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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穿越--寡妇的八卦生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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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她也会碰上吴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却一次也没有和杨曼碰上。

对吴宏,她了解得并不多,但是对于这个敢顶撞长辈无视家规森严的堂哥,吴珍容是打从心里佩服的。因此忍不住在碰上吴宏的时候,会说几句话,偶尔也留下来看吴宏写字。她见过吴宏会写梅花篆,也知道吴宏写字的时候,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往文魁院的方向看,当时不觉得有异,直到听到大嫂子故意把脏栽到吴宣的头上,她才猛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想起大嫂子曾经劝说过她的话,想起大嫂子说话时,看似苦心却难掩苦涩的神情,又想起自己曾有过的美好憧憬。

那一日,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难自禁的泪流满面。

哭过之后,吴珍容才敛了妆容,真正的开始研读吴老太君拿给她的佛经,像一个虔诚的信女,每日里诵经,也才有了那日杨曼见到的那个古井不波的吴珍容。

这个香囊,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她希望,大嫂子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

“……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渐天如水,素月当午……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说得好啊,争忍独醒归去。可她做不到了,但愿有人能做到。只是却不知道,大嫂子究竟能否明白,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很快,她就不再是吴家人,大嫂子如何,与她再无干系。

最后,那些碎纸片,被装在一个布袋里,和她常用的文房四宝一起,都扔进了对雨阁前的那个小池塘里,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吴珍容静静的看着,眼中的最后一点光彩,也随着那个布袋一起沉了下去。

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梦想,从今往后,不过是深宅大院里的一个庸俗妇人,相夫教子,度此一生。

自这天起,杨曼就再也没有了吴宏的消息,仿佛那个男人在搬出吴府之后,就人间消失了一样,甚至连中秋节都没有回来。

那些日子,杨曼不是做点心的时候被刀切到手,就是为吴顼缝衣裳的时候被针扎,甚至连偷嘴煮红烧肉的时候,竟然都烫伤了手,结果被春桃发现了红烧肉。隔天,高氏就找她谈心,谈了许久。自那以后,杨曼竟然连偷偷煮点东西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也曾经向吴宣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才知道,吴宏只在槐树下住了半天,就走了,没有回杭州,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中秋节后第三天,吴珍容出嫁了。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大红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出了吴府。

杨曼站在门口,一路目送着花轿远去,无数的热闹,在她的眼中,尽成凄凉。

那个曾经拥有一片梦想的才女,已经消失了。

或许,在这个家里,她才是最能理解吴珍容的人吧,尽管她并不曾支持过。吴珍容为自己的后半生,做出了无奈的妥协,那么自己呢?

可有勇气一搏?

郑娘子失败了,吴珍容妥协了,前车可鉴,理智在警告她止步,可是感情却成了冲动的魔鬼。

她没有关于吴宏的半点消息,本该就此心静如水,可是心中却偏偏一浪高过一浪,越是没有消息,她就越是挂念,这份挂念一天比一天强烈,她甚至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再也压制不住,离开吴府去寻找吴宏。

“娘,你是不是在想念宏叔叔啊。”

有一天,当吴顼跑过来这么问的时候,杨曼差点没有一头撞上院中的那株海棠树。

“你乱说什么?”她心慌意乱的一个巴掌拍在吴顼的后脑勺。

“前儿重阳节,和爷爷一个桌上吃饭,爷爷突然叹气,说宏叔叔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娘你那时的表情,就和现在的一模一样。”吴顼摸着后脑勺,两个黑眼珠子转啊转啊。

原来自己竟然表现得这么明显,连一个孩子都能瞧得出来。杨曼颓然的坐下,帮着吴顼揉了揉后脑勺,轻声道:“娘是在想你宏叔叔,但是,顼儿,以后这话不能说了,懂吗?”

“为什么?”吴顼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是爷爷让我过来问的。”

杨曼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勉强撑住,道:“你说什么?”

