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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别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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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导给我们介绍下女主角上官橙的伤势吧!”又一个娱记说话了。
“是这样的,小橙的手臂受了轻伤,问题不大,很快就会复工。我替她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关心!”沈蓓说着,微欠了欠身。
“手臂轻伤?哼!骗鬼呢!”
文晴深觉沈蓓那张混血的漂亮脸蛋特虚伪。上官橙的伤明晃晃的,她不信沈蓓不清楚。这般说辞,要么就是替上官橙提前复工铺路,要么就是说这话的人自己心里有鬼。
文晴一直觉得上官橙受伤这事儿,尤其小腹上那个钝器伤,绝非那么简单。
上官橙盯着电视。这是在说我吗?她想。
那么这个西域血统的女人就是“上官橙”应该认识的了?可为什么……
上官橙把目光转向文晴,听她对着电视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你不希望我记得她,对吗?
“我们听说,上官橙不仅仅受伤了,还失忆了?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影响拍摄?”一个娱记不怕死地问。
沈蓓不等他说完,马上否定道:“没有的事!小橙的确是受了轻伤,但是失忆……”
沈蓓说着嗤笑一声:“……这位媒体的朋友,请问你见过火灾会让人失忆的吗?”
“这……”那个娱记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接着又不甘心地挖猛料,“听说沈导和上官橙私下关系很好?”
这回沈蓓倒是没否认,她似不经意地轻撩起鬓角的发丝,抬手的一瞬间,露出了手指上的白金戒指。
一众娱记相当上道,打鸡血似的对着她的手指按快门,一个两个心里面打的主意都是一样一样的——
等有机会一定要看看上官橙是不是也戴着一样的戒指!
文晴眼睛都直了,这女人忒无耻了吧?特么的不炒作能死啊?
她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抓过上官橙的双手,扒拉来扒拉去,两只白生生的手掌上空空如也。文晴这才稍微放心。
“她手指上那玩意儿,你认识吗?”文晴一指沈蓓那骚包的戒指。
上官橙摇了摇头。
这还差不多。
文晴一颗心放回原处。回想自己曾经送上官橙的礼物,貌似真没有戒指这一项。
不是说送戒指就是为了拴住对方的心吗?尤其是对戒。
不过在这一点上,文晴还是蛮复古的。她不很喜欢那种烂大街的送戒指的招式,她曾一度想送上官橙点儿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那个传家宝玉簪。
可每每她动了这个心思的时候,上官橙总要做出些什么来伤她的心,让文晴不敢走出这一步。直到两个人分手,这枚玉簪,还老老实实地躺在那个黄金盒子里。
这次,你会不会再让我的希望落空?
文晴抬眼偷窥上官橙的侧脸。
上官橙被她拉着双手看了又看,看完了还不放开,这会儿又被偷偷盯着,虽然文晴自以为没被发现,可手心的温度明显升高了,上官橙怎会无所感?
小傻瓜这般盯着我看做什么?是在迷恋我的美色?还是在琢磨送我什么礼物?
上官橙看着电视屏幕,假装没注意文晴专注的目光。
她其实还对沈蓓有印象吧?瞧那目不转睛的样子!
文晴有点儿扫兴,又有点儿不服气。她着实不喜欢上官橙的目光纠缠于除她之外的任何人身上,尤其是沈蓓那人渣。
这电视当真没啥看头了!不就是一记者会吗?谁没见过似的!
文晴忽的起身,“啪”按灭电视。
“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
掌心间的温暖被瞬间撤去,上官橙失落了那么一瞬,嘴角勾起个弧度。
吃醋了吗?
她并不计较文晴突然的急躁,施施然起身,循着文晴的脚步,到了厨房门口。
原来,这里的厨房是这番模样的?
