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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掷温柔gl-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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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筝疑惑:“什么故事包?”
许柏晗却卖起了关子:“想知道,就记得来找我咯。”
陆子筝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了。
许柏晗像是心情大好了,要挂电话了,还不忘调侃陆子筝一把:“晚上约会的时候,替我帮怀溪问个好,帮我告诉她,新的一年要继续加油,祝她早日成功。”
陆子筝争辩:“谁说我晚上和她有约会?!”
许柏晗却了然道:“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晚上不会见怀溪吗?”
陆子筝不会撒谎,沉默了。
许柏晗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别扭些什么,寸寸光阴寸寸金,记得珍惜。”
陆子筝淡淡一哂。
又何尝不知光阴可贵,岁月残忍。大抵便因为她们都深知了。
☆、第14章
圣诞节那天,翻译社人性化地特许提早下班,四点钟刚到,大家便都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提包开溜了。
陆子筝慢悠悠地收拾好了一切,才打了电话告知江怀溪她已经下班了。先前江怀溪说好了,临下班的时候打电话给她,她去接她。
但此时,江怀溪却有些为难,她临时突然有事,这会儿走不开,犹豫半响,如实相告:“我可能要晚到一些了,公司临时有点事情。”
陆子筝笑笑,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善解人意道:“没事,那你先忙吧,你在公司吗?我过去等你吧。”翻译社距离江怀溪的公司距离倒是不远,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步程。
江怀溪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还在讨论着的同事,考虑了一下晚上定好位餐厅的距离和公司的距离,只好同意道:“恩,好吧。你到我楼下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下去。”
陆子筝答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取了大衣出了翻译社了。
街道四处倒是十分有节日的气息,商铺上下张灯结彩,来往随处可见手上捧着鲜花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的是掩不住的幸福之色。
陆子筝紧了紧大衣,顶着傍晚随着日落而起的寒风,慢悠悠地往江怀溪的公司走去。想来也有些惭愧,与江怀溪相交的这些年里,似乎总是让江怀溪在等她,看上去极没有耐性的江怀溪,在等她在方面里,倒意外的从未对她红过脸,生过气。
陆子筝本也是不喜欢等人的人,但此时此刻,她一步一步地朝着江怀溪的公司走去,一点一点地细数着分秒的流逝,想着,等待的尽头,站着的是江怀溪,感觉,竟也不是那么差。
她想,让江怀溪等了那么多次了,也该还她一次了,不是吗?
陆子筝过往的这么多年里,从不喜欢亏欠别人,凡是都想要和别人算的一清二楚,绝不愿意多占别人一分便宜,独独江怀溪是个例外。她们之间,早已经算不清了。
寒风吹得陆子筝两颊生疼,她只好低着头大步跨进,再过一个转角,就可以看见江怀溪的公司了。
过了那个转角,陆子筝继续闷声低着头往前走,直到感觉到马上就要到达的时候才抬起了头。
只是,刚抬起头,她便意外地看见了江怀溪正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公司门口。她的神色陆子筝看的不分明,只看见她伸出手接过了她面前年轻男子的花,而后红唇一张一合地说了些什么,那个男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了。
陆子筝怔怔地看着,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衣角。
像是有意识一般,江怀溪突然转过了脸,一眼便看见了陆子筝,而后,便紧锁了眉头。
抱着玫瑰花,江怀溪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陆子筝。路过一旁的垃圾桶时,江怀溪突然伸手,毫不犹豫地把玫瑰扔进了垃圾桶里。解放了双手后,她便一边走着,一边松着自己颈上的围巾。
站定于陆子筝的身前,江怀溪自然地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套在了陆子筝的脖子上,边围边嘲笑她:“脸被风吹得红的像猴子的屁股一样,真是丑死了。”说完,她转过了身子:“走吧,车子就在前面。”
陆子筝跟在她的身后,鼻尖萦绕着的是围巾上带着的江怀溪熟悉的味道,她看着江怀溪高挑纤细的身影在寒风中一步一步沉稳地走着,忍不住开口:“花挺好看的,扔了不可惜吗?那男的看起来还不错。”话落的一瞬间,陆子筝就知道自己越界了,她又在试探着些什么。她立时心生懊悔,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了。
果然,江怀溪猛地停住了脚步,她转回了头,如墨的双眸定定地看着陆子筝,轻轻地勾起唇角:“我觉得你也不错。”
一时间,陆子筝被她的双眸中隐含的热度灼伤,慌张地移开了眼不敢看她。街边车水马龙的喧嚣声都消失不见了,陆子筝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江怀溪又轻轻地笑了一声,补充道:“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我看着都不错,大多数花我也都觉得挺好看的,不过,也只是仅此而已。看起来还不错但不合胃口的蛋糕,你吃吗?”
