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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院·流年-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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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娇秀眉轻轻一挑,淡淡道:“你知道就是了。”她微微侧目注视麦羽片刻,又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素来喜欢游山玩水,可是这一趟回来可是,却觉得……你并没有很高兴。”
麦羽一时答不上来,只喃喃道:“是么……”
之后两人却一齐沉默下来,双双摊在长榻上,茫然仰望这初夏明媚而晴好的蓝天。微风带来庭院荷塘清幽的香气,如此宁和安静的午后,仿佛一合眸便会生出昏昏欲睡的意味来。静默良久,麦娇终于还是忍不住,露了忧色道:“看来,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而且还有之恩……”
麦羽一直侧首凝视旁边碧色荷塘,恍若未闻一般,突然伸手一指道:“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麦娇不觉蹙眉,“羽儿,我跟你说话呢!”
麦羽一脸怔仲而麻木,随手拔过一把柳叶,在手中一片一片的撕扯着,“我都听见了,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实在已是无路可退了。”
麦娇犹豫着道:“你未尝不可以回到皇上身边,其实皇上也一直……”
麦羽本还倦倦的发着呆,闻言立刻支起身来,用力的摇着头:“姐姐,不可以了……已经不可以了……”
她不断重复的说着,不断摇头,似要极力说服自己一般。片晌,似用尽了力气,才长长吁出一口气,闭目重重躺回长榻,不再说话。
正巧这时晴翠一溜小跑的过来,有些急切地,走到麦羽身边低声附耳几句。麦羽一凛,顿时站起身来,朝外面正厅走去。
正厅里,麦连奕正垂手站立一旁,麦羽定睛一看,端坐客椅上的人一身海棠色衣裙,花颜月貌,娇妍绝伦,不是安伶又是谁。此时她正好端起茶杯,见麦羽出来了,却也不拿正眼瞧她,只眼尾斜斜一撩,唇角淡淡扬起轻蔑的浅笑,神色慵懒而轻慢。
麦羽虽不太清楚安伶如何会出现在自己家中,然而见她那样一副姿态,却也明白来者不善。片刻的迟疑之后,麦羽终还是依了礼仪略略欠身在先。
安伶长眉微扬,手中杯盖轻刮着杯沿,淡淡笑道:“罢了,倒也不必闹这些虚文了,我也受不起你的礼。只是听说之恩在你家,故方才路过,打算顺道接回宫去。”
麦府所在的这条街上星罗棋布的住着京城官员,麦羽略一思索,便不难猜到她该是从未婚夫娘家的御史府上过来。遂也不卑不亢的回道:“我今日刚回来,自是要多陪陪孩子。所以长公主这一趟,怕只能是白跑了。”
安伶清冷一笑,“真是难为你,明明有人鞍前马后的陪着,还能惦记着回来陪孩子,如此父母心,当真是可贵啊!”
麦羽忍压着性子,面上依旧是笑脸相迎:“长公主若没有旁的事,我便让晴翠送上一程吧。”
晴翠犹豫着上前,安伶却即刻扬一扬手绢阻止了,不悦道:“我既是专程来接之恩,又怎会空手而归?否则,你以为我能有多大的耐性,在这里与自己厌恶的人说这阵子话呢?”
麦羽微微咬牙,“我并没有得罪长公主吧?”
安伶眉心蕴着薄怒,恨恨道:“我两位兄长本是手足情深,却为了你这样一个不忠不专的女人,闹得水火不容!如今我家里这般乌烟瘴气,全拜你所赐!”她说到激动处,不觉又睨一眼旁边唯唯诺诺的麦连奕,“麦大人真是好家教,也不知是怎样的言传身教,才教得出这样的好女儿来!”
安伶与未婚夫袁光正自小青梅竹马,多年来感情始终如一,故才最是不喜朝三暮四之事。而一旁的麦连奕听她这一番话出口,纵然面红耳赤,却也丝毫不敢反驳。
麦羽本不欲与她起争执,故是一直隐忍。然而听她竟然骂及父亲,又言语不堪,立时便怒了,遂冷冷反击道:“不知者慎言!诚如长公主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信口开河,随人说短长。果然是‘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是熏香坐’的好家教呢!”
