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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院·流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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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羽有着身孕一直有些嗜睡,此刻虽然日上三竿,却还依旧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直听到晴翠的声音才直起身子来,“好,快说吧!”
晴翠站到她床头,面色焦急道:“孟将军这回,可真是摊上大事了!”
麦羽一惊,“怎么说?”
晴翠凑近小声道:“听老爷说,孟将军的罪名是勾结逆贼,论律可是当斩哪!”
麦羽愣了好一会儿,有些哭笑不得,“勾结逆贼?当真是荒唐,孟叶怎么可能勾结逆贼,他知道怎么勾结逆贼么?”
晴翠苦着脸道:“可皇上一口咬定,谁又敢说不是呢!老爷不愿多言,只道皇上一定要将孟家斩草除根,说孟将军这回……是在劫难逃。”
麦羽愕然半晌,“在劫难逃……这……若真如此,可怎么是好……”她茫然望着晴翠,“那……到底是哪里的逆贼,爹爹有说么?”
晴翠沮丧摇头,“没有。我听出老爷说得郑重又有些惋惜,好像事态真的严重,且……大约也觉得孟将军冤得很。想来这个中来龙去脉,老爷应该是知道的,只是怎么都不愿说出来,还让小姐……也不要继续打听了。老爷还让我转告小姐,要小姐独善其身,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的掺合进去。”
麦羽越发觉得心慌,手指按住额角,有些头痛的道:“孟万里的事情已过去这些日子,照理说已经结案了,怎么会又……不是还说‘孟氏有功于社稷,特开恩不株连家人’的么?怎么这般出尔反尔呢?”
晴翠吓了一跳,望一望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姐慎言啊!这话是在怪皇上么?据说孟将军此次之事,与孟老将军此前的案子不是一码事,所以……也并不能说是皇上‘株连家人’……”
麦羽努力平静下来,沉吟着道:“你明日估摸着下早朝的时辰,到曙涵宫广场那边去碰肖伯父,让他请蓓蓓来宫中一趟,她该是能说清楚的。”
晴翠有些犹豫,“小姐这般贸然请外人来宫中……要是给太后知道了,恐怕不好吧……”
麦羽长长叹气道:“人命关天,也顾不上那些规矩了。蓓蓓是我多年好友,皇上也是知道的。而且同为女子,也没有避嫌的忌讳,就算有些不妥,也算不得什么大罪。你尽量避人耳目吧,实在避不开也没办法。左右……皇上应该也不会真的怪罪于我的。”
晴翠听她这样讲,也无话可说,只得道:“是,那奴婢照小姐说的做就是了。”
肖蓓三日后在晴翠的引领下来到了春华宫。她面貌憔悴,整个人瘦了许多,一见到麦羽便忍不住哭出声来,跌跌撞撞的扑到她怀里失声道:“羽儿!”
麦羽连忙屏退在场宫人,好声好气的安慰道:“别哭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告诉我。”
肖蓓越发难过,几乎泣不成声,“孟叶……孟叶他……”
麦羽一边安抚她,一边温言道:“我知道孟叶出了事,但也是不明就里,所以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这才请你过来详细问问。若你也这般哭哭泣泣的说不清楚,我便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肖蓓闻言这才抬起头来,拿绢子缓缓拭着眼泪,极力止住哭声,“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孟叶曾经到陆离岛驻扎过约大半年光景一事?如今这件事,被皇上大做文章,称孟叶在那边勾结叛党余孽,欲图谋不轨!”她越说越难过,又忍不住抽泣起来,“羽儿,你也知道孟叶的,他为人一向刚直不阿,怎会去招惹什么叛党余孽?这……这分明是莫须有啊!”
麦羽慌忙伸手按住她嘴唇,“嘘——”她压低声音,着急的制止道:“小声些,这是宫里!”