陆子筝抬头看着江怀溪,沉默着没有回答。她看见江怀溪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一片好看的阴影,神色冷然,语气笃定:“比起将就,我倒更愿意浪费。”
陆子筝放松了眉头,抿着唇无声地笑了。她几步上前走到了江怀溪的身边,笑说:“走吧,不知道你晚上点的蛋糕合不合胃口呢。”
江怀溪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挑眉问她:“是要合你的胃口吗?合胃口的话,你吃吗?”
陆子筝却四两拨千斤,道:“甜点对我来说,没有合不合胃口一说,送上来我都吃的。”
江怀溪轻哼一声,几步跨到了车前,开了车门上车,留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没准备点蛋糕”给陆子筝。
陆子筝走到另一边的副驾驶座旁,弯了弯眉眼笑笑,也上了车。
节日里的道路,总是不可避免地格外拥挤。她们的车子被堵在了半道上,等待的间隙里,陆子筝从手包里掏了个小白兔布偶摆在了江怀溪的车台上,小白兔的身上绣着“平安”两个大字。
江怀溪侧目看了一眼,当即嘲笑道:“这么丑哪里买到的?”
陆子筝摆放的手一僵,气结:“可能你审美有问题,丑不丑都是你的圣诞礼物了,要不要随你。”为了做好这只兔子,秀好那平安两个字,她的手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江怀溪竟然还敢嫌它长的丑?!
作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陆子筝深知江怀溪怕是什么都不缺了,这些年里,她送江怀溪的礼物,贵重与否从来都不是用钱来衡量的。送给江怀溪的每一份礼物,都是出自她的真心,送出的都是她诚挚的心意。江怀溪有没有感受到,她不清楚,但她自己清楚,知道对得起她们这份交情就够了。
车流开始动了,江怀溪目视着前方缓慢地开动了车子,淡然回答:“它主人这么丑我都放她上车了,算了,它也就一般丑,还能忍受,就姑且让它在我车上呆着吧。”
竟然还没完了!陆子筝瞥了江怀溪一眼,伸手要夺回兔子了。
江怀溪动作却比她要快多了,眼疾手快地抓过了兔子放到了陆子筝够不到的一侧:“送人了的东西怎么还能收回去?”
陆子筝哼声:“不是嫌它丑吗?”
“再丑也是我的了。”她看了一眼陆子筝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丑兔子,弯了弯唇角:“仔细看看,其实也还挺可爱的。”
陆子筝:“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城市变成了灯火的海洋,是夜色特予的华美。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江怀溪的侧脸分外柔和,是让陆子筝心软的模样。很多时候,陆子筝会异想天开,要是路可以没有尽头该有多好。比如,此时此刻的这条。
可是,半个小时后,终究还是到了目的地。祈望终究都只会是祈望,不会成为现实,陆子筝早就知晓了这一点。
下车的时候,她们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临州的第一场雪悄悄地到来了,给大地万物镀上了一层闪耀的银装。
江怀溪和陆子筝并肩朝着餐厅走去,雪花飘落在她们的头上,身上,调皮又温柔……
不过短短的一段路,雪花却几乎白了她们的头。
等走到了有顶遮着的餐厅门口时,江怀溪便出乎陆子筝意料地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停下了脚步。
陆子筝疑惑地转过身看江怀溪,不明所以。
江怀溪抬起了手,却在陆子筝回头的一瞬间,失去了动作,双眸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陆子筝,神情恍惚。
若是有一天陆子筝头发花白了,是不是便会如眼前这般模样?江怀溪的神情里闪过一丝痛楚,陆子筝迟钝地没有捕捉到。
不过一瞬间,江怀溪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继续了手上的动作,用手,轻轻地拨了拨陆子筝的头发,掉落了一地雪花。“不知道雪化了会凉么?要是和我吃一顿饭回去就感冒了,我怎么好意思去见阿姨。”
