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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院·流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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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森微微一笑,点头道:“有你在,朕很放心。”

吉如丰谦卑低头,片刻想到什么,又道:“皇上不当政才这点日子,便相继惹来南北二国觊觎,陷平民于动荡之中。如今黎民百姓,无不怀念皇上手中的太平盛世。皇上此番复出,必是民心所向。”

安森颌首道:“好了,朕心里大致有数,你且先下去吧,明日记得叫上那三人过来,千万要避开旁人耳目。”

吉如丰却并未立刻应了,只迟疑着道:“皇上,奴才有些担心,四王……会自有打算哪。”

安森侧目见吉如丰一脸欲言又止,不觉奇道:“什么打算?”

吉如丰深深低头,“恕奴才直言,此一时彼一时。皇上和四王固然手足情深,然而隔阂与芥蒂毕竟也不少,加上人心之变,很难说清。奴才只望皇上万事小心。”

安森狐疑的看着他,“此一时彼一时?吉公公,你在暗示朕什么?”

吉如丰犹豫了好一阵子,几番权衡,终还是忍住了,只强笑道:“其实奴才也只是将心中忧虑道出罢了,具体的……倒也说不上来。”

安森沉吟片刻,轻叹道:“朕明白你的顾虑。当年之事老四虽有怨言,但他心里实也清楚,朕根本无从选择。”安森若有所思的吁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然而纵然如此,此次佐远山之事,他到底也还是站在朕这一边的。老四是顾全大局之人,朕尚且放下心结,相信他也不会再作什么计较。”

吉如丰怔了一怔,只得勉强陪笑附和道:“是,四王当日倾力为皇上斩除祸乱,的确是不赏之功。如此,奴才明日告知四王便是。”

安诺初闻吉如丰道出此事,不由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霎时涌上许多情绪和念头,一时竟也分不清是喜是悲。半晌,他稍事正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细细说来。”

吉如丰小心觑着安诺的神色,复又微微垂首,“是。殿下知道,皇上一直视佐远山为大患,多年来为此焦虑不已。佐远山摩拳擦掌,一心要与皇上拼个鱼死网破,皇上纵然运筹帷幄,设计应对,却也不止一次提起,说并无十足把握。奴才虽然愚钝,帮不上什么忙,可皇上若真有个万一,奴才哪怕不惜一切,也要设法保全皇上性命。所以,佐远山离开之后,奴才便立刻前去,送皇上服下假死药一剂。如此,便可将垂危的元气持续数日,且体征表象却是气息全无,形貌僵冷,与死亡无二。”

安诺有所触动,不觉抚案叹道:“佐远山也并非是不拘小节之人,可惜十年养晦,一朝得手,难免有些飘飘然,才至此百密一疏。”

吉如丰和颜微笑中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自信,“奴才存心瞒天过海,自是也作了周全的准备,佐远山即便要查,奴才也有旁的法子。”

安诺沉思着道:“所以后来你又偷梁换柱,以一具假的棺柩下葬,也无人发现。”

吉如丰点头承认:“其实当日奴才心里也没底,只因那一剑伤着了根本,而假死药又并非万能,若一下子过去了,再如何的神药也是无力回天。也亏得皇上是习武之人,功底极好,才得以多延些时日。”吉如丰慢慢低下头去,却露出些许疲惫之色,“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不仅养伤养元,更要避人耳目,以防叛党余孽知皇上尚在人世,会前来暗算,故此事直至今日,都只有奴才一人知道。”

安诺大致明白了,恍然道:“的确,皇兄多年来铁腕治国,恨他入骨的人绝不止一个佐远山。即便佐远山已除,那段日子朝中大乱,也正是叛党余孽、乱臣贼子蠢蠢欲动之时。若给他们知道昔日威震四海的皇上如今命悬一线,毫无反抗之力,必会有人前来加害。如此,便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再要了他的命。所以,倒不如在暗中以逸待劳,养精蓄锐,既不会有性命之虞,又可看清许多事,之后再一并发作,方好一击即溃。”

