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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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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虽则惊叹但也不觉有什么过人之处,毕竟父皇当年奢华至极,再美的风光都已见过,这番景象在见惯千秋的林若惜眼中,不过是小儿作为,登不了大雅之堂。

此刻站在倾烟楼下,已有人拦,两个着同样白衣的蒙面女子斥说:“何人在此?圣主不是早交代过,前山之人须持门主令才可进入。”

林若惜温婉一笑,“麻烦通传,门主侍婢林若惜有要事求见。”

门主侍婢?她二人对望一眼,地狱门内门主侍婢倒是真只有一个,而且算是萧子凉的贴身丫头,这等身份虽则不算尊位,但委实也不敢得罪。

“你没带门主令么?”声音柔和了些,其中个女子问。

林若惜心里非常着急,算算日头,就怕洛景寒发现自己不见又开始四处寻找。她倒不怕洛景寒害自己,而是担心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面子上却一点都不能表达出来,还需镇定万分的回答:“门主因急事出行,着我来此与圣主交代两日后的闭关大典一事。”

凉风徐徐。莲吐幽香。四目相对,林若惜只觉此刻自己真是真诚无比啊。

“你等等,我们这就去问问。”

白衣女子一个转身,便已消失在一楼转角。

而她与另外一人只好四目相对,双双莞尔一笑。

未过多久,她终于被允许上楼见圣主,一楼是一个厅堂,竹帘封门,厅堂内摆设着几把古旧的剑,正中则供奉着一位老者的画像,飘渺至极道骨仙风。两旁倒与外围不同,陈设极少,行至楼梯前,拾阶而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在微风中刮至颊旁,拂开一层纱恍若一个境界,倒真有些圣女气质的楼阁。

而她的闺房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仿若全世间最好的物事都陈列于此。扫过一眼便已知其贵重如斯。林若惜一直对于绯夕烟有种好奇,想知晓是怎样的女子会让萧子凉喜爱至极,那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心情在见到其人后,反倒愈加浓烈。

虽生在地狱门,却从未真正体验过人间疾苦。

其时绯夕烟已然寒泉之中泡了三日,浑身发软,套了件淡红软纱斜倚在软榻之上。她翻了个身,让自己能与林若惜正面相对。

“林若惜拜见圣主。”

“噢便是你啊……”绯夕烟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前几日那曾经要替代了自己的女子,不觉多看了几眼。

“唔……”她也不急着问是何事,反倒托腮看林若惜,“萧子凉一定非常喜爱你吧,他这么喜新厌旧的人居然坚持了这么多年呢。”

“咦?”门主哪里喜新厌旧了,他喜欢了你整整十七年啊。

林若惜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的笑笑。

一见君子误终身 021 诡计叠出

“你长得也太美了。”只见绯夕烟软软的起身,拂开面前白色软纱,露出那张水灵面容,笑眯眯的说。

林若惜也跟着笑,“怎么能及圣主半分美呢?”

“啊呀,你这么说我好开心。”她上前亲热的牵住林若惜的手,口中滔滔不绝,“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前些日子若没你帮衬,可能我还没那么容易过关。”

论到这件事,林若惜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顺的。然则她原本不过是个替代,这桩事也只能委屈的藏在心里。

绯夕烟也不急着问自己为何而来,反倒是林若惜张嘴想要说却又被按了回去,她直直的摆手说:“难得来一趟,别急别急,总归萧子凉知道你在我这。”

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林若惜被拉到了一排珍宝前。她兴奋的拿起一个精心雕琢的红珊瑚含玉翠仙女望月摆件,问道:“你觉着这个好看吗?”

