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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轮gl-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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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凌霜长期卧病,脾气也有些急躁起来,方云书每每戏弄杏子她既辩驳不过,也打不过,心中自是窝火。
  方云书也不生气,将长剑一背笑道:“不用你撵,你不说我也得走了,这穷乡僻壤,还天天面对你们两个苦瓜脸,多待几日我得少活几年,这就走,别惦记我了。”
  看着抽抽搭搭哭个不停地林文杏,又转头道:“哭归哭,答应我的话还是得算数的,好好照顾如画,不然我不找你算账自有人找你算账的。”
  说完,不管林文杏应不应又强行将孩子塞到林文杏怀里,洒脱地一转身拍拍梅凌霜的肩:“告辞了,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  

  ☆、认贼作妇

  大门一开,忽觉四周杀气四起,剑风泠泠,方云书一手拉开梅凌霜,一柄利剑擦着梅凌霜的耳朵扑空了,“嗖嗖”几道人影从天而降,半空中挽出一个剑花阵来,直逼梅凌霜,方云书大惊,连忙拔剑将梅凌霜护在身后,刀剑相接星火迸溅,方云书虽武艺精湛,却从未杀过人,但此时也不敢轻敌,唯恐梅凌霜有什么不测。
  来人功夫亦不俗,况且三四人对方云书一人,很快就占了上风,来人并不纠缠方云书,却招招冲着梅凌霜,而梅凌霜此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不愿连累了方云书。
  “看莲花针。”方云书渐渐不支,一跃而起,临上半空,双手一翻,撒出细密的飞针来,众剑客立刻撤出一丈开外来,莲花针细如绣花针无毒也不致命,但一旦扎进皮肤就会如莲花开花一般散成一朵莲花状,中针并不十分可怕,可怕的是拔出针来非剜掉一块肉不可。
  剑客散落在院墙上不意欲离去,虎视眈眈地看着二人,林文杏吓得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跑来梅凌霜身边:“凌霜你没事吧?”
  “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趁乱先离了这里,回头再找方云书。”梅凌霜轻声嘱咐道。
  “那你呢?”林文杏急道。
  梅凌霜怎不知此番必是在劫难逃了,但依旧安慰她:“等事情过去了我再来找你。”
  林文杏哪里肯信,抱着如画靠在梅凌霜身边:“你不用骗我,我也不走,咱们生死一处。”
  方云书一手持剑与蓄势待发的剑客们对峙着,额上已是冷汗涔涔,见二人在身后卿卿我我不禁郁闷道:“你们要做同命鸳鸯我就不打扰了,我要好好活着把我女儿养大。”
  院门外走进一个人拍手笑道:“好好好,想找的人都在这小破院里。云妹妹,上次一别你就失踪了,找了你一年也不见,霜妹妹,人人都道你死了,只我觉得你还活着,咱们自幼一起长大,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哟,杏花姑娘,别来无恙呀。”
  院内的气氛随着傅新翰的到来缓和了许多,林文杏却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惊慌道:“你…你是什么人。”
  傅新翰拊掌大笑:“原来杏花姑娘不认识我呀。”
  “你…你认识我?”林文杏早已猜到眼前的来人必是醉花阁的恩客,心中未免发虚,虽然梅凌霜与方云书皆知她的身世,但亦是羞于启齿。
  “林文杏,我不仅认识你,还认识你爹林风啸。”傅新翰得意地笑道。
  林文杏听他题名道姓地叫了自己,还说了自己父亲的名字,关于父亲她唯一知道的就只是这个名字,见他也道了出来,也顾不得害怕,连忙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爹的?”
  “啧啧,你爹就是我隐谷门的人,我能不认识,若不是被你娘魅惑,叛门出走,现在必是门里的顶级剑客了。”傅新翰似是卖弄,又瞧见林文杏怀里抱着孩子紧紧贴在梅凌霜身边,不禁痛心道:“霜妹妹,这是你跟谁生的孩子?我还一直纳闷,绿花散几时有别的法子可解了,原来到底是霜妹妹跟别人生了孩子,霜妹妹呀,你贪生无可厚非,可不该负了我的一片心,就是要生孩子,也该来找我啊。”
  “你闭嘴,这不是我的孩子。”梅凌霜呵斥道,心中又隐隐畏惧他抖落出林文杏的身世来。
  “霜妹妹,你唬弄别人就罢了,怎么唬弄起我来了,我虽不才,但隐谷门的□□还是知道一二的,你若不愿意承认,我也当不知道了,咱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在。”傅新翰并不知梅凌霜已是武功全废,见方云书高攀不上,便有些趁人之危了。
  林文杏听了这翻调戏之言,又兼傅新翰一口咬定这孩子是梅凌霜的,恐越说越明白,叫梅凌霜只得了真相,遂不顾矜持道:“你少胡说八道,是云书撰了一个新方子解了绿花散之毒,凌霜早已与我定了终身,就算你们青梅竹马,她对你无意,你也不要再死缠烂打了。”
  “你们?订终身?两个女子?”傅新翰瞪大了眼睛。
  “是,就是,所以你不要再当着我的面剖白你的心意了。”林文杏笃定道。
  傅新翰愣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林文杏又是羞又是恼,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紧抓着梅凌霜,红着脸道:“我不怕人笑话,凌霜可怨我丢你的人了?”