吴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笑嘻嘻道:“爷爷说,娘若是回答在想宏叔叔,就让娘去书房见他。”

似乎晴天打了一个霹雳般,轰得杨曼头晕目眩,十指紧紧拉住衣襟,指尖一阵发白。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吴坦之的书房的,只知道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吴坦之面前站着了。

维护

“坐。”

吴坦之的声音很平和,甚至带着点磁性,稍稍疏缓了杨曼紧张过度的神经。她小心翼翼的坐下来,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抬头。

“前些日子,宏儿派人送了一些礼物回来……”吴坦之语气微微一顿,“都是给你的。”

杨曼微微一颤,还是没有抬头。

“门房的人不懂事,竟然直接送到我院里了,你婆婆当时不在,就都交给我了。”

吴坦之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但杨曼却听明白了,这些东西原本是要被高氏扣下的,也许并不是扣下,只不过是高氏习惯性的检查,看吴宏送些什么东西给杨曼,这是一个当家主母应有的谨慎,未必是高氏看出什么不对来。

但是这些礼物里面,肯定是不对劲的地方,否则,吴坦之不会在看到后,越过高氏直接扣下了这些礼物。

似乎是猜出了杨曼心中所想,吴坦之竟然又道:“这些东西都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他顿了顿,“你自己过来看看。”

听出吴坦之语气里的一丝无法掩饰的无奈,杨曼不禁一怔,忍不住看了看那些礼物。有一些是女子的饰物,质地普通,算不上金贵,也有一些是小孩子的玩具,十分新奇,|奇…_…书^_^网|她能叫出名称的不多,但是眼力还有,她发现,这些东西虽然不怎么贵重,但是风格却和平时所见的大为迥异,反而有些像那些海外商人带回来的货物。

“啊……”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吴坦之见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有些赞赏,转而却微微苦笑:“你看出来了,这孩子……竟然……”他又叹了一口气,“宏儿自搬出府之后,便没有了消息,我派人四处打探,始终不知他所踪,直到收到这些东西,我再派人寻着线索,才查出,他竟随一支商队去了海外……唉,海外蛮夷,不知教化,那是何等的凶险之地……”

“他……他竟去了那么远……”杨曼期期艾艾,心内如浪潮滚涌,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宏儿自小性子偏颇,我的话他一向是不听的,若是硬逼他回来,只怕他反会走得更远……”吴坦之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慢慢踱到窗边,良久方又道,“曼娘,你写一封书信,让他回来吧……”

“公公,我、我……不……”杨曼一惊,退后几步,几乎撞翻了她身后的椅子。

“我有三子,已失其一,不忍再失宏儿,曼娘,你明白吗?”吴坦之缓缓转过身体,盯着杨曼又道,“三子之中,属宏儿最像我,也最得我心,他心中所想,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以往我假装不知,是因为我对他娘亲之死,心中有愧,原以为随着他年事渐长,会渐渐明白事理,却不料反让他越陷越深,竟做出这等危险之事。”

杨曼被他盯得如坠寒潭,竟不敢有任何动作和言语,只是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过几日,待我和族里做个交待,你便带着顼儿搬去梅山宅子吧。”

吴坦之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一甩袖子,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儿未及冠,公婆尚在当家主事,便被逐离出府,这是只有犯了大过错的媳妇才能享有的待遇,传扬出去,这将是杨曼一生也无法抹去的污点。但她却不知道吴坦之这样决定,算是处罚她,还是看在吴宏的面子上好心放她一马。至少,他没有把事情揭穿,否则……她不敢想像后果。

杨曼只知道,在出了一身冷汗,勉强走回文魁院之后,一进门她就双眼翻白的晕了过去,直把吴顼吓得放声大哭,才幽幽醒来。

把吴顼抱在怀里,安抚了几下,她却久久无言。心太乱,所以,她没有办法理清这骤然发生的事情。

是好?

还是坏?

又或者,意味着一次转折?

信,杨曼写了。

其实海外未必有吴坦之说的那么危险,此时正是宋朝最强盛的时期,海外贸易也发达,一个宋人尤其是吴宏这样的有功名在身肚子里又有真材实料的人走出去,就有点像后世美国人出门一样,虽然有被当凯子狠宰的嫌疑,但是奉承拍马的也多,安全上还是有一定的保障的。

但这也仅是指靠得近的,像南洋一带,还有日本、高丽之流,对中原的文化尤其推崇,宋朝的文人士子甚受欢迎,稍微有些名气的,更是达官贵人的座上宾。如果吴宏不知好歹跑得更远,别的不说,光是海上风浪就够呛了,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像郑和下南洋时那样巨吨位的大船,跑跑近海还行,远洋那是找死。