林若惜怔忡的看着。

赫然想起她幼时所在的宫殿之中,奇花异草、珍宝异兽都有专人伺候,不过只是个仙女望月的摆件而已,虽称得上尚可观之,但与她曾经亲手赏玩过的红珊瑚原石比起来,相差甚远。

林若惜本也不是寡淡之人,于是微微一笑,“的确很美啊……”

“送你了!”绯夕烟倒是爽快的很,直接将这仙女望月放在了林若惜手中。林若惜愣住,看着手里的东西,沁凉入手却感觉到异常滚烫。

她嗫嚅了句:“谢谢。”

绯夕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好生奇怪,往常那个下人能从自己这里拿走样东西都是感激涕零的,怎么她不但不卑不亢,却也没什么喜悦之色。

让林若惜如何欢喜。如今这天地之别更让她觉出了萧子凉心中所选不会是自己,往日那荣光岁月不再,如今的心情却愈加低落。

好一个爽利的女子。

不觉又苦笑了下,“谢谢圣主子,奴婢很开心。”

绯夕烟忽觉有些没趣,摆了摆手坐回玉石圆凳上,“来这里找我做什么呀?”

林若惜思索着如何开始,如何结束。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个揣测,但火焰洞三字分明就是刻心的刀,戳的她多少失了分寸。勉强立住脚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顺了一遍,过程中她也不断瞧着绯夕烟,注意了她的表情。

原本她是笑吟吟的,当说到最后,却变得越来越冷。

“你说的这是真事?”

“不能保证此事会不会牵扯到后几日的闭关大典,但只希望能让你们戒备些,好提前有个准备。”

“此事牵扯重大,我为何要信你?”

林若惜深吸口气,“信不信也无妨,只是奴婢来提个醒,若是真有差池,怕是要连累到您……”

绯夕烟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她的声音豁然抬高:“那若是没有呢?岂不是连累了阮齐副舵主?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单凭一己之言就可以不用门主令直闯我的住处?”

林若惜豁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绯夕烟。任她如何揣测也是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

她后退一步,“此事千真万确,无冤无仇我何苦编排阮齐副舵主?”

绯夕烟的手突然抽出长鞭,朝着林若惜卷去,劲风扑面,凌厉异常。

她绝对有问题。心中只是掠过此想,整个身子已然飘向后方,凌燕掌法同时切出,将绯夕烟的长鞭击向了另一侧。

绯夕烟冷冷的站在楼梯台阶之上,看着林若惜说:“你当真是有问题。一个婢女何来的武功。找打!”

长鞭若蛇形扭动,在空中噼啪作响。绯夕烟的这条长鞭名为索命鞭,与她相伴十余年,可谓是浸淫良久使用熟练的武器。而林若惜却连个趁手兵器也没有,相形之下,凌燕掌法轻盈飘渺,本是木长雪所创,她也就学了个基础,堪堪站在阁楼栏杆之上,用自己上好的轻功及掌切躲避着长鞭的袭击。

林若惜拍开掠过自己腰间的袭击,口中说道:“圣主子你讲点理行不行?”

忽然她不再说话了,而是震惊的看着绯夕烟。

碧海波涛定神珠!她看见了那个宝贝。那是五岁时候父皇为了让其能安稳睡着,特地从海外毕海国买来的定神珠,凝于自己的床头。

眼神复杂的再移回绯夕烟身上,心寒透底,缘何前朝宫廷之物会流落在她这里,缘何她不听自己所说起手就要困住自己。

恐怕她与当今朝廷……有点牵连。

火焰洞那天,怕是眼前此人便是要行使诡计的那个人。

必须离开这里!不能被其拿下!

一见君子误终身 022 青萍之末

林若惜如是想着,乘着下一鞭子来的瞬间,忽然掷出手中那仙女望月的摆件。红光闪过,空中滑过一道非常美妙的弧线,的确分去了绯夕烟部分心神。

一掌“凌海碧波”乘势击出,情急之余她使出了全身的气力,耳听绯夕烟一声轻呼,她的身子后纵,朝着楼下飞去。

却与此刻楼下的两个白衣女侍持剑围上,一前一后的将她再度围在了中间。

心猛然一沉,今天看来真是难逃此关了。

侍女的剑招虽然不算犀利,她错身躲开之后,却被逼着往楼里走。此时楼上却又传来声喊叫:“萧子凉,别让她跑了!”