上官橙好奇地打量着厨房中的诸般物事,从料理台到炉灶再到抽油烟机再到洗手池。
文晴一向是个不会亏待自己肚皮的人,所以,她家里的厨房是名副其实的厨房,不似一些女星比如上官橙家里,厨房又干净又整洁,唯独缺少了人间烟火。
“你伤口没好利索,不能做你爱吃的水煮鱼,而且这会儿家里也没有新鲜的鱼。”文晴兀自在厨房里忙活着,她不用回头就知道上官橙这会儿站在她身后。
“中午饭嘛,简单点儿,弄个糖醋小排,再来个蛋花汤,饭后加个文氏秘制沙拉,你觉得怎么样?”文晴说着,已经从冰箱里取出小排,缓冻。
“都好。”上官橙答得平静。
她当然不知道这些菜式都是什么,不过她却知道文晴做的这些菜定是曾经的上官橙喜欢的,而且是适合受伤的病人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洗手作羹汤
年轻女子衣袖高高挽起,素净的双手上下舞动,娴熟地摆弄着厨房中的家什,此刻她是这里的王,所有的锅碗瓢盆、所有的菜肉作料,均都是她的臣民,统统都要服从她的指令,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认真做事的人,是最美好的。
上官橙倚着厨房的门框,安静地看面前的女子熟练地操控整个局面。
此刻的文晴,是投入的,是享受的。
母亲曾经说过,女人最幸福的时刻,便是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所有的心意与爱慕,俱都在饭羹菜馔之中。
上官橙知道母亲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在怀念和父亲两情相悦的日子。
上官橙还知道母亲希望自己能够寻到一个如意郎君,无忧无虑地安然度过一生。
然而,她老人家的心愿终究是未能实现,她既没嫁做人妇,倾心者更非郎君,遑论“洗手作羹汤”。
“洗手作羹汤”便只能是为了郎君吗?
上官橙盯着文晴的背影。
这个女子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上官橙”吃得欢畅吧?她的母亲,那位“沛霖姐”,分明是知晓自己的女儿倾慕女人的,却并未以对方是女子而横加阻拦,只是质疑“上官橙”的人品?
上官橙忖度着这个世界的观念,莫非在这里,“分桃”“短袖”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
而她,竟然忘了问这个女子的年龄。
瞧起来,这个叫文晴的女子应该不会小过二十岁吧?
二十有余尚未婚配?
而周围人似乎也理所当然得很。
上官橙心中一痛,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十六岁便下嫁的人。
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先莫想那些。
“洗洗手,开饭了!”
文晴从汤煲中盛出最后一勺汤,把大海碗放在饭桌上。
澄黄的碎鸡蛋均匀地散布在浓稠的汤中,其间漂浮着切得细致的黄瓜片和西红柿块儿,煞是好看。
“这叫红灯绿灯小黄灯。”文晴笑嘻嘻地指着大碗里交相辉映的三种颜色。
上官橙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何意,不过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汤羹,蔬菜和鸡蛋的香气混合着蹿入鼻端,也觉很是温暖。
“还有糖醋小排骨,这叫‘小提琴’。”
上官橙自然不懂她指的是小排类似小提琴的形状。
排骨泛着诱|人的色泽,汤汁收得恰到好处,上面还沾着炒得焦黄的糖色的晶亮,只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尝尝。”文晴夹起一块最多肉的小排骨,放在上官橙面前的米饭上。
“还是那个味儿吗?”她歪着头,期待上官橙的回答。
上官橙手中捏着筷子,轻开檀口,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小口。
很入味,只是……
上官橙默默忍下,只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文晴盯得专注,怎会注意不到她的细微变化?
“不好吃?”
不会吧?这可全然按照上官的口味来的啊。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多年,文晴早把上官橙的口味摸得门清儿。
“还不错,”上官橙顿了顿,打算如实相告,“只是,略咸些。”
“咸?”
