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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反派洗白指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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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临渊剑尖垂地,愕然叫道:“世叔!您这是干什么?”
  眼看着这三剑避无可避,阿霁却依旧不愿坐以待毙。他用手中拔不出鞘的掌门剑对准最当中的一道剑气,在它离自己的心脏还有两指远时,拼尽全力将它击偏了既定轨迹。所幸阿霁的身板还没长开,稍稍矮了矮身那剑气便看看划过他的颈侧,“轰”地将他身后的墙击穿了一个大洞。
  最致命的一剑虽然被他躲了过去,可还远远没到掉以轻心的时候。余下的两道剑气转瞬即至,眼看着就要一左一右将他钉在地上。
  阿霁却已经没办法了。他入门才不过三年,竭尽全力能破云宿子一道剑气,靠的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天资和苦修不辍的努力。
  不过应该不会死了,阿霁这样想道,但是一定会很疼的。
  他逃避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他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阿霁小心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师父一个血淋淋的后背。
  剩下的那两道剑气,一道划破了顾枕澜的左臂,另一道则被他以暴虐的真元弹开,炸掉了栖风阁的半面墙。
  顾枕澜后心和左臂的伤都不轻,完好的一只右手却丝毫没松懈,反手一掌拍在云宿子的左肩上。若不是他现在功力受损,只怕云宿子立时就要毙命于他掌下。
  饶是如此,云宿子也伤得不轻。他半边身子都麻了,尤其是左臂,使不上一点力气,看样子可能是不中用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耽误他继续作死;云宿子居然趁着顾枕澜不备,再次悍然出手!
  阿霁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容不得他反应,人已经落在了云宿子的手中。
  灵修子跟苏临渊面面相觑,顾枕澜惊怒交加。
  只见云宿子赖以成名立身的快剑,就抵在少年阿霁脆弱的脖劲上。想来他只要轻轻一动,阿霁立时就会身首异处。
  顾枕澜就是再快,也救他不得了。
  顾枕澜投鼠忌器,站在原地没有动,可一张嘴却例行不饶人。他冷冷地看着云宿子,道:“你三才子成名多年,在你们正道中大概也称得上‘德高望重’了。可你看看自己的行径!挟持我天机山未出师的小弟子,好一个名门正派!”
  同为“名门正派”的苏临渊就站在不远处,显然并未觉得与有荣焉。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苦口婆心地劝道:“世叔横空出世百余年,一向光明磊落,谁不赞您一句谦谦君子。博个好名声何其艰难,您何不爱惜羽毛?”
  苏临渊这话说得虽然婉转,可是意味不可谓不重。然而,就连护短成性脾气火爆的灵修子都没有出言反驳。云宿子却不在意,反倒笑了:“我兄弟三人死不足惜,名声更加不算什么,世侄,你这是着相了。”
  苏临渊:“……”
  顾枕澜面沉似水:“你倒是会大义凛然,既然如此,你倒是放开我家阿霁,有什么本事冲本座来啊。” 
  云宿子诚实地摇了摇头:“晚辈就是没本事,才斗胆做下这等卑劣行径。顾掌门修为太高,就算伤重若此我也是制不住的。只好挑软柿子捏,暂且为难这小童了。”
  顾枕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破口大骂。云宿子脸色苍白,还能动的右手却铁钳似的挟持着阿霁不放开,有恃无恐。他对顾枕澜一笑,道:“顾掌门,咱们打个商量吧。您将溯源卷交予我等毁掉,我保证阿霁毫发无伤;不仅如此,我兄弟三人还听凭发落,让您散这一口恶气,如何?”
  溯源卷固然是重要道具,但是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顾枕澜也不知道,因为他还没写到这玩意发挥作用的情节,而道具的详细设定是要根据剧情做的。顾枕澜不太在意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顶用的道具,但他十分在意阿霁的性命。
  何况只要阿霁回来,他们有没有命拿得走就不一定了。
  顾枕澜几乎立刻就想答应下来,然而话到嘴边却又道:“东西可以给你们,但你若反悔伤我阿霁,又当如何?”