  梅凌霜不答,只是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方云书微微侧头,见梅凌霜抱着林文杏,林文杏抱着如画,如一家人一般温馨,不禁有些泛酸,“哐啷”一声扔下了剑:“喏,你老情人来了,也用不着我保护了吧。”
  傅新翰这才喘过气来,依旧大笑不止,指着林文杏道:“见过认贼作父的,却没见过认贼作妇的,真真儿叫我开眼了,我说杏花姑娘,你跟个女子定了终身,我就当你在醉花阁里男人玩腻了换个新鲜口味,可你跟你杀父仇人定终身算个什么事呀,难道是卧薪尝胆,伺机报仇?”
  林文杏被这番话震了一下,轻轻挣脱梅凌霜的怀抱,惊恐地问道:“凌霜,他…他在说什么?”
  该来的终归要来,纸里还是包不住火,梅凌霜无言以对。
  “哦?原来你不知道呀?霜妹妹向来鄙视我不够光明磊落,我还以为像霜妹妹这么敢作敢当的人会对心上人坦诚相见呢。”傅新翰煽风点火道:“杏花姑娘,她不告诉你,那我告诉你吧,当初你爹叛门出逃,门主就是派的霜妹妹清理门户的,算来那时候霜妹妹也才五六岁的模样吧,下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真是天生做剑客的料,不过杏花姑娘也别怨她,身在江湖嘛,她现在对你好,就算是将功抵过了……”
  傅新翰一直絮絮叨叨,林文杏眼前就晃过那一幕幕画面,深秋的树林里,一个哭泣的小女孩,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血……算来时间的对的上的,身份也是对的上的,可林文杏还是不愿意相信:“凌霜,他说的可是真的?”
  她宁可梅凌霜矢口否认,好让自己有个欺骗自己的理由,可梅凌霜悲戚地看着她竟轻轻地点了点头,林文杏浑身一软瘫坐在地,这些年恨过怨过,却不知道该恨谁怨谁,如今知道了,却是那个她最不能怨恨的人。
  “杏子。”梅凌霜见林文杏如此失魂落魄,岂能不心疼,伸手想去搀扶,林文杏一手打开她伸过来的手:“你别碰我。”
  “霜妹妹,你如今可是在走林风啸的老路呀,早已有传言说你还活着,若不是我替你遮遮掩掩,你哪里还能活到今日,如今也瞒不下去了,门主有令,门规处置,我还是于心不忍,若霜妹妹肯点个头嫁给我,我就是拼着一条命也得在我爹面前周全你。”傅新翰做痛心状。
  梅凌霜看了看林文杏,又看了看院墙上的同门剑客,木然道:“你杀了我吧。”
  “霜妹妹,你宁可死也不跟我?”傅新翰不可思议道:“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梅凌霜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傅新翰被当众扫了颜面,脸上也挂不住了,一挥手,院墙上的剑客又列阵而上,梅凌霜心如死灰,怔怔地站在那儿,不躲不闪,林文杏忽然闪身护在她身前,忘了手中还抱着方云书的女儿,方云书大惊,空手去接飞驰而来的剑刃:“都住手,不管你们伤着谁一分一毫,我一定饶不了你们。傅新翰,你听见没有?”