麦连奕见安伶面色微变,连忙上前制止麦羽,又转头朝安伶劝道:“长公主请勿生气,小皇子由您带回去便是了。”又冲麦羽摇一摇头,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得任性,务必要听爹爹的话。”
麦羽一惊,急道:“爹爹……”她反对的话还未出口,这厢已听得稚嫩童音传入厅内,转头看去,却见丫鬟已将之恩抱来。安伶心头再是不舒,这一见着之恩也立刻柔缓了神色,当下便快步上前接过来抱在手中。之恩显然是与安伶玩得极熟了,一脸乖巧的连声甜唤“姑姑”。安伶本就疼爱之恩,闻之心下更是欢喜又得意,忍不住当着麦羽的面逗弄了好一会儿。麦羽一腔子闷气无处发泄,却又不好拂了父亲的面子,只气得背过身去。
于是安伶抱着之恩准备离开。经过麦羽身旁的时候却轻轻丢下一句:“无论是皇妃还是承佑王妃,你都休想。”
麦羽扭头毫不示弱的扬声道:“谁稀罕!”
麦连奕连忙扯她衣角,示意她忍耐。而安伶既已抱了之恩在手,倒也不屑计较,只嫣然轻笑,翩然而去。
快傍晚的时候安诺过来,打算接麦羽去自己府上。麦羽倒也没有推辞,只一路上比手划脚的将安伶来她家的前前后后全部道了一通。安诺听罢微有尴尬,然而却也只道:“伶儿历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不过也是一时逞个嘴上威风,也并无多大的恶意。你别往心里去,我替她跟你道歉便是。”
麦羽听他这样轻描淡写,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只侧首望向马车窗外,凝眸不语。
安诺微笑着挽一挽她的手臂,哄道:“好了,别生气了。话说,你不问我今日在宫里与安森说了些什么么?”
麦羽尚在气头上,毫不犹豫的断然回绝道:“不想。任何关于安森的事我都不想再听到。”
暮色昏黄,安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这样决然的语气,不觉微微一怔。然而很快,他又粲然一笑,“很好,我就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
他欲拥住麦羽亲吻,麦羽却轻轻推开他,嗔道:“还在马车上呢……”
话音未落,马车却刚好停了下来。安诺不觉笑意深深,低头吻她耳垂,温热的气息低低拂过她耳际:“看来已经到了,我们快走吧。”
一回到府上,安诺便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急急忙忙的拉着她进了寝殿。两人随即宽衣解带,意乱情迷于云雨之中。安诺唇舌痴腻在她胸颈间,双手紧紧缠住她腰际,沉沉喘息道:“羽儿,这些日子与你朝夕相处……忽然分别这大半天,当真体会了什么是度日如年……”
麦羽惘然望着床顶帷帐,有些魂不守舍的迷离和恍惚,却本能的抱紧他肩膊,承受着他的浓情蜜意,只感到腹胯间的热流,与他丝丝入扣的交汇融合。半晌,却又回过神来,伸手慢慢抚摩他已然沁出细汗的脊背,心头渐渐涌上些难言的伤感,不觉喃喃的唤他:“安诺……安诺……”
“嗯……”安诺含糊的应着她,他浑然不觉,只愈加兴奋,一次比一次前挺了腰身,越发紧密的贴合,越发无度的索取……
麦羽无声无息的微微一叹,只将抱住他肩胛的手臂紧一紧,以回应他的热情。亦侧头吻了吻他的额角,再不说话。
时至半夜,安诺总算是心满意足的瘫缓下来。他神情迷醉,只紧拥着麦羽,痴痴凝视于她。良久,才好似想起一般,问道:“这会儿什么时候了?”
麦羽怔怔微笑,“已过了三更了。”
安诺吻一吻她的眉眼,亦笑道:“你倒听得这样清楚,我竟是什么都没听见。”他感慨道:“羽儿,为何每次和你在一起,时间都流逝得这样快?”