肖蓓亦觉有些失控,遂垂首下去,低低道:“总之,这件事大致就是这么回事。因刑部还未予以定罪,孟叶目前暂时禁足于府上,等待最终的裁决。可各部官员,哪一个不是看着皇上的意思行事,孟家大厦倾颓乃皇上一手所导,明眼人都看出皇上铁了心对付……所以,刑部最后的定罪,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若一旦定罪,那勾结乱党,可是谋逆之罪,铁定是要论斩的啊!”
肖蓓说到伤心绝望处,忍不住又痛哭起来。麦羽听得心乱如麻,又要忙不迭的安慰她,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边想边问道:“你一直说孟叶的罪名是勾结逆贼,那所谓的逆贼,你知道是谁么?”
肖蓓一边拭泪,一边沉思着道:“说是先帝五皇子安默。回想孟叶先前驻扎陆离岛的主要任务,便是监视他。你应该知道这个人,他幼时便被皇上关在陆离岛,整整十年,直到佐远山反扑回京,才得以出来。当时佐远山,还一心要拥立他登基,只因其坚决推辞,才没有成事。想来这个安默……必然牵扯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陈年旧事,所以,这位本该是皇上手足的人,如今才落得这般下场。”
麦羽怔怔良久,摇着头茫然苦笑:“安默……安默……我见过那个孩子,明明是一个单纯得不谙世事的少年,怎么就成了逆贼了?朝廷这些事情,我真是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肖蓓看了麦羽一会儿,又道:“当日承佑王斩杀佐远山之后,便将他遣去守皇陵。最近出了孟叶这事,皇上又说要他戴罪立功,让他回来守宫门。我听爹爹说,安默也算是皇室宗亲,皇上若处理不当,恐会担个残害手足的恶名,索性放在眼皮底下,不怕闹出什么花样来。”
麦羽微微闭目,只想起那个少年怯生生的无辜模样,亦不觉难过,深深摇头道:“堂堂皇室宗亲,守这人来人往的宫门,让人指指点点,实在是……”
肖蓓咬牙冷笑,“这正是皇上的目的。只是……”她眼神忽又哀痛,“孟叶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皇上要怎么处置都是没有顾忌的,羽儿……”
她紧紧抓住麦羽的手臂,泪如雨下。麦羽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木然的点着头,机械的回应道:“我知道……我知道了……我……”
肖蓓见她这般,反是越发不放心,“你知道了?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麦羽茫然摇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想来我若要帮你们,唯一的途径便是去求皇上宽宥。只是,须得有合适的理由,你方才那一番话我都听懂了,你容我好好想想,无论如何,我会竭尽所能。”
肖蓓低眉片刻,口中喃喃道:“我相信你。你既寻我来,我便知道,你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麦羽忽然想起安伶那句“皇上的敌人,便是你的敌人”,一时不觉呼吸一紧,脑子里有些嗡嗡作响。只勉强笑一笑,点点头未有应话。
肖蓓低头间才发现她宽大衣袍掩饰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惊讶道:“你又有孕了?”
麦羽隔着衣衫轻轻抚了抚肚子,点头道:“是的,已有五个多月了。”
肖蓓笑容有些戚然,“终究你才是有福之人,我就不能比了。”
麦羽叹了口气,“你别这样说。这深宫之中的日子,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未必就比你好过。”她欲言又止片刻,却是摇一摇头道:“罢了,孟叶这事我已知悉,也定会尽力。你今日便先回去吧,一会儿万一皇上过来看见,那就不好了。”
肖蓓略一思索,点头道:“那,我先走了,你也保重。”她遂起身,却有些不放心的握住麦羽的手,哽咽道:“羽儿,你可一定要帮我!”