吉如丰缓缓微笑,“殿下睿智。其实约在一月前,皇上便已安好,却又恰逢北弥国来犯之事。皇上得知之后,只说此事必然另有隐情,须暗中观察一段时日,不便在此时作轻举妄动。”

安诺已弄清此事来龙去脉,便一声冷笑道:“皇兄一如既往的周密谨慎,还连带了身边的人,都快成精了。”他瞥一眼吉如丰,遂道:“此事我知道了,即刻过去便是了。”

随后安诺便带了罗冰和杜克前往曙翠园的朝露阁。虽然事先也听吉如丰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但推开门真切的见到安森好端端坐着,罗冰和杜克还是一时惊怔得说不出话来,直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几乎连滚带爬的扑到地上,连连跪拜道:“苍天庇佑,皇上万安!”

安诺亦有些怔怔。虽然十年不见,那一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安诺也并不觉得有多么陌生。然而纵然容颜未改,那眉梢眼角却俱已积淀出深郁冷峻之色,目光沉沉,不怒自威。当年积虑谋位之时,举手投足都还略显生涩的青稚少年,如今,已然蜕变成了成熟且完美的帝王。

安诺收回神思,却也跟着跪下,“皇上万安。”

安森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有意无意的在安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抬手道:“都起来吧。此事的前因后果,吉公公应该跟你们讲清楚了,朕也不再多说。”

罗冰连忙道:“皇上无恙,实乃臣民之幸,社稷之福。”

安森轻点一下头,接着道:“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暂不言其他,只为此次北弥国来犯之事。朕观察多日,知朝中必有内应,一直在暗中操纵此事,才令东北之战如此溃不成军,沦陷在即!”

安诺也道:“臣弟一直追查此事,苦无头绪,还请皇上指点赐教。”

安森看他一眼,微微凝神,“敢做这件事的人,必然有足够的手段隐瞒,自是不会被轻易查出来。”他正了正身子,沉声道:“所以,朕打算亲征东北。一则鼓舞士气,二则深入了解情况,探听虚实。届时,你们三个也要跟着。”

三人闻言都有些意外,安森却也不多作解释,只紧接着交代了好些出征的准备事项,并要求三人全力准备,尽快出发。三人自是领命欲告退,安森扬手准了罗冰和杜克退下,却叫住了安诺。

兄弟

安诺瞥着罗冰和杜克躬着身子退出去,这才转过身来,淡淡一笑:“皇兄还真是别来无恙。”

安森指一指身旁的木椅,“坐下说话吧。”他神色稍事柔缓,又问道:“这些年在外头,一切都还好吧?”

安诺也不与他客气,便随手拉过木椅坐下,懒懒道:“托皇兄的福,一切都好。”

安森反而含了几分笑意,“当年误会,你还在耿耿于怀么?”

安诺听他这样说,也不觉扬眉一莞,“说起当年误会,可当真是教人无名火起。从皇兄当年剑指帝位的那一刻起,小弟便诚心诚意的支持你,后来又全心全力的辅佐你。可也万万没想到,你竟会那般猜忌我,叫我如何不生气?”

安森点头微笑,“当年之事,你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若你真起异心,这中间有多少的机会,何需要等到后来呢?这个中情由,朕都明白。”

安诺亦无谓的一笑,“皇兄心思素来难以捉摸,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明白皇兄误会是假,借题发挥、要我暗中在外备防才是真。可是皇兄,若我一直不开窍,或者干脆背叛你,你可有想过退路么?”