麦羽浅浅一笑,声音却带了几分言不由衷的迷惘:“往后有的是时间,何必耽溺这一时,你说是不是?”
安诺动容的拥紧她,坚定道:“当然,我们有的是时间。”
麦羽依在他胸口只任他拥着,乖巧温顺如一只小猫,须臾抬首朝他嫣然一笑,“纵然往后有的是时间,然而眼下,再不睡觉——可就要天亮了。”
安诺不以为然的扬一扬眉,意味深长的笑道:“天亮又如何,你我彻夜不合眼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的,你明日放心补眠就是了。”他微微凝神,又道:“羽儿,我明日还得去一趟都察院,有一些事务需要交接。那日不告而别,却也撂下一个事关政局的大挑子,到底是有些不负责任。我纵然与安森有芥蒂,但……终究是一事归一事。”
麦羽懂得的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去吧。我哪儿也不去,在家等你回来。”
阻碍
翌日天色大亮,麦羽酣眠中被人唤醒,瞧一眼身侧,安诺早已不在,惟见床前站着一位王府中的丫鬟。那丫鬟面上略有急色,一见麦羽睁开眼来,便连忙道:“麦姑娘,宫中有位姑姑前来求见。”
麦羽本正倦倦揉眼,一听“宫中”二字不由一悚,立刻警惕道:“是谁?找我做什么?”
那丫鬟老老实实道:“据那位姑姑说,她是太后身边的人。至于做什么,她没有说,奴婢也不好问。”
麦羽闻得“太后”二字,心头多少有些发悚。因不清楚来人底细,麦羽自是不敢随意怠慢了去,只迅速的梳洗更衣,往正厅去了。却见一个面容端正的宫装女子候在厅内,麦羽定睛一看,的确是有几分熟悉。仔细回忆了来,才想起原是那日见过的,太后的贴身宫女——堇珠。
麦羽连忙道:“堇珠姑姑好。”
堇珠笑吟吟的欠身道:“姑娘客气,奴婢可不敢当。奴婢今日前来不过是受太后所托,请姑娘前往宫中一叙。”
麦羽一惊,勉强笑道:“太后……有什么吩咐么?”
堇珠依旧微笑,“太后只说让奴婢前来请姑娘。太后言仅至此,奴婢又怎敢多问。”
麦羽微一迟疑,忙又笑笑道:“劳烦姑姑跑这一趟了,亦是多谢太后盛情相邀,等晚些时候殿下回来,我便同殿下一道前去。还请姑姑回禀太后。”
堇珠微微敛目,却道:“麦姑娘,太后的意思是只请姑娘一人。所以,哪怕是殿下回来,恐怕也不得陪同的。”
麦羽心头有些打鼓,却依然撑住笑容,“我明白了,那等殿下回来,我同他说一声,也好让他知道我去了哪里。”
堇珠本就生得面善,这般一直笑着,更是满面祥和喜气。然而口中却丝毫不退让半分:“殿下府上人多,自会有人将姑娘的去向如实禀报的。况且是太后相邀,相信殿下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麦羽素来对这等慈眉善目之人颇为无奈,虽不情愿却也很难拉下脸来拒绝。加之堇珠句句恭而在理,她实也是无言以对,最终也只好妥协。遂又重新进屋整理衣饰妆容,挑了一身较为稳重的茶色衣裙换上,这才随了堇珠出门上车。
承佑王府离曙光城并不远,马车摇摇晃晃间,半个时辰便到了。随后步行去太后的云开殿。云开殿离曙涵宫并不远,麦羽遥遥看了一眼,不由心头一酸,赶紧转过头去不再去看。
太后着一身藕荷色对襟宽袖宫装端坐于正殿凤座之上,仪态端庄,连妆容亦是一丝不苟。麦羽的脚步在见到她时没来由的滞了一霎,却也硬着头皮上前参拜,“麦羽叩见太后。”
太后并未立刻说话,也不抬眼瞧她,只半垂着脸悠然啜着茶水。麦羽不敢多言,亦不敢乱动,只得咬牙跪在地上,耐着性子静静等候。
沉默相对好一阵子,太后总算是放下茶碗,漫不经心道:“你可回来了,在外头一切都还好吧?”
