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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院·流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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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羽按住额角,微微叹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倘若是我有难而求他相助,他或许不会推辞;而如今孟叶这事……在旁人看来,实也是与我无关的,他也定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不见得会理会。再说,他……也不可能跟皇上抗衡的。”
安默低眉片刻,“可是,除了四哥,我也再想不到旁人了,毕竟他了解皇上,若他真愿意帮忙,便多少知道从何处着手才会管用。总比我们……毫无头绪的着急好多了。”
麦羽尚且犹豫,“我还是觉得……”
安默咬着嘴唇,忽然抬起头来,似鼓了极大的勇气,道:“的确,四哥不见得愿意帮忙,就算愿意,也不见得能帮得上。可是,总归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姐姐若真心愿意救孟将军,为了这一线希望,也该尽最大的努力。孟将军何等善良正直之人,却无辜遭遇这等劫难,若真定了谋反的罪名,那铁定是死罪啊!姐姐和孟将军也多少有些交情,姐姐怎么忍心……”
麦羽心中狠狠一颤,良久,她长长一叹,“你说得对,我会尽快与安诺书信一封,你托人带去陆离岛,务必送到他手上。”
……………………………
麦羽告别安默,往自己的春华宫走去。一路上,她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晴翠忧心的搀着她,“小姐要是不舒服,奴婢去叫老爷来看看。”
麦羽摆一摆手,又扶住鬓角,微微喘气道:“我没事,没事……只是心里不安,我心里……实在是不安……”
晴翠担心不已,望住她道:“小姐……这是反悔了么?”
麦羽抬头远望前方一片宫殿,眼中茫然如雾霾迷住视线,“安默方才说,他托人去办这事,他托什么人呢?他认识的人,又能轻车熟路的往返于京城和那样偏远的陆离岛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皇上认定的叛党余孽。”
晴翠大惊失色,“这……这可怎么好,小姐既然知道,怎么还……”
麦羽定一定神,黯然道:“人命关天。孟叶实在无辜,我怎能见死不救,但我力量太小,也只能……作此下策。”她深吸一口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晴翠默然,遂也低头不语,片刻又似想起什么,低声道:“小姐应该也听说了,到处都在传,说五殿下不是先帝的骨肉啊!怎么会传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麦羽秀眉紧锁,“除了皇上,还有谁敢放出这等消息?”她摇头,“真是乱七八糟,我们回去吧。”
善良
麦羽恍恍惚惚的回到春华宫,茫然坐了许久,尚觉心脏突突乱跳。
惟有不断的告诉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殿外一声突兀的“皇上驾到——”,让她一颗心险些蹦出喉咙,本能的从椅榻上弹起来。这般的紧张,似乎也感染了腹中的小生命,一连在里面拱了好几下。麦羽缓缓抚着腹部,正安抚着,却见安森已经迈进来。她极力收拾一脸的慌乱,打起精神勉强笑一笑,“你来了。”
安森微笑上前,扶她一齐坐下,见她面色苍白冷汗直冒,不觉急道:“怎么脸色这样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麦羽僵硬的抬手抚一抚脸,“没有……”见安森疑惑的望着她,连忙岔开话题道:“话说,你母后今日要我劝你素日无事时,多往景妃那里走一走,你且也兼顾些吧。”
因为心慌,又急着要转开安森的注意力,她这几句话说得极快且没带什么感情,只似在说一件极平常之事。安森一时也没有听得太清楚,不觉微微蹙眉,略带愕然的望着她,“你在说什么?兼顾什么?”
麦羽心里装着太多事,这会儿也有些发愣,安森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将她揽过来,“成日都在想些什么呢?好好关顾自己和腹中孩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于己无关的便不要老放在心上了,你说是么?”
麦羽一听他说“于己无关”四个字,本能的觉得他是意指前日替孟叶说情一事。她垂眸下去微微抿唇,复又抬头似笑非笑道:“你母后说我有着身孕不便伺候,要我懂事识大体,多劝你往景妃那边走一走,也算是尽为人/妻的责任。说来我的确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于己无关的事?”
安森注目于她神色变化,片刻却微笑道:“你是为了这事在不安么?”