  灵修子一听祖训有门,立刻打了鸡血似的在一旁插言道:“顾掌门尽可放心,我三才子的名声……”
  “一文不值。”顾枕澜冷冷地打断了他。灵修子条件反射地想要反驳,然而回头一看人家没成人的小徒弟还在大哥手里生死未卜,发觉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云宿子笑了笑:“我们兄弟跟临安沈家素有交情,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么会真的伤害他们的后人?只要溯源卷交到我们手里,顾掌门让我们兄弟怎样,我们兄弟便怎样。”
  顾枕澜现在倒还真不敢把他们兄弟怎样,他只狠狠地瞪了云宿子一眼,道:“跟我来经阁吧。但是,我家阿霁若是少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们兄弟三人有去无回。”
  云宿子笑了:“自该如此。”
  天机山的经阁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而且设有禁制,非掌门孤身一人不得御剑。他们一行老弱病残兜兜转转地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爬上去。顾枕澜在经楼之下站定,皱着眉头说道:“你带阿霁跟我上去,剩下的人在这等着。”
  除了执意要毁溯源卷,云宿子在旁的事情上似乎一概随和,顺从地答应下来。倒是灵修子十分不放心的说道:“大哥,他们邪魔外道手段恁多,你独身一人跟他上去,会不会着了他的道?”
  顾枕澜冷笑一声:“我看你废话恁多。放心吧,你大哥能干得出挟持人家未出师的弟子的事,大概在我这邪魔歪道手里也吃不了什么亏。”
  灵修子被他噎的脸色通红,却也无从反驳。
  其实顾枕澜还有一层顾虑,就是他压根不知道那什么溯源卷放在哪儿了。想起这个顾枕澜就暗自叫苦:天机山经楼一共九层,所藏功法典籍浩如烟海,这若是一本本地翻,估计能找到云宿子陨落。那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耍花招,对阿霁不利?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顾枕澜暗自绝望着。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当他们一行人走到三层时,阿霁突然小声道:“师父,咱们到了。”
  顾枕澜心中窃喜,面上却一点没露怯,仿佛能将藏身于这无数典籍中的溯源卷信手拈来似的。他站在第三层的门口,装模作样的合起了一道机关,道:“跟着我。阿霁,这棒槌什么都不知道,你可要自己看着点路。”
  溯源卷乃是天机山至宝,阿霁也只是知道一个大致的位置而已。他们在那一处停下来,顾枕澜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书架高耸入云,丝帛、竹简、兽皮、纸书,应有尽有,不知凡几。顾枕澜鼓足勇气一排排地看过去,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忽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似的,他猛然弯下腰,鬼使神差地将手按在了最底层的一个暗格上。
  只见一本破旧的线装书从里面缓缓漂浮出来,正落在了顾枕澜的手里。
  就在顾枕澜触到这本书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奔腾;那记忆条龟爬一般的缓慢速度,好像突然脱胎换骨了。
  功法、秘籍、招式;机关暗道、前尘过往。蒙尘的面纱骤然掉落,属于原身的记忆,在这个节骨眼上终于开始争先恐后地各自归位了!
  

  第8章

  顾枕澜没想到自己倒了这么长时间的霉,居然也能有撞大运的一天,险些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蒙圈。他定了定神,努力表现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将落在手中的溯源卷缓缓托起。
  自打溯源卷出现,云宿子的目光就始终钉在他魂牵梦萦想要毁掉的东西上面,郑重其事得让顾枕澜都跟着紧张了起来。顾枕澜不满地皱了皱眉:“你给我小心点,仔细你那破剑伤着我家阿霁!”
  云宿子双目发亮:“晚辈岂敢。顾掌门,溯源卷已出,您这就将东西给我吧,我也好放了小公子。” 
  顾枕澜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你若是拿了东西又不放人怎么办。到时候溯源卷已毁,你再拿阿霁要挟本座,提上百八十个无理要求,难道本座还要为你一一做到不成?”
  云宿子的脸上划过一丝羞辱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平静地问顾枕澜道:“那依顾掌门的意思呢?”
  顾枕澜想了想,点手道:“你站到中间那片空地去,看见那张桌子了么?待会儿我把溯源卷放在上头,你就把阿霁推到我这边来。你背后就是窗户,若是你逃得够快,本座便放你们自便。”
  云宿子对自己这一线生机恍若未闻,倒是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经楼中央的那一片空地,觉得就算顾枕澜中途反悔,那距离也足够他在死前毁掉溯源卷了。
  于是云宿子微微颔首:“也好。”
  顾枕澜把溯源卷往那桌上一丢,自己就站在三步之外等着接应阿霁。只见云宿子慢慢放开阿霁,然而右手还威胁地抵在少年的后心上。而后他左手微微一动,桌上的书便乖顺地翻开了内页。
  顾枕澜便见云宿子瞥了那书一眼,然后突然瞳孔紧缩,一把又把阿霁拽了回去!
