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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嫁到gl-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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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生一听,顿时严肃地道,“宣哥,有你在,摊子生意怎么会不好?”随后接着道,“你不嫌我手脚笨,我当然愿意了”,之后摇了摇头,“工钱我就不要了,我饭量比一般人大了不止一倍,一天能吃三顿饱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童宣忍不住笑了,“行,一定让你每顿都吃饱,工钱你要是暂时不要,那我就先收着,等到年底再给你结。”
然而数天后童宣就后悔了。
海生的饭量,相当于一般人三倍到四倍,果然不止大了一倍,呃。
养海生一个相当于养四张嘴,我天。
但是君子一言九鼎,既已许诺,怎可出尔反尔,那成什么人了。
童宣决定认了。
而且海生不白吃,力气也比一般人大的多。
一天下暴雨,大风把雨棚掀了,五六个吃客一起上前帮忙拉都拉不住,海生一个人就稳住了阵脚,将雨棚重新扎的结结实实。
有好吃懒做的无赖跑到摊子上闹事,海生一把抓起来就给扔出去了,“我们做点小本生意容易吗你还来闹事,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真是仗义呢,人又勤快,不错,好。
有海生在摊子上,也不用担心雪辽被欺负了。
童宣禁不住连连点头,转而觉得养海生不但没有亏本,根本就是赚到了。
虽然海生的饭量拖了营利的后腿,但有人在还怕没钱吗,以后再想想别的生财的法子就好了嘛。
想到这里,童宣再次点了点头,唇角也弯了起来。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站在灶园的窗户往外看,三分明月楼后院的树,跟冬天没什么两样,还是暗色的枯枝,但是趁着吃午饭的空儿走近一看,枝条上已经有鼓鼓的绿色小苞向外冒了。
春天已经悄悄地来了呢。
童宣轻轻嘘了一口气,微笑着放走拉到眼前的枝条,那枝条旋即很有弹性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就是生命的力量啊。
转身欲走回灶园,发现到明婉小姐不知何时站到了屋檐下,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童宣礼节性地笑了笑,经过明婉小姐身边时未做停留,而明婉小姐也没有童宣说话。
以前可不是这样。
明婉时常来灶园,与童宣谈笑,有时还会嬉闹一番。
自从赵瑞进灶园后,明婉便不再来了。
不止明婉不来了,一起做事的小伙伴们对童宣也不像从前那般热情了,不仅如此,还和赵瑞一起作弄童宣,脏活累活都让童宣做,吃饭的时候一哄而上把饭菜抢空,只给童宣留一点饭底和汤水,灶园里的师傅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说两句,更多时候只当没看见,而那位常到后厨来的老板娘来的也不像以前那么勤了,就算来了,目光也再不曾落在童宣身上。
童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大家都变的如此冷淡,而她也不想知道,只是任劳任怨地做着份内的事,虽然心里有些憋屈,但回到家看到林媛,所有烦恼便都消失了。
林媛早就看出童宣心里有事,但并未追问,等着小厨子自己说,未曾想小厨子一直憋着,林媛便有些生气了。
这天晚上,两人躺下后,说了一些码头上的事,童宣道“时候不早了,该睡了”,便要倾身去吹蜡烛,林媛道,“且慢,我有事问你”。
童宣好奇地歪起脑袋,什么事?
林媛看着童宣的眼睛,淡淡地道,“最近你分明有事瞒着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明明一到家脸上就挂出由衷的笑容呢……
虽然不知哪里出了破绽,童宣还是毫无保留地交待了。
没想到林媛听完竟然笑了。
你还笑,呃。
“依我看,这明婉小姐分明倾心于你这小伙计,三分明月楼的东家也有意招你为婿,只是你这小伙计太不知趣,竟然不声不响地娶了亲,东家极为失望,自然要给你些脸色看了。”
“欸?怎么可能?”童宣一脸不可置信,这样的桥段只有戏文里才会有好么,“媛媛你就会取笑我。”
林媛脸上依然漾着笑意,但并未开口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烛光下尚带稚气的漂亮小脸蛋,这张小脸还没长开,将来长开了还不知要迷倒多少纯情少女呢……
……这眼神,分明在揶揄人家。
完全会错意的童宣,嘟起小嘴,拉过被子蒙住头,表示生气了。
林媛并不解释,翻身吹灭了蜡烛。
童宣睡不着。
脑海里不停回放着林媛的眼神,好像不是揶揄呢……
难道媛媛是认真的,明婉小姐真的喜欢我?
