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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BE到HE[快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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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大雪,京城和朗州之间相隔六百里,差不多十天的路程,却在同一时间下了同一场雪。白雪无暇,既飞入了宫门之内,也飞入了寻常百姓之家。
这是一间看起来颇为简陋的茅屋,寒风凛冽,穿过墙体之间的空隙裹挟着一片冰冷袭来。在这细微的冷风中,桌上烛台里的火苗飘忽不定。
小破屋里坐了几个人,身上都带了刀剑之类的兵器。风雪夜里屋内格外安静,只听得屋外的风声。忽的,这份安静被打破,只听得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汉子嘟囔道:“你们说将军不好好地待在府里养伤,来这个鬼地方折腾什么啊?”
“你们说将军不好好地待在府里养伤,来这个鬼地方折腾什么啊?”
闻言,屋内其余几人同时睁开了眼看向那汉子,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蠢到家了。”一个小个子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将军当然是去抢亲的!”
“抢亲?!”刀疤汉子陡然拔高了声量,然而马上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你给老子小声点儿!将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要是被听到,你自个儿去刷茅房。”
小个子收回手之后,刀疤汉子压低了声音道:“抢谁的亲?不对…我们将军还用抢亲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京城里爱慕将军的大小娘子从城南排到了城北。”
刀疤汉子一说完,旁边的人更加嫌弃了。如果可以,真想把这个蠢货踢出队伍。他们四人都是将军的心腹中的心腹,跟了将军有十几年,这些年来将军和陛下的那些事情,他们当然心知肚明。事实上,在陛下还没有成为一国之君的时候,他们就有所察觉了。好吧,除了这个蠢货。
他们在发觉的时候,就劝过将军。他们劝说将军,等主公登基以后,肯定要广纳后宫,到时候将军地位会很尴尬。他们都是男人,也都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古往今来,那些下堂的糟糠之妻数不胜数。况且,将军还是男人。
那时候将军是怎么回答的呢?将军听完之后大笑,就连他们这些大老粗都看得出将军眉宇间的忠诚与爱意。他说,那又如何?他说,他是天定的天下之主,他是我命中的情劫,我愿为他打天下、守江山,他要真心,我便捧给他,他若觉得累赘,我也不会缠着他。
他们几个看着浑身散发着光辉的将军,酸得牙疼。
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也都有了老婆孩子。再想一想当初将军说的话,啧,全是扯淡!什么心胸开阔,铁定是将军装出来的。反正他们只要是一想到自家婆娘和别人跑了,就气得肝疼。
前些日子,他们听到陛下将要大婚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拦着将军,藏好他的兵器,不要让他进宫,生怕他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出乎他们意料,将军居然十分平静,几乎是没有反应。
这下子,他们更加惊恐了。完了,这准是在憋大招呢。
在四天前,他们接到将军的命令。带着他们几个一路快马加鞭地跑到朗州。
朗州?朗州是什么地界?朗州是帝国版图中最混乱的地方。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朗州便是如此。在前朝的时候,中央对朗州的控制就已经不太好了。至于现在,他们新朝建立不久,有诸多需要查漏补缺之处。所以这朗州问题,也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将军自上次离京执行任务归来之后,旧疾复发,身体一直不好。他不好好地待在京城修养身子,跑到朗州来做什么?
自古精神病人思路广……呸,是他们几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终于弄明白了将军的目的——抢亲。把这什劳子蓬莱岛主之女给抢了,看陛下还能和谁成亲。
陛下是一国之君,将军不好直接和陛下对着干,那就悄咪咪地破坏不就行了吗?他们这么一路赶过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大家都知道将军旧疾复发,在府里修养身体,他们再乔装打扮一番,又有谁猜得出这抢亲的人是他们将军呢?
至于为什么选在朗州?他们也是不得不赞叹将军高明。朗州这地界,混乱得很,隐藏身份容易,偏偏又是迎亲归来的必经之路。
唉,他们四人分明在将军跟前呆的日子一样长,可这刀疤脸却蠢得可以,连将军心思的半分都没猜到。其余三人眼里似是带着对傻子的关怀,对刀疤脸慢慢解释。
听完之后,刀疤脸一脸懵逼,世界观受到剧烈冲击。“什…什么?!”