  顾枕澜手疾眼快地卷回溯源卷,又惊又怒:“你想干什么!”
  云宿子的脸色十分难看:“顾掌门,您给我的真的是溯源卷吗?这分明就是一叠白纸!”
  顾枕澜低头一看,发现他手中的书上果然一个字没有,实打实地比灵修子的脑子还要干净些。可是天地良心啊,他怎么知道这本书为什么会这样!
  任凭心中【哔——】狗的想法策马狂奔,顾枕澜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不动声色地胡扯道:“少见多怪,这种神物是随便谁都能看的么?少废话,东西拿走,放了阿霁!”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到最后连自己都快相信了。
  云宿子见他笃定的模样,略一迟疑,继而却把阿霁挟制得更紧了:“我兄弟三人豁出命的东西,岂能如此草率?晚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把小公子同这书一起带走了。顾掌门放心,我们一旦验证了这溯源卷的真伪,自会将小公子毫发无损地送回来。”
  顾枕澜气笑了:“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阿霁忽然冷冷地开了口:“云宿前辈,好一出出尔反尔,您可真给你们名门正派长脸啊,我的父母怎么会交您这样的朋友。”
  云宿子被个小辈抢白,老脸不由得一红。顾枕澜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脸一沉,对阿霁呵斥了一句:“不得无礼!”
  阿霁的小脸有点泛白,他对师父笑了笑道:“师父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了。”
  顾枕澜一时没反应过来阿霁的意思,只来得及皱了皱眉。
  下一刻,便见阿霁冷不防身体前倾,竟是将脖颈往云宿子的剑上撞了上去!
  顾枕澜和云宿子皆大惊失色。
  云宿子虽然十分不光彩地挟持了阿霁,可他确实是只想要溯源卷而已,绝对没有真的杀了这孩子的打算——否则他们三才子以后就真别做人了。此时他见这少年竟刚烈得要撞在他剑刃上自裁,登时吓坏了。云宿子忙不迭地往回撤剑,饶是他已经足够快,锋利的剑刃还是划过阿霁的颈侧,血流如注。
  与此同时,顾枕澜已经飞身而至,他一手把阿霁拉进怀里,另一手运起十成功力,一掌打得云宿子飞出窗外。
  阿霁脖子上的伤口看着吓人,可其实没伤到要害。顾枕澜仔细查看过后,稍微松了口气。他这才想起来站在窗边往下望了一眼,只见云宿子已经被他的两个师弟围在当中,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顾枕澜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疼的,后心那道伤口到现在都还在流血,虽然以他如今的修为,那一剑不是什么致命伤,可若是楼下那四人再围攻他一回,他跟阿霁也讨不到好。幸好顾枕澜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他拿过阿霁手中的掌门剑,凭空画了一个极复杂的符,便听得一阵低沉而磅礴的动静,由远及近地传来。
  阿霁震惊地看向顾枕澜,问道:“师父,那是什么?”
  顾枕澜淡淡道:“掌门禁,能不能出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只不过这阵法一启动,咱们暂时也只能待在经楼里了。跟我上顶层去——能走吗?”
  阿霁其实没什么事,他赶忙点点头,跟了上去。
  经楼的第九层阿霁也没来过,因为这里从前一直是顾枕澜不许他踏入的禁地。可是今天,顾枕澜好像忘了从前的种种禁令,阿霁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便被他有些粗暴地推了进去。
  第九层经楼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有处休息的地方,并供了零散的几个祖宗排位而已。
  “过来。”顾枕澜让阿霁坐在床上,回手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几个小瓷瓶。他打开其中一只,手一抖便将里头的粉末状伤药不要钱一般洒在了阿霁的伤口上。
  药是神药,起效奇快,也极疼。
  阿霁忍不住“嘶”了一声。
  “疼吗?”顾枕澜虎着脸问道。
  阿霁可能本想跟师父撒个娇什么的,但是甫一抬头,对上了顾枕澜冷淡的目光,于是将一个点头生生半途而废,改口道:“不怎么疼。”
  顾枕澜觉得自己要被这小崽子气疯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假装并没有听见阿霁的话,说道:“知道疼就行,下回还敢那么莽撞吗?”
  阿霁顺从地回答:“弟子不敢了。”可惜口是心非的功夫不到家,一脸委屈呼之欲出,活脱脱一个大写的“嘴硬”。
  顾枕澜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没跟你说过你父母的事吧?”