呃,小伙计何德何能,令明婉小姐如此错爱……
果然媛媛还是说笑的吧?
“媛媛,你刚才说的……”
半晌,寂静的素纱帐内,冷不丁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林媛像是算好了小厨子会有此有问似的,不等小厨子问完便道,“没想到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竟然当真了。”
呃,果然。
童宣死心了,转了个身,背对着林媛,身体蜷成婴儿在母亲子宫中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媛媛竟然取笑自己。
有点委屈,又有点伤心。
嘴巴不知不觉地嘟了起来。
一双手伸过来,将童宣的身体转过去,轻轻地替她将被角掖好,“傻姑娘。”
☆、第17章 这身打扮真是亮瞎眼
不能再让小厨子在三分明月楼做下去了。
看情形,东家已经决定把小厨子晾起来,不仅不会让大师傅带她,也不会让灶园里其它师傅带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落个廉价苦力的结局。
第二天早上,林媛站在院门口,目送着小厨子赶去上工的背影想道。
“快回院子里去,外面风大!”
已经走远的小厨子转过身来连喊带比划。
林媛会心地笑了笑,转身走进院去,随手关上大门。
重玲和雪辽吃完早饭便推着推车去码头了,小厨子一走,家里就只剩下林媛和莲净。
名义上两人都在替蒋大户家的老太君抄佛经,但莲净十来天只交出一纸功课,每天闭门在做什么,实在令人费解。
林媛朝正房看了一眼,低头想了想,还是回到了厢房,没有去打搅莲净。
因为莲净也从不打搅她。
似这般相安无事的格局还是不要打破的好。
尤其自小厨子买回《江旬游记》后,林媛一经阅读便爱不释手,最忌讳有人突然敲门或是直接推门而入,就算是莲净也一样。
若是在此时打破互不相扰的局面,便不能静心读书了。
虽然对莲净相当好奇。
但来日方长,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一日小厨子在三分明月楼的处境更加恶劣了,在好不容易做完了众人推诿到自己头上的工作后,赶去吃午饭,却发现饭盆内连一粒饭都没剩下,菜汤也被倒的滴水不剩。
真是欺人太甚。
好脾气的小厨子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刚想去找老板娘理论,灶园的编外人员,后院负责劈柴的大壮走过来,用憨厚的声音说道,“嗯嗯,童宣,后门有个叫小寒的卖油郎找你。”
小寒找我?
童宣黑如点漆的眸子转了转,一时想不出是为了何事,便随大壮走向后门。
“嗯嗯,还有一个女的也找你。”
路上大壮补充道。
女的?会是谁?
童宣一头雾水。
等到走出后门,果然看到小寒和一位女子正翘首以待,女子穿着补丁落补丁,但洗的干干净净,头脸也十分整洁,五官生的十分标致。
“嗯嗯,童宣,你们有事慢慢说,我回去劈柴了。”
大壮跟童宣打了招呼,便拎着两只酒坛般大的拳头回院子里干活了。
童宣看了陌生女子一眼,不解地对小寒道,“这位……”
陌生女子上下打量着童宣,欲言又止。
小寒道,“宣哥儿,你可记得上次到书局买了《江旬游记》的事?”
“记得,怎么?”
“这位妇人便是江旬江秀才的内人。”
“喔、喔,不知江大嫂找我何事?”
“当初把书送到书局寄卖的是江大嫂,病中的江秀才并不知情,如今江秀才的病已经大好,到处找不着手稿,便逼问江大嫂,听江大嫂说出实情后,定要追回手稿,不惜以命来尝,江大嫂无计可施只得找到书局,今个上午书局的掌柜看到我,便叫住我,让我带江大嫂来找你,并让我传话,事情要如何解决是你们双方的事,书局决不担这干系。”
童宣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江大嫂从贴身夹袋里掏出一只玉镯,双手捧着递到童宣面前,眼睛里写满恳求,眼底有晶莹的水珠,模样真诚且可怜。
意识到江大嫂是要用手中的玉镯赎回手稿,童宣后腿一步,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使不得有二层意思,一层,这玉镯一看便非凡品,且江秀才病中都舍不得拿去当铺换钱,定然价格不菲且意义非同寻常;二层,媛媛对《江旬游记》赞赏有加,如今正读到兴致处,怎好突然还回手稿?