麦羽微微一怔,赶紧顺着他的话下了台阶,抬首盈盈望着他,撇嘴道:“你母后还说,你让景妃不必来给我请安,实在是不合适。今后,她该来还是得来,我再不愿见她,也不得不见了……”
安森敛了笑意,拥着她沉默须臾,“母后既让你来转告我,那你既已说了我也听到了,此事便结了。至于景妃要每日请安,便只好委屈你了,其实见一见也是无妨的,若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告诉我,不论我在做什么,必然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
安森徐徐说着,一边说一边温柔凝眸于她,麦羽目光微微有些躲闪,心中只越发自责起来。支吾片晌,问道:“那……你会去看她吗?”
安森吻一吻她的额头,在她耳畔拂过温热的气息:“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随后两人一起用过了晚膳,又依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麦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安森幸而不觉,并无异样,之后相拥入眠,亦是极尽温存,情话绵绵间,气氛宁和的一夜便如此这般的过去了。
………………
次日大早,安森如常去上朝,麦羽有着身孕也睡不太安稳,便也跟着起床。刚梳洗毕了,却听见外头来报,说景妃来请安了。
麦羽心中有些不愿,只想着那日在云开殿里,太后一番叮嘱,薛若依倒是听得很进去,倘若自己再避而不见,那不懂事的自然就是自己了。想及此,麦羽便扬一扬手,唤晴翠道:“走!出去!”
薛若依极是恭谨小心,甚至有些诚惶诚恐的态度,端正欠身下去,婉婉道:“皇后娘娘金安。”
麦羽一边客客气气让她起来,一边细细打量她:她果然是美,且美得极是温婉,不艳俗,不妖媚,清雅含蓄,端庄娴静,一眼望去,便只觉温柔如水,楚楚动人。麦羽心中暗自叹气,这样的女子,连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也难怪安森当年会喜欢她。
麦羽心里一直转着,面上却也并不怠慢,待薛若依坐下来,便又叫晴翠沏好茶端上。薛若依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过,端了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礼数周全,仪态优雅,丝毫不乱。
薛若依将茶杯放回桌案时,瞧见麦羽面前是一盏酸梅汤,不觉微笑看一眼麦羽隆起的腹部,满含艳羡道:“常言道酸儿辣女,想来娘娘腹中定又是一位小皇子吧,娘娘果真好福气。”
麦羽低头轻抚着肚子,不冷不热道:“是么?本宫倒希望是个公主,儿女双全才是好福气呢。”
薛若依微微一怔,旋即垂首道:“娘娘说得是,臣妾失言了。”她顿一顿,又低低道:“其实,皇上从前登基之初,也曾与臣妾说过,说皇家之子看似风光,实则身不由己,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未来也难免为权势所累,倒不如公主自在。且女儿乖巧温顺,不见得就不如儿子。”
麦羽微微凝眸,见她态度自若,却有意无意的提及与安森的旧情,心中不觉提防,沉吟须臾,却只淡淡道:“女儿乖巧贴心那是自然的,皇上倒是明白。”
薛若依唇边有恰到好处的浅笑,低头恭顺道:“皇上如此厚爱娘娘,想必无论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会喜欢的。”
麦羽含笑点一点头。而后两人东拉西扯的又唠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薛若依便以麦羽有孕需要静养为由,起身告辞了。麦羽也不挽留,便让晴翠送了她出门。晴翠片刻之后回来,一边扶麦羽回内殿,一边道:“那个景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奴婢觉得,她心里到底是怨的,方才还拿她与皇上从前的事情来膈应小姐,似乎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小姐也是,竟由着她这般说来说去,也不反击上两句。”
麦羽轻轻摇头,“算了,她来了这么久,皇上一直未有陪过她,她心里有想法那是一定的。她也是可怜人,我又何必雪上加霜,往她伤口上撒盐呢。”
晴翠微有讶异,片刻撇嘴道:“小姐有着身孕,越发心善了。”
麦羽苦笑一声,也不言他。遂与晴翠回到内殿,之后便从抽屉中取出一封手信,放到晴翠手上道:“去宫门那边交给安默,让他托人带到陆离岛,转交给承佑王。小心别让人发现了。”
晴翠望着手中薄薄书信,有些迟疑道:“奴婢觉得,孟将军这事,小姐还是直接跟皇上直接求情好些啊!这般私底下铤而走险,万一被皇上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小姐,这事关朝政,不是小事啊!”