文晴难以置信地夹了一块,咬一口嚼了嚼,还成啊。
随即她想明白了,上官橙受伤失忆之后,肯定对神经系统有所影响,对气味的感觉会更加敏锐。难怪……
“我去回回锅!”文晴端起盘子就要走。
上官橙按住她的手背。
她口味一向清淡,方才如实相告也只是为了自己以后不必吃到口味过重的食物,竟想不到文晴连这顿都要从头来过。
这人,在乎上官橙,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上官橙压下心中的涩然,微微一笑:“不妨事的,就这般吃吧,不然可惜了这色|香味了。”
文晴一想也是,回锅的终究是不如新鲜出锅的。
她重又放下盘子,认真地说:“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做咸的。”
“还有就是,”她想了想,“无论衣食住行,你要是哪里觉得不习惯或者不舒服,都要及时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
她唯恐自己的一时疏忽会影响上官橙的康复,想来现在的上官橙神经要敏感得多,所以一切都要尽可能地可着她的心思来。
上官橙执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颤。
有生以来,除了和母亲生活在掖庭的日子,母亲一心一意地照顾她,还从没有一个人这般体贴、呵护过她。
离开掖庭,尤其是出入宫廷之后,对她好的人不是没有,或者是权贵的垂赏,或者是下人的敬畏,或者是朝中文武的攀附,甚至其中不乏心存狎|亵意欲藏娇的。
即使是她那个深爱的人,对她的爱也是狂烈多过体贴。风云诡谲的朝堂,奢靡华丽的宫廷,庄重严正的府邸……两个人几乎每次私密的见面,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撕扯掉彼此身上所有的累赘之物,像两只纯然的兽,只做这世间男男女女最最本|能的事。
面颊上温暖得很。
上官橙回过神来,才发现文晴的手掌已经覆在了她的脸颊上,拇指正拂过她的眼际。
“你别难过啊,我就随便说说,别往心里去。”
文晴心疼她通红的双眼,上官失忆之后变得多愁伤感了。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说说而已,真的只是怕她受委屈,可不是让她伤心难过的。
说着,文晴盛好一碗汤放在上官橙面前,又把最好看最多肉的排骨夹到她碗里。
“你多吃点儿肉,这么瘦,怎么好的快啊!”
上官橙默默地看着她,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你对我这般好,让我于心何忍?
作者有话要说:
☆、四目相对
上官橙吃东西很安静。
文晴这段日子也是慢慢习惯了。
看美人儿安静斯文地吃东西,着实是一种享受。
文晴有时会想,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所谓“大家闺秀”便是如此吧?
只不过,以前的上官橙吃东西可不是这副样子。
当真是失忆之后,人的性格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吗?
也许吧?变得好,总比变得坏要强得多。
文晴总是这样自我安慰,她从不去细想这是不是自己潜意识中在替上官橙找借口。
上官橙优雅地啃完最后一块小排骨,咽下最后一颗米粒,端然而坐,一双妙目缓缓地投向文晴。
文晴被她盯得汗毛立起,迎风飘舞,来不及咽下嘴里的肉,也把目光投向她。
“咋?有事儿?”
上官橙见她拧过脸来面向自己,一侧腮帮鼓鼓的,显然是嘴里的食物来不及咽下,以至于说话声音都含含糊糊的。
这样的文晴,竟让上官橙觉得有几分可爱。
那双瞪大的无辜眼睛,红润的沾着油星的嘴唇,像个小山包一样的腮帮……
上官橙险些失笑。
如果不是怕引起对方的误解,她真的很想摸摸那一团孩气的脸。
轻撇过脸,再次转回的时候,上官橙已经恢复了平静。
“方才经过的时候,我看到那房间里有很多书,可否允我读一读?”
上官橙说着,莞尔一笑。
她指的是文晴的书房。
文晴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被她用作卧室,一间作为书房,一间是客房。
没办法,怪只怪文晴人缘太好了,朋友一多,就难免有个借宿的,或是聚会喝大了回不去家的。文晴又热心,时间久了,朋友们也就理所当然地寄宿她家。
为了这个,过去上官橙没少和她拌嘴。不过,拌嘴归拌嘴,该收留的时候文晴依旧是抹不开面。要说书房,文晴也算是娱乐圈里的奇葩了。她从小喜欢读书,尤其是文学、历史、心理类的。虽然读书读的不算少,她仍旧是动不动飙粗口,也没因为看了心理学经典什么的就对人性有了何等深刻的认识,该犯二的时候她照样犯。
不过用她妈的话说,多读书总没有坏处的,至少不会让人家笑话你是花瓶儿。
文晴深知她妈因为从小没读过几天书,自然有这个心结,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摆脱自己的命运,就像她妈希望她做一名律师,或者老师,总之是靠头脑吃饭的那种,最好是不论大学学什么专业,以后考研、读博、留洋,能成教授什么的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就叫“望女成凤”。
文晴表示理解。但是她恐怕这辈子都没法让她妈如愿,因为她是她妈亲生的,她爱表演。
文晴的藏书颇多,光摆在外面的书架子就有三个,这还不算老宅子那边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除了做做家务做做运动,就是整理她那些宝贝藏书。
她记得以前的上官橙是不怎么喜欢读书的,每当文晴拾掇书架的时候,上官橙多是上网扫扫八卦,或者窝在卧室里看电视。
当然,前提是上官橙不用去参加什么大趴或者什么红毯秀。
怎么着?上官橙转性了?也开始爱书了?