  阿霁一怔。
  顾枕澜继续道:“他们的死,我一时没法跟你说的清;我养了你这些年,对你好像也不好。不过前些天我跟你说希望你能好好长大,那确是真心的。”
  阿霁眼眶一热,忙低下头:“您待弟子很好。”
  “你果真这么想?”顾枕澜边问边粗暴地将一道真元打进阿霁的经脉中,道:“那就好。看见那边供的祖宗牌位了么,我看你也没什么事了,站墙角反省去吧,想想自己哪错了。”
  阿霁:“……”
  最让顾枕澜生气的不是卑劣的云宿子,而是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弟子性命,这兔崽子却敢连眼都不眨,就往人剑上撞!他现在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来都还心有余悸,假如云宿子最后没有犹豫那一下,假如他的剑没有那么快……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虽然继承了“顾枕澜”的修为,却还没炼出他的铁石心肠。
  顾枕澜看了阿霁一眼,他叫人罚站,结果被当事人自觉地升级成了罚跪。顾枕澜发愁地叹了口气:一个入门才三年的小崽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有没有人教过他过刚易折的道理呢?
  他家阿霁不仅天资卓绝,更肯苦心孤诣。假以时日若是让他修成出师,这八荒六合可还装得下他么?
  顾枕澜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慢慢梳理着自己体内乱窜的真元。这具身体走火入魔之后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调息,皮肉伤倒是其次了。两个时辰之后,顾枕澜缓缓睁开眼时,整个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虽然内伤还没好全,但应该已是没有大碍了。
  阿霁还在跪牌位,后背绷得笔直,但是微微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顾枕澜顿时心疼了。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阿霁抱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他把阿霁放在床上,一点点揉开他僵硬的膝盖:“我叫你站着,你为什么偏要跪着?再说了,你就不会偷会懒么——反正我也看不见。”
  阿霁便是没想到,这做人师父的居然还能明目张胆地教他阳奉阴违!
  顾枕澜耸耸肩:“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会变通多了。我的老……师父罚我抄书,我就拿三根笔,一遍顶三遍,半晚上就能抄完,还有时间玩。要是你,还不得拼着半宿不睡觉?”
  阿霁:“……”他觉得这等偷奸耍滑的行为,并不能叫做“会变通”。
  顾枕澜揉的差不多了,拍了拍他道:“歇会儿吧,是师父不好,行了吧?我还不是担心你么,你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这诺大一个天机山,可让为师一个人怎么办哟。”
  

  第9章

  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顾枕澜煽情的手段可能算不上一流,但是糊弄阿霁绝对是足够了。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阿霁说得险些热泪盈眶,无比愧疚地低下了头。
  吃软不吃硬大概是阿霁这个年纪的孩子的通病,顾枕澜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又添了一条心得。他揉了把阿霁的头发,趁热打铁地说道:“所以你记着,以后不许跟修为比你高出许多的人硬碰硬。”
  阿霁乖乖应下:“是。”
  顾枕澜满意地点点头:“那为师再问你一遍,今天你跟灵修子打架,错了么?”
  阿霁看着师父期待的眼神,真心地想服个软哄他高兴。然而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剩下一句:“弟子没错。”
  顾枕澜:“……”
  阿霁突然冲动地嚷道:“他说你修魂魄道!不仅这次,不仅是他,谁也不能污蔑你!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他,但是我会更刻苦修行,总有一天,没有人再敢对你出言不逊;任何想这么做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他自己有没有这么多命!”
  阿霁不是文字工作者,不懂社会心理学,他只会想什么便说什么,煽情的手段基本没有。可是这戾气深重的剖白,戳起顾枕澜的心来却已经绰绰有余了。顾枕澜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严师气派顷刻灰飞烟灭,他忍不住搂了搂阿霁,心道: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太贴心了。这可怎么办,以后会不会长歪了?
  顾枕澜揉了把少年细软的头发,道:“净胡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这雄心壮志可不小,为师都没有过这样的底气。” 
  阿霁看上去有些失落,他把自己埋进师父温热的怀里,问道:“师父,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我打不过灵修子,还让云宿子捉起来要挟你,让你为难。我……我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大概每一个少年在羽翼未丰却又即将长大成人的时候,都有过这样的迷茫,在人生里摸吧滚打几回就好了。但是阿霁是顾枕澜见过的,第一个迷茫得这样刚烈、这样不留余地的。
  他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恨不得让“他”死去。
  顾枕澜深感把阿霁掰上正轨,任重而道远。
  他故作云淡风轻地瞥了阿霁一眼,道:“你有用啊,起码养大了能给我养老送终。”
  一句话说得阿霁笑了,可他很快又想到,他的师父这样厉害,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又怎么会老呢?
