记录到师氏的相关信息,心里别提有多焦急了。“岑副总,你马上给师烨裳打个电话,看她——你好你好,欢迎,里边请,”汪顾从客人手中抽回爪子,再度转头面对身旁的岑礼杉,“看她有没有出事。她一贯守时,这会儿还没入场,恐怕有问题。”岑礼杉说好,抬起脚来刚要走,汪顾突然又加了一句,“诶!要是她没事的话就告诉她别着急,慢慢走,不到都没关系更别说迟到,只是千万别飙车!”
  大约过了六七分钟,汪顾看见一辆雷克萨斯闪着警示灯缓缓驶过落客区,紧随其后的一黑一白两辆迈巴赫62S停在了红地毯前的喇叭口处,对讲机里通报说是“神秘嘉宾”,汪顾下巴一掉,顿时垂了满头黑线——娘的,她才是主办方好不好?!向来只有主办方对嘉宾玩神秘,哪儿有嘉宾对主办方玩神秘的!这该死的公关公司,全员都是二百五!
  也许因为嘉宾太过神秘,张氏的接待人员拿不到名单,遂都不敢冒然上前迎接。反倒是公关公司的人如临大敌,一下都拥了过去,好像来的不是客,而是国宝大熊猫。不过光看加长迈巴赫那股子骚劲儿,来者不是熊猫也胜似熊猫了。
  汪顾满心满脑地挂念这师烨裳的安危,此时虽知来客重要,却也实在紧张不起来,无聊之余她忍不住自言自语地犯嘀咕,“穷得瑟个什么劲儿啊,我就不信你们还能请得来主席总理润发朝伟,”远处围在四个车门边的四群接待人员匆忙拢聚让路,一个灰黑色的人形剪影从正对酒店入口的白色车厢内依稀折出,汪顾打老远一瞧就知道不是师烨裳,随即再次铺开牢骚,任凭闪光灯把那人影打得多亮也不关她毛事,“就算你们请得来影帝影后那又怎么样?谁能比师烨裳好看?下个车都那么慢蹭蹭的,摆个什么谱啊——啊~啊…… ”汪顾这个啊字说到最后,昭昭地就抖了起来,奋力揉揉眼睛,她几乎只能用喊的才能表达她内心无以伦比的激动了,“妈?!”
  让你嘴欠,骂骂骂,报应来了吧?
  那个灰黑色的身影,若不是把一身J。Crew都穿出礼服味的汪妈妈,又能是谁?之…梦…整…理
  “快快快!快派几个人下——嗨!”汪顾见不得人动作慢,一跺脚,也不顾上自己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她飞也似地一路小跑下了台阶,小飞象一般身形矫健地奔腾在红地毯上,以至于第二天时事新闻没报她,财经新闻没报她,娱乐新闻没报她,反倒是体育新闻报了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大标题下是副标题,“女企业家时刻不忘锻炼,最终以铁一般的意志成就了辉煌事业”。副标题下是大幅照片,照的是她双脚离地帅气飞奔的样子,直把她气的要死要活。
  “妈、妈……”她终于跑过一百多米直路,刹停在汪妈妈面前,累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可她刚牵起汪妈妈的手,还没来得及表达她那满心的愉悦,又一个惊喜从天而降。公关公司的公关前呼后拥着一个身着Aquascutum的帅哥来到她身边。
  她定睛一瞧,呆了三秒,等愣愣地对这位帅得令人发指的美男子发完花痴,她抖着嗓子道:“爸……你们怎么来了?”