江大嫂捧着手镯跟着向前走了一步,脸上一副“你若再不收下镯子还回手稿大嫂我就当街哭给你看”的表情。
事情有点棘手,呃。
童宣正不知如何是好,打小巷中走出来一位年轻男子,披着一头及腰墨发,穿着花团锦簇的长袍,一手握着酒壶,一手捏着一枝梅花,行走的姿态极为悠闲。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负责保护龙隐民间的景元帝安全的暗卫组织“启”的二十四名成员之一,霜降,真实姓名在接受大行皇帝征召之时便即隐去,转而以二十四节气之中的霜降命名。
入征之初原本是一玉树临风的英俊少侠,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充满了男子气慨,但见到幼年的景元帝时听到了一滴雨水落到心田上的清脆声响,随着景元帝一天天长大,霜降身上的男子气息也一天一消退,就连五官都在不知不觉中变的阴柔,但看着御座上轩轩若朝霞举的绝美少年,霜降欣然接受了自己日益女性化的举止和衣着。
然而,当龙隐民间的景元帝恢复了真实性别,改做女子打扮后,霜降顿时觉得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浓雾之中,因此才一边继续做着艳丽的打扮一边借酒销愁,问苍天,以后的着装风格该何去何从?
……这身打扮真是亮瞎眼。
童宣和江大嫂都看呆了。
小寒则打趣道,“咳咳,这不是霜降团头吗?今天这么有雅兴?”
童宣听小寒一说,细看之下,可不是霜将吗!
虽然得益于乞丐们的孝敬,挣得了房屋田产,但仍被街坊邻居们以“不过就是个乞丐头子”为由敬而远之,如此一直被孤立的团头大人,难道是为了怒刷存在感才打扮的如此妖艳出格吗?
童宣嘴巴张的圆圆的想道。
霜降不理小寒,拿手中的梅花花枝点了点小厨子的额头,“这不是宣哥儿吗,有什么事找个地方坐下来说,一个两个杆在巷子里算怎么回事,走,今天本团头请客。”
小寒道,“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宣哥儿你还愣着做什么。”
童宣本待说不,肚子却很不给面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双脚也很不听话地跟在了小寒身后,而不明所以的江大嫂,则一边疑惑着一边跟在了童宣身后。
霜降领着三人沿着小巷来到附近一座小酒馆,直接从后门上到二楼,小二见是熟人,笑道,“霜降团头您来了,老规矩?”
霜降找了靠窗的桌子坐下,将一串钱往桌上一丢,“老规矩,此外再加两个菜,三碗饭。”
“好嘞!”
小二答应一声便下楼张罗去了。
霜降把手中梅花一扬,“三位,坐。”
小寒不客气地放下油担,坐在了霜降对面,童宣也坐了下来,江大嫂萝卜不是萝卜白菜不是白菜,傻傻地站着,霜降手中的梅花再次扬了扬,“这位大嫂也坐。”
童宣指着自己对面的空位,“这二位都是在下的熟人,大嫂不必拘束,只管坐便是。”
江大嫂愣了愣,这才欠着身子坐在椅子一角,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玉镯。
“这件事本团头似乎管不了。”霜降详细地问了来龙去脉后事不关己地说道,见小二已将饭菜上齐,扬了扬手中梅花说道,“即便有天大的事,饭也要照常吃,来来来,先吃饭。”
……所以你问那么详细干嘛?
童宣一边吐槽一边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了几口见江大嫂只是干坐,便招呼道,“江大嫂你也吃,手稿的事我绝不会为难你,只是一时难以决断,先给我几天时间,我跟家里那位商议商议,定然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江大嫂听了不由松了口气,两手捧着玉镯又要递过来,童宣摆手道,“这镯子我是断不能收的,你赶紧收起来放好,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就在三分明月楼上工,你吃完饭先回住处,几天后,呃,三天后吧,再来我上工的酒楼找我,或者一会你将住处告诉我,我去找你们也行。”
江大嫂出身¤╭⌒╮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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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知书达理知进退的人,见童宣把话说到这份上,便不再强求,端起碗斯斯文文地吃了几口饭,放下碗筷,报了住处,给三人福了一福,便先行走了。
☆、第18章 辞工这么难
童宣吃完饭回到灶园,众人已经忙开了。
准确地说,是乱成一团。
酒楼上客高峰,灶园里缺不了童宣,一缺童宣准出乱子。
八名案上之中,童宣的刀功最好,这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童宣的速度最快,包括五十出头的案头在内,无人能望其项背。
一向对童宣被排挤孤立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板娘,今次不得不表示关切,先将童宣打了一百大板,“在三分明楼做事,凡事都要先跟我通报一声,如此自作主张误了上工,我是扣你工钱好还是不扣好?”,随后将一班吃饭的伙计也敲打了一番,“你们把童宣的饭吃了倒是把童宣的活也做了,怎么童宣一会不在你们就乱成了一团……”
老板娘说了什么,童宣一点也没听进去,满心只想着江秀才的事,回去怎么跟媛媛说好?