  “哎呦呦,你们小心哪,若伤着了云妹妹,门主定将你们拨皮拆骨了。”傅新翰急得直叫。
  梅凌霜可不想方云书搅进这浑水里来,越过林文杏一手推开了方云书,剑刃擦着她的手腕划出一缕血迹来。
  剑客听了傅新翰的话也不敢太恣意,一手夺过林文杏怀里的孩子抽身退势。
  方云书顿时懵了,恼道:“快把孩子还我。”
  “梅凌霜的孩子也是隐谷门的人,云妹妹要护着凌霜,我不能不给面子,但总要让我们交个差呀,孩子先带回去,至于凌霜如何处置,云妹妹还是亲自去跟门主说吧,就别为难我了。”傅新翰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那不是我的孩子,放开她,杀了我交差吧。”梅凌霜上前一步道。
  林文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恨恨道:“你想死,也只能我来杀了你,别以为你死了我们就两清了。”
  傅新翰闻言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将那柄剑上沾染了梅凌霜的血装进小瓶子里,笑道:“霜妹妹就是死了,这孩子我也得抱回去交差,至于是或不是,门主自会鉴定,若不是,隐谷门也不养旁人的孩子,自会奉还。”又转向方云书道:“云妹妹,这是你护下的人,我可担当不起,别怪我不讲义气把事儿往你头上推了。”
  方云书气得直跺脚,但当真傅新翰的面还是不好意思说出那孩子是她的女儿,眼睁睁地看着一行人挟着傅新翰“嗖嗖”地越过屋顶,直至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分崩离析

  见女儿被抢走,方云书又是生气又是委屈,止不住哭了起来,梅凌霜也未曾料到自己的事竟会累及道方云书,既是愧疚又无能为力,劝道:“云书别哭了,隐谷门有独门秘法能识别骨肉关系,知道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必是会还回来的。”
  可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你的,方云书闻言更是大哭,若想要回孩子,必定是得厚颜无耻得承认自己未婚生女了,若要保住名节,那个孩子岂不是要走梅凌霜的老路了,越想越郁闷,索性冲进房里扑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凌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文杏双目含泪怨恨地盯着梅凌霜。
  “杏子,对不起,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梅凌霜伸手想抱住林文杏。
  林文杏厌恶地推开她道:“你拿什么补偿我,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
  林文杏哭着转身想走,见梅凌霜想跟过来,索性一头撞进方云书的房间,关了房门哭了个天昏地暗。
  彼时方云书房间里两个人你一声,我一声的,哭声此起彼伏,梅凌霜怔怔地站在门外凌乱无比。
  哭了一半时辰,方云书站起来一抹眼泪道:“不陪你哭了,我有正事要做,先行告辞了,你慢慢哭吧。”
  说罢收拾了一个包裹背在身上,执剑在腰,林文杏错愕地抬起头:“你…你要去哪里?”之前是盼着方云书走的,而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梅凌霜,一个屋檐下,只有她二人面面相对该多沉闷多尴尬。
  “我要去采血参,带着个拖油瓶不放心,丢给你照顾吧,还担心你们两个自己朝不保夕的,现在没有后顾之忧,我正好去采血参,回头再找傅叔叔要孩子去。”方云书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扑了些胭脂在哭得有些肿胀的脸颊上,收拾妥当,开门抬腿就走。
  林文杏跟了出去,看着梅凌霜陪着小心,又带着讨好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不禁隐隐一痛,梅凌霜是何等要强的人,竟用如此卑微的眼神看着她,可还是难以原谅,这十多年的怨恨,一扭头拉着方云书赌气道:“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做什么呀,别来纠缠我。”方云书毫不客气地甩开她。
  “杏子。”梅凌霜低声下气道:“都是我的错,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你想打我骂我都由你,求你别走。”
  方云书轻笑一声嘲讽道:“认识你这么久,打死你都不肯求人呐,就看你求过两次人,都是为了杏子,真是够痴情。”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才不要跟她在一起呢。”林文杏冷哼一声,闪身躲在方云书身后:“我一刻钟也不能跟她待下去。”
  “杏子……”梅凌霜神色悲戚地看着她,又似不相信所听到的话,上前一步想去牵林文杏。
  “呛”一声,林文杏拔出方云书腰间的剑直指梅凌霜,哭泣道:“你不要过来,我真不想见你,你再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杏子,如果杀了我你能开心的话,我愿意死在你手里。”梅凌霜冲着那柄剑尖一步一步靠近。
  林文杏颤抖着双手,看着梅凌霜进一步便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看着梅凌霜的胸口抵在了剑尖上,梅凌霜依旧一步步迫近,林文杏双泪长流,却依旧不肯示弱放下长剑。
  眼见剑尖就要没入梅凌霜的胸口了,林文杏突然收手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喝道:“你不要再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杏子别做傻事。”梅凌霜大骇。