麦羽颓然片刻,叹气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做这样的事情,我自己……心里又何曾好受。可是……我只怕我越求情,皇上只会越发对孟叶不满。”麦羽双手轻轻按着小腹,咬着唇道:“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是……别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孟叶他如今这般……我估计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一想到他可能遭受的处置……我真是,我都不敢想下去……”
晴翠望着她惘然神色,片晌口气决然道:“小姐决意如此,奴婢照办便是了。只望皇上能懂得小姐的善良。”
麦羽勉力挤出的笑意有些戚然,“人之常情,哪里谈得上什么善良,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
麦羽书信送出之后,便一直翘首祈盼着消息,在她看来,这是救孟叶惟一的希望。 起初,她尚且担心自己背着安森所做的这些事会被发现,然而一日日下来,安森并无异样,依旧待她极好,每日都如常来春华宫陪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麦羽便也慢慢放下心来,随遇而安不提。而薛若依那厢,自那日起倒也每日都来请安,麦羽倒也不动声色,她既能来,自己便也能客客气气的与她随意聊上几句,如此,倒也相安无事,草草应付过去。
面上的日子似乎还是平淡无波,只是麦羽送去给安诺的书信却如石沉大海一般,一去不复返——既无回音,亦没有见到安诺返来。麦羽不知发生了什么,悄悄转到宫门好几次欲向安默问个究竟,然而,却再也没有见到他。麦羽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却也不敢去跟安森问个什么。这般漫长的等待,麦羽只越发焦灼,心中不安与日俱增。一转眼两月过去,这日却突然收到消息,称安森已正式下令,以谋逆之罪将孟叶拘捕入狱。
麦羽乍闻此消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急如焚的在殿内不住踱来踱去,晴翠见她这般,亦不由焦急,扶着她连声道:“小姐稍安毋躁,急也不是办法呀,您肚子都这样大了,不带这般一直转圈的啊!”
麦羽总算停步下来,按住额角深呼吸片刻,忽然道:“走,陪我去一趟和政堂!”
晴翠吓了一跳,“不好不好!小姐有事等皇上晚上过来再说吧!小姐身子这般不便,却为了这事贸然跑过去,皇上肯定会不高兴的呀!”
麦羽转头瞪她,两手死死掐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道:“马上跟我走!”
戒备
麦羽此时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匆匆赶到曙涵宫时,已是气喘吁吁。进进出出的大臣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麦羽也不理会,径自入了和政堂。安森见她乍然前来,连忙上前扶过,又拉着她与自己并肩同坐到御椅上,一边替她拭着额上的细汗,一边问道:“你身子这样不便,怎么跑这里来了?”
麦羽哪里还顾得上寒暄旁的,一坐下来便急急朝他发问:“你把孟叶打入大牢了?”
安森本还柔和的神色骤然一凛,目光也随之清冷下来,淡淡道:“我以为你这般着急赶着过来,是因为惦记我,没想到,竟是惦记着旁人。”
麦羽心里着急,也懒去细究他话中酸意,只连声道:“孟叶心无城府,亦是难得的刚直之人,他如何懂得什么谋逆之事啊!”
安森眉头越发紧蹙,耐着性子道:“这事你曾经也跟我提过,要说的,我当时已经说过了。羽儿,这是朝堂之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麦羽语塞片刻,却紧抓住他的手道:“孟叶从来是心思单纯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威胁到你!你如何就不肯放过他!”
安森沉吟着慢慢道:“越是心思单纯,越容易受蛊惑。羽儿,你为这事操了许多心,我都知道。此事很快便会结束,你也没有再惦记的必要了。”
麦羽不自觉的颤了一下,连带了心脏也往下一坠,脱口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安森没有看她,只凝神盯住面前摊开的一本本奏折,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半分情绪,“你做了什么,我便知道什么。”
麦羽愕然的望着他,像是望着一个陌生的人。他眼里有疏淡的漠然,竟令她无端生出几分胆战来。她微微松开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抖:“你……你竟然监视我?”
安森低头望了一眼她松开的手,轻轻摇头道:“我并未刻意监视你,不过是总有人,会把这些事传到我耳朵里来。”
麦羽自嘲一般,冷笑了两声正要说话,却听见吉如丰在外头拉长声音报了一声:“袁肃袁大人到——”
麦羽听见有人要进来,只得暂且按捺住不言,正要起身回避,却见袁肃已经快步而入。麦羽不觉蹙眉,想来这袁肃随意进出和政堂已经习惯了,竟还未等安森准许便闯了进来。
安森亦是有些不悦,“什么事?”见袁肃支支吾吾,越发凌厉了口气:“快说!”