“啧,也就你这蠢货被蒙在鼓里。”
“将军……”刀疤脸瞪大了眼,一脸惊恐。
“将军对陛下的爱意感天动地……”小个子闭上眼一脸陶醉,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感动了。就在他沉迷脑补不可自拔时,刀疤脸忽的站起身来,扰得桌子凳子一阵打响。
“你干什……”小个子十分不满,他睁开眼却瞧见刀疤脸和其他同僚惊惶的面孔。顺着他们的目光,小个子看向了门口——那挺拔的身姿不是将军又是何人!
有什么比在背后议论别人私事被抓个正着更尴尬的吗?
有。那个“别人”,是你顶头上司。
☆、江山十八年06
江山十八年…06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顶着寒风绕城跑一圈的准备了,个个儿都规规矩矩的,就等南桑的处罚了。却没曾想,南桑虽是面无表情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模样,但他什么也没说。进了屋,就回房间不理他们。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即便是最迟钝的刀疤脸,也知道将军不是来抢亲的。
他来朗州,当然不是为了抢亲。
相反,他是暗地里护送迎亲队伍。
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长久的,四季轮回、深沉荣辱,是自然之道。蓬莱又如何?拖了个仙山的名,就可以逃到六合之外,不受规则约束?
答案是否定的。
蓬莱兴盛了上千年,操纵了人间上千年。数千年来,这块土地少有平静的时候。战争才是常态。
很多时候,不止普通百姓,就连朝廷里的大小官员,都弄不懂为什么又开战了。仿佛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动着战争的进行。
战争能带来什么?
小老百姓、忧国忧民的壮士嘶吼着,是饥荒、死亡。
然而在蓬莱,有有另外一群人则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是财富、权力。
战争的本质是掠夺。
想要获得更多的生存资源,是人的天性。
在国家的框架之下,人和人竞争资源,可以依照国家给出的规则。如果有人违反了规则,那么官府就会惩罚违反规则的人。这是一个国家之内能够安稳的原因。
最小的个体之间都要争夺资源,那么国家和国家之间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国与国之间不能像人和人之间那般,按照一个规则去做?答案很简单,国家之上,再无国家。没有一个更高的权威,没有一个官府去维持秩序。
想要生存是每个人天生的欲望,尽可能多地占据资源,是人的本能。而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行为,再正常不过。
那蓬莱里住的一群人呢?
蓬莱仿佛是化外之地,那里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官府管束。但是,传说中,那里是一片祥和之地。居住在那里的人和人之间没有冲突。
他们就没有欲望吗?
他们有。
并且,比一般人大得多。
他们之间的掠夺也更加残忍。
蓬莱里的世家,从来不亲自动手。他们操纵着手中的棋子动手。
以黄土大地为棋盘,以数十国家为棋子。
他们之间的争斗频繁,那么战争也就频繁。
这就是为什么近千年来,战乱不休的原因。
可是啊,轮转更迭才是常理,没有什么是能够永远兴盛。盛极必衰,蓬莱那边对这些棋子的掌控力度,也逐渐变小了。
沙石成为帝王,就是最好的证明。
原本他们选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没想到,最后却是沙石。
不过也没什么,只要棋子用得顺手,无论是哪一颗,都没关系。
不顺手?不顺手换了就是。
一开始,他们对沙石还是很满意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棋子愈发露出原来的棱角,也愈发令人不喜起来。
而正当他们想要更换棋子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不是那么容易了。硬换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他们要以自断一臂为代价,才能成功。
换,还是不换?