  方云书见状,心中暗骂“两个傻子”,手指一翻弹在林文杏的手腕麻穴上,趁势反手夺回了剑,揶揄道:“没有不能撞的墙,也没有不能上吊的梁,要寻死哪里不能死,别用我的剑,我还嫌晦气呢。”
  林文杏气呼呼地瞪了方云书一眼,转身就跑,梅凌霜想追被方云书拦住了:“你傻呀,她在气头上,你越是粘糊越是讨人嫌,她离不开你的,迟早会回来的,你好好保重,我不在千万不叫隐谷门的人发现了,等我三两个月,我来找你。”
  方云书说罢也做辞了,走了十余丈后忍不住回头,见梅凌霜还呆呆地站在原处,因为简居村落,穿的是寻常的小碎花布裙,裙摆飘飘显得有些单薄,林文杏喜欢垂垂挂挂的发型,早晨给她梳了个垂髫分稍髻,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十分落寞可怜。
  看着她一直都十分要强,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小女儿。
  方云书走到了城镇,一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猛地顿住身形,果不其然,那个紧贴的身影没来得及收住脚步,直愣愣地撞在了她身上。
  “你做什么,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方云书呵斥道。
  “我没有地方去。”来人比她跟理直气壮,正是一脸神伤的林文杏。
  “你找梅凌霜去。”方云书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再提她我跟你没完。”林文杏咬牙道。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翻脸比翻书还快,方云书心里兀自好笑:“不提就不提,不过你也别跟着我,我可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我也没地方去,不跟着你跟着谁?”
  方云书被气笑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弄弄清楚,我是烟霭山庄的庄主,可不是积善堂的堂主,难不成每个没地方去的人都跟着我不成?”
  林文杏并不是厚颜无耻胡搅蛮缠之人,也是走投无路才跟方云书耍了个无赖,被如此拒绝既是脸上挂不住,又兼无路可走,心里还挂念着梅凌霜,羞恼和伤心一并涌上心头来,泪水就止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方云书连忙后退一步四顾无人注视才道:“你别哭啊,别弄得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难道你没有欺负我么,你和梅凌霜一个样儿,都不是好人。”林文杏抽抽搭搭道。
  “关我什么事了,梅凌霜造什么孽跟我什么关系了。”方云书郁闷道:“再说了,这事真的怪不着梅凌霜。”
  “喏,你还说你跟她不一样,我看你们就是一路货色,你要毒死凌霜,她说怨不着你,她杀了我父亲,你说怨不着她。”林文杏哭道。
  “好了,你说是你就是了,横竖我也不是好人,跟我还是跟梅凌霜都一样,你还是跟梅凌霜吧,至少她稀罕你。”方云书急着去采血参,哪里肯多费工夫与林文杏磨嘴皮子。
  “你不过是变着法子打发我走,我不缠着你就是了,我知道我是一个不讨喜的人,我就是沦落街头也不要不识眼色了。”林文杏索性坐在路边兀自哭泣。
  方云书彻底无奈了,她自是不会让林文杏这样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沦落街头,可她又一根筋地不肯回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闹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欺负她了,只得妥协道:“那好吧,我先送你回烟霭山庄,等我回来再来安置你。”
  林文杏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没去过什么烟霭山庄,一概的人也不认识,把我扔在那儿跟把我扔大街上有什么区别,我要跟着你去采血参。”
  “不许,你当我去游山玩水呢,此行凶险,你跟着我去,我可不保证能带着你回来,回头我治好了梅凌霜,她再来找我算账,我可不划算。”方云书哪里肯答应。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你看着办吧。”林文杏索性无赖到底了。
  方云书头疼地抚了抚额道,顺手将包裹扔给了她:“走吧,走吧,不过这一路你可别指望我像梅凌霜一样照顾你,跟着我你得做事。”
  林文杏接了包裹,皱了皱眉头,还是飞快地跟在方云书身后。
  方云书备了干粮和弓箭便马不停蹄地往居仙山赶去,虽不想故意甩开林文杏,但林文杏还是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却依旧执着地紧紧地跟着。
  转了几个弯道就不见了方云书的影子了,此时已是临近山野了,路上行人稀少,林间不时地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
  “云书,你在哪儿,等等我。”林文杏不禁有些害怕了,顾不上赌气小跑着一路追了过去,跑了许久也不见方云书的影子,自己反倒是气喘吁吁地,又累又怕,禁不住哭了起来,可脚步依旧不敢停下,一路奔走追赶方云书。
  转过一块岩石,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林文杏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方云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哟,挺执着的嘛,也不怕被狼叼走。”