安森只依旧笑意浅浅,“若是这点默契都没有,也枉费你我身上的同样血脉了。”他片刻微微正色,沉吟着继续道:“当年离间你我之人,正是佐远山的心腹。佐远山遁逃之后音信全无,朕遍寻不着,正在担忧,这才想到将计就计,将你放逐在外。一则乱他视听,二来……也作万一之防。”安森隐隐透出几分无奈和黯然,叹道:“四弟,为了大局,朕不得不这样做。本也打算着,处理完佐远山便立刻将你寻回,却不曾想到,朕与他的这一对峙,竟会长达十年之久!别说你,就连母亲和妹妹,不也因为此事,避身在外这些年么?”

安诺沉默了许久,闻得安森言辞恳切,他反倒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了。只好问道:“那母亲和妹妹现在在哪里?”

安森慢慢摇着头道:“现在暂不告诉你,等我们从东北回来,自会有人将她们带回宫来,各归其位。”他言至此,也不觉喟叹:“如此,也总算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安诺还想再说什么,安森却敛了敛神色,只道:“好了,家事固然亲切,然而当下迫在眉睫的,还是国事。”

安诺长吁一口气,点头笑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劳心。小弟愚钝,时常都六神无主,‘为君难’一说,我也算真切体会到了。我没有一日不盼着你儿子快些长大,好让我早日撂掉这沉重挑子。”

安森眸光忽地闪跳一下,有几分微微的怅然失神,安诺见状也识趣的收口不提,却听见安森道:“你倒也不用太过谦虚,朕听吉公公说了,说你做得极好,只是对朝中诸臣了解尚且不够,难免不会影响某些事情的判断。不过,已经极为难得了。”

安诺轻轻摇头,沉思着道:“此次北弥国之事,那老二竟想在东北割据为王,意欲分裂东曙国,当真是教人恼怒。”

安森闭目道:“老二自己是绝不可能想出这招的,必是有朝中奸佞,内呼外应,勾结一气。”

安诺眉间有些薄薄的倦意,叹道:“我自是知道有内应,可已经查了这么些日子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安森凝神思忖道:“这也是朕必须等到出兵之日才能现身的缘故。北弥国早已与我国签订和平协议,如今骤然来犯,自是盯朕不在的空子。在此关键当口,若朕贸然出来,那奸细必会变更计划。那我们,还如何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呢?”

安诺缓缓点头表示赞同,亦道:“皇兄放心。这期间的安排部署,皇兄尽管交代,小弟出面去办便是。”

安森颌首平静一笑,却转而道:“其实此番迎战,朕打算还用一人做将领。”

安诺诧异:“谁?”

安森缓缓道:“孟万里之子——孟叶。”

安诺不觉蹙眉,恨道:“孟万里那个家伙,当真是嚣张过头,好几次的当众顶撞我!我真是忍无可忍,真想削了他那爵位,好给他个教训!”

安森轻轻摇头,“切不可这般沉不住气。孟万里揽权跋扈,结党营私,朕也已忍他很久。这般无法无天,若只是削爵,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安诺听出他话中隐意,吃惊道:“皇兄难道是想……”

安森也不多说,只摆手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待你们大致准备妥当,便带孟叶来见朕,然后直到出兵之前,都将他软禁起来,切不可让他出去走漏了消息。”

安诺点头应了,又琢磨着道:“不过孟万里那儿子倒是个简单的人,有勇无谋,便于使唤。若委以此任,他也应该会欣然前往。而且……”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道:“莫非皇兄认为,北弥国来犯之事与孟万里有关?”

安森不置可否,慢条斯理道:“倘若如此,有他儿子冲锋在前,那孟万里或多或少的,也难免不会束手束脚吧。”

安诺若有所思道:“可是东北局势的倾颓极是微妙,孟万里纵然统帅三军,却也不是能任意调兵遣将的。”

安森微笑清冷,“你可知早在两年前,孟万里便打算与兵部肖尚书结为亲家,两人串通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孟万里在朝势力绝不容小觑,朝中或明或暗的,他的党羽已接近半数了。另外,其中有没有驻守东北的将领们,此时也并不好说。”

安诺甚是惊讶,“两年前?可据我所知,两家至目前为止,也并未有联姻之举。”

安森若有所思的微微凝眸,“此事原因颇多,一时不便累述。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了。”

安诺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事担心,万一此事真与孟万里有关,那孟叶得知后,会不会在战场上倒戈?”