蓬莱里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一派说必须换,沙石这人不简单,如果现在不换,以后就不是自断一臂那么简单了。
另外一派嘲笑他们胆子小,杞人忧天。想蓬莱传承千年,又怎么会被这么一个黄毛小儿给弄到那个地步?现在沙石刺手,也不过是借了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以往出现大的争执的时候,他们会用硬实力来解决,通过操纵国家发动战争,以拳头定胜负。然而这一次,这条路走不通了。
那颗棋子嵌入了执棋的手。
这场争执的结局是以主和派占了上风,因此才有了这场婚事。
所谓的占上风,也不过是略胜一些。处于下风的另外一些人并不安分,在寻找着时机。不巧,在他们看来这场婚事就是最佳的时机。
同样,他们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对沙石恨之入骨的棋子那么多,他们只需要放出些许消息,自然会有人做他们想做的。
到时候,蓬莱里的主和派就可以意识到,那些棋子其实也可以很危险。
南桑对着烛火擦拭着手中的剑,神情温柔。这把剑是沙石亲手铸造,然后送给他的。想到这儿,南桑嘴角流淌出几分笑意。下一刻,这分笑意变得冷肃起来。
他从京城来到朗州,不为其他,只为杜绝一切让蓬莱那群人认识到危险的机会,以给沙石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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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凛冽,夹杂着雪花的风使人打在脸上,像是刀片一般。
沙石凭栏远望,白雪铺满了人间,整个京城素白一片。
“陛下,王大人回来了……”宫人快步走到沙石背后颤声道。
王大人正是去蓬莱迎亲的使者。
“嗯。”沙石的声音非常冷淡,好似快要大婚的人不是他。察觉到宫人微微颤抖的声音,沙石随口询问,“还有何事?”
背后的宫人似是咽了口唾沫,声音愈发的不稳起来,“……和王大人一起回来的还有将军。”
能够在沙石面前,被称为将军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南桑一人。
沙石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小桑树不是在京城养病吗,为什么会和从蓬莱归来的迎亲队伍一起回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沙石心头。
“……将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沙石全身一颤,呼吸一滞,眼前的千万朵雪花都化作了刀片,不往脸上,而是去往了心里。
南桑。
☆、江山十八年07
江山十八年…07
今天是皇帝大婚的日子,举国欢庆。皇宫里入眼全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白雪飘在红罗上,红罗映在白雪中,颇有几分意趣。
蓬莱岛岛主之女在迎亲途中差点死于非命,一百精兵葬身朗州,护国将军南桑神兵天降而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这些,别说普通百姓,就连朝廷里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宫外的人为了皇帝的婚事喜上眉梢,而真正要结婚的人,却是不见喜色,相反,还透着一股沉郁之气。
经过太医院的全力医治,南桑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不过,终究还是回来得太晚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今天是小石头大婚的日子,南桑精神还不错。太医们医术高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南桑的身体正好可以允许他去参加小石头的婚礼。
南桑一向是不爱收拾仪表的。以往沙石嫌他,说你如果不是脸还过得去的话,怕是和街头的乞丐一般。他却嘚瑟,说什么这不就是天生英俊潇洒吗,不用打扮都比那些小白脸好看数百倍。
然后他又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凑到沙石跟前,说,嘿嘿,小石头,反正不管我打不打扮,你不都是喜欢我吗。
然而这天这天南桑早早地就起了床,起床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好好地打理了一下自己。从头到脚,从头饰到腰间一块玉佩,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止如此,他甚至还让侍女为他稍微涂了一点红,好遮住脸上的病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结婚。
他也不知道送什么大婚礼物,每当他发现有什么奇珍异宝,又或者是有趣好玩的东西,他第一时刻就跑过去送给了沙石。南桑对待下属又大方,一些他觉得沙石不会喜欢的东西,他要么赠与了下属,要么卖了作为军饷。
以是,想破头都想不到要送什么结婚礼物。重伤呆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南桑想了好久好久,最后一拍脑门,才想出了礼物。
他捏了捏锦囊,嗯,很厚。接着,满意地把锦囊放到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南桑脸上又忍俊不禁起来,像是想象出了小石头收到礼物后的表情。