陆子筝嘴上没做反应,却也伸出了手帮江怀溪掸落了一身雪絮,才转身嘟囔道:“就你事多,可以走了吧。”
江怀溪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嘴角的笑,似苦涩,又似了然。
是不是下雪天不打伞,我们就能一路走到白头。
☆、第15章
江怀溪预定的位置不错,靠着窗,隔着过道的那张桌子此刻也正好空着,幽静自然。
点单的事,陆子筝放心地交给江怀溪,和江怀溪出去吃饭那么多次,江怀溪总能够精确地把握到自己的口味,不过,这次她留意到,江怀溪没有点甜点。
“你是不是漏了什么?”陆子筝委婉地提醒江怀溪。陆子筝口味喜甜,在外吃饭的时候,如果可以,甜点她是绝不会错过的。
江怀溪却头也不抬地回应了她:“我刚不是说过了,我不准备点蛋糕了。”
陆子筝咬牙,自己叫住了即将离去的服务员:“我要一份……”
话还未说完,便被江怀溪截住了:“没事,就这些,可以了……”服务员为难地看着她们两个,江怀溪对她点点头,再次示意:“没事了……”,服务员才犹豫地挪动了脚步离开了。
不过一句玩笑话,江怀溪竟然说的这样认真,陆子筝也是没有想到。
由于胃口没有得到满足,陆子筝在菜上来之前,都侧着头看着窗外不搭理江怀溪,装出一派高冷的模样。
在窗户玻璃的倒影里,她隐约地看见了江怀溪笑着推了一个红色的盒子到她的面前。
“再不转过来,我就把它丢进垃圾桶里了,反正也没人想要。”江怀溪一贯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些故意装出来的委屈,难得听见江怀溪这样的腔调,陆子筝一时没有忍住,转回了头,想看她的表情。
可惜,江怀溪的表情,是一贯的淡然,还以为她真的会难得可爱一下。
打开红色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块宽表带的时尚手表。不是什么大牌子,却大方漂亮地正合陆子筝心意。
也许是江怀溪有心,这些年里,江怀溪送礼,也从未送过过于贵重她无法承受的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江怀溪很懂得与她交往之道,分寸把握极好,让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即使抗拒,也无法推拒。
从陆子筝打开盒子开始,江怀溪就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直到,她看到陆子筝唇边不自觉露出的笑意,她便也安了心,觉得有些开怀。
她送过陆子筝许多块表,除了第一块陆子筝没有戴过,其他的每一块,都是戴到了她送陆子筝新表时才被换下。
第一次送表,不过是因为她觉得陆子筝手上的表有些陈旧了。可惜,送表后的久久,她都没有见到陆子筝戴过,哪怕一次。为此,她也不免失落过。
可是,在她不经意的一次窥见陆子筝手腕内侧那条长长的伤疤之时,她一瞬间便明白了手表失宠的原因。因为,那块手表的表带,是那种极细极细的精致,无法遮住陆子筝那,不想让别人知晓的过往。
她从未向陆子筝询问过那道疤痕的过往,却在往后送了她一块又一块宽表带的手表,终于看见手表一块又一块地出现在了陆子筝的手上。
可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陆子筝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脱下了旧的那块手表,换上了新的手表。手腕内侧的那道伤疤,清晰可见,陆子筝并没有丝毫遮挡之意,反而坦然地伸手让江怀溪欣赏手表,笑问她:“好看吗?”
江怀溪一手拖着下颌,笑着回答她:“好看。”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挑的手表,就算带在你这么丑的手上,也难掩其美。关键还是我的眼光好。”
陆子筝忍不住冷笑一声:“口是心非也不会咬到舌头。”
江怀溪眨眨眼睛:“不好意思,我一向只爱说实话,妈妈从小教我说谎不是好孩子。”
陆子筝看着江怀溪,有些无奈,好像还未从她嘴里得到过一句不带刺的好话,夸她一次有那么难吗?!