安森目光如炬,不以为然道:“若此事真与孟万里有关,那可一定要第一时间让孟叶知道才好。”

安诺一时不解,疑惑道:“此话怎讲?”

安森唇边清淡笑意冷冷蔓延,“孟叶为人也还算端正,可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有这等谋逆之举,企图分裂国土。以他那刚烈的性子,就算是拼了命,也必会捍卫自己对家国的忠诚。”

安诺恍然而笑,“我明白了。皇兄这样说,想来一定是深疑孟万里了,既是如此,那孟叶自是必须上阵的。”

安森缓缓点头,沉思道:“疑归疑,却也并不能肯定。所以追查幕后主使一事,还得继续,只是暗中进行便好,切不可打草惊蛇。此人既是做得如此隐秘,想来也是作了两手准备,打算着万一不成,也可退而安享现状。而就目前而言,朝中也的确经不起大的动荡。所以就算查出奸细,也只能暂时按下,等到内外皆是平定之时,再择机发作。”

安诺微笑低头,“皇兄如此审时度势,动心忍性,小弟真心佩服。”

安森并未立刻说话,却起身踱至糊着泛黄窗纸的镂空杨木槛窗前,微微仰头迎着那稀薄透进来的日光,越发衬得他神色明暗不定,“大丈夫必须能屈能伸。安定之时,荣华富贵能享;危难当头,也没有什么经不得忍不了的。”他侧目看一眼安诺,温然道:“此次对北弥国,是你名正言顺之战,等东北归来,朕会正大光明的与你亲王该有的名位和利禄,有了此次战功,也算是顺应人心了。”

安诺淡淡一笑,正要应话,却发现方才安森起身间,竟掉落一张白色手帕。安诺弯腰拾起,只见那素白的丝绢面上绣着一枚小小的羽毛,旁边一颗红心。那绣工显得有些生涩而稚拙,针脚并不十分齐整。

安诺旋即猜出这丝帕出自谁人之手,一时有些发愣,安森已然发觉,立刻将绢子自他手中抽走。安诺忍不住抬头看他,安森落在手帕上的目光,有片刻的痴怔,眼底脉脉分明的,俱是温柔如水的爱怜和顾惜。

安诺呆呆看着,忽然生出不寒而栗的冷意,心底随之涔涔漫出无边的恐惧来,顷刻间便死死缠绕着他,几乎将他逼出一身冷汗来。

……………………………………………………………………

而后安诺回到曙涵宫,便着手开始安排出战事宜,安森依旧不便现身,只全权交由安诺处理。如此,他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以致当晚到达麦府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了。

麦羽早已睡下多时,安诺便悉悉索索的摸黑爬上她的闺床,又挨着她躺下来,紧拥住她的身子热切亲吻。麦羽方才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来,“你来了……”

安诺也不回答,只胡乱松着她的衣扣,“羽儿,陪我……”

见他一反往日放达自如,麦羽纵然睡眼惺忪,却也强打起精神来,“好……我陪你,可是你怎么了?”

安诺也不回答,只一边吻她,一边手足无措的解着她的寝衣,他动作仓惶而局促,忙乱不安。麦羽极少见他这般失态,只得顺着他的动作将彼此身上的衣衫褪尽,抚慰着他,体贴的帮助他进入。直到真切的与她紧密结合,安诺才勉强缓过心神,双手扣紧她的纤腰,起伏于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狂热的索取。

安诺动作越来越激烈,力道大得有些不可思议。麦羽咬牙忍住疼痛,却依旧挺直腰身,迎合着他的恣意侵占,身体奇异的燥热涣散着她的神志,喉咙却好似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喊不出来。意识恍惚飘渺间,却听见安诺含混的声音夹着湿热粗重的喘息断断续续的拂在她耳边,“羽儿……羽儿……我如今……我还能爱你么……”