所以,杨曼不得不写这封信,不是出于吴坦之的话,而是出自她的本心。

她担心吴宏会遇到危险。

随着信的送出,吴坦之也招集族中一些长老,就关于让杨曼搬出吴府的事情,讨论整整半个多月。这件事情传出去,人人皆惊愕不已,长老们更是齐齐反对。

因为没有理由,吴坦之没有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来,他就不能硬逼杨曼搬出去,更何况这个寡妇还是受过朝庭表彰的节妇,又是被名儒朱老夫子称赞过的德妇,吴坦之这么做,很有些欺凌人家孤儿寡妇的意味,就算他是族长也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

会出现这种局面,只能说杨曼在外面的名声太好了,好到连吴坦之这个族长也不能轻易动她的地步。

吴坦之被逼得没有办法,干脆就声称自己做梦,梦到了夭折多年大儿子吴寅,是吴寅托梦,让自己的儿子自立门户的。

一下子,族里那些反对的人,都哑口无言。

古人迷信,鬼神之说,从来是宁可信有不可信无,更何况这话还是从族长口中说出来的,当然假不了。

就这样,虽然很多人私底下还有些议论纷纷,但是在吴坦之的强力推行下,杨曼搬出吴府成了定局。

这种事情,自然也有人跑过来问杨曼,如相交甚厚的王秀娘,如不知究竟一头雾水却本能的感到事有蹊跷的高氏,如倚老卖倚老爱打听八卦的苏氏,在她们面前,杨曼只能故作淡然,吴坦之维护了她,她自然不能拆台,语言间模模糊糊表示这几天她也做梦梦到了吴寅,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于是吴寅托梦之事,就变得越发的真实了。

整个吴府里,似乎只有吴老太君对这件事情表达了赞同,甚至说出早就该搬出去的话来。

选仆

自从知道了吴坦之对她的维护之后,杨曼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终于能冷静下来考虑这件事情,然后才突然发现,搬出吴府,对她来说,固然是失去了往日凡事都可不管不问的悠闲,但是似乎也并不是一桩坏事。

至少,她想做点什么事情,不用再事事都要向谁禀报,虽然春桃这个钉子还是得带在身边,但比起在吴府内,她的自由程度要高得多了。

当然,相对的,吴宏想再来看她,就更加难上加难了,一旦单立门户,她就不能再轻易开门放男人进宅子,哪怕是她的小叔子也不行。就算有人要上门拜访,出面待客的,都得是吴顼这个小家伙。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他已经独立了,成为一家之主,也能当家作主了。杨曼就算要提点他,也只能隔着帘子躲在幕后。

这么一盘算,有得有失,杨曼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但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她还是要搬出去了,去庙里烧了香问了日子,说是十月二十八正是搬迁的吉日。杨曼算了算时间,现在是九月二十一,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修整梅山大宅,时间有点紧,但是幸亏当初她去慈禅庵祈福的时候,往梅山大宅走了一趟,当时就让人把几处太过陈旧的屋子重新修茸了,野草也拔了两回,现在只要派人去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关键是所有的家具都要重新打制,文魁院里的东西,除了衣物和惯用的器皿之外,其他的她一样也不能带走,还有伺候的下人,除了派去茶楼米店的几个,其他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走。

毕竟,吴顼只是庶子,自立门户以后,跟吴府嫡系比起来,根本就没得比,除非将来吴顼出息,考个功名回来,当了官,那还有个兴旺的说法。但是吴府的那些下人中,有几个能有这样的眼光和等待的耐心,毕竟,吴顼还小,孤儿寡母的,自立门户以后,能不受人欺负就已经算不错了。

就连杨曼的心腹小雁,都没有选择跟她走。杨曼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能理解,毕竟,小雁嫁给了阿贵,做为妻子,她当然是要跟着丈夫。

于是,除了打制家具之外,购买新的使女下人,就成了当务之急。

可是偏偏杨曼平日是不管事的,吴府每年都有人进出,她从来没有过问过,这时一下子要挑出合适的使女下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去问高氏嘛,她又不太愿意,已经有春桃这么个钉子了,要是高氏借机会再插几个进来,她还活不活了。

这时才悔不当初似乎已经有些迟了。

正在她像没头苍蝇,胡乱就要往人牙子那里乱窜的时候,王秀娘看出了她的窘境,某一日偷偷拉着她的手,道:“大嫂子是不是正在为新宅的使唤人选发愁?”