不过,低头看着带着手上,仔细遮掩包围住住了疤痕的宽表带,陆子筝的心还是软成了一片。从第一块的细表带,到后面的每一块宽表带,江怀溪沉默的温柔与体贴,她渐渐地读懂。
人生中,难得一人对你如此温柔相待。
她凝视着江怀溪,双眸中含着道不出的认真与温柔:“怀溪,谢谢你,真的。”
而后,她竟看见了江怀溪在一瞬间红了耳根,紧张地放下托在下颌的左手之时失手打翻了杯子,湿了自己的袖口。
这样慌张的江怀溪并不多见,陆子筝只含笑欣赏着,看着江怀溪抽纸巾笨拙地擦袖子,耳朵越来越红。
幸好,服务员及时地送上了菜,解救了江怀溪的窘困,一瞬间,江怀溪找回了场子,恢复了往常的八风不动。
陆子筝的温柔太迷人,江怀溪一瞬间便迷醉。美酒难得,偶尔得尝,入口即醉。
江怀溪和陆子筝都不是多话的人,但彼此熟识,即便席间多是沉默,也不觉尴尬,都自觉气氛不错,放松又心安。
只是,这样舒适的进餐气氛,在邻座那个空着的位置主人到来之时,被无情地打破了。
连萱随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伟男子步入餐厅,走过了陆子筝的身旁,男子体贴地为连萱拉开了椅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陆子筝背对着餐厅进门的方向,所以连萱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陆子筝。
陆子筝见邻桌来人了,不过是出于惯性侧目看了一眼,随着男子拉开椅子后走到餐桌的对面,连萱那陌生又熟悉的侧脸出现在了陆子筝的眼前。
连萱不经意地抬头,一眼,便看见了正看着她的陆子筝。
四目相接之时,两个人俱是一愣。
江怀溪见陆子筝侧着头忽然没有了所有的动作,有些疑惑地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邻座的连萱之时,也消失了唇边那本就清浅难辨的笑意。
连萱的失神也不过一瞬,她自然也看见了陆子筝对面坐着的江怀溪,在江怀溪看向她之时,还露出了温和礼貌的笑容,轻轻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江怀溪也微微颔首回以礼貌一笑,而后,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专注于眼前的食物。
陆子筝也低下了头,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一切,都维持了原有的状态,连萱也不过就是进餐中途偶遇的一个认识的陌生的人罢了。
可是,连萱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们。
不多时之后,在男子离席的间隙,她端着高脚杯,盈盈而笑站立在了陆子筝和江怀溪的桌旁,声音温润和悦:“这么巧在这里遇见江小姐和子筝,也算是有缘吧。”她伸长了手,微微倾斜了酒杯,做出了一个cheers的预备动作:“祝你们圣诞快乐。”双眸,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子筝。
江怀溪自若地举起酒杯,与她碰杯,淡淡道:“也祝连总与周少圣诞快乐,进餐愉快。”
陆子筝随江怀溪举杯,与江怀溪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不置一词。
连萱隐有深意的双眸依旧紧紧定在陆子筝的身上,举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似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江怀溪却截住了她的话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连总与周少年后就要订婚了,我便先预祝你们,百年好合了。”她抬了抬酒杯,对着连萱清浅地笑了一下,一口抿尽了杯中所有的酒。
连萱看着陆子筝的双眸闪过瞬间的慌乱,笑意微敛,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却还是没有失了礼数,强笑着应了“借江小姐吉言”。
江怀溪口中的周少回来了,连萱示意失陪后,也不多做逗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陆子筝转过头看向窗外,略微失神。
餐桌上的气氛降至冰点,此刻的沉默,却没有了往日的默契,陡生出了微妙的尴尬。
孤寂的夜空中忽然绽放起了绚丽的烟火,此起彼伏,耀人眼目。从窗户看下去,黑寂寂的大地上是雪光的莹莹,暗漆漆的夜空,有烟火的点点闪耀,这些热闹,倒是映衬地让人觉得越发寂寥。
同样不一个过道的距离,中间却隔了一条名为岁月的再也淌不过的河流,好宽,好宽,像是没有了尽头。
高一那一年的圣诞节夜晚,她和连萱都在安静的教室里上着晚自习。突然,窗外烟火四绽,惊扰了本在专心做作业的陆子筝。
她侧过了头出神地瞩目着那一朵一朵绽放的烟花,一朵开了,一朵散了,一朵又开了,即便短暂,每朵却都开出了自己最绚烂的模样……
一张纸条,从过道的另一边传来,连萱笑着冲她努了努嘴角。
陆子筝摊开纸条,看见连萱打趣她:做作业不专心哟,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是不是想入非非了?