麦羽清醒些许,便侧头亲吻他的脸颊,轻轻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却再未听见安诺的声音,只感到他愈加强烈的索取,带着沉重的不舍和不安,麦羽只得拥紧他,在他耳畔柔声道:“别担心,我一直在你身边。”

安诺直过了许久许久,才彻底倾注出来。他似用尽了所有力气,瘫在她怀里喃喃道:“我想要你永远离不开我……羽儿,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麦羽抱住他英挺的身体,温柔抚摸他散着冷汗的背脊,直安抚至他稍事平静下来,才轻轻道:“你在害怕什么?”

送别

安诺迟疑着将脸埋入她温暖胸前,咬着唇久久不语。

他怎么愿说,又怎么肯说!她在睡梦中仍唤他的名字,念念不忘;他亦始终贴身带着她的信物,睹物思人。纵然并未相见,却依旧牵挂彼此。他们那样心意相通的默契,却生生的将他衬成了一个外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回忆这些日子以来的付出、欢愉、情爱……那般种种,他如何能舍,如何甘心!

他越发紧紧抱住她,怎也无法抑制身体的阵阵颤栗,他发抖的亲吻她的耳根,“我怕你……离开我……”

麦羽将他稍稍推离,不解的望着他微红的眼眸,“你为何觉得我要离开你呢?”

安诺避开她的目光,重新将头埋入她胸前,沉醉一般缱绻良久,才微微抬起脸来,轻叹道:“东北局势一直恶化,再过几天,我便要带兵亲征了。”

麦羽一时消化不了这话中含义。她怔怔望着他,手指茫然无意地轻划着他的腰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亲征实在太过冒险,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安诺伏在她怀里默默苦笑,那笑意之冷暖,却惟有他自己清楚。他低低道:“羽儿,我不可能退缩。”

麦羽脸色有几分苍白,手臂却紧了又紧,仿佛惟有如此紧密的拥抱,才能抵御这严冬深夜里无处不在的奇寒。她勉强微笑,“我懂,我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又怎能不知天高地厚。只是……我一直经不得别离之事,想着战场上刀剑无眼,更是不免惊悸,私心里……总归有些不舍不愿。”

安诺侧耳听着她心跳声沉沉,湛蓝的眼眸不觉涌上几分迷蒙的气雾,艰难笑道:“那,你会等我回来么?”

麦羽并无半分犹豫,只柔缓一笑,“我会,当然会。”

安诺茫然的笑着,面上却毫无释然之色。仿佛怎样的肌肤亲近,怎样的话语安慰,都无法驱散他此时此刻透彻骨血的恐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等我么?”

他心跳紊乱不堪,极度的不安亦是强烈的感染着她。麦羽多少有些诧异,尽管在一起的时日不过数月,然而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男子,何曾有过这般六神无主,又惊惶失措的态度。麦羽轻轻颌首,身体又更加贴紧了他,期颐自己的温热柔软还能稍许融化他的不安,“我会,你放心。”

安诺倾身深深吻她,口中却喃喃碎语:“我怎能放心……我怎能放心……”

他又一次进入她的身体,忘情于鱼水之欢的极乐。爱与欲绵绵密密的交织缭绕,那快意几乎能渗透了他的全部身心。意乱情迷之际,他咬住她的耳垂,软语呢喃:“没有人可以将你带走……没有人可以……”

两人厮磨温存到快天亮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吻别之后,安诺便快马加鞭的赶回宫中,继续准备战前事宜。

照安森的意思,御驾亲征一事,也要等到真正出征那一日,才可昭示于众。故出征前这段时间的全部事宜,表面上依然是安诺代为布置。不过每日召见的官员,安排下去的任务,调兵遣将的进度,战略的制定,兵力的分配,安诺都要如实向安森回禀。待一切基本妥当时,安森终于决定召见孟叶,这是除安诺、罗冰、杜克三人之外,安森单独召见的唯一一人。

孟叶初闻这一消息时,惊得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吉如丰一再催促,他才勉强回神,艰难拖着有些麻木的双腿,跟着吉如丰往曙翠园而去。

安森见孟叶恭谨下跪,便也和颜悦色的让他起来,和气道:“你在陆离岛监视安默一年有余,后来朕急召你回来,却因种种事情接踵而至,未来得及让你述职。那边一切都还正常吧?”