杨曼叹了一口气,道:“让你看出来了,这种事情,我向来不熟悉,又不好去问婆婆,只怕她说连这点小事都没有主意,搬出去以后要如何当家,真是愁死我了。”

王秀娘轻轻的笑了,道:“大嫂子怎么不来问我,可是嫌我不值得信赖。”

杨曼这时才反应过来,王秀娘是谁呀,王家的掌上明珠,这位姑娘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从小就是做为一个当家主母来培养的,不是吴珍容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诗书画的才女。而且王秀娘又不是高氏,她不可能往自己这里插眼线,没那个必要。

“看我,都急糊涂了,放着现成的人不问……”杨曼连拍几下额头,苦笑着拉住王秀娘,“你可一定要教我。”

“教你没有问题,只是……”王秀娘突然轻轻叹了一声,“大嫂子这一搬出去,日后你我想要见面,便不容易了。”

杨曼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转而安慰道:“也未见得不容易,你要出来难,我要进来,还不容易么,初一十五,我总要来拜见婆婆的,到时往你那里走一趟,还要你不嫌我烦才是。”

被她这么一说,王秀娘想想也是,不禁又笑,附在杨曼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倒听得杨曼眼前一亮,原来挑选下人,还有这些讲究啊。

禁不住便道:“若论管家,秀娘你强过我许多,日后我怕是要多往你这里跑了。”

王秀娘笑道:“只怕你不来。”

因时间比较紧,杨曼也没有跟王秀娘多说,当下就派人找了人牙子,带了几十个男男女女来,两个妯娌坐在堂上,挑来挑去,挑了整整三天,最终只挑出五个人来。

三男二女。

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哑女,杨曼看着可怜,又一想,哑女不会说话,值得培养成继小雁之后的心腹,就留下了。另一个是被丈夫赶出家门的弃妇,才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娘家嫂嫂又是个泼妇,不肯容她,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杨曼一打听她被赶出家门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结婚五年,没有生出儿子。

这真是……杨曼连连摇头,和她聊了几句,见她说话有条理,遇事反应也快,很懂看人眼色,而且还精于女工,无论是做衣服鞋袜还是刺秀,都十分出色,又煲得一手好汤。然后又派人去打听了她的风评,只说在婆家很是勤快,也孝敬公婆,只是因为没有生出孩子,而且丈夫又勾搭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嫌弃她没有姿色,这才把她赶出了家门。

想想也是个可怜人,留下来洗洗补补兼任厨娘,也是不错的。

另外三个男的,年纪都偏大一些,其中有两个,都快四十岁的模样,杨曼看他们都挺老实憨厚的,这才敢收下。

年纪最轻的那个男的,倒是让杨曼犹豫了许久。

他的名字叫宋仁致,大概三十岁上下,原是个犯了事的秀才,被隔去了功名,贬为贱籍,只能为奴。杨曼原本还不太瞧得上他,毕竟犯过事的,想来不是那种老实本分的人,不过王秀娘派人去打听了,才知道这个秀才其实也挺冤枉的,不过是酒后写了篇文章骂了几个不做实事的官员,言辞颇有些犀利之处,触及那些人痛处,就找了借口将他入了罪,亏得本朝素来厚待文人,这才保下一条命。

“我打听过了,这人其实本性不坏,性格颇有些刚强之处,又能识文断字,写写算算必不成问题。你与顼侄新立门户,孤儿寡母的,虽然背靠吴家这座大山,终归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让这个人成为管家,若有什么事情,由他出面,必可震慑一些宵小之辈。”

王秀娘这样一说,杨曼听了,顿时觉得大有道理,不过想了想,又有些犹豫,苦笑道:“我看此人颇有才学,又是这等的性情,只怕我孤儿寡母的,收拢不住这等人才。”

不是她看低自己,实在是在这方面,她一点经验也没有,若是将来奴大欺主,岂不成了笑话。以前只想着吴顼大了,才会出来单立门户,根本就无须她操心这些,若早知道有这样的变故,她怎么也跟着高氏学点经验的。

王秀娘轻轻一笑,道:“看你平日没有不聪明的,怎么连这一点也想不通。此人如此人品,既入贱籍,怎会甘心,你只需许诺于他,将来为他恢复平民之身份,他岂有不真心为你着想之道理。只要有个十年、八年的,待顼侄长大成人,他便是走了,你还愁家中没有人撑着。”