一听这名字,她的手微微一颤,居然停了下来。恰于此刻,一条长鞭再度狠狠抽来,后背顿时感觉到皮开肉绽之感,而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

头顶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冷漠而又平淡,仿若脚下躺着的这人与自己毫无干系。

绯夕烟收了鞭子,捂着胸口说:“这个女人,假传说有你的门主令,栽赃嫁祸洛景寒,定说他们要对我们几日后的闭关大典不利。我刚反驳了她几句后,居然先行动手,把我打伤。你看,这是要如何处理?”

林若惜撑着身子,看向萧子凉。想要说话但毫无气力,硬是逼出了两个字后,终于再度伏在地上。好狠的绯夕烟,居然下了如此重手。

萧子凉垂首看向地上已近昏迷中的林若惜,不知如何作想,只是半晌不说话。

洛景寒听闻此事后赶来广场,听见绯夕烟所说更是不敢置信。

他站在林若惜面前,躬身说:“门主,惜儿是如何也不会陷害我的……”

“呸,你太把这女人当回事了吧。要不然她趁你不在来我这里做什么?”绯夕烟狠狠的道,甚至向前紧逼一步,“萧子凉我就问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林若惜缓缓伸手,紧紧抓住洛景寒的衣摆,她想要告诉他们,一定要小心绯夕烟,一定要小心她,她此番突然回来是有阴谋,她是要陷萧子凉为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那鞭居然封住了自己的声音。

洛景寒回身看向她,心中已是百感交集,只是分毫之差的时间,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先将她送去……”萧子凉缓缓张口。

“定玉楼。”绯夕烟斩钉截铁。

“绝对不可!”洛景寒从地上抱起林若惜,呈护持之势。

定玉楼,是地狱门囚禁叛门之人的所在地,那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之所。曹新就是在那里被活活逼死。

绯夕烟杏目圆睁,银牙咬碎的问洛景寒,“我再问一遍,你们当真是信这么个婢女而不信我?她如今所犯已是地狱门大忌!”

萧子凉回答:“她尚有些用处,还未到送去那里的地步,可以了夕烟。”

此时广场之上,几大堂主都已到达。能如此回答她,已经是萧子凉的让步。毕竟林若惜的身份并非任何人都能知晓。

绯夕烟与他四目相对,往年的回忆纷然叠至。

曹新死了的那日,她的心就死了。日日噩梦,都是他死无全尸的模样,甚至于最后那句密语,也让她饱受煎熬。

她恨萧子凉,恨他铁石心肠,无情至极。

咬牙拿出圣主令,绯夕烟噙着冷笑,昂首看他,“送去定玉楼!”

——对不起,林若惜,你是个好姑娘,我却是个罪人。我必须送你去死,因为你已经是我与萧子凉博弈的那颗棋。输赢都在你,你却根本不应该来找我。

风起处,硝烟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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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君子误终身 023 定玉楼内

黑暗、阴霾,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哀鸣,都充斥着林若惜的五感。她感觉不出自己身上的痛楚,却分明泪如雨下。

被架在这定玉楼天蚕锁上,脚下是血水漫漫,头顶是阴风阵阵,恰若十八层地狱。这里是第几层……呢?好痛,一滴水滴在胳膊上,顿时烫的她浑身战栗。

正在她大脑一片虚无之时,就听见声温柔的呼唤,是他?那个始终对自己很好的男人。强自睁开双眼,却看洛景寒已是愁容满面。

林若惜想,为什么他就如此相信自己呢……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好呢……

虚弱的扯开一丝微笑,张了张嘴将自己想说的告诉他。

你们……要小心。

“傻丫头……”洛景寒走上前,毫不介意脚下那片血池。

他摸出块白色手绢,在她面上缓缓擦拭着,说道:“放心,等过了几日,门主便能想办法将你放出去。”