安森对袁肃向来还算客气,此时陡然喝斥,袁肃也不由得一惊,慌忙低首屈膝道:“皇上息怒……”他一边喏喏应着,一边小心觑麦羽一眼。
麦羽如何看不明白。遂有些赌气的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安森伸手要扶她,她也不予理睬,只直接甩了手断然离开。
袁肃低着头只作不见,余光瞥到麦羽身影渐远,方才敢开口道:“皇上,承佑王这回伤得不轻……”
麦羽刚行至殿门外还未走远,陡然听得这一句,仿佛晴天霹雳,震惊得几乎不能动弹,正待细细听来,却只闻得安森打断了他道:“关上门再说!”
身后的大门随即被掩上,再也听不见里头的半分动静。麦羽浑身发抖,一颗心几乎要蹦出喉咙,只觉说不出的恐惧和压抑。她摇摇欲坠的走着,只觉头晕眼花,四周俱是昏暗一片,仿佛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候在外头的晴翠见状连忙上前搀过她,急道:“小姐,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麦羽茫然的摇一摇头,扶着晴翠的手跌跌撞撞的朝前走了好几步,又仿佛支撑不住一般,渐又放缓脚步,侧首望着晴翠,大口喘着气道:“晴翠,晴翠,我真是害怕,你不知我现在有多害怕……”
晴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哭丧着脸道:“小姐别吓唬奴婢!您方才跟皇上怎么说的?难道皇上生气了?都是奴婢不好,应该极力阻止小姐来的……”
麦羽一手捂着胸口,道:“来了才好,来了才能认清……才有机会知道……皇上不愿让我知道的这些事情……”
晴翠愣了愣,反应过来吓得差点去捂她的嘴,“小姐小声些,这会儿还没离开曙涵宫呢!”
麦羽疲惫的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只见周遭宫人侍卫肃然而立,每隔数步便立一人,皇宫重地,无处不是森严的戒备。麦羽强忍着心悸,拉着晴翠道:“你说得没错,这宫中……到处是皇上的耳目,真是太可怕……”
晴翠见她这般,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牢牢扶稳了她,两人一直走下曙涵宫的台阶,晴翠方才敢小心问道:“皇上……说什么了?”
麦羽有些颓然而挫败,摇着头道:“我们先前为孟叶做的那些事情,都给皇上知道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晴翠惊吓得脚下一软,差一点就跪下去,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那……那怎么办?皇上会怎么样呢?”
麦羽木然摇头,涩然着不断重复道:“我哪里知道,我哪里知道……”她微微闭目,片刻忽然睁眼,喃喃道:“我眼下这一切……地位,尊荣,还有旁人的奉承,完完全全来自皇上的宠爱,我曾经沾沾自喜,因为我所仰仗依附之人,是我的爱人,是我可以托付终身之人。可如今……我忽然觉得他可怕……他太可怕……”
晴翠担心的望着她,片刻轻轻道:“皇上待小姐还是很好的。只是这朝堂之事……皇上许是觉得,小姐的确不应插手罢……”
麦羽戚然而笑,“我只是要救朋友,并非想插手朝堂之事,皇上怎会不知,不过是拿所谓‘朝堂之事’来堵我的口罢了。如今朋友救不了,反而害了旁人,我真是……”她咬着嘴唇,望一眼熙来攘往的大臣和宫人,终还是住了口,只道:“回去吧,不说了。”
刚要转身,却又见前方肖向中和几位大臣朝这边过来,麦羽正犹豫要不要打照面,那厢肖向中已经过来,跪拜道:“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麦羽连忙收拾好表情,极力正神,勉强挤出微笑,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赶紧让他起来,问道:“蓓蓓还好么?”
肖向中微微垂首,声线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她才有了身孕,最近……害喜得厉害。”
麦羽瞪大眼睛,“果真?”她刚想脱口道一句“恭喜”,话到嘴边似乎又觉不合时宜,只得斟酌着道:“那……也算是好事了。”
肖向中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多谢娘娘关心。”
麦羽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想着孟叶眼下这般,对肖家来说,肖蓓有孕也实在不知算不算得上高兴的事。她轻叹一声,遂对肖向中道:“肖伯父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
麦羽回到自己宫中,只这般呆呆坐着,想到安诺,孟叶,肖蓓,便觉心头难受得似猫抓一般。没坐多久,安森却也紧随着来了,他随即遣退宫人,往麦羽身旁坐下,一面轻抚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一面温言道:“羽儿,我们的孩子很快要出世了,你且静心养息,不要再为旁的事情担心了。眼下,有什么能比咱们的孩子更要紧呢,你说是么?”