麦羽重重点头,“会的,我一定会的。”
…………………
肖蓓前脚离开未有多久,安伶竟紧随着便过来了。麦羽微有意外,却也不冷不热的招呼了她,淡淡道:“小妹这两日,往娘家跑得很勤快嘛。”
安伶并不与她周旋,只开门见山的冷冷道:“私下约见罪臣之妇,你胆子可真够大。”
麦羽微微一惊,心里一面直怨晴翠办事不力,竟被人彻头彻尾的跟踪;另一面亦烦安伶纠缠不休,事事使绊。然而眼下太后不在,麦羽倒也懒得客气应付,便拉下脸道:“小妹真是一如既往的消息灵通,竟跟踪起我宫里的丫头来了!”
安伶冷笑,“我才没有那般的闲心呢!皇嫂乃一国之母,一举一动自是受人瞩目的。小妹多次提醒皇嫂要注意言行,皇嫂非但不听,反而越发不驯。甚至今日竟将罪臣之妇请到宫中,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麦羽也不正眼瞧她,“小妹左一个罪臣右一个罪臣,好像是不是罪臣,是由小妹说了算一样。”
安伶瞥她一眼,“自然不是我说了算,可难不成,又是你说了算么?皇兄再是宠你,这朝堂之事,却也由不得你来左右。”
麦羽微有不耐,“既然我们说了都不算,那小妹特意跑来,是想在这里争个什么呢?”
安伶注目她半晌,正色道:“老实讲,我并非刻意注意你宫中人的动向。只今日的确是得了旁人传来的消息,才特地到宫中来跑这一趟的。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 ,孟叶虽然暂还未定罪,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你不必心存侥幸。我不想见你这般铤而走险,给皇兄,以及你自己惹上麻烦。皇嫂,我是实心实意的劝你,希望你多少听进去一些。”
麦羽有片刻的怔愣和悚然,然而只一霎,却也不甘示弱的扬了唇角,力撑着道:“铤而走险?我实在不知小妹指的是什么?”
安伶眉心有薄薄的愠怒,咬牙道:“不论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也点到为止了。皇兄整肃朝纲,你若一定要与他对着干,这后果……你自己琢磨去吧!”
麦羽冷冷一笑,“小妹这个罪名扣得太大了,我可担不起。总之有劳小妹跑这一趟,亦是多谢这一番提醒。如今我身子不便,恕不相送了。”
安伶本起身正要离开,听她这句话却也转身回来,看了她一眼道:“皇嫂如今有着身孕,关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头等大事。若真为了旁的事情弄出个三长两短来,皇兄也好,母后也好,都会失望的。”
僭越
安伶离开春华宫后便去了薛若依的静和宫。薛若依倚窗而坐,手中挑针徐徐,正安静的低着头,做着织绣的活儿。见安伶乍然前来,也有些惊讶,随即便要起身迎接。
安伶摆摆手上前按住她,“你我不必这般客套。”她望一眼桌案上的各式丝线,不觉有几分心酸,便拉着她一道坐下,问道:“若依姐姐,这些天过得怎么样?宫里还习惯么?”
薛若依微微低眉下去,轻轻应道:“我过得很好,宫里……大家也都待我很好……”
安伶定定望住她,摇头道:“若依姐姐,我们之间,不必讲这些场面话。你实话告诉我,你来这些天,皇兄到底来看过你几次?”
薛若依轻轻的摇着头,睫毛颤颤的抖动,好一会儿,她抬头来苦笑道:“伶儿,你心里多少有数,何必要问出……这样难堪的问题。”
安伶难过的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与母后,都会帮你说话。”
薛若依低头捻着手上丝线,幽幽道:“皇上除了头一天过来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皇上如今一颗心都为皇后所系,是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安伶听得蹙眉,忍不住跺脚道:“皇兄实在鬼迷心窍!”
薛若依婉转叹息道:“终究是我没有福分,自己苦些倒也是小事,却辜负了太后的期望,实在是……”
安伶满目恻隐,连声道:“母后期望是一回事,只若一直这般下去,你就太委屈了。话说,皇后平日里有跟你走动么?”