  苏临渊他们已经破阵而出,只不过云宿子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恐怕他到死还觉得自己求仁得仁吧。顾枕澜摇了摇头,不再管那些不速之客,他把阿霁安顿好之后,又接着入了定。
  顾枕澜自觉了了装青少年教育的大事,是以这一回入定,足足没心没肺地入了一天一夜。
  掌门禁自生自灭地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被破掉了,三才子和苏临渊自然走了。但是顾枕澜下一刻便发现,一同不见了的,还有阿霁!
  顾枕澜一激灵,整个人顿时全清醒了过来。
  以顾枕澜的修为,整座天机山上的飞禽走兽乃至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的神识,何况阿霁一个大活人。可顾枕澜现在却感觉不到阿霁的存在,那只能是因为他人已经不在山上了。
  这小兔崽子,又作什么妖!
  窗外,正风雨如晦。
  顾枕澜霍然飞身遁出经楼,仔仔细细地让神识碾过天机山的每一寸土地,最终不得不承认,那个熊孩子果然离开了天机山,而且八成是自愿的。
  ……他之前究竟为什么会觉得阿霁省心啊?分明比他小时候熊多了;至少他小时候离家出走还不敢跨、省呢!
  然而熊孩子阿霁并不是离家出走,因为他给顾枕澜留了字条。
  不过那字条顾枕澜还没看完,就开始真心实意地宁愿阿霁只是单纯地离家出走了。
  那上面写着,他不忿师父受不白之冤,决定先一步下山到鹿家寨去查明屠村真相,尽量把凶手捉回来。顾枕澜顿时就炸了,他原先以为阿霁是熊……可没想到他能熊得这么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居然打算去捉拿一个凶残地屠了整个村子的凶手,究竟是谁给他这样的勇气的!
  这时,天机山上的大红鸟扑棱棱飞到顾枕澜身边,口吐人言:“掌门,你醒啦!那小兔崽子托我转告你,他去给您申冤啦!”
  顾枕澜敢肯定阿霁的原话绝对不是这么说的,他头痛欲裂:“劳驾闭上你的鸟嘴吧,他走了多长时间了?”
  大红鸟:“你入定没多久他就走了,临走前跟我说‘反正师父也看不见。’”
  顾枕澜顿时觉得脸有点疼,没想到这小混蛋还挺会现学现卖!
  顾枕澜焦躁得想喷火,御起掌门剑便追下山去;片刻后又折回来拎上了那只大红鸟:“带路!”
  是的,原装货是个如假包换的路痴,而且是GPS都拯救不了的高水准。
  一路上,大红鸟尽显它的聒噪本性,活像只变了种的八哥。它喋喋不休的说道:“掌门,你就放心吧,那小崽子多半不会有事儿的。”
  顾枕澜斜睨了它一眼,心道:那敢情不是你徒弟。
  大红鸟没注意到他的不满,吐沫星子还在欢快地四散飞溅:“你想啊,那个屠村的修士手段这么凶残,多半也成器不到哪去。小崽子虽然入门才三年,可也算得了你几分真传,对付一个不成器的散修,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顾枕澜没想到大红鸟这么看好阿霁的修为,不由得惊讶地挑了挑眉:“真的?”
  “那当然了,”大红鸟道:“你想啊,要是你想要那一村人的魂魄,难道还要先把人大卸八块么?不会;你有一百种比这高明得多的办法。”
  顾枕澜:“……”这种夸奖也是挺别出心裁的!
  大红鸟一边飞,一边操着它那继承自陆地亲戚的口音,继续道:“这跟正邪无关,纯属修为和品位的问题。我天机山钟灵毓秀,收拾个把不成器的小修士,动用了掌门首徒,已经是郑重得过了头了。放心吧,这回小崽子还不算托大。”
  顾枕澜听完之后稍稍放下心来,他舒了口气,开始琢磨起体罚熊孩子的八十一种方式来。
  然而在临近鹿家寨的边境时,大红鸟突然间却住了嘴,飞得也更慢了。心急如焚的顾枕澜也只好跟着它停了下来,纳闷地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也迷路了?”