  林文杏见了方云书,一路积攒的恐惧和委屈就爆发了出来,泪水簌簌而下:“好狠地心,我就知道你想甩开我。”
  “话不能乱说。”方云书打断道:“我要想甩开你早就甩开你了,还等到现在,我是怕你一时兴起非跟着我,走不了几步又闹着要回去,像我这么仁慈善良,必是不忍心真的把你扔在荒山喂狼,少不得送你出去,一来一往得废多少工夫。知道翻山越岭是个什么滋味了吧,要回去趁早说,再往前走我可不会再送你回去了,你喂狼也好喂鱼也罢,我也管不着了。”
  林文杏闻言又是气又是无奈,哭地梨花带雨,捏着粉拳一拳一拳地捶在方云书肩头:“你就只敢欺负我。”
  “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只敢欺负你呢,那是你没见我欺负梅凌霜。”方云书一副得意状。
  “你……”林文杏被气地说不出话来,一面恼她欺负梅凌霜,另一面又不想再听到关于梅凌霜的任何消息了,不免越发气恼地狠狠地捶了方云书几下。
  方云书吃痛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恼梅凌霜与我何干,冤有头债有主,你舍不得打她,打我倒是不客气。”
  林文杏悻悻地住了手,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
  方云书伸手要接过她的包裹,林文杏连忙抱紧了不肯撒手:“你做什么,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的,你别想甩开我。”
  方云书见她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笑道:“谁又赶你走了,你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帮你拿包裹倒被你排揎一番,真真儿狗咬吕洞宾。”
  林文杏闻言方松了口气,又似信非信:“你会这么好心?”
  “哼,那你自个儿背着好了,可别过几天叫我连人带包裹一起背着。”方云书伸手夺过了包裹,转身就走。
  林文杏跟了整整一天,早已是累得腿脚发软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咬着牙强撑着,方云书一早就看出来了,故意使坏想让她知难而退,见林文杏执意如此,便也不多加刁难了,回头伸出手来:“累不累,我牵着你走。”
  林文杏抿嘴一笑,顺从地将手放在方云书手心里。
  方云书的手软软的,手心很温热带着潮潮的薄汗,与梅凌霜又不同,梅凌霜的手瘦如柴枝,虎口磨出一层薄茧,有些粗糙。
  梅凌霜是个别扭的人,虽挑明了心意,却甚少主动亲昵,似乎独来独往习惯了,不知该如何安置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人,不似方云书,哪怕不是爱人,都能自然而然地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忽地笑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总会想着梅凌霜,想也烦,不想也烦,林文杏心烦意乱顿了脚步:“我累了,走不动了。”
  方云书看了看天色道:“天也快黑了,先歇歇吧。”
  随即揽着林文杏的腰双脚轻轻一点,将她带到了树上,林文杏大惊,抱着树干唯恐掉下去:“你把我带到树上做什么?”
  “那你是选跟我一起找柴火呢,还是待在树下被狼叼走?”方云书反问道。
  “我选待树上,你早些回来。”
  入夜,二人吃了些干粮,围着篝火静坐着,冷风一吹,林文杏不禁将身子缩了缩,整个人几乎都要蜷进了火堆里。
  “头发要烧掉了。”方云书忍不住拉她一把:“这会子知道冷了,叫你别跟着倒像我要害你似的。”
  “我就要跟着,我冷我愿意,不用你管。”林文杏赌气道。
  “这死鸭子嘴硬的脾气倒是跟梅凌霜挺像的,我说你们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处在一起的?说到底还是一样的人。”方云书不禁好笑,一面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你再提她我不理你了。”林文杏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一时觉得跟她如此亲密接触似乎不妥,又贪恋她温暖的怀抱,身体有些僵直地窝在她怀里。
  方云书却毫不在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林文杏抱在怀里,本想揶揄她几句,又想到林文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处孤立无援的荒山野岭,自己这么欺负她似乎是有点不厚道:“好好好,不提她,可话又说回来,你这一路吃苦受罪可不也是为了她,你骗得了旁人,可骗不了自己的心。”
  林文杏不言语,默默地将头窝地更深了,方云书也困了,懒得与她绕嘴饶舌地,抱着林文杏倚在枯草堆上浅浅地睡去了。
  林文杏虽然也很累了,但心里堆着心事,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乱动恐惊醒了方云书,此刻正近距离地看着方云书的脸,是跳跃的火光下恬静又美好。
  寒风吹过,方云书大抵觉得有点冷,又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是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林文杏看着方云书的脸又出起神来了,为什么梅凌霜从来就不会这般亲昵示爱呢,若此时此刻换成是她,想来她会脱下所有的衣服给自己,也不会想到要拥着自己入眠吧?