薛若依摇一摇头,“一开始我每日清晨会去请安,可她有着身孕,人也疲惫,早上起得晚些。皇上碰见好几次,约是怕扰着娘娘,遂让我省了这一趟,以免大家都麻烦。”她顿一顿,声音亦不免有了几分哀怨,“皇后娘娘成日有皇上陪着,怎会有空理我……况且,她也根本不愿理我吧。”
安伶连连摇头,“皇后真是……真是……太不懂事!”她沉吟须臾,道:“若依姐姐,此事我会好好与母后议一议,相信母后必会替你做主。”
薛若依微微垂首,“请替我多谢太后的好意,可若太后一直逼迫,恐皇上会反感,倒是适得其反了。”她目光涩然,“不管怎样,皇上眼下待我虽然疏远,却还不至厌恶,我……实在不愿去惹了皇上不高兴。”
安伶望住她怅然神色,叹气道:“若依姐姐的心思,我都明白。其实,这日子也还长得很,相信皇兄也总会看到姐姐的一番情意,亦不会一直这般疏离。”
薛若依目光凝住手中千丝万缕的丝线,须臾,低低道:“我懂,谢谢你,伶儿。”
…………………
麦羽用过晚膳便早早的躺到了榻上。她烦乱至极,一闭上眼睛就想到肖蓓楚楚的泪眼,孟叶憨真的笑脸。还有,还有那位仅有几面之缘的青涩少年,安森的五弟安默,那怯生生的懵懂模样。
心中一阵酸楚。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安森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安伶的警告并非没有道理。前朝之事,她没有半点资格插手,甚至连问上一问,都是天大的僭越,后果……会难以预料。
但是,她必须开口。
安森在天黑尽之前到了春华宫。连着这几日他都来得较晚,麦羽心里猜测,也大约是为了孟叶这事。毕竟孟家在朝势力盘根错节,大树虽倒,但要连根拔起,也并非那样容易。
安森似知她并未入眠一般,径自坐到她身边拥住她,温热的薄唇贴着她的脖颈耳根亲吻良久,口中轻轻唤道:“羽儿……”
麦羽也不勉强装睡,便微微支起身子来,自然而然的躲开他的亲吻,握一握他的手道:“你来了?”
安森点一点头,望着她道:“最近是身子格外乏么,都睡得这样早?”他一边掖着她的被角,一边絮絮道:“你有着身孕,多休息自然是好的,但平日也要注意适量活动,不那么疲惫的时候便下地来多走动走动……”
麦羽几乎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她面上微笑应付着,脑子里只转着怎么开口提孟叶之事。终于等到他说完,她连忙岔进去道:“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只是你最近似乎也很忙,每日都来得这样晚,在忙些什么呢?”
安森在她耳畔轻轻笑着,“前朝之事总是这般的,倒也无妨。终归不会累坏的,娘子放心。”
麦羽侧首望他,见他也偏着脑袋含笑望自己,麦羽心中忽地一软,便顺了他的手势深埋进他怀里。安森低头吻上她的唇,她亦微微仰头,温柔的回应他。他越发吻得热烈,呼吸亦短促而急切起来。他身体贴得愈加紧了,渐次滚烫的气息似要她融化一般,恍惚间,他的唇已落到胸前,舌齿清晰的触感一遍遍划过肌肤。麦羽微微颤抖,喉咙有轻细的嘤咛断续溢出,安森左手探入她的小衣,柔缓的撩拨着她,慢慢沿她胸前的曲线滑至腰身,又轻轻摩挲上她的隆起的小腹……
麦羽身子微微一凛,艰难的轻按住他的手,低喘着道:“安森……别……别……”她轻轻歪过头,脸颊贴着他的前额,含糊着道:“再等几个月,好么……”
安森手势顿了顿,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慢慢的停下来。他一手在她小腹上缓缓的划着圆圈,埋首在她颈窝轻轻叹道:“怀胎十月,我们都等得好辛苦……”
麦羽轻抚着他的脊背,拥着他渐渐平静下来,才慢慢靠入他的臂弯。气氛如此宁和,两人这般依依相偎许久,麦羽方小心的抬头望他一眼,试探着轻轻道:“今日,有位友人……进宫来陪我说了会儿话……”
麦羽一边说一边小心窥着他的反应,安森并无丝毫异色,只淡淡微笑,“我知道。”
麦羽着实惊了一下,不觉愣愣望着他。安森目光柔和依旧,十指穿过她一头青丝,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有着身孕,别想太多。”
麦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脱口道:“你知道?”见安森徐徐点头,她越发不解,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来问我呢?”