麦羽赶紧道:“托太后的福,一切都好。”
太后口气淡如云烟,然而那话中的嫌恶和鄙薄却也显而易见,“好?你们一走了之,逍遥快活,自然是好了。”
麦羽多少有些不快,然而到底也不敢说什么,惟有讪讪垂首。太后半咪着眼注目她片刻,又缓缓摇头道:“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你到底也是未婚女子,难道自己的清誉也不要了么?”她顿一顿,忽又微笑,“哀家差点忘记了,你便是从来都不在意女子的贞洁和廉耻的。不过……自古良贱不婚,所以你这辈子想入皇室,也是再无可能了。”
麦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太后教训得是,麦羽有罪,甘愿领罚,自是无话可说。只是连累了殿下,求太后勿要责怪殿下……”
太后冷冷一莞,毫不客气的打断道:“这个自然。哀家自己的亲生儿子,顶多苛责上两句便罢了,自是不会真罚,你实也无需在哀家面前惺惺作态。”
麦羽心中直发寒,也知自己此刻在太后面前,说什么都是错。遂只深深低头,简短道:“是,麦羽愚钝。”
太后盯视她片刻,却道:“罢了,难听的话哀家也不想多说了。一会儿皇帝会过来,有些事情要与你交代,你且先在哀家这儿等着吧。”
麦羽心头一沉,惊得脱口道:“原来不是太后要请麦羽,竟是皇上有事么?”
太后有些不耐:“你无需在意这个,皇帝如今跟你无话可说,哀家来出面也无可厚非!”
麦羽一时参不透太后这话的意思,不觉有些疑惑,然而此时此刻却又不敢多问,只好低眉恭顺道:“一切听太后的安排……”
话音刚落,安森已经进来了。
因太后一直未有让麦羽起来,安森迈进正殿时,她尚且可怜巴巴的跪着在太后跟前。安森瞧得她面带委屈,自是心疼不已,连忙上前欲搀扶她,麦羽本能往边上一躲,满脸通红的侧过身去。
太后当即不悦,略略拔高了音量:“你这是什么态度!皇帝要与你说话,你也可这般置之不理么?真是没有规矩!”
麦羽只好忸怩着转向安森,也不敢抬眼看他,轻轻道了一声:“皇上……”
安森倒也平静如常,只冲她点一点头,随即对太后道:“母后还有旁的事么?若没有,儿子便带她回宫说话了。”
太后面色微有不舒,也不正眼瞧他俩,只随意一挥手,“去吧。”
一走出云开殿,安森便执过她的手来,紧紧握在掌心。麦羽不好挣脱,只脸颊绯红的低下头,由他牵着一道走过长道朱墙,穿越庭院廊庑,迎着日光暖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和他初识的那段日子,欢欣愉悦,亲密无间。
旖旎时光犹在眼前,而两人此刻却这般一路无言,默默而行,一直来到曙涵宫后方的清平殿。那是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地方,每一处都有太多的回忆。紫檀木案上,还摆着她的八角菱花铜镜,梳妆奁……窗台的羊脂玉花插中,一束新摘的橙黄色月季依旧娇艳盛开。
一切如旧,却物是人非。麦羽心中百感交集,几乎要掉下泪来。
安森此时正转过身来面朝着她,似猜中她心思一般轻声道:“羽儿,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麦羽忽生苍凉,好似被无数的窘迫和绝望生生扼住咽喉,悲不可言。少顷,她极力忍住眼泪,屈膝道:“皇上有何吩咐?”
安森定定注视着她,轻嗤似自嘲:“你如今这样跟我生分,叫我情何以堪?”他叹着气,却弯腰将她扶起,又顺势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麦羽怔怔的任他拥着。闭上眼,他的心跳和温热近在身边,真实如昔,慰籍着她的心酸痛楚;他的气息亦是她熟悉的温柔,那样缓缓拂过她的脖颈。他声音有些哽咽,在她耳畔似蛊惑一般:“羽儿,别离开我……”
麦羽极力清醒,摇着头轻轻道:“你母亲方才说良贱不婚,说我绝无可能嫁入皇室。你如何还要说这样的话?”