  梅凌霜,她现在在做什么?隐谷门的人是否发现她的行踪了,她又是否躲过了,林文杏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时恨不得她死了,一时又怕她受到半点儿伤害
  一路摸摸索索一走就是一两个月,依旧没有发现这茫茫大山里有任何人的踪迹,一度怀疑过血参不过是传说中的物什,并不存在于世,林文杏虽一身疲惫,却不愿放弃,又唯恐方云书心灰意冷,好在方云书虽失望却也饶有兴致地在这路途艰辛的大山里转悠着,如郊游一般好兴致。
  傍晚,林文杏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着方云书背着柴枝,拎着一只野兔远远地走来了,不由得开心地冲她挥手招呼,方云书亦报之一串清脆的回应。
  远山苍翠,青烟出岫,一轮红日西沉,林文杏便觉得心中无比宁静,连日来与方云书的朝夕相处,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不得不说方云书是一个很容易感染到他人的女子,总是那么欢乐,叫人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忧愁。
  还没等方云书走近,林文杏就自己爬下了树,在林间行走的这些日子不得不学着手脚利落些,接过方云书手里的柴枝:“今日没找着血参,明日可还找不找?”
  “当然找,来都来了,都找了这么久,前功尽弃多可惜。”方云书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支漂亮的花来:“瞧瞧,美不美。”
  林文杏一瞧,是一朵明艳的黄花,开得热情灿烂,花瓣娇嫩,花蕊丝丝缕缕长长地伸出花瓣外,十分漂亮,林文杏欣喜地接过笑问道:“这是什么花儿呀,长得真好看。”
  “这花儿名叫忽地笑,送给你啦。”方云书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名字信手拈来,一面生火一面信口答道。
  忽地笑?林文杏还是头一次听着名字,觉得有些新奇,再看着一面忙碌,一面欢快哼着歌儿的方云书,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称方云书,一个明朗的黄衣女子,忽而回眸一笑,温暖又美好。
  “瞧你那个傻样,拿着花儿傻笑什么?”方云书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看着她,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你才傻呢。”林文杏佯装生气,将花儿扔在方云书身上:“也就你有那么多小心思,换成梅凌霜,有采花的功夫不如多采几个果子了。”
  “这话说的,倒像这些日子少你吃喝似的,这一路你处处拿我和梅凌霜做比,还没有比够,我跟她本来就不是一类人。”方云书不乐意:“她这么个人,一天到晚像是所有人都欠她钱似的,本来不生气,看着她的脸都没了好心情,我可不要跟她比。”
  自打跟梅凌霜闹翻之后,就越来越觉得方云书是一个美好的女子,又在想梅凌霜也曾与她朝夕相处,真的就没有一丝情愫暗生,或许是有的吧。这么一想心里又酸溜溜地,却又不知道是在吃谁的醋。
  “又嘟嘴了,这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你也别抱怨梅凌霜不解风情了,又你这么个磨人精在身边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我看你们两挺般配的。”
  “你真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文杏被气笑了,似乎生来就是那么多愁善感,往昔与梅凌霜在一起时亦是如此,梅凌霜虽不善言辞,却也尽心的哄她,越哄也就越悲戚,方云书甚少哄她,却往往几句话直中要害,便是想矫情也矫情不起来。
  又寻了数日,二人纵有热情,身体也疲倦了,带着林文杏这个大累赘也十分耽搁行程。
  清晨时分,二人最终拍板,打道回府,方云书一如往常一般去寻找食物,林文杏百无聊赖地倚在树干上等着她回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次方云书去的时间特别长,林文杏等得不耐烦,便往高处攀爬去想看看方云书到哪儿了。
  林间野树长得非常高大,林文杏一心盼着方云书,不觉得已爬了□□丈高了,远处山崖峡谷看得分明,但林间树木郁郁葱葱,反倒看不清地上的情形了,林文杏有些焦急起来。
  抱着树干极目远眺,却只能看见满眼的树林,忽见一缕青烟从远处的山谷里直直地冒了出来,并不是平日里看到的云烟雾气,朦胧一片悬在山腰,而是笔直的一缕青烟从谷底升起,那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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