晚上下了工,跟卖油郎小寒一道回村的路上,童宣拧着秀气的双眉,“当着江大嫂的面我没好说——媛媛对《江旬游记》爱不释手,如今第一卷尚未看完,江秀才就要把书稿要回去,让我如何跟媛媛开口?”
小寒也无良策,只道,“依我看,先拖上一段时间,待你媳妇把书看完了,再还给江秀才。”
童宣点点头。
如今也只能三十六计拖为上策了。
回到家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林媛说了,林媛道,“我竟不知《江旬游记》背后还有这等故事”,略一沉吟,“若是用你的拖字,岂不是令江大嫂极为难做?”
童宣单手托腮,粉嫩的小脸在跳动的烛光中鼓成了包子,“那怎么办,你都没看完,我才不要把手稿还回去。”
可是一想起江大嫂那打着补丁的衣衫和哀求的眼神,又觉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虽然用手托着,脑袋还是耷拉了下来。
林媛一笑,“不如这样,人常说,黄金易得,知音难寻,若我寻个机会,与江秀才见上一面,江秀才知我为其知音,或愿将手稿借与我暂阅,待我读完了,再送还于他,你觉得如何?”
童宣先是喜的拍手,“我怎么就没想这个法子?”,随后又垂下小脑袋,“可是江秀才的病虽已无大碍,但身子毕竟虚着,断不宜到山河村来,只能你去客栈拜访他,客栈那种地方,鱼龙混杂……”
林媛弯起手指,以指节轻触童宣脸颊,“若是你媳妇穿着男装出行,你是否放心些?”
“……嗯。”
点头,再点头。
林媛轻拍童宣小脸,“那就这么说定了。”停了停,“这件事先放一边,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童宣睁大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何事?”
“若是我说,不许你在三分明月楼再做下去,你可答应?”
“……为何?今天老板娘有为我出头,灶园里的小伙计们以后应该不敢再欺负我了。”
真是单纯啊。
林媛摇头,反问道,“你以为灶园里的伙计为何欺负你呢?”,却不点破,只道,“你不听我的话是也不是?”
“不、不是,”我哪敢不听你的话,童宣一脸沮丧,“只是除了在酒楼做事,我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码头上的小本生意,总是被别人如法炮制,现在烧饼也有第二家了,加上是个小码头,来往客商和码头工人有限,年头好的时候,也增加不了多少人,挣的钱也就是补贴家用罢了,而且我已经答应海生留他在摊子上做事,我若辞工去码头上,人手就多出来了,海生还怎么做的下去,我岂不要失信于海生?”
林媛摇头,“谁说辞工后就一定要到码头上做事?这些日子,我自重玲处知道,不论是牛杂汤的草药配方还是做烧饼的手艺,都是你自己的方子,并非学自三分明月楼的师傅,此外,东厢库房里瓮瓮坛坛,各种酱菜,用的也是童氏的独家秘方,你既有如此手艺,辞工后何不在城里自己开一家馆子?”
“我怎么会不想自立门户,只是不够本钱,原想着在三分明月楼做个十年八年,攒够了本钱,就去租一间门面,开一家小馆子来着。”
“本钱的事我来想法子,总之你先辞工”见童宣没有立即答应,林媛正色道,“我的话你听也不听?”