安森眸中有沉沉之色,口中却漫不经心:“我要问什么呢?问你们的聊天内容么?我大致能猜出一二,何必来问。再说,我不来问你,你不也来问我了么?”
麦羽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安森心思之深不可测,再一次超出了她的想象。不论大事小事,没一样能逃过他的眼睛。麦羽面色有些苍白,愕然望了他片刻,垂下头来暗自嘲笑了自己的天真,长吁一口气勉强笑道:“你既然都知道,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那……”
安森口气温和的打断她,“我本来的确不愿让你知道这些,但……是非总会自己寻上门来,你既已知道,我也不愿对你说谎。没错,事情就如你知道的那般。”
麦羽脊背有些发冷,“那……你打算把孟叶怎么办?”
安森微微凝神,淡漠道:“不是我打算怎么办,是依照律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麦羽心头一紧,“孟叶他……到底犯了什么?”
安森沉默片晌,缓缓吐出两个字:“谋逆。”
麦羽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脱口道:“这不可能!”
安森淡淡侧目,“你很了解他么?”
麦羽怔了怔,亦觉得有些失言。敛眉默然片刻,又抬起头来,一面小心斟酌着用词,一面心平气和道:“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孟叶心思简单,谋逆这等事,只怕是让他去做,他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吧。”
安森想也不想便摇头道:“我也不愿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麦羽叹了口气,抬眸直视他道:“那若是披着事实外衣的阴谋呢?若是有人刻意算计,伪造事实,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安森眸光一闪,不觉微微蹙眉道:“羽儿!”
麦羽注目他片刻,终于低首下来,声音疲惫道:“对不起,我话说太多了。或许你我所处的位置相差太远,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无辜的人,也这般不得善终?”她握住他的手,恳切道:“安森,我们这个孩子很快就要出世了,就算为孩子积福,也请你……能放过则放过,不要累及无辜,徒增冤狱,好么?”
安森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我们的孩子?这跟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关系?政坛起落是很正常的事,不论文官武官,都该有朝不保夕的心理准备!只是你……羽儿,到底是什么动因,让你竟为了这种事,拿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来逼我!”