安森低头吻她,淡淡道:“我若不先迎合她,她如何肯帮我请你过来呢?”
麦羽明白了几分,不觉苦笑道:“你总是有办法。好比那日,你在那样的情况下将之恩介绍给太后;而这次,你又谎称之恩失踪……对你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不能利用的。”
安森微微支起身子来望住她,眼中俱是无助的凄痛:“那日之事当真是误会,此前我问过安诺,他说绝不带你来,我这才将之恩接来,绝非是有意让你难堪。而这一次……我承认,我的确借之恩引你注意,你若怨我,我无话可说。我实在……也顾不得什么了……”
他重新将头埋入她肩颈。麦羽一动不动的任他拥吻,眼中茫然而恍惚,“事到如今,你我还有可能么?”
安森轻轻摇头,“母后纵然有些想法,却也并不能阻拦我……”他眉心一聚,顿一顿又道:“羽儿,纵然世事无常,可你我心意如初,为何不可能呢?”
麦羽呆呆望着窗台月季,日光斜斜笼罩,映得那娇妍的鲜橙色越发光艳逼人。麦羽视线却有些模糊,须臾叹道:“事过情迁,你如何又知道,我依然心意如初呢?你那日……不是还说……我是无情之人么?”
安森怅然唏嘘道:“那一日我初闻这件事情,的确犹如五雷轰顶,一时缓不过来,才会言行失控……”他咬着唇,颇有些哽噎难言,好半天才能继续讲出话来:“我后来回想,才想起你那会儿亦是哭着伤心着,一句话也没有说……羽儿,对不起,我竟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必是有难以启齿的苦衷和委屈。我实在不该……不该那样冲动离去。羽儿,你必然有许多话想对我说,是么?”
麦羽抬起头来,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撑出一个稀薄的微笑,“没有,我没有话要对你说。”
安森面上泛着错愕的苍白,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愿提,也没有关系……我知道那是意外,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改变不了了。我不作计较,你也不必有心结,对于我们的未来,我并无顾虑……”
麦羽惘然而麻木的笑着,少顷,却挣开他些许,转而道:“之恩在宫里这些日子,过得还习惯吧?”
安森微微一怔,旋即答道:“还好。只是没有亲生母亲一起生活,终究不太圆满。”
麦羽忍住满心悲切,凝神低低道:“世间圆满难得,他以后会明白的。”她轻轻推开安森,随即跪拜谢恩:“羽儿谢皇上厚爱。如今缘分已尽,羽儿无以为报,能留给皇上的,也惟有之恩了。”
安森面色如雪,神情似哀似怒,只一动不动的静静看着她。麦羽却一直额头贴地,不再言语。稍顷,安森委身亦陪她一齐跪下,慢慢扶起她来。他双手隐隐发颤,满目怆然,难以置信的望住她良久,“缘分已近?若你果真这样想,那为何我回来后第一次看你那晚,你会用那样的满腔情意来接受我?”
麦羽深吸一口气,勉力持住眉稍眼角的平整,不让心中撕裂般的痛楚在面上浮现半分。她别过头去,定一定神道:“到底是久别重逢,一时糊涂了……也是有的,皇上勿怪。”
安森不能相信的摇着头,急切道:“究竟是一时糊涂,还是真情流露?”他见麦羽默然,终究还是不甘的追问道:“说到底还是因为安诺,是么?”
麦羽似极其心灰意冷,凄楚难言。垂眸半晌,才颓然道:“于情于理……也都是不该轻言辜负的……”
安森的声音有些沙哑而晦涩,“你不愿意辜负他,所以便要这般伤害我么?”
他牢牢盯住麦羽,只待她的回答。麦羽一颗心痛如泣血,在他灼灼目光下,慌乱得无所遁形,“我们之间的阻碍,并非只是安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安森微微咬牙,“可是他却是最大的阻碍!若不是他掺合其中,你我又何来这些误会和波折!”