“……当然听啦。”
但要跟莲净商议。
“人家林四小姐愿意出钱给买店面,我还有什么话说?”莲净袖着一把瓜子边嗑边道,“明天就去辞工,我一百个支持。”
呃,媛媛是说租店面不是买店面。
童宣有心解释,转念一想,若是说清楚讲明白,大小姐改了口,岂不要和媛媛起争执?到时候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岂不是自找苦吃?目下只要大小姐答应就好。嗯嗯。
辞工的过程一波三折。
老板娘先是愕然,随后阴下脸道,“这事我要先和家里的商议。”
过了一天,方回复道,“当家的说了,你是学徒工,当初是在合约上画了押的,要是铁了心辞工,需将在三分明月楼领过的所有工钱和赏钱如数交回,此外再付十两银子,做为毁约的补尝。”
摆明了就是不愿放人。
十两,如今家底也就十来两银子,呃。
童宣抬头望天,叹了口气。
这工估计辞不成了,日后在三分明月楼更难做了。
回家跟莲净说了,莲净将手中茶杯“砰”一声重重放到茶案上,“真是岂有此理!”转首对重玲道,“明天陪我去三分明月楼走一趟,我要和老板娘当面锣对面鼓捯饬清楚,赔钱?我呸。”
这莲姐儿……
老板娘见了莲净,只觉背后冒凉气,姿态瞬间低了下来,回过神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老娘我成日在酒楼应酬,什么人没见过,倒惧起这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病弱女子来,岂不可笑?因此振作精神,拿眼将莲净上上下下看了看,心想,这童家真是好遗传,这姐姐比弟弟生的还要清秀几分……
老板娘正自思想,莲净已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随后道,“说到毁约,童宣当初是画了押不错,这一纸合约我今天也带来了,但是合约上说的清清楚,童宣在酒楼上工期间,酒楼是管饭的,但是连续半个月来……”
老板娘打断莲净,“莲姐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们三分明月楼没管伙计吃饭一样,酒楼上下这么多伙计都是证人,可容不得你在这乱泼脏水。”
“咳咳咳,”莲净一阵急促的咳嗽,脸上现出几缕病态的潮、红,颤颤地向重玲伸出手,重玲忙扶莲净站起来,“姐儿,跟这种人生什么气。”
莲净道,“不跟这种人生气,咱们到大街上找人评评理。”
老板娘一副奉陪到底的姿态,冷笑道,“有理说遍天下,就算到大街上说,你没理还是没理。”
三分明月楼前很快围的水泄不通,“这酒楼真是欺人太甚,让小伙计做最脏最累的活,还不给饭吃,小伙计想辞工,不但要退回所有工钱,还要倒付十两银子,小伙计的姐姐扶病来找老板娘讲理,竟被老板娘轰了出来……”
就在众人纷纷为小伙计打抱不平时,莲净因为情绪激动,老毛病犯了,咳嗽的喘不过气来,晕倒在重玲怀里,人群“轰”地一下,“这姐儿没事吧?”、“看起来要出人命啊”、“莫说本来就病着,就算好好的人遇到这种事也要气个半死呐”。
老板娘被人群挤到了一边,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哪里挤的进去。
因为酒楼尚未批准辞工,童宣这天仍在灶园上工,听外面喊出人命了,不由心惊肉跳,一定是莲净出事了,丢下手头的活跑出去,半天挤进人群,果然,莲净倒在重玲怀里,“姐,你没事吧?姐,你别吓我……”
☆、第19章 万一是真的发病呢
酒楼前的乱局,最终由三分明月楼的大小姐明婉出面化解。
先是劝母亲道,“强扭的瓜不甜,童宣既已无心在三分明月楼做下去,还是放他走吧,况且的确是咱们不对在先,这些日子你也太过放纵灶园里的伙计了。”
老板娘白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进酒楼去了。
明婉转而挤进人群对童宣道,“我娘已经准你辞工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你不欠三分明月楼什么,三分明月楼也不欠你”,看了重玲怀里气息微弱的莲净一眼,“快带你姐姐去看大夫,若真出了人命,我们也不好担待。”说完便走了。
童宣愣了愣,忙将莲净扶到重玲背上,临行时抬头看了看三分明月楼的金字匾额,走了几步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与明婉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隔着大街上的人流对视。
谢谢你,明婉小姐。
不用谢,快带你姐姐去瞧病。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嗯。
童宣弯起了唇角。
明婉点点头。
童宣转身追上重玲。
就这么辞工了呢。
从此便是自由身,不再是三分明月楼的伙计了。
童宣心里莫名的伤感。
不该是喜悦才对吗?