她微微红了脸,低下头一字一字认真地回应她:只是觉得烟花很美罢了,可惜不能好好地看一场。
连萱收到了纸条,很久都没有回应她,像是又开始专心做作业,无暇顾及她了。
到了晚自习要结束的时候,忽然,一大张纸又隔着窄窄的过道传了过来。
纸上是一幅画,皑皑的雪地上并肩躺着两个长发女孩,雪絮纷飞,落在她们交缠在一起的乌发上,绚丽的烟花,一朵一朵绽放在凄迷的夜空中。
那一刻,天上烟花早已散去,万籁无声,陆子筝只听见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
纪瑶站在连萱的桌边神色神色不耐地等待,连萱却只是不疾不徐地背起她的书包,微微歪着头对着陆子筝,是一副温柔可爱的模样:“烟花易逝,我本不大喜欢的。但如果是你想看的话,明年圣诞,我们找个好地方,我放一场给你看,想想好像也还不错。”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颊边现出若隐若现的梨涡,是陆子筝在夜里梦见也会微笑的甜美。
只是,连萱确有先见之明,所言非虚。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她们之间的烟花,还不及绽放,便已消逝无踪。第二年的圣诞未至,她们便已经分散天涯。
那张甜美的笑脸,转瞬变成陆子筝曾经夜夜梦见泪湿枕巾的苦涩。
这世间,哪里不是祥和中孕育着危机,上一秒的快乐潜藏着下一秒的痛楚。曾经愈是甜蜜,来日愈是苦楚,期待总有一天会落空成为伤害。心不动,则不痛,不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如此才可避免伤害。
这是连萱给陆子筝上的,宝贵的一课,此生,难忘。
☆、第16章
陆子筝走神太久了,她出神地看了烟花多久,江怀溪就看了她多久,以至于,她回过神转回头的时候,江怀溪一时反应不及,来不及收回目光。
为了掩饰尴尬,江怀溪装作自然地询问她:“没想到你这么有浪漫情怀,喜欢看烟花?”
陆子筝淡淡一哂,翻动餐盘里的虾球:“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有一个人欠了我一场烟火,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记了好久好久。”
她看见江怀溪的笑意有些冷凝,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收回了心神,侧目正巧看到楼下有小孩蹲在地上玩雪,父母想把他拉走,便转移话题问道:“会不会堆雪人?”
江怀溪挑了挑眉,反问:“你猜?”
陆子筝抿唇一下笑:“切,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不会。”
江怀溪饶有兴趣道:“看起来你很懂,不然你教教我?”
陆子筝笑:“交学费吗?”
江怀溪为自己空了的酒杯添上了些许的酒,轻轻地晃了晃,促狭道:“那要看你教的怎么样了,我一向不做亏本买卖的。”
陆子筝遗憾地摇了摇头,鄙夷道:“我教的不是技术,是一种情怀,情怀无价,怎会有亏损,你只赚不赔,真是不懂行情。”
江怀溪放下杯子,拿起餐巾拭了拭唇角,道:“情怀倒确实无价,藏于心中,久久难忘,历久弥新。”她话有所指,却只是感慨。
情怀啊,陆子筝叹息:“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有再堆过了。记得第一次堆雪人,还是爸爸手把手地教我,先滚个大的雪球,再滚个小的雪球,妈妈怕冷不敢动手,就负责拿着根尖尖的胡萝卜在一旁等着帮雪人造一个鼻子……”
说话间,她眼里的怀念与向往江怀溪看得分明。
心思一动,江怀溪轻巧说道:“那走吧。”
陆子筝没跟上江怀溪的跳跃思维,反射性地脱口问道:“去哪?”
江怀溪蹙眉:“不是说要教我堆雪人找情怀吗?”
陆子筝今天才发现江怀溪真是十足的说一出是一出的行动派啊,她看了看窗外,雪花不过薄薄地在大地上覆了一层,好笑道:“现在雪这么薄,哪里堆得起雪人啊。”
江怀溪皱了皱眉,定定看着陆子筝道:“这我自有办法,你只要告诉我,现在想不去想去。“她的神色间竟是一派的认真,陆子筝辨清了她不是在说笑。
她不过疑惑惊讶了片刻,也擦了嘴角提包站了起来,回应道:“那走吧。”说完,又笑道:“反正再吃下去也不会有小蛋糕……”
江怀溪抬脚走在前头,唇角漾起一抹淡笑,长发随着她挺直的腰身一荡一荡……
余光里,她看见连萱一直看着她们,目送着她们的远去……
出了餐厅,陆子筝就拉住了江怀溪,伸出手向上摊开手掌说道:“车钥匙给我,我去开车。”江怀溪饮酒向来节制,多数不过小抿几口,只是刚才,却是少见地喝了不少。
江怀溪顺从地从包里掏出了钥匙,递到陆子筝的手中:“喏,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掏出手机,一边拨弄一边说:“我在这里等你。你倒车没问题吧?”