莫非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文晴傻大姐气发作,全不去想上官橙怎么就转了性。她的注意力皆被“终于和上官有了共同的爱好”所吸引。
她现在恨不得把所有的藏书都堆到上官橙面前让她挑选。
挑嘛,读嘛,随意嘛。
上官橙看到满满三书柜藏书的那一刻,心脏都忍不住狂跳起来。
她对于书籍的热爱,仅次于对那个人的爱。而书只会熨帖她的心,却绝不会像那个人那样,离得远了会想念,离得近了会伤害。
这些书,是不是也是用那种简化的似像不像的字写就的?
上官橙暗自思忖。
文晴已然给她抱来了字典和《辞海》。
“这些书,你喜欢哪个就看哪个,高处够不到的,就喊我来,咱有梯子。你还没好利索,不能登高……”
文晴的嘱咐略显絮叨,可上官橙却喜欢她的无微不至——
这个人总会替自己考虑到所有的状况。
她轻轻“嗯”了一声。
“喏,这个呢,叫做字典,”文晴擦干净手,翻开字典,给她解释,“如果遇到不认识的字呢,你可以这么查……你看,查到了吧?不过,最好,你还是等我刷完碗陪你一起看,不然你自己看可能会觉得累。”
“我可以的。”上官橙淡笑。一扭头,恰好与文晴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怔住了。
上官橙素净的小脸近在咫尺,文晴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小小的汗毛。
嫩嫩的,像一枚诱|人的桃子,要是能咬上一口,肯定很多汁……
文晴呆呆地想,浑然不觉自己已然心跳如鼓。
上官橙怎会看不懂她眼中的痴然?
这呆子!
上官橙被她一瞬不瞬地瞧得赧然,双颊不由得微烧,倒是当真像一枚粉嫩的桃子了。
“你去吧……”她轻声说道。
再这般对视下去,她真怕这呆子会忍不住……
“啊……”文晴醒过神来,暗骂自己又想入非非,“那个,你慢慢看啊,别累着眼睛!”
说完,逃也似的回厨房刷碗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敢睡吗?
真肃静。
文晴像每天一样拾掇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以及炉灶杂物,洗干净碗筷,让菜和饭们各自回到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不同的是,碗筷都是双份的,剩下的饭菜也是两个人开动的结果。
如果不是这样的现实,如此安静的房间,文晴真要有自己还是一个人在生活的错觉了。
一个人?
这样的认知令她心生不安,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个梦。
梦醒之后,日子照旧。
在险些打碎一只碗,差点儿把锅拍在地上,以及忘了拧水龙头的热水阀被冰凉的水激得直哆嗦之后,文晴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她扎着两只湿淋淋的手,急切地折回书房。
还好,还好,上官还在,不是梦。
文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因为她怕惊扰到那个投入至忘我的人。
怎么形容呢?
文晴觉得自己脑袋里的形容词特别匮乏。
人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可她的美人儿这会儿正捧着一本书越看越精神。那一刻,文晴特希望自己变成那本书。
像上官这种古典美人儿,怎么可以在一LED台灯下读书呢?
怎么着,也得是个纱灯才对味儿啊!
不过,文晴舍不得累着上官橙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无声地打量着上官橙——
柔顺的乌发随意地散在肩头,表情是专注的,眸光全然被书籍所吸引,身上是自己的家居服……
文晴一眼瞄到了上面笑得像个二逼的维尼熊,忍不住掩面。
家居服什么的,果然好low!
上官要穿也得是穿一件雪色纱衣什么的,外面再罩一件同色系的外氅。
头发呢,应该梳个飞仙髻,什么多余的文饰都不要,头上只绾一根玉簪。对,就是飞仙髻,才能衬出上官此时超然的气质。
就这么斯斯文文、袅袅娜娜地一倚……
文晴登时愣住了——
这打扮,不就是梦中那女子的模样吗?