孟叶常被父亲耳提面命,深知安森脾性难以捉摸,遂也不敢随便回答,只得道:“回皇上,一切正常。”

安森淡淡点头,“正常就好。那今日朕单独让你过来,你可知缘故?”

孟叶垂首道:“据四殿下说,是出征之事。”

安森微笑颌首,语气却蓦然一冷,“孟叶,你是什么时候得知北弥国来侵一事的?”

孟叶见他突发质问,不知他什么意思,心下有些惶惑,不由怔了好一会儿,才如实道:“北弥国骤然来犯,四殿下第一时间便召集在京将领商议对策,我也是那时知道的。”

安森半咪着眼,冷冷道:“那时才知道?难道孟万里竟没有事先告诉你么?”

孟叶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父亲,不觉有些愕然,“皇上的意思是……家父事先便知道了么?”

安森不动声色的睨着他,“你说呢?”

孟叶虽说不明就里,然而听安森这般逼问,也不由紧张了神色,慌忙跪下道:“臣实在不知皇上所指,还请皇上明示!”

安森疑虑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良久。孟叶深深低着头,他纵然问心无愧,却也不免被这利刃般的审视逼得额上冷汗涔涔,朝露阁的空间有些幽暗而狭小,越发透出局促之感,压迫得孟叶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安森一句:“罢了,你既是不知,朕也没法再问什么了。”安森神色稍缓,接着道:“言归正传,此番东北之战,朕打算任命你为将领之一,与罗冰、杜克,还有安诺并列。你手中兵力不够,朕会将孟万里手中的兵力分上一部分与你。”

孟叶顾不上细想,连忙道:“谢皇上信任。”

安森一双明眸深幽如潭,唇角却淡淡莞尔,“自然是信任的。孟万里年事既高,也不便劳他出征。他手上那统帅三军的重权,朕本可以给旁人,但是朕给你,自是相信你会不负所望。”

孟叶擦着额上汗珠,勉力撑出笑容,“臣必会竭尽全力。”

“如此甚好。”安森盯住他略显窘迫的神色,缓缓似自语道:“若是孟万里知道朕忽然削掉他大部分兵权,不知会恼火成什么样子,还好朕是分给你,想必他不会有太大异议。”

孟叶一向对权位之事不甚上心,此刻却不得不跪在这里,听安森反反复复的拿此做文章。他不觉心中腻烦,叹道:“皇上言重了,臣并不在意权位。”

安森似笑非笑,口气淡如云烟:“朕差点忘了,你家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生而拥有的东西,自然是不那么在意的。只是世家子弟虽不识人间疾苦,但你那亲手打下家族荣耀的父亲,却不会这么认为。空爵和实权的区别,孟万里再清楚不过了,若他知道你将执兵之权视如土芥,也不知会怎样捶胸顿足呢。”

孟叶无言以对,只得讪讪垂首,“是,臣失言了,还请皇上恕罪。”

孟叶离开曙翠园之后特地去了曙涵宫找吉如丰,悄悄问道:“此事麦羽知道么?”

吉如丰一连“哎哟”了两声,“孟将军,眼下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有什么事儿能更打紧么?除了奴才,还有包括孟将军在内的四位领兵将领之外,还没有任何人知道皇上这事儿。”

孟叶剑眉深深蹙着,微一抬头,却只觉曙光城这一片金色晃得人头晕目眩。吉如丰见他脸色煞白,连忙拉他到一旁,低声道:“孟将军忘了那日奴才说过的话了么?大战在即,孟将军却在这儿为旁的事情牵挂伤感。若是给皇上或者四王知道了,将军要如何自处?”