这倒也是,杨曼听得连连点头,她现在愁的还不是吴顼年纪太小,自己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女人,照王秀娘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个宋仁致还真是有胆有色的,只要他能为自己撑个十年八年,吴顼长大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算这个宋仁致恢复了平民身份以后,一走了之,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而且,用十年八年的服务,换取回平民的身份,对这个原本是秀才的宋仁致来说,也是很划算的,他也就是碰上杨曼现在急需要人手,又有能力为他恢复身份,才能许下这么优厚的条件。否则他一辈子都是贱籍,包括子子孙孙,都是最低下的人。这么一想,其实还是他赚了呢。

搬家

按照王秀娘的提点,杨曼私下跟宋仁致谈了谈,原以为在没有提出条件之前,这个宋仁致是不太好说话的,不料当宋仁致知道她就是吴家那个寡妇之后,眼睛却是一亮,弯腰一礼,问道:“可是传出《三字经》的吴夫人?”

因为杨曼否认《三字经》为她所写,这件事经过朱老夫子的大力宣扬之后,很得江南一带的文人士子的赞赏。不贪虚名,这样的品质即使是在这些文人中,也是极高尚的。

杨曼未料到宋仁致竟然会知道,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正是,因幼时记忆不深,其中颇有些错漏之处,让先生见笑了。”

“此乃蒙学之幸,还请夫人受我一拜。”宋仁致说完,果然当场就拜了。

“不敢当。”杨曼连忙侧身,只受了半礼。

之后的话就好说了,杨曼开诚布公的把自己的难题略提了提,然后又摆出那个优厚的条件,才问道:“我也知道,我那小门小院,容不下先生这尊大佛,只是眼下初离吴府,孩儿又小,实在需要有人帮着料理外事,先生若不嫌弃,望能留下,只要先生真心实意,尽心尽力,我必不负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宋仁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一揖到底,道:“固所愿也。”

别的不说,杨曼开出的那个条件,确实优厚到宋仁致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隔了一天,杨曼抽了时间,去向高氏禀报,细细说明了挑选这些人的理由,以及这些人的性情身世。

其实,高氏早已经从春桃那里知道了,也知道这桩事情王秀娘在其中出了力的,但她面上并没有露声色,反而微微笑道:“我原还担心你初立门户,不懂理事,这样看来,倒是我白操心了。曼娘,你做得很好。”

杨曼有些忐忑,又坐了一会儿,但见高氏并无不悦之色,这才真的放下心来。看来,高氏并不介意王秀娘在其中插了一手。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接下来杨曼又要关心家具的制作,又要前往梅山宅考量布置,有些地方树木花草已经枯死,都要重新种植,此时已经是暮秋,并不是种植的好时机,她干脆让人把地方清理了,全部压上鹅卵石,看着倒也干净清爽。

不过两头跑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杨曼只跑了四、五天,整个人都快瘫在床上起不来了。这时候,新收下的管家就发挥了大作用。

宋仁致当仁不让,主动请缨去梅山宅那里盯着,只请杨曼放权放钱给他,让他全权做主。

杨曼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给了预算中的钱,然后随他去弄,只要别把整个宅子弄塌了,到了搬迁的日子,能让她顺利住进去就行。好在这钱都是吴府出的,不用她自己出,否则杨曼还有些不敢这么随便就给钱。

不得不说,其实杨曼真是看低了这个时代的文人。

古人讲究一个博学,博学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诗写得好的不行,字也得写得好,不然再好的诗用一手不能见人的字写出来,那是要被笑话的。字写得好诗写得好那还不够,还要会写文章,不然怎么考科举成功业。考上科举还不够,还得会做人,不懂得做人,这官也就当不好了。不像后世那些人,讲究专精,在某一方专精的就是专家,哪怕其他方面白痴得跟没长脑子一样,那也是专家。

她以为宋仁致写写文章骂骂腐败是一把好手,压根就没想过一个没受过管家教程培训的男人真能把一间大宅弄成什么狗样。之所以请宋仁致做管家,完全是看在这个男人性格比较刚强而且胆子也大的份上,连当官的都敢骂得狗血淋头,对付一些宵小之辈,肯定没有问题。

事实上,宋仁致这个人,在组织事务上,真的是一把能手,而且对建筑风水是很有研究的,人家的业余爱好就是干这个,宋仁致在读书之余,就是靠研究前朝,也就是唐朝的各种建筑来消遣解闷的,所以,他不是随随便便就主动请缨的,而是正好撞到了他的专长上,有心给杨曼露一手呢。

所以,当半个月后,宋仁致来请杨曼前往梅山宅视察的时候,杨曼懵了。

这么快?