上官若是那般穿着,是不是就和那个人一样了?
疯了!想什么呢?
文晴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总算是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甩到了天边。她觉得自己得说点儿什么来打破平静,不然,这么纯粹地看着上官橙,大脑就容易不受控制。
“看什么呢?”文晴凑过去。
上官橙太过投入,以至于听到她的问话时,一惊,继而就忍不住流露出不安。
书桌上,摊开的是一本《全唐诗》。
“《彩书怨》?”文晴靠得近了,看得清楚。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文晴缓缓地念出整首诗,忽而一笑:“不知她这是在思念谁。感觉……好幽怨。”
上官橙面上一红,像被突然抓住了把柄。她想盖住那首诗,却被面前的人读了出来。
文晴低头看诗,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
“不是说她一生未嫁人吗?这首诗写的倒像是在思念丈夫一般。”
谁说思念就必须思念男人?就必须思念丈夫?上官橙不认同,暗暗嗔怪。
“上官婉儿这么完美的女人,若是跟了男人,倒真觉得玷污她了。”文晴不由得抒发对上官婉儿深沉的爱。
上官橙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文晴才意识到上官橙半天没接自己话茬儿了,暗骂自己这记性,怎么又当着上官夸人家上官婉儿了?上官就算失忆了,人潜意识里也是懂得吃醋的好吧?
前女友吃醋什么的,好讨厌!
“那个啥,看久了,累眼睛,早点儿休息吧。”文晴嗫嚅着,终于岔开了话题。
上官橙点头。其实她还有太多的疑问,解不开她心里不踏实。
之前在那本书里,她明晃晃地看到她前世的三十余首诗是“唐玄宗”下诏整理的。她忍不住查了“唐玄宗”,却惊诧地发现那竟然是李隆基!
她不想去揣摩李隆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去整理她的诗,她现在最急切的渴盼便是:
这一千三百余年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这世界到底是如何变成今天的模样的?
她是读书人,而读书人最大的恐慌,莫过于对未知的无知。
文晴察觉到她的不舍,“没看够?”
“嗯。”
“休息一下再看,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们有的是时间,对吗?
文晴在问自己。
但愿吧。
睡觉?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睡?
明晃晃的客房摆在那儿,文晴还没厚脸皮到腆着脸说“咱家没空房间,咱俩一个床挤挤吧”,虽然挤挤更健康。
“那个,你睡客房,可以吧?”文晴指了指那间上官橙尚未进去过的房间。
上官橙一怔,她并未想到这处房间是所谓的“客房”,她以为两个人会像在医院那样,挤在一张床上。
很暖,也很踏实……
“……嗯。”上官橙抿紧嘴唇。
既然清楚文晴对她,或者说对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是怎样的心思,上官橙就实在羞于开口说“可否和你同寝”。
文晴心里这个苦啊,问完那句话她就后悔了。
特么脑袋被驴踢了吗?装什么小清新啊?活刺啦地把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推出去了!吃惯了肉的,谁爱吃萝卜白菜啊?
让你嘴贱!让你装!
文晴脑袋里的小黑人猛抽小白人,抽得小白人口吐白沫,就差尸横当场。
无奈,文大小姐吐口吐沫都是钉,自己不好意思反悔,只得硬着头皮,引着上官橙去了客房。
其实天气不冷不热,其实上官橙穿得不少,可在这间客房里,她就是觉得冷,阴嗖嗖的,像是冰窖。
“被子和床单都是新换的,干净得很……这是台灯按钮……这是你的手机,放在这儿,要是半夜害怕可以打给我,我手机不会关机……”
文晴生怕上官橙有一点儿不舒适,边一样样嘱咐,边后悔怎么当初就弄出个客房!
你担心我害怕吗?可是我现在就觉得不安了,怎么办?
想到即将自己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上官橙就心慌得厉害。
想她前世大风大浪什么没经历过?怎么如今就无能到这种地步了?