麦羽面色如灰,有深深寒意夹杂着些许恐惧浮上心头。良久,她却也不予辩解,只道:“你都扯上动因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罢了罢了,再说下去,也只会伤感情了。我如今只问一句,孟叶这件事,究竟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安森并不与她回视,只凝神平视前方,片晌漠然道:“没有。”
抗衡
一整个晚上,麦羽都睡得不甚安稳,半梦半醒间便熬到了次日清晨。一缕清润阳光透进窗户,遂听到安森起身的窸窣声,之后又感到他的唇轻轻落在自己额头上。麦羽闭目仍作假寐状,却听见安森轻轻叹了口气,喃喃唤了几声“羽儿”,又在床前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站起来,动身上朝去了。
之后麦羽也睡不着,便紧跟着起床,梳洗一番后便带上之恩,去云开殿向太后请安。一进门发现薛若依早已坐在殿内,与太后相谈甚欢。她脚步不觉一滞。然而薛若依倒是大方,一见她进来便立刻站起身来端正施礼。麦羽怔愣一霎之后,亦是若无其事的微一点头应过,随即走到太后跟前行请安之礼。
太后见她托着渐显的腹部,略显吃力的欠身下去,只淡淡道:“皇后身子不便,就不闹这些虚文了,心意到了便好。”
麦羽行过礼之后直起身来,堇珠连忙搬来椅子让她坐下。麦羽微微喘着气,口中却还忙不迭的道:“多谢母后,母后虽然体谅,儿臣却不敢无礼。”
太后也不多说,眼见麦羽落座,便看着两人道:“景妃来了这些日子,你们相处得还愉快吧。宫中如今就你们后妃两人,平日里应该多多走动。后妃和睦,是哀家与皇帝都愿意看到的事情。”
麦羽略有尴尬,“是……儿臣谨记。”
薛若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复又跪下,柔声道:“是臣妾做得不够,怠了日常请安,请太后降罪。”
太后点一点头,温言道:“你起来吧。这事是皇帝办得不好,胡作主张将嫔妃每日向皇后请安的礼数免了,说什么皇后有孕疲于应付。不过是看着别人行礼,自己又不用动个指头,难不成还会累着,真不知有什么疲于应付的。”
麦羽被这几句话梗得满脸通红,只得喏喏道:“是儿臣懒散了,甘愿领罚,只求太后勿怪皇上。”
太后微微笑道:“你们俩这会儿倒默契,一人要哀家降罪,一人要甘愿领罚,倒显得哀家苛责了。其实如今皇后有孕,景妃又初来乍到,皆有不便之处,哀家心里明白,自是都会宽仁相待。”太后说话间眸光流转,又意味深长的落到麦羽身上,心平气和道:“皇帝一直顾念着你的身孕,也老来陪你,可你自己却是应该更懂事一些。皇帝政务繁忙,也需要有人照顾,皇后有着身孕本就辛苦,自是不便服侍。既是如此,便让景妃多担待些吧,皇帝不好开这个口,你可以从旁边略作提醒,也算是为人妻子的责任。你觉得呢?”
麦羽心头一堵,不觉迟疑了少顷,正思量着要如何应付,却听见太后又道:“其实,这宫中年月悠长,未来难料。但是无论怎样,女子须得要温柔懂事识大体,才是长久之道。凡事都要留个后路,若是只贪眼下一时之快,将来必然自食其果,后悔莫及。”太后眸色清冷,唇角却挂着浅浅微笑,“好了,这是哀家作为过来人,给你们的一点肺腑之言,点到为止便是了。你们听得进去最好,若是听不进去,那未来倘若真发生了什么,哀家却也爱莫能助了。”
麦羽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深深低头道:“母后说得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定会好生规劝皇上。”
太后淡淡一笑,“皇后是聪明人,自是懂得轻重。”
………………
麦羽闷闷不乐的离开云开殿,想到昨夜与安森的不欢而散,更兼方才太后那般的咄咄相逼,一时憋气窝火,心烦意乱,便也没有回自己的春华宫,只带着晴翠在宫中胡乱逛着。宫人见她挺着有孕的身子,神情却郁郁寡欢,于是行礼之余,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麦羽也懒理,只兀自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不知不觉已逛到宫墙附近。麦羽望着那戒备森严的宫门,不觉怅然长叹,“我多想回家去,哪怕只是坐一坐,聊一聊……我许久,许久都没有回家了……”
话音未落,她只越发感伤,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旁晴翠见她这般,连忙劝道:“小姐切不可在这里流泪啊,若是给人看到,不知又要传出多少是非来!”