“即便是他没办法,我也会救你出去。”洛景寒看着她面上流下的泪,心痛不已。

那让人如沐春风的软侬细语,那让人温暖如昔的美丽微笑,拥有这一切的善良女子,却要在这里受着苦楚。

自己真的能扛下去么?林若惜不知,却感觉到那手绢忽然放在自己的鼻下,已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洛景寒轻声说:“再等几日……”

一脚踏地,狠狠下去,只听见整个大牢之中传来嘎嘎作响的声音,天蚕锁赫然停下运转。

很快跑进几个守楼之人,又惊又怕的问:“洛堂主,你怎么能将天蚕锁给……”

洛景寒摆了摆手,将手绢放回怀中,“门主与圣主正在准备闭关事宜,如今我是代门主,等闭关之后再论惩处,现在听我的就好。”

“是……是……”来人诺诺应下,却也不无担忧的相互看了一眼。

真的没有问题么?

闭关大典是地狱门十年一度最重要的典礼,从清晨开始就一直忙碌不堪。

萧子凉从早起便感觉十分不适。

原因很明了,他的随身婢女如今正被关押在定玉楼中受尽折磨,换来的五个人都不及她一人顶用。不论是穿衣亦或者是吃饭,都让他,非常不满意!就连泡出的碧茶,也被他扔出房外,简直是无法忍受。

如今整个地狱门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分外谨慎。生怕谁触了眉头自己遭了秧。终于是到了准备闭关日,虽无人员伤亡,但周遭的人纷纷表示,已经快要到忍耐的极限了。萧子凉冷着脸,任由随侍的两名女子替自己换好大典的服饰,黑金色冠服着身,绣十二金丝日轮,用玄狐之毛镶的绲边,只是那面具罩面显得有些阴森可怕,旁的人是一句话不敢说。

他问旁边的人:“还需多久?”

那女子吓的一激灵,抖抖索索的说了声:“马上就好门主。”

“我问的是离大典开始尚需多久?”

“一、一个时辰!”听着他语气不善,一屋子的人都赶紧跪了下来,瑟瑟发抖。

萧子凉冷哼一声,忽然什么也不说的就朝外走去。没有一个人敢拦他,等其中一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时候,不觉惊慌的喊了声:“门主不见了!”

萧子凉是去了哪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莫名的心烦,尤其是不想看见这满屋子的人,往常的清净全没了,只剩下些没用的东西。

信步在花园之中闲逛,思绪万千。

想起了那软软的声音仿若江南细雨绵绵不绝,想起了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上始终挂着的柔和微笑,也想起了那被吻到几欲断气后羞红的脸蛋。

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定玉楼。外面守卫不敢吭气,但忽然吓的不敢吭声,他们是没料到居然在今天门主就来了,若是发现那天蚕锁停止了运转,岂不是会责罚他们。

萧子凉淡淡的问:“她还活着么……”

停在外面,他没有进去。他知道她肯定还没死,毕竟对自己还有用,给她选了最容易续命的刑罚,然则不论哪种都不太好受,他停在外面就是怕看见曾经自己都非常喜爱的那张脸,伤痕累累。

守卫一听,吓得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门主饶命门主饶命啊!她……她……”

闻听此言,萧子凉猛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见君子误终身 024 君情妾意

——伊人尚在,徒有余气。而面白如玉,却丝毫未损。微微垂下的眼就恰似刚刚睡着,只是憔悴不堪,教人心疼。

虽萧子凉是个不太怜香惜玉的主,这一幕却也教他微微松了口气。他转身问:“谁来过?”