  大红鸟郁闷地看了这位神经大条又兼之酷爱以己度人的掌门一眼,服气地说道:“你就没发觉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顾枕澜想了想,诚实地点了点头:“有,你突然不啰嗦了。”
  大红鸟:“……不是这个。你想啊,那寨子被屠杀殆尽离现在也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连一点血气都看不到了?”
  “血气这玩意儿无孔不入、无所遁形,不可能凭空消失。要么是有人遮掩了它,要么,就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
  可是掩盖血气并不容易,要不然三才子也不会在百里之外就被吸引过去;如果果真如此,这绝不是一个“不成器的散修”能有的手段。
  但是鹿家寨的事一早被三才子发现了,既然纸已经包不住火,谁又会徒劳地耗费这个修为呢?
  可是……顾枕澜和大红鸟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魂修炼魂魄为器,也知道许多邪物以怨魂为食;可他们偏偏都想不起,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吞食血气的。
  事情顿时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反常即有妖,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很糟。顾枕澜剑下生风,朝着鹿家寨的方向飞奔而去。大红鸟追不上他,急得在他身后嘎嘎直叫:“你倒是等等我!你认得路吗?”
  于是大红鸟享受了这辈子头一回、也有可能是唯一一回乘坐掌门的待遇,得意忘形得连眼前的危机都抛诸脑后了。直到顾枕澜不满地从它的尾巴上拔下来一根毛,它这才委委屈屈地安静了下来。
  此时,鹿家寨已经到了。

  第10章

  顾枕澜抱着大红鸟一路疾驰,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残影。大红鸟一开始还要聒噪两句,但是很快就被疾风呛得噤了声。等到他们临近鹿家寨时,除非顾枕澜的方向偏得太过,这鸟已经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顾枕澜站在村头一里地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鹿家寨被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着,居然看不出丝毫肮脏的怨气与血气。在一般人看来,这也就是个稍微沉静了一点的村子而已。
  可顾枕澜不是一般人。他的指尖才碰到那如有实质的雾气,便厌恶地缩了回去。
  “呸呸呸,臭死了!”晕的七荤八素的大红鸟从顾枕澜的臂弯里探出一个鸟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闭嘴。”顾枕澜淡淡道:“你那个道行还是少吸点的好,有人把怨气压入晨雾中了。”
  大红鸟顿时震惊地看向顾枕澜:“祖宗保佑,这得是多高的道行啊!你能做到么?”
  顾枕澜直接掐住了它的鸟嘴:“你也别太担心了,也许有人专精此道也说不定。”
  顾枕澜说罢把鸟揣回袖子里,把剑在腰间挂好,谨慎地一步步往村中走去。越往里面走雾气就越浓,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袖子里的大红鸟彻底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熏晕了。
  这随处弥漫的晨雾,倒是让他想起了家乡日复一日的冬天早上;如果把臭哄哄的怨气换成一股亲切的糊锅底子味,那就更像了。
  顾枕澜很快便发现自己大抵是个乌鸦嘴。“糊锅底子味”这个词刚刚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顿时就感知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再仔细听上一听,大约还能听见一点脚步声。
  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出现的多半来者不善,可是此人既然能被他发觉,多半道行是不如他的。
  那脚步声时有时无,可就算消失一段时间,最后也还是会阴魂不散地跟回来。顾枕澜不动声色的走了大概半里地,而后忽然一扬手,便见一只鲜红的小箭从他袍袖中弹射而出。
  那箭例无虚发地落在了实处,发出“铮”的一声脆响。几乎与此同时,他袖子里的大红鸟“嗷”地叫了一嗓子:“爷爷可就剩下三根尾巴毛能用了!”
  那支红箭原来是鸟的一根尾羽。下一刻,这朱鸟尾羽无火自燃,在漫天的雾气中烧出一片短暂的清明。火光中渐渐映出一个狼狈的人影,只见那人一手持剑,一手掩面,却还是没能逃过被熏一脸黑烟的下场。
  顾枕澜一见来人,挑了挑眉:“怎么是你?”
  这是个熟人,正是刚刚从天机山掌门禁中脱身没多久的苏临渊。老实说,苏临渊脑子清楚不盲从,道理和义气都讲,顾枕澜对他本人是没什么意见的;他只是不待见苏临渊的那张脸。
  于是顾枕澜不悦道:“你跟着本座做什么?”  
  可怜苏临渊先被雾呛,又被烟呛,狼狈不堪地咳嗽了好一会儿,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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