确实是快了点,但是效果也让杨曼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整个大宅都焕然一新,简直就像是新砌的一样,屋前屋后的地上,都重新铲过了一遍,弄得干干净净,铺上了青石,该种花植树的地方,都预留了空位,按杨曼先前的办法,用鹅卵石压上了,免得刮风下雨,把泥尘都溅出来。

其实大宅子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有两个字:干净。不但干净,而且整洁,很多地方都留了空位,有些杨曼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宋仁致却能指着那些地方说得头头是道,让杨曼的脑海忍不住想像出当那里都种上花草,移上假山,搭上葡萄架,挂上秋千之后的情景。

似乎很雅致的样子,不得不说,宋仁致在建筑布局上的品味,是相当有水平的。

当然,更让杨曼吃惊的还是宋仁致在组织调度方面的能力,她原以为能把几间要住人的屋子弄好就算不错了。仅仅在短短半个月里,凭那一点钱,那么几个有限的人手,就弄到这个程度,不简单,这个男人不会天生就是个高级管家的材料吧。

想到这里,杨曼看着宋仁致都觉得心虚,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按宋仁致这个本事,管理整个吴府都绰绰有余。

挖到宝了啊。

自此之后,杨曼干脆就把所有的事都扔给宋仁致,她专心的算日子,准备请佛像入宅了。

其他繁碎的琐事就此不提,总之,到了十月二十八那一天,杨曼终于搬家了,文魁院里,跟她走的,除了春桃和吴顼的书童砚童之外,就只有两个年纪比较大的粗使婆子,都是无儿无女的,在吴府里没什么地位,因见杨曼平日待人还算不错,这才跟了去。那辆马车由高氏做主给了她,于是车夫也跟了过去。

除了这些人之外,高氏又特别指派了一位名叫吴邯的下人给杨曼带走,杨曼也是欣然接受,反正也是不能拒绝的,有宋仁致这么强悍能干的人在,不怕压不住这个吴邯。

搬家很累,除了那些琐碎的事情之外,还要摆宴请亲朋好友、四舍五邻共庆乔迁之喜,而且吴顼这么小年纪就要当家作主,对吴氏宗族也要有交待,少不得还有一番动作。前者还有个宋仁致可以帮她操持,省了她大量的心力。但是后者就必须她和吴顼共同面对,族中长老们的训话,那些长辈夫人们的教诲,她都得听着。亏得吴顼年纪虽小,但是平素就是个机灵鬼,人也聪明,禀着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原则,往往在长老们板着训话的时候,他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马屁乱拍,惹得长老们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连杨曼有时候都看不下去,私底下对吴顼连连使眼色,让他悠着点,心里却是憋了一股笑意,忍不住在想,到底是谁教得这孩子这么滑头,反正不可能是她教的,她素来是个厚道本分的人。

总之,等到一切都料理妥当,可以平平静静过日子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

失恋的感觉

诸事不提,一转眼就已经是冬去春来,又到了花开似锦的日子。

这一日,吴坦之收到了吴宏的信,当然,信是给杨曼的,只不过被他截了下来。吴宏在信里表示他是年后才收到了那封信,清明赶不回来,会在端午之后回来拜见嫂嫂,还给吴顼带了礼物。

信中无一字提到父母兄弟,只有一带而过的问安,完全是出于礼数上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问安,看得吴坦之心里一阵堵得慌,不过信中也没有半点暧昧之语,似乎完全就是出于一个小叔子对嫂嫂应有的关爱,但是吴坦之还是从吴宏的笔触里,看出了一丝喜悦之情。

看来,杨曼写的那封信,还是让他这个叛逆的儿子高兴了。

真是冤孽!

吴坦之烧了信,对着灰烬长吁短叹。宏儿啊,你喜欢哪个女人不好,偏偏是她?让爹想成全你都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吴坦之又开始绞尽脑汁,决定一定要在吴宏回来前,把这个让人头疼的儿子的婚事给定下来。

正在他到处打听哪家有合适的女儿的时候,不过几日,便有老友从南京过来,一听他的心事,便乐道:“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姑娘正值妙龄,素有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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