“水、洛堂主!洛堂主将这天蚕锁给断掉了,还说如果有问题一切由他担着!我……我们不知的啊门主……”

睡梦之中,似乎有谁在面前的感觉。这个气息如此熟悉,熟悉到林若惜几乎要落下泪来。

是他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他居然来看自己了,只是脖子好重,喉中也很疼,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说,一刻宁辉,再无言语。

激动、落寞、心痛、愤恨,万般感情袭上心头,化作眼角一滴眼泪,缓缓滑下白净的面庞。

——是呢,为什么在倾烟阁前,你不替我多说一句?还是说你压根也不信我?

——也是,绯夕烟是你自小结识的伙伴,更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

——若我不是前朝公主,没有半分利用价值……如今的我,还能活么?

——要小心啊,闭关大典上那个将要与你祈望日月、教你信任百倍的女子,已然杀机暗藏。

萧子凉就静静站在她面前,意外的那狂躁的心情忽然舒缓开来,这眼角渗出的泪水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冤屈,让他皱着眉头伸手缓缓拭去。

这时,门外跑进一个下人,抱拳说道:“门主,大典即将开始,洛堂主请你速度前往后山。”

萧子凉点了点头,移步朝外面走去。

这一场未知的硝烟,却将卷起。只是在那一场滚滚红尘中,究竟有多少情真,有多少情假,谁输谁赢,谁生谁死,尚未可知。

后山处人头攒动,所有的地狱门弟子已经集合在火焰洞外,准备送自己的门主与圣主入洞中闭关。

这一日的地狱门最是守备森严,怪石崚峋的峰顶,星罗密布着各色旗帜,分金木水火土五色,当前便是各门堂主,只是依旧有两堂未到,便是木堂木长雪、土堂言凉。

而洛景寒则作为代门主立于中央等候着萧子凉和绯夕烟的出现。天上九曜连星日渐明晰,身后的火焰洞似乎在熊熊燃烧着,即便是背部朝向也能感觉出那灼烧炙热的感觉。

峰顶广场正中置放着一个几人高的大鼎,鼎内沸腾着一股特制的香料,整个峰顶都弥漫着股奇异的香味。门众皆以顶礼膜拜的姿势跪在地上,广场之上鸦雀无声。洛景寒深吸了口气后,持着把剑高高举起,单手一弹,长剑豁然射出,劲风刮起,弧光忽绽,便淹没在众人顶上那最高的旗杆挑起的金色球体之中。

下方诸人皆是屏气凝神,耳听“砰”的一声巨响,青天白云之下,豁然黑烟滚滚,若群魔乱摸,若百鬼尽出,靡靡之音顿时在广场上散播,尽显魔教本色。若放个常人在此,恐怕已是难以忍受,然则这些地狱门中人,皆是面露喜色,似乎极为享受。

一声锣鼓音后,众人齐喊:“恭迎门主、圣主!”

他着玄衣,戴玉冠,气势威严,若非有那半面残缺以面具遮掩,当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风神俊秀。

她着轻裳,罩月纱,清丽脱俗,双眸微垂瞧不清内中情绪,只是如此却也让所有人惊为天人。

如果没有曹新那件往事,或许他二人堪称佳偶天成。

萧子凉立于主位之上,单手扶过面无表情的绯夕烟,侧头对洛景寒说:“此番闭关,地狱门便交托于你了。”

洛景寒含笑点头,拱手说道:“门主放心,属下定当效犬马之劳。”

萧子凉满意的颔首,低低的说了句:“启门!”

火焰洞外盘着数十条粗大的锁链,当他说出此话时候,黄红色衣裳的门众分两边,同时拖动锁链,众人只觉一阵热浪扑面,还未有别的反应,就看洛景寒及绯夕烟默契的携手掠入。

洞门瞬间封锁,一入了其中,绯夕烟还是觉出了几分热意,运功将那日寒泉之力渐渐释出,才微有缓意。

萧子凉道:“知道要如何做吧?”

绯夕烟看了他一眼,就冷笑了下,“还需你说么?”

“我若是不说,再如同十年前一样,你是想毁去我另一半脸么?”