“咳咳咳……”
伏在重玲背上的莲净,右眼睁开一条缝,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姐,你怎么样?好点没?”
“咳咳咳……”
莲净虽然没有回答,但青紫色的嘴唇已恢复平日的浅粉色泽,说明病情已经有所缓和。
童宣长长出了口气。
身旁一辆单人马车经过。
拉车的,是一匹身材小巧的白马,车上一顶青色重沿伞盖,伞盖下坐着一位红袍男子,男子五官秀美如女子,披着及腰的墨发,一手握着酒壶,喝一口酒,吟一句词。
好像是宋词呢,记得高中语文课本上有,但一时想不起词牌名呢……
上次被团头大人深深“惊”艳了之后,今次再见到团头大人,童宣似乎已经被艳服了,没怎么被惊到,而且还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团头大人今次出场手里少了一枝梅花,转而在鬓角处给一朵红梅留了一个位罩。
……不得不说,比拈在手里显眼多了……
“吁!”霜降抖了抖马缰绳,停下马车,转首问道,“小厨子,需要帮忙吗?”话是对童宣说的,目光却落在莲净身上。
本来打算雇顶轿子呢,童宣忙道,“那就谢谢团头大人了。”
霜降抚了抚鬓边梅花,“我只是闲的没事做而已。”目光再次落到莲净身上。
重玲却有些迟疑,片刻后见莲净没有表明态度,知道其已默许,这才与童宣半扶半抱,将莲净送上了马车。
霜降凝视着莲净,柔声道,“这张脸倒也配与我同车并坐”,随后脸色一变,“但也不至于抢了我的风头。”
莲净唇角几不可擦地抽动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缓缓睁开了眼睛。
霜降皱起眉头,拿手挥了挥,“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落到了我身上”,看莲净一眼,“看在你病着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咳咳,如果我没有认错,这一定是靠乞丐发家致富的霜降团头了,咳咳咳……”
“所以这位病人,要不要做乞丐头子的车,务必三思而后行。”
“咳咳咳……”
霜降转而问童宣,“去看大夫还是回山河村?”
“回山河村,我姐这是老毛病了,家里常年不缺药,只要不晕厥,通常都不会去看大夫,自己在家服几味药就好,就算去看大夫,开的也是这些药。”
霜降点点头,驾着马车驶向山河村。
小白马,马蹄哒哒哒,步子不快不慢。
童宣和重玲只需稍微走快些便能跟的上。
“真是难为大小姐了。”
服侍莲净吃了药睡下后,回到厢房,林媛道,脸上漾着不明意味的淡淡笑意。
“想起来真是后怕”,童宣抚着胸口道,“虽然也知道大小姐有时候犯病是在闹脾气,但每次都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真的发病呢?”
连你也知道大小姐一万次发病只有一次是真的。
林媛脸上笑意愈浓。
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能毫不惧场地上演发病闹剧,大小姐演戏的天份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林媛点点头,脸上再次漾起一波淡淡的笑涟。
虽然辞了工,但童宣并没有追问林媛开小饭馆的事。
林媛进门的时候,身上除了箭伤,并无分文,娘家又被弘光帝诛了满门,财产府邸自然也被查封了,哪里拿得出银两做本钱?
虽然对此心知肚明,童宣还是答应了辞工。
并不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林媛而做出改变,不论是什么样的改变都不足为奇。
童宣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因为林媛说要扮做男装去拜访江秀才,辞工后的第二天童宣便量好尺寸到成衣铺为林媛买了一套男子衣衫和鞋袜。
一回家便让林媛试穿,“老板说如果不合身可以拿去换。”
林媛道,“不急,临行时再换不迟,反正不常穿,不那么合身也没关系。”
童宣觉得也是。
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穿的惯男装的。
第三日是童宣答应江大嫂做出答复的最后一日,童宣和林媛商定这一日去江秀才落脚的客栈。
童宣小心眼地选在晚饭之后出行,美其名曰,“白天太忙了”,其实就是忙着给卧病的莲净变着花样做吃的,顺带让林媛也饱饱口福。
临行时林媛让童宣先到院子里等,自己好换衣服。
没有穿过男装的媛媛会不会不懂打结系扣?
童宣蹲在山茶花前,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娇艳的花朵,一边想道。
早在受伤的时候就被我看了个彻底,如今倒避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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