………………………………………………………

这几日阳光十分充足,一扫连日来的凄寒,似乎还隐隐有了几分早春的景象。这厢,东北之战的部署亦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三日后,朝廷顺利集结精兵十万,浩浩荡荡的朝着东北出发了。

临行前一晚,麦羽将一个平安扣放到安诺手心,“这是我在咱京城香火最旺的大佛寺求来的,经大师行了开光仪轨,我排了好久的队才讨来的。据说在战场上佩戴此物,便能刀枪不入,大杀四方。最重要的,可保佩带者平安。你出征前将记得它系在身上,直到你凯旋归来,一刻都不许取下来。”

安诺含笑低首,见那羊脂玉制成的平安扣润白无暇,只用一条红丝绳系着,底下垂着流苏,简单却别致。安诺欢喜的合拢手掌,“大多数战士出征前,妻子都会送上一枚亲手缝制的平安符,保佑丈夫能平平安安回到自己身边。羽儿,你是这个意思么?”

麦羽含羞一笑,握过他的手来,“我一直不擅长针线活儿,亲手缝制实在是不能了。不过这个吉利结至少还是我亲手打的,虽然粗陋些,可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勉为其难的系上吧。”

安诺忽然想到安森那方绣着羽毛的丝帕,心头不觉又紧了一下,可面上还是笑的,“你的心意我自是欣然接受的。我一定会回来,你放心,我也舍不得你啊。”

麦羽鼻子无端一酸,忽然就扑到他怀里,泪光盈盈道:“不但要回来,也不许缺胳膊少腿的。”

安诺笑着点一点她的额头,“傻瓜,你竟舍得这样咒我。”

麦羽含着眼泪仰起头来,“你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安诺忖度着道:“我们事前做了周密的策划和部署,打算半月左右拿下。交战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这样的大队人马行军东北,一趟过去便得耗上近一月时间。我估计,若一切顺利的话,三月之内可以回来。”

他认真回答的模样极是迷人,麦羽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他五官深邃分明,俊美绝伦,深幽蓝眸中,却惟惟倒映出她的身影。麦羽痴怔的望了他许久,终于极力敛了泪意,亦是认真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打算着,等你一回来,我们就成婚,好么?”

安诺怔怔的望着她,似是不敢相信。麦羽嫣然笑着,等他的目瞪口呆终于化作欣喜若狂,这才顺着他紧揽过来的手臂依依投入他怀里。安诺拥了她好一会儿,又不放心的握住她手臂激动摇晃,连声道:“真的么?是真的么?你真的想好了么?可不许反悔的!”

麦羽含着笑轻轻点头,柔声道:“对不起,过了这样久才答复你。”

安诺惊喜交加,几乎要掉下泪来,紧紧抱着她颤声道:“羽儿,为了你,为了你的承诺,我一定会平安无事。你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凯旋

朝廷出兵东北之后,朝中诸事便交由几位内大臣代理,因寻常事宜皆有交代在先,各内大臣倒也无需多费心思,只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如此,百姓的日子也自是平静且安宁。这般一日日的过着,冬日的积雪不知不觉已消融殆尽,却是春回大地,桃红柳绿,莺歌燕语,万象更新。直到四月暮春,终于是传来了御驾的消息。

平定东北的捷报自是要赶在御驾回京前张榜告民,除此之外,通政司的文官们也将皇帝如何回归的始末以最为冠冕的语言描画渲染,一并昭告天下。这样的好消息,一经放出便迅速传遍了东曙国的大街小巷,百姓惊愕之余,更多的却是欢忻鼓舞,甚至自发的歌功颂德。皆言历经这半载动荡,却惟有如今的皇上才能为东曙国带来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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