绯夕烟瞳眸微收,面色铁青,不满的回答:“我看你如今这般,即便是毁了另一半也没什么所谓的。”

萧子凉周遭气焰豁然降低,绯夕烟以为他定是要与自己吵上一架了,谁料他居然会冷静下来,竟然有几分哀伤。

“你我二人,何以至此。”

绯夕烟淡淡的回了句,“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好、好一个各自东西流。”

一见君子误终身 025 谁入地狱

身前是热浪熏人的熊熊火焰阵,不敌萧子凉心中越发寒冷。他也不再多言,朗声说:“我这便入阵。”

腾跃掠起,完全不惧脚下火舌猛然扑向自己的势头,整个身子瞬时没于火焰之中。半晌没听见动静,已然是稳稳坐于居中的所画星宿阵图之中。

绯夕烟也缓缓坐下,透过火苗的摇晃,能见到那双直视人内心的眸子已然缓缓闭上,放下心来,口中僵硬的念着那所谓的清心咒,耳中是火焰扑腾的声音,心中却是百态万千,往事连绵。

依旧是绵绵阴雨的天气,,青瓦白墙迎天露,繁花绿树掩晴空。整个小镇笼于水雾之中,恰似一幅舒展开的水墨画,分外迷人。

而此刻的绯夕烟却根本毫无心情,居于一座佛塔之上,眺望远方。

连绵江水浩荡不息,九曲连环玉带澄澈,佛在身后,她在忏悔。三千菩提三千树,三千花语三千路,业海莫如三更烛,梦尽花落是故土,哪里是她的归处,她已不知,只希望这心途,可以尽快寻到出路。煎熬,一切都是煎熬。

身后忽然微暖,已经被拥进了别人的怀抱。

似乎感觉到她在流泪,一只手温柔的挪上,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

“怎么在哭?”

她嗫嚅了几句,不知道如何去说,慢慢转身,印入眼帘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着的是银丝白边的长衫,而面上却也如同萧子凉一般罩着银白色的软丝面具。

此人正是江湖传闻中赫赫有名的九天门门主南宫锦,却也从未露出过真容。有人说他的面相也同萧子凉般,怕也是个毁了容的;也有人说他长得太像女子,所以就如同历史上兰陵王那般,以甲覆面;然则却还有人说不小心见过他的真容,简直是倾世容颜,再没有能比的过他的男子。

若说绯夕烟信哪个,她却是信第三个。单他的举止,他的言行,便已经让人有些着迷。

不觉微微泛红了脸,扭头过去,轻声说:“我没有哭。”

“你是怨了我的吧?把你扔在那地方这么些年。” 南宫锦让出几步,细雨蒙蒙零落在二人身上。

绯夕烟捂着眼,笑说着:“怎么会。若是为了你,怎样都值得。”

只是余了那回,生生瞧见曹新的死状,教她夜夜梦里都会听见那声惨叫,自心底穿起的痛苦,撕心裂肺。

“若是不为我,你要如何做?”

绯夕烟微微一愣。

“你不是恨萧子凉么?”南宫锦紧逼一步。

“是,我恨他。”绯夕烟甫一转身,当先却有一尊白玉菩萨映入眼帘,这是这个佛塔最著名的风格,每一面墙都有佛像雕刻,栩栩如生,慈眉顺目,净化心灵。

身子挡住那尊佛像,南宫锦问:“我听门中人说。你在萧子凉即将闭关之前,跑出来了。”

“嗯,那害人害己的魔功,我如何能去掺和?”绯夕烟毫不讳言的说。

南宫锦扶住她的肩,只有那双秋水眸子能透出几分情绪,他循循善诱的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一次是个大好机会么?”