上官橙深恨自己,可心尖上的慌乱并没因为如此而稍有缓解,反倒是有种要被遗弃的不安。
“那你早点儿休息吧。那儿有电视,可以随意。”文晴把能嘱咐的都嘱咐了,口干舌燥,深觉自己再不离开就有赖皮之嫌了,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房门被打开了一半,外面的灯光逆着打在文晴的身上,就这样半明半暗地映在上官橙的眼中。
“婉儿,我走了……”
上官橙的心脏狂跳——
曾经多少个清早或夜晚,也或者是白天,那人挣开自己赤|裸如初生婴孩的身体,也把世间所有的温暖俱都带走了。她在自己面前一件件地穿好衣裳,又变回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徒留自己一个人和那无边的清冷孤寂抗争。
还要留下我一个人吗?
上官橙猛然冲过去,紧紧的,搂住文晴的手臂。
“!”
文晴被汹涌而来的潮水激了个趔趄,傻傻不敢相信上官会主动抱住自己,额,虽然只是抱住了胳膊。
“怎……你……怎么了?”她语不成句。
上官橙惊醒,已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此情此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舍不得我吗?
文晴很想这样问她。
可是,口中说出的,却是:“一个人睡,害怕?”
确然是害怕,还有……
上官橙实不愿过多探究,更无法向文晴解释,索性点点头。
文晴捕捉到她眼中的惶惑,像是个迷了路的小女孩儿,文晴不忍心再在任何情况下抛下她一个人。
“不怕,没事儿的,”文晴轻揉上官橙的长发,“我在呢,去我房间,我陪你睡。”
终于得到这样的答案,上官橙大大松了一口气,似乎周身的寒意也被驱散,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开那姑娘!我来!
烟雾缭绕,似明似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恍恍惚惚般不真实。
文晴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清楚。
安静,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是在做梦吗?
文晴半是清醒,半是迷糊。
她隐约记得自己被上官橙抱住了胳膊,记得自己拉着上官橙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记得关了电视、关了灯……
薄被下,上官橙抱起来很舒服,虽然瘦了些,不过到底是柔软的。
文晴心中一荡,不由得生出些旖旎心思。
她情知自己此刻什么都做不了,但,就算是老天爷也管不了她yy吧?
只是yy而已,既不会碰上官橙,更不会吓着她。
怀里抱着的心爱之人,心里臆想些美妙的东西,谁又能说什么呢?
最开心的,莫过于上官橙并没有推开她。
是害怕一个人,还是舍不得自己的怀抱?
文晴懒得去想答案。
她一向不是个擅长钻牛角尖的人,很多事情,得多且过,何必同自己、同别人、同这个世界以及美好的生活过不去呢?
常言道,“花花轿子人抬人”。
常言还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个叫“常言”的,真累。
文晴陷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婉儿,可还习惯?”
端正的女声划破了文晴的梦境。在她的面前,雾气渐渐散去,就像大幕被缓缓拉开。
碗儿?
还勺儿呢!我家厨房还有炉灶呢,要不要?
梦中的文晴,逗比气十足,忍不住吐槽刚刚听到的话。
正腹诽间,她眼前忽的一亮,文晴瞬间嘴巴和眼睛在脸上俱都张成了“O”,倒是喜感十足。
面前的这个,应该叫大殿吧?
怎么形容?
金光闪闪?
金碧辉煌?
光彩夺目?
还是……bilingbiling?
文晴自诩会所、会馆之类的没少去过,什么欧范儿、美范儿、宫廷范儿,什么巴洛克、拜占庭、洛可可,种种装饰风格也没少见,不过这会儿,她只好认栽,这么华丽丽的地儿,她真的头一回见,“星二代”也成了土鳖。
古雅的桌案后,明黄凤袍的女子端然而坐,手中执着朱砂笔,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脖颈微微倾斜,似乎在等待身后侍立者的回应。
此时,温婉谦和的语声响起。
“婉儿很喜欢,更感激皇后殿下能让婉儿得以施展。”
凤袍女子微微一笑:“你的才华,却也着实配得上。”
婉儿?皇后?
文晴的嘴登时张得更大了——
这……这……难道她穿越到了大唐?还是……
靠!莫非她在做梦?梦见自己是那摄像师?
难道是自己个儿戏瘾发作,白天被“雪藏”,晚上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拍人别人演戏?
话说怎么没看到灯光师?怎么没看到候在旁边的演员助理?还有导演和监视器呢?
特么的有没有点儿职业精神啊?
就在文晴用心呼唤职业精神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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