  汪爸爸穿不惯西装,特别是修身的西装,所以即便这身行头办得十分熨帖得体,他也还是笑得不大自然,“汪顾,转头。”他抬起手,稍往汪顾背后一指,汪顾傻兮兮地扭回头去,只见不太搭尬的一男一女两个背影正亲密无间地离她而去,心中不由又是一声惊叫:“岳父!!!”然而她那“岳父”身侧,仍旧一派繁华重锦的唐装女人,不是她“岳母”,而是永远都会被好事者误会是“小蜜”的师烨裳。
  汪顾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烨裳带笑的侧脸,却由于从未见过师烨裳上妆,特别是上了晚妆的样子,一时就惊艳得再说不出话来。
  记者席这回可是当真沸腾了。转瞬之间,红地毯上空被耀得犹如白昼,较之灯火通明的会场之内亦不逊分毫。徕卡哈苏雅西卡,佳能尼康奥林巴斯,凡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在记者们的头顶都能见到,即便市面上买不到的,在场观众也能趁机感受一下那些高价闪光灯的补光力度。譬如,汪顾就差点儿被耀瞎了眼。
  会场内的林森柏也有感于窗帘上不停闪动的白光,嚼着橡皮糖对咪宝说:“不是郝君裔就是师烨裳,这俩,胶卷时代是底片杀手,数码时代是闪光灯杀手。”她最终夺回了她对橡皮糖的所有权,心情逐渐恢复到之前状态。咪宝因自认有错在先,这会儿就只得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饶有趣味地听她八卦,害得她越扯越脱线,几乎要把全世界相机的质量问题都怪罪到郝师两人头上,“你见过闪光灯闪到爆炸的没?我见过哦!大前年的年会,郝君裔和师烨裳连着到场,那阵势——几乎每分钟都有人抱怨闪光灯被烧!我刚开始还不信,就凑到人家记者堆里去看,结果前面那个人一按快门我就听见‘砰’一声,还冒烟呐!”林森柏比划那冒烟的动作,就是把小臂立起来,手掌一搦一搦地往上窜,咪宝看她一副稚气的贼样,陶醉之余,感觉心都快化了……
  “阿乖,你还饿不饿?”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问这个,可等问出来,她就清楚了。“不饿啊,干嘛?”林森柏眨眨眼,歪着脑袋笑。在咪宝那儿,这可就算勾引了。“不饿咱就上楼玩会儿?”楼上有客房,到访嘉宾一人一间,方便远路的客人今晚休息。现在,那房卡就在咪宝裤兜里,所以她发情也发得很节能——充分有效地利用资源,等于节能。
  窗帘上的白光还在闪,林森柏知道此时不走,接下来无论是郝君裔还是师烨裳进场,她都没有好果子吃,故而就爽利地答应下来,怀揣着“还不知道谁推谁”的淫念,与咪宝一道走出会客厅,走进一楼大堂。“呵,果然是师烨裳。”林森柏从堂门往外望,正好瞧见师宇翰与师烨裳父女情深地站在采访区中接受采访的和睦样子。咪宝眼下已颇有几分谷精上脑的错觉,也管不了师烨裳许多,潦草地朝堂下看了一眼便继续拽林森柏前行。然后,她恶有恶报地看见了一个她八辈子不见都不会想念的人,顿时只觉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冷水从头浇到脚,险些要拍桌子骂人。
  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陈兴国也看到了她和林森柏,痴愣两秒后,他居然面带微笑,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前嫌尽弃地给了咪宝一个熊抱,“我想你。”
  “放开!”咪宝被他抱在怀里,身形不动,口气却极其严厉。
  陈兴国小姑娘撒娇似地扭了扭腰身,不放,“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伯母说你不肯回家,我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缘分是这么神奇,它听见了我的祈祷,所以又将我带回到你的身边。”
  “错,缘分是听见了我的祈祷,又把你带回来给我打着解闷儿了。”林森柏放开与咪宝牵着的手,自己站退一步,两臂环胸,身直影正,脸上有种爱笑不笑的亢奋表情,叫人光看着就心里发虚——她并没有忘记这世上还有个名叫陈兴国的人,只是她日理万机疲于奔命,暂时没空去管他。却无奈做棺材的总也赶不及命短的,割脉的总也快不过跳楼的,陈兴国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偏又自动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你叫她怎么不暗爽?怎么不亢奋?
  311 两章连一块儿了
  师烨裳素颜时,惯来美丽。由于底子实在是好,即便她在衣服下悄悄瘦成了一垛排列整齐的干柴,可若光看脸,她仍旧是她二十出头时的样子,温润而新鲜,剔透且内敛。就像上帝将全身心的喜爱都倾注在了她的外表上,只是忘了给她一颗健康乐观的心。
  受到张蕴兮的影响,她不太乐意化妆。因为张蕴兮说她一上妆就会生出几分模糊不清的妩媚,这样很不好,会授人以犯罪动机——本来就够引遐思的,可不敢再过分。这就害得汪顾也极少得见她带妆的样子,除非是像今天这样的“特殊情况”。
  注意,不是特殊场合,而是特殊情况。放在平时,她是完全有可能在这种场合下素颜示众的,反正她才不在乎出风头的事。按她的想法,她已经老了。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她有过昙花一现的恣意美好,那已经足够了,就还是让比她年轻的小姑娘们殚精竭虑地绽放吧,她不凑热闹。但今天,她有不得不上妆的理由,所以小姑娘们可以暂时靠边站站,哪儿凉快哪儿去,但凡可以,千万不要往她身边去,就算在厕所里遇到了,也尽量躲着点儿走,因为今早,汪顾有口无心地说了句不中她意的话,“师烨裳,瞧你瘦的,都快成筷子了!今晚认识的人肯定该说我虐待你了!”师大小姐的自尊心由此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害。身为一个心理状态正常的职场女性,她要平反,她要以实际行动告诉汪顾,别说她现在只不过是瘦成了干柴,就算日后她瘦成了筷子,那也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筷子!