“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南宫锦的眼神很认真,一语双关的话让绯夕烟瞬间陷入了沉思。

业火啊,燃烧我的灵魂吧……

绯夕烟的手微微一抖,看着内中火势渐旺,口中的清心咒都有些不稳当,直到萧子凉轻咳了声后,终于又清晰了起来。

一股淡淡烟气在火间缭绕了下,便自消失不见。

绯夕烟不自主的双手合十,若那日所在菩萨面前端庄的模样,合着这身白衣,当真若天上仙女。

烟气缓缓的流动着,在火焰之间看之不清,仿若与其合为一体。而此时,萧子凉也尚在阵中持续的修炼着冥心大法的法门,只要冲了这一关,他的功力就会更胜一筹,下一次武林大会的时候,定要挑去九天门南宫锦的脸面,让他一败涂地。

时间流逝,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时辰。

绯夕烟只觉浑身冷热交替,有些难熬,清心咒虽还是顺利出口,却已经有些虚弱。她深提了口气,估量着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脑中依旧是南宫锦说的那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已在地狱,谁能救赎?

我若出地狱,谁焉能活?

手中划出莲花宝印,额上冒出微汗,三股冒着寒气的烟雾再度涌向火焰之中。

再熬一会……便要解脱。

火中的萧子凉毫无声音,她却忽然想起儿时的二人,那时候天真浪漫,毫无芥蒂。

一树樱华,青梅竹马。她在树上,他坐在树下,时而扔下几个果子砸在对方头上,他也是一声不吭。那会虽觉着此人沉闷不堪,倒也能平安相处。大小姐脾气的绯夕烟当真是将萧子凉做了个跟班。

谁知道年华转瞬飞过,总是跟在自己后头的那个小男孩,居然做了地狱门的门主。那一身收放自如的气场,也是时而将自己压于下风的。

彼此间终归是没什么太令自己激动的回忆,只除了那日……

三十三座高塔,三十三生涅槃,三十三个愿望,三十三日守望。

她及笄日的第二天,萧子凉忽然将她带到一个地方。那里一望无垠,四野辽阔,三十三座高塔错落有致,落日余晖之下,显出万分庄严。

往日最是沉默的少年,却告诉自己,守了三十三日,许了三十三个愿望,便是希望她,永远都好,永远都是那个善良的绯夕烟。

罪孽,还是让他一直背着的好。

“不——”

一见君子误终身 026 天意无罪

绯夕烟轻喃了声,赫然睁开眼,刹那间烟气带着寒意万千席卷向阵中的萧子凉。耳听一声低喝,她慌张起身,就看萧子凉口中吐出一口污血,已是被寒气夹在了当中。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绯夕烟,“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罪孽,就让我来背吧。这世上,一个萧子凉,一个南宫锦,都与自己说过这句话,然则,她却必须选择一人。

罪孽这种事,还是得由自己来背……

狠下心来,又洒出一把从木长雪房中寻来的冰蚕丝,火毒、冰/毒夹击,萧子凉,你若是还能活,就是天意眷顾了。

可是那一刻,她为什么哭了。是心痛、是情动,也许只有她自己心里知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男人爱恨交加,不能自拔。

萧子凉坐于阵中不动,因着痛苦,表情已是有些狰狞。

他问:“为……什么……”

绯夕烟靠在门边,抚着犹自不安的心口,说道:“怪只怪!你坏事做尽,正道难容。”

“地狱门一直如此,你是想借你自己的手,毁了你父亲一手创建的地狱门?”

“对。”她捏紧了拳头,表情也随之愤慨起来,“原本它就不应存在,借我的手毁去它也是应该。”

“我若死了,地狱门即便是由你统领,你认为凭你爹那令牌就可一劳永逸吗?”

绯夕烟的手微微一颤,面容苦涩,“不用令牌,自有人来接管一切。”

“南宫锦么?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要你为他连父亲的基业也可抛弃?”

绯夕烟倒退几步,不冷静的怒道:“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

声音逐渐转低,她又开始仓皇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如今……”

火焰大盛,她已然看不见萧子凉的身影,那被火吞没的世界,便是自己的旧时记忆,来日,她便可在自己想要的一切中延续生命。

其实,她何尝不是曾经爱过面前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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