麦羽无精打采的垂着脸,忽而却抬头望他,直直问道:“安诺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到底有多严重?”
安森微微一怔,蹙眉道:“你……你在外头听?”
麦羽苦笑,“我只是无意间听到袁肃关门之前那一句话,之后虽然还想听,却也听不到了。”
安森眉头紧紧的拧着,只久久的沉默不语。麦羽见了越发着急,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为何吞吞吐吐,快些说呀!”
安森似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回答。他口气甚是淡漠:“安诺的确是在陆离岛受伤了,具体为什么,我也正让人调查着,还不太清楚。”他皱一皱眉头,“羽儿,你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眼底隐隐的淡漠和冷酷,仿佛在一点一点的浮上他本来湛蓝的瞳仁。麦羽怔怔的望着,只觉他的眼睛,不知从何时起,竟已透出赤红如鲜血一般的颜色。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死死盯住他,片刻抖着声音问道:“安诺受伤……是你做的么?”
安森猝然一凛,“你说什么?”
麦羽扬起脸来看他,“否则,你如何解释?”
安森静静回视她,须臾摆首道:“我无谓去做这样的事,又何需解释。”他顿一顿,语气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话说回来,你明知安诺一直放不下你,却偏去给他捎什么信。羽儿,你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何苦又去徒惹麻烦?就算是为了旁的事情……你这样做,也实在太不合适!”
麦羽胸口隐隐作痛,她一下一下的摇着头,望着他的眼里俱是难以置信的沉痛,“果然……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我的信……都是我的信给他招了祸!”她似再也承受不住这许多日以来的压抑情绪,眼泪终于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安诺是你亲弟弟啊!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你如何还要去害他!你心思这样深,心肠这样狠,简直令人发指!”
安森神情有伤,默然无话良久,凄然道:“羽儿,我在你眼里,便是那样的人么?”
麦羽又气又伤心,一时头昏脑胀,此刻一听他这话,只不假思索的脱口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么?你的臣子不清楚么?何需我来定论呢!”
安森脸色越发阴沉而难堪,半晌,只淡淡道:“你还是很在意安诺,是么?”
麦羽身子僵了一瞬,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只觉眼下的情形愈加混乱,自己是如何都解释不清了。她索性把头一扬,“我的确在意他,虽然并非是你想象的那般,可你若执意认为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总之,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安森咬着牙沉默许久,终还是放低姿态,执过她的手来。触到她两手冰冷,他便将她一双手捂在自己掌心里,叹气道:“好了,羽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无论如何……请念及我们一路走来的不易,请不要这样……不要说这样的话……来伤害我们的感情。”
他言毕,遂拿了丝帕替她拭着眼泪。麦羽默然须臾,微微别过头去避开他的手势,又问道:“你可以……饶孟叶不死么?”
安森手势一顿,皱了皱眉摇头道:“其实并不见得是死罪。有的人别有用心,刻意挑拨你我的感情,你要懂得分辩才好。”
麦羽有些怔愣,抬首望他道:“有的人……你指的是谁?”
安森凝眸须臾,目光只越发森冷,“不论是谁,我都绝不会姑息。”
徒劳
次日清早安森如常去了朝堂,麦羽因身孕已至后期,身子臃肿压迫,再加之心事沉重,已越发睡不好。遂也紧跟着起床,梳妆一番后便往云开殿向太后请安去了。
薛若依恰好也在。因这些日子也打了不少照面,麦羽也越发自如,坦然受过她的礼之后,又略显吃力的向太后福了一福。太后扬了扬手,示意堇珠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麦羽刚坐下,便听见薛若依轻轻柔柔的对太后道:“太后不必太过忧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度过难关。臣妾以为,陆离岛缺医少药,殿下还是早日回宫为好,以免误了医治。”
太后眉心曲成一团,姣好的面容上俱是牵挂和忧心,不断摇头叹气道:“哀家何曾不想让他立刻回宫来治伤,可太医说若真是伤势严重恐怕也经不起这样远的路途颠簸。只能尽量备足药材,然后让最好的太医过去,希望不会耽搁。”
麦羽立刻听出说的正是安诺受伤一事,连忙掺进去追问道:“殿下受伤一事我也听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到底对麦羽心存芥蒂,听她这会儿插话进来,不觉抬眸瞥她一眼,也不应声。倒是薛若依恭恭敬敬回答道:“前几日陆离岛传回消息,说殿下遇刺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太后……正在为此事焦虑伤心……”
麦羽心一分一分往下沉着,薛若依后面说了什么也再听不进去。她越发觉得不对劲,陆离岛的叛乱已平定多时,安诺本也早就能回来,只是他自己不愿罢了。而如今陆离岛风平浪静,驻扎岛上的皆是东曙国自家大军,刺客从何而来?而且,偏偏又是在这样巧的时候,这样机缘巧合的……不能回来。
还会有谁,还会有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麦羽只觉不寒而栗。她实在想不明白,要怎样的心狠手辣,才能对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下手……且不知安诺伤势究竟如何,若安森有意困住安诺,那即便太后这番煞费苦心差遣御医,也铁定是徒劳的。
麦羽手支着额头,只觉一阵眩晕。太后瞥见她如此,眉头不觉又深蹙了几分,问道:“皇后怎么回事?”