  而后种种过程略去不提,就由汪妈妈即将被师烨裳骗进某形象工作室说起。TXT之·梦
  “伯父伯母,今晚汪顾要办大型宴会……”师烨裳在午饭时痛苦万分地挥舞着勺子,努力将汪妈妈夹给她的食物塞进嘴里。汪顾安排了工作午餐会,这就给了师烨裳一个大搞地下工作的良机。汪妈妈初时未能明白她此言意欲何为,只是有听没有到地继续往她碗里夹菜,害得她必须一字一句地将目的说清楚,不能凭着多年职场阅历肆无忌惮地打哑谜,“这种宴会虽然具有一定的商务性质,但社交意味更浓,我全程都要陪着爸爸,所以汪顾……”她装作有口难言的迟疑模样,咬着勺子低下头去。
  汪妈妈见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全话,不由就要担心她是否有为难之处,遂连声劝她不要恁多顾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讲出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就只管说,更何况还是汪顾的事,我们不帮谁帮?”
  师烨裳要的就是汪妈妈这句话,得到之后,她便露出了一个看似终于放心来的羞涩笑容,“我有些担心怕汪顾没人陪,会很寂寞。您知道,她在张氏工作,看起来光辉,其实若说举目无亲也毫不过分。她倔,平时受点儿欺负她对谁也不会说,可今天如果伯父伯母能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汪妈妈闻言,并没有显出平头百姓面对大场面时惯有的紧张焦虑,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笑笑,便又继续着手给师烨裳夹菜,好像就算下一刻天要塌下来,这十五分钟之内,她的主要任务还是把师烨裳喂胖。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汪爸爸也保持着素来健气的表情与身姿,面带微笑,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饭。
  话说汪家早先满算得上书香门第一挂,在五六十年代,汪爷爷尚且英壮那会儿,学界的大小沙龙宴会往往比商界还多。当时在中学任教汪爸爸跟着父亲游走在那自成一格的酸腐社交圈内,其实是个挺有摩登公子派头的臭老九。而汪妈妈的母亲那一门更因出过两位治安推事,也就是俗称的太平绅士而显名于司法与公共事业界。加之汪妈妈的父亲自青年时期便供职于港府教育署,熬到堪称中流砥柱之时,在那弹丸之地的教育界也有了不小的名声。英系殖民地,除了印度之外,但凡有点背景的人家,通通的不流行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师烨裳用头发猜也能猜到汪妈妈不是藏在深闺无人知,苦熬卌年成老太的那号伪淑女,所以她并不担心汪家二老会因害怕丢丑而羞愧忸怩,此时干脆就大方地静默下来,方便汪家二老细细斟酌那赴宴的问题。
  下午一点,汪家如约来了许多客人。但客人手里提的东西并不是花篮水果,而是一早就制办下的衣物饰物。师烨裳拿出罕见的细心体贴,嘱咐他们务必按照老人意思工作,自己则掐着时点回了师宇翰住处,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恰到好处地遮掉脸上苍白,淡淡施起一层不着痕迹的晚妆,套上新订的一袭玫瑰金色唐装——造型师仔细撕去唐装开襟左侧,用标针别覆着的蜡纸,剥现出一棵抽象而别致的樱树。宝石蓝丝线绣出树干和枝丫,上面缀着绿水晶雕成的细碎叶子,几朵珊瑚花盛放其间,鲜艳却不耀眼,别有一番不事张扬的美好。她站在穿衣镜前,换上依着适当比例裤长定做的雪白色小羊皮高跟浅口靴,系起同色同料的流苏铜扣皮带,造型师端来一只覆着黑丝绒方巾的银盘,里面盛着她惯用的一套饰品,从发饰到腕饰,小的有钻石耳钉,大的有祖母绿吊坠。她深吸一口气,闭起眼,舒展了身体,任凭造型师将它们逐一镶嵌到她身上,再睁眼时,她还是那个刚过完二十岁生日,正满心憧憬着能够以对等的姿态,骄傲地站在张蕴兮身边的女人,一模一样,那是她一生中最美丽幸福的时光,连她自己都想不到此时此刻还能得见。
  “师小姐底子好,打扮起来更了不得,要把一票靠脸皮吃饭的人活活臊死。”造型师退后两步,用欣赏工艺品的眼光上下打量师烨裳,“你的造型从十八到三十,全是我做的,一点都不用改。同行总说我是拿着造型师的薪酬,干化妆师的事。”
  师烨裳无所谓地冲着镜中的自己笑,接过造型师递来的一块金属链B&M,戴好之后特意看了看,“小罗办事我不太放心,还是得麻烦你亲自过去看看。如果他们弄得不中老人的意,只好拜托你推倒重来。我们应该八点到会场,五点我会派车过去接人。没问题吧?”