麦羽抬手拭去眼角婆娑的泪意,正待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忽然嘈杂,隐约听得侍卫战战兢兢的声音:“殿下,殿下!皇上现在不便让人进去。”
对峙
麦羽抬手拭去眼角婆娑的泪意,正待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忽然嘈杂,隐约听得侍卫战战兢兢的声音:“殿下,殿下!皇上现在不便让人进去。”
随后便听见安诺的怒吼:“滚!再不滚,别怪本王的拳头不长眼睛!”
外头脚步声渐生纷乱,紧接着便是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大喊的声音:“承佑王到!”
麦羽闻声立刻推开安森,安森眉头紧拧,却也还是咬牙起身。几乎就在同时,清平殿大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安诺怒气冲冲的闯进来,他眼神阴鸷似要噬人一般,扫了两人一眼之后,便径自朝麦羽走过去。
安森倏地上前,将麦羽阻隔在他视线之外,冷冷道:“越发嚣张了,朕的内殿也敢横冲直撞!”
安诺看也不看他,只发狂似的将他狠狠一推,冲他身后的麦羽大声唤道:“羽儿!”
安森并未料到他这样大胆,自也无甚准备,一时被推得踉跄两步,还未站稳,安诺已是几个箭步冲上前来,拉着麦羽转身就往外走。
安诺脚步极快,麦羽被他拽在手里,几乎是被拖着走。然而还未走到殿门,闻风而来的大内高手们已齐齐进入清平殿,如铜墙铁壁一般,严严实实的挡在门前。
安诺见状不由得倒退一步,且不说他能否同时对付这样多的人,单是麦羽在旁,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动手。他不觉攥紧了麦羽的手,手心渐渐沁出微汗。
安森面色铁青的走上前来,“简直无法无天,拿下!”
安诺纵然心里一沉,却也马上松开了麦羽的手,亦不去反抗,只由着侍卫将他制住。麦羽在旁见这种情形,慌忙扯住安森的衣角道:“皇上……”
安森微微侧目,温言道:“你不用求情。”他遂径直走到安诺跟前,声音寒如霜雪:“朕对你一再容忍,如今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立刻押下去拘禁!”
侍卫们齐声应下,遂即押着安诺往外走。安诺并无惧色,反而自行站起身来,转身便走。刚走出两步,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尾音长长的通报声:“太后驾到!”
安诺闻言唇角不觉浮出一丝微笑,他此刻已走到殿门前,又正对着外头,自是最先看见了太后。便微微颔首道:“儿臣见过母后。只是此时不便行礼,还请母后恕罪。”
太后一眼瞧见安诺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牢牢制住,立时变了颜色,厉声叱道:“你们做什么!马上放开承佑王,都给哀家退下!”
侍卫们被太后威仪镇住,倒也陆陆续续松开了安诺,一个一个朝太后行礼之后,便灰溜溜的离开了清平殿。
太后多少有些心疼,一边上前替安诺整着弄皱的衣衫,一边也不忘嗔道:“拔腿就跑!我在后头那样唤你,你也置之不理!”
安诺淡淡笑道:“陡然听见那样的事情,儿臣实在生气,还请母后包涵一二。”
太后转头睨安森一眼,“你们俩是亲兄弟,即便有天大的事,争个两句过了便罢了,还能较真不成?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关押自己的亲弟弟,你当真是长本事了!”
安森有些窘迫而尴尬,只得叹气道:“母后怎么过来了?”
太后长眸一撩,不悦道:“能不来么?诺儿方才在云开殿听说你把麦羽带走了,眨眼就跑得没了影儿。哀家一路小跑跟过来,还好赶上了。”她顿一顿,分别看了三人一眼,“闹成这样成何体统,让人看笑话么?”
安诺摊一摊手作无谓状,“皇兄都不怕笑话了,我还怕么?”
安森也不理会他,只朝太后道:“之恩在母后那儿还好吧?”