陆子筝转头就走:“安心等着,不必多虑。”
陆子筝把车开出来听到江怀溪跟前的时候,江怀溪已经收了电话,双手插兜,一脸闲适地等待着。车子停下后,江怀溪一边伸手拉开车门,一边不忘挪揄:“你这去的时间可有点久,我还以为你被困在停车场了,正准备去搭救你呢。”
陆子筝冷觑了江怀溪一眼,江怀溪停车的时候她没注意,去开车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停的可真有技术性,差一点,她还真要被困在停车场了。难怪刚才问她,倒车没问题么,她不得不怀疑她是故意的。
江怀溪面露坏笑,语气真诚:“子筝啊,我把我自己交给你了,夜里路滑,你可要当心点。”
陆子筝直视前方,冷声道:“闭嘴,你再说一句,我不保证自己不会把车开进沟里。”
江怀溪撇撇嘴,安静了下来,帮陆子筝开了导航,输了目的地,在路况不好的时候,对陆子筝指点一二。
在江怀溪的指示下,车子四平八稳地开出了市区,开往了寂静荒芜的郊区。一路上,雪越下越大,陆子筝开的越发小心。
开过了一片的荒芜,车子驶入了一片别墅区内,视线里,开始出现了灯火人家。
这里位于半山腰上,比市区里阴冷不少,一路上可以感觉到雪堆积地比市里道路上厚了不少。但当车子开入这别墅区内,路上倒没有了积雪的踪迹,陆子筝也只当是这里的人道路清扫工作做得及时。
遥遥地便可以看见前方一幢别墅,灯火通明异于其他,近了些,更看见了它院门大开,门前隐约站立着几个人。
江怀溪出声道:“前面那里停下就好,我们走进去。”
陆子筝熄了火,跟着江怀溪下了车。
门前果然站着几个西装男子,微微低头弓腰,对着江怀溪恭敬道:“小姐。”
江怀溪淡声询问:“都好了吗?”
站在最前头的男子应道:“都好了。”
于是江怀溪便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们,转过身对陆子筝道:“我们进去吧。”
一进了院子,陆子筝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院子里满地是堆积平整的积雪,一脚踩入,鞋子便陷了大半。她略一思索,联想到前面路上的景象,一下便明白了过来。
她转过身看向江怀溪,见她正也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但目光中,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期待。真是个浪漫的傻瓜,陆子筝心里感动,嘴上却是嗔笑道:“为江家工作也是不容易,上好佳节还要负责半夜铲雪清道供老板取乐,大老板,有没有给人家额外的津贴?”
江怀溪蹲下身子,在雪上随意地抓弄着,仰头看陆子筝,不以为意道:“仇富不要太明显。这些,够不够给你堆个雪人?”她的眼神晶亮,陆子筝难以拒绝。
陆子筝也就地蹲下,伸出双手,推起了厚厚一层的雪,好笑道:“堆十个都够了。”
她从四周开始慢慢地推动,把雪往中间聚拢,压实:“喏,要开始上课了,我怎么做,你就跟着我怎么做。”
江怀溪点点头,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陆子筝滚了个大球做雪人的底座,江怀溪便也依样画葫芦地堆了一个,接着,陆子筝又推了一个小球出来,江怀溪也认真地跟着做了一个……
雪人的身体都做好了,陆子筝在院里树下捡了两根树枝做了雪人的手,江怀溪也跟着做了。她捡的树枝比陆子筝的长上许多,竟堪堪地能够触到陆子筝雪人的手。
一切都很完美,可是却还缺了五官。陆子筝想就地取材,可四下环顾了一周,也没有看见合适的。正低头苦苦思索间,却听见江怀溪轻轻地击了击掌,声音清脆悦耳。
一个男子提了一个白色的袋子走到了江怀溪的身边,沉默地放下,安静地离去……
江怀溪冲着陆子筝得意地挑了挑眉,从袋子里拿出了浑圆晶亮的黑珠子,小心地安在了雪人的头上,然后是可爱的胡萝卜鼻子,小巧的红色手链围成的嘴巴。
大功告成之时,她站起了身子,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雪人,而后,又打量了陆子筝的雪人一眼,坏笑道:“老师,你的雪人没有眼睛鼻子,好可怕,人家看了晚上要做噩梦的。”
陆子筝被江怀溪自称“人家”惊得一哆嗦,默不作声地也站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了江怀溪雪人的跟前,沉吟道:“这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是挺漂亮的。”忽的,她一伸手,一缩手,快步跑开了。
江怀溪定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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