  造型师吃的就是这碗饭,当然说没问题。师烨裳对他放心,他争取不令师烨裳失望,但临走,他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师小姐,我有句话想劝劝你。”师烨裳侧过身来,云淡风轻地做了个随便的手势。就听造型师语重心长道:“你的腿又长又直,无论穿长裙还是短裙都很漂亮。算起来,你也有六七年没穿过礼服了,要不,下回我替你订一套……”
  “谢谢。”师烨裳笑着打断他,转回身,她面对镜子道:“我想我暂时不需要裙装礼服。这种小场面常装已经足够,更何况,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等夏天再说吧。”她低下头去,仔细端详鞋尖,不再说话。造型师知道今晚她是要去参加企业家协会的年会,却想不到她竟连这种场面都不放在眼里,他心中作想: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白丢一百几十万,花了钱费了力还要被这位眼里没大事的千金不着痕迹地贬损一番,真可怜……他只不知道,稍晚,那个“可怜的冤大头”见到这位“眼里没大事的千金小姐”时,差点儿没因心跳过速而背过气去。倘若师烨裳再依他建议,在没有事先通告的情况下换上那些雍容华美的露背长裙,冤大头同志非得当场猝死在那儿不可。
  ……
  晚八点十分,汪顾挽着汪家二老,跟着师氏父女的脚步,巧笑嫣然地走在红地毯上。专职驻守星光大道的记者急忙将定位拍摄工作交给围在采访区前的同事,令先前跟随师烨裳移动的长枪短炮掉转,纷纷瞄准汪顾,随即掀起另一个闪亮的高潮——汪顾本身长得就好,撇去那张像足了张蕴兮的脸,她还有个匀称挺拔的衣架子身形。虽然她的诸多长处一概好得有些典型,有些普通,不似师烨裳那般孤傲清冷引人入胜,也不似郝君裔那般慵懒迷离韵味十足,但以她的样貌,即便她单枪匹马没名没气地走在红地毯上,照样能吸引许多颜党的注意力,更何况当前她还顶着主办方负责人的头衔,一时间,就连财经新闻的记者也忙不迭地掏出随身SONY,嚓嚓拍她几张照片,就算不能刊登也方便连夜赶稿时尽情地对照意淫。
  “爸妈,有你们来陪我我就真是完满了。”汪顾在停步映照时用他人听不见的音量对身侧的父母道,“不过你们也够坏的,我请你们你们就推说场面聒噪硬是不来,可到了师烨裳那儿,她说一句能顶我十句,哼哼,我肯定她只劝一回,而且还是特轻描淡写的那种劝,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嘛,从时间上讲,就算她是亲的,我也不是后的吧?咋还差别待遇了呢?我……”
  汪妈妈听她越讲越不着调,遂赶紧喊停,但脸上还得保持微笑面对镜头,只能稍微动动嘴皮子,“打住打住,老实讲,谁劝我们也不想来。特别是现在你的位置摆在那里,我们来,好像是专门来听阿谀奉承的一样,总不大自在。可你劝跟小裳劝有一个本质不同。你是什么都没准备就先劝,而小裳是万事俱备了才劝。我们当时在吃饭,还没想好该怎么拒绝她请的裁缝鞋匠化妆师就都到了,衣服鞋子都是提前做好的,她说如果不适合就当场改,连个推说衣服不合身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她知道我们虽然诸多疑虑,但确实也想来看看你。毕竟为人父母嘛,”说着,汪妈妈抿嘴笑了笑,侧眼瞄着汪顾,“都想趁有生之年,偷偷瞧瞧孩子志得意满,风光无限的小样。”
  汪顾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但她很克制地没有幸福得哭出来,就像她刚才没有兴奋得厥过去一样,
  不刻,公关公司的人过来邀请他们进入采访区,汪顾问过二老意见,欣然同意。
  在站上临时搭起的采访台后,她终于有了一个感谢CCAV,感谢MTV,感谢党和国家的机会,幸好她理智尚存,并没有说出太惊悚的雷话,只是绽着一脸笑容,对媒体介绍道:“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她没留意她说的是“爸爸妈妈”,而不是“父亲母亲”。大概在她心里,这一刻,她即便再成功,也只不过是个女儿,是被这对全心为孩子着想的老人一手带大的任性女儿,而已。
  八点二十分,汪顾在酒店大堂里再次见到了师烨裳,距离上一次见面,时隔十二分钟,但对汪顾来说,这就好像过了一年半载那么久,她不是一般般的想念她,甚至产生了要把她吞进肚里,溶于血脉的想法,却是无奈舍不得,吞掉就摸不到看不到了,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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