太后面上有温柔慈爱之色浮现,不禁微微笑道:“之恩一直聪明懂事,相信假以时日,定会成为栋梁之才。”她稍一侧目淡淡扫过麦羽,话锋一转:“只是如此乖巧的孩子,却有这样一位祸水般的母亲,哀家想着也实在觉得痛心。”
麦羽眉心微曲,却只得生生忍耐住,垂首不语。倒是安诺在旁听了这话,一脸不平的急道:“母后!羽儿夹在中间本就为难,母后何必处处拿话刺她!此事儿子有错,母后要怪就……”
太后冷冷打断他:“你的确有大错!全天下那么多女人,你偏盯上你皇兄的,还带了她不告而别!弄出这样一场闹剧,你到底要把你的家人、你的家族置于何地!”
安森在旁默默沉吟着,片刻上前一步道:“的确,这一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他又转向太后,“母后,儿子打算择日便正式将羽儿迎娶进宫。如此,方好各归各位。”
麦羽与安诺闻言皆是怔住。安诺反应过来赶紧道:“羽儿根本不愿留下,皇兄何必强人所难!”
太后一时也愣了愣,随即蹙眉摆手道:“你先不要说了。”她随即走到麦羽身边,心平气和道:“麦羽,哀家方才与你说过的话,你该不会听过就忘了吧?”
麦羽来不及多想,慌忙曲膝道:“麦羽自然记得。”
太后点点头,倒也和蔼道:“此事如今闹成这样,哀家这个局外人,自是看得明白,也知道不全是你的责任。但——”她轻轻一叹,口气却陡然严厉:“此事确也因你而起,你实在也不能不承担些后果。”
麦羽心头一沉,惶惶片刻,口中却只道:“听凭太后发落。”
太后轻慢一笑,面上却无丝毫波澜,“你好歹也生下皇子,哀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发落一说,实是言重了。不过,哀家希望你离开这里,离开京城……最好是离开东曙国,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
麦羽有些发抖,正欲说些什么,安诺抢在前头按住了她,轻轻冲她摇了摇头,俨然默契十足。安诺随即对太后道:“母后,无论羽儿身在何处,我都会与她同在。”
太后见安诺这般拂自己面子,不觉又惊又怒,一时竟语塞:“你……”
安诺认真道:“我身份不似皇兄那般敏感,也并无江山社稷的羁绊,母后若觉得眼不见为净,我便立即带羽儿离开,天涯海角,四海为家;倘若母后宽仁,容得我们在京城安身,我们亦可承欢膝下……”
安森一旁听他这样说,一口皓齿恨得几乎要咬碎,颤抖着声音道:“荒唐!你休想!”
安诺侧首瞥他一眼,又淡淡一笑转向太后,微微扬声道:“母后,如此看来,我惟有带羽儿离开,才是最好的打算了。”
语毕,他再不犹豫逗留,只牵过麦羽的手,径直朝殿外走去。
安森一双碧眼红得似要喷出血来,当即便要追去。太后惊怔一霎,却也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将他拦住,厉声道:“你不能去!”
安森一凛,脚步倏然一滞。太后赶紧道:“诺儿纵然是胡来,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身为皇帝,绝不可如他那般随性。”
安森浑身发抖,颓然跌坐在椅榻上。目光痴痴锁住那两人远去的方向,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喃喃不绝道:“好不容易才将她请来……好不容易……”
太后陪他坐下,长长叹了口气,安慰道:“好了好了,一会儿去母后那里瞧瞧之恩罢。”
………………………………………………
麦羽恍恍惚惚的跟着安诺回了王府,渐浓的暮色风声萧萧,凉意袭人。麦羽禁不住的手足冰冷,不住发抖。
安诺始终紧紧拥住她,以一己体温传递着暖意。直到回了寝殿,方拉了她的手与她一齐坐下,关切道:“你脸色这样难看,我们便早些歇息吧。”
麦羽面色极是苍白,仿佛累极一般,只勉强撑出个虚弱的微笑,无力的点一点头,半句话也没有。
安诺亦用力挤出笑容,揽住她的肩头柔声慰道:“关于未来的打算,我今晚会好好想一想,等你这一觉睡足了,明日我们再一齐商量,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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