麦羽勉强抬起头来,定一定神道:“儿臣有着身孕,听不得打打杀杀之事,故是方才有些不适,劳母后挂心了。”她略一沉吟,又道:“那,御医们出发了么?”
太后狐疑的望她两眼,还是答道:“哀家亲自敦促此事,自是第一时间便派了御医出发了。皇后如此问来,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麦羽那一霎险些按捺不住的要抖出心中疑虑,犹豫再三,念及太后手心手背都是肉,终还是忍住了,只干笑两声,随意应付两句了事。太后满心挂着安诺的伤势,一时也顾不上她,只絮絮的与薛若依一直念叨着,薛若依则始终温言安慰。
………………
麦羽回了春华宫,双手按着腹部,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目不语。孕期已进入第七月,腹中本就越发动静频频,加之这些日子自己心神不宁,似也深深感染到腹中孩儿。她一时心乱如麻,似每一处都想顾及,却处处都无法顾及。这样矛盾的心情,无时无刻的纠缠着她,困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之后的日子,她亦过得越发忐忑。一面小心翼翼应付着安森,一面也绞尽脑汁的,思量着,如何对孟叶施以援手,又如何才能知道安诺那边的真实情况。
然而,所有的线索和途径似乎都断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半分进展也没有。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既牵挂安诺的伤势,亦担心孟叶的处境。然而,纵然这般挂心焦虑,偌大一个皇宫,却找不到一个人给她半点讯息,亦没有人能够帮得上半点忙……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而无力,惟有这般徒劳无谓的焦急。
直到半月之后,她带着晴翠到御花园散步,行至无人之处,却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太监,匆匆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转身就跑。麦羽还未回过神来看清楚他的模样,那小太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麦羽轻轻摇了摇头,低头展开纸条,触目惊心的几个字鲜红鲜红的跳入她眼帘:“皇上下旨赐死孟氏,求救!”
麦羽如遭晴天霹雳,手颤颤的哆嗦着,连那张纸条也拿不住的飘落在地上,晴翠见了吓得连忙弯腰拾起,小心藏好连声道:“小姐,小姐,回去再想办法吧!这里人多眼杂,奴婢……还是赶紧扶小姐回去吧。”
麦羽眼冒金星,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恍恍惚惚的由着晴翠搀扶回宫。晴翠安抚她至内殿躺好,又端来一碗宁神的药汤,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先喝药吧,恢复了精神头儿,才有力气想办法帮孟将军呀。”
麦羽伸手推开,满目绝望,痛声道:“我若有办法……我若能帮得上忙,又何至会有今日!那日我追问得急了,他随意搪塞我,称孟叶不见得是死罪,如今……如今一转脸,便已下旨要赐死了!”
晴翠亦不知要如何是好,“那小姐……该怎么办?还要去求皇上么?”
麦羽定一定神,咬牙道:“自然要的,他再不高兴,我也必须要说,毕竟人命关天……”
晴翠忧心的望着她,“那……有希望么?”
麦羽掩着脸欲哭无泪,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麦羽在榻上一直躺到晚上安森过来。安森见她一脸倦容,却瞪大眼睛不肯入眠,连忙坐到她身旁,正要温言关切,麦羽却忽然坐起来,直直盯着他道:“你已经下旨要赐死孟叶了?”
安森神色倏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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