麦羽强忍住将眼泪吞回肚子里,涩然道:“的确,在这宫里,伤心难过都是不被允许的,皇家的盛世繁华在此,眼泪……多煞风景。”她极力定神,侧首对晴翠道:“这里人多,我们还是回去吧。”
晴翠赶紧点头,搀着她就要往回走。麦羽留恋不舍的朝宫门外望了一眼,准备离开,然而收回目光时却看到一个似有些熟悉的身影,麦羽定睛望去,觉得似乎是肖蓓提过的被贬来看守宫门的先帝五皇子安默,也是安森同父异母的亲弟。麦羽见过他几面,却也不甚熟悉,犹豫片刻,终还是朝宫门走去。
安默已然是标准的宫门侍卫打扮,身材亦比上次见时高大不少,面容却还是白皙斯文。见到她时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脱口唤道:“姐姐!”复又惊觉失言,小心看了四周一眼,垂首欠身下去,低声道:“皇后娘娘……”
麦羽颇有些恻然,摇头叹了口气,示意他起来,“不用这般客气,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叫我姐姐,我听着反而更舒服些。”她打量他片刻,含笑道:“一年多不见,你长高了许多。”
安默微微低头,小声道:“是,距离上次见到姐姐,已经过去很久了。”
麦羽点一点头,忽又想到孟叶的罪名与他有关,便压低声音道:“你过来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安默怔了怔,连忙点头应下,跟着麦羽走出几步,回避到一旁。麦羽转过身来,开门见山道:“孟叶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跟你有关?”
安默清澈的眼里有晶莹闪动,低着头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麦羽一再追问,他才哽咽着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孟将军……”
麦羽有些焦急,“你说具体些,怎么个连累法?”
安默低头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便一直将我拘禁在陆离岛,派人严加看管。在陆离岛的最后一年,皇上派了孟将军前来驻扎。孟将军是正直之人,完全不似其他人那般恃强凌弱,诌上欺下。在岛上这些日子,他见我不似恶人,了解之下更觉我可怜,于是放松监视,又多加照拂,并答应我,会尽他所能,助我离开这座荒凉孤岛。之后朝中变故,孟将军被紧急召回,再后来佐太师……”
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一眼麦羽,麦羽眼睑微垂,若有所思。安默试探着继续道:“后来的事,麦姐姐也知道了……佐太师将我接回宫中没多久,四哥又回来了,将我遣去苍越山守陵,我在那里,还碰见过姐姐……”他顿一顿,似在极力忍住眼泪,又道:“再后来,皇上重返朝中执政,也不知为何,又将我调到宫门作侍卫……”
麦羽一边听着,一边难过得直抚胸口。她心里极是不忍,摇着头道:“你的意思是,是因为孟叶在陆离岛对你关顾有加,才惹祸上身的么?”
安默轻轻点头,“皇上一直认为,陆离岛的乱党与我有关系,我的确认识一些人,也有人找过我,但我绝没有参与他们的任何活动。后来孟将军家里出事……也怪我太蠢,竟请人从中打听,期望能帮上些忙……”他深深低头,眼中尽是自责,“结果,又被皇上知道了……”
麦羽沉吟良久,轻轻叹道:“我大致听明白了。皇上素来疑心重,你这些事情,的确是犯了他的大忌。”
安默点一点头,又满含期待的望着麦羽,“皇上历来爱重姐姐,若姐姐跟皇上求情,或许……”
麦羽戚然苦笑两声,摇头道:“我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便求皇上宽宥,可皇上口气坚决,毫不让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她沉沉叹气,颇有些心灰意冷,忽又抬头道:“你呢?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安默聚眉思了少顷,低声道:“其实,若是请四哥回来,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麦羽愣了愣,连连摇头道:“不可取不可取!且不说他能不能帮上忙,他跟孟叶素无交情,又是这等避之惟恐不及的麻烦事,他怎么可能出手相助呢?”
安默静听她说完,才接着又道:“单要四哥出手相助孟将军,他自是不肯,但是姐姐……或许可以说服他。四哥现在也正好在陆离岛驻扎,姐姐若愿意,我便以姐姐的名义托人请四哥回京相助。”
麦羽按住额角,微微叹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倘若是我有难而求他相助,他或许不会推辞;而如今孟叶这事……在旁人看来,实也是与我无关的,他也定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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