锦囊里的不是其他,是银票,厚厚的一叠银票,是他的毕生积蓄。
府里下人的酬劳也已经结了,库房的东西也卖了。整个将军府,干干净净的,挺好。
带着这么个木盒,南桑一身轻松地去往皇宫。
南桑去得早,到举行结婚大典的宫殿时,还没有几个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宫殿,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悲伤。
渐渐地,殿里的人多了起来。南桑躲在角落里,不想和其他官员交谈。他怕被缠得紧了,然后一个不小心吐出一口血来,接着又晕过去。
他不想破坏小石头的结婚大典。
他舍不得。
不过即便是躲在了角落里,还是有人眼尖地发现了他。
是王大人。
背着昏迷不醒的他,走过山路的王大人。
“将军,您身体可好?”王大人本是一介书生,不过后来做过一段时间农活,才比普通书生多了几分力气可以背得动他。即便是如此,想来那天也被南桑浑身浴血的模样给吓着了。
“不错不错。”南桑敷衍地回答,只希望对方快快离去才好。
王大人说:“那就好。”
说完后,王大人并没有离开,这让南桑的愿景落了空。王大人左右看了看,忽然压低了声音,“将军,回来之后我查了查,发觉上次事情有问题。那些人背后,除了我们知道的,应该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当年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也曾和蓬莱打过一些交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个幕后黑手,和蓬莱那边有关系。”
王大人本以为他这番话会引起南桑的警觉,却不曾想南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将军?”王大人以为南桑没听到,于是稍微提高了声音,“我说幕后……”
这次南桑有了反应,打断了王大人的话,依旧是敷衍的语气,“嗯嗯,我听见了。”
王大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再一次又被南桑打断,他说:“嘘,陛下来了。”
这一次,南桑的语气不再敷衍,而是充满了温柔,是捧着一个易碎的梦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南桑站在角落里,这个角落的视野其实还不错,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沙石。
沙石很少穿红衣,他还没有见过穿红衣的小石头呢。他眼里露出纯粹的欣赏和好奇……突然,他目光一凝,那不是小石头!
是有人扮做了小石头的样子!
南桑浑身警戒起来,就在这时,手背传来温热的感觉。
南桑猛地想要抽出手。
然后,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说:“跟我来。”
南桑的心放下了,也没有抽出手,反而是反握住了那只手。
他的小石头在这儿。
王大人也没有见过穿红衣的陛下,他看向大殿中央缓步走来的陛下,眼里露出几分惊艳,难怪有那么多的女子都想进宫了。他转过头,想要和站在旁边的将军说上几句,却发现,旁边哪里还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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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喜堂,今天宫里的第二个喜堂。
和刚才的那个相比,这个要简陋得多,也没有宾客。这里只有几根普通的红烛,一些简单的红罗。
然而,南桑近乎是痴迷地打量着喜堂里的布置,好像是在看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复杂,里面是纯粹的喜悦。
而沙石,则拉着他的小桑树的手,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催,等着小桑树慢慢看。
这喜堂里的所有,都是他一点点布置出来的。
“看完了?”
“看完了。”南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然后把满眼深情都投注到了眼前人上。此刻,南桑没有油嘴滑舌,他什么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只有满心喜悦,只有快要飞上天的激动。
太医说要保持心态平和,不要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否则容易伤及心脉。
南桑管不了那么多了。圣人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他亦如是。
“拜堂吧,快过吉时了。”
南桑眉眼弯弯,笑容甜蜜,“好。”
“一拜天地——”
青天在上,他和小石头相识二十二年,相交二十二年,相爱十六年。
“二拜高堂——”
黄土在下,他和小石头互为依靠,互为唯一。
“新人对拜——”
诸天神佛,愿你们能保佑小石头。愿他余生安好,没有烦忧。
“礼成——”
小石头,我会在奈何桥头等你,然后,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江山十八年08
江山十八年…08
天元十八年,太。祖薨。
太。祖名讳沙石,他的功绩堪比三皇五帝,他以一己之力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他连根拔除了阴影里的掌权者,让所有国家都摆脱了棋子的身份。至此,战火绵延千年的大陆,终于得以休养生息。
他死去的那天,全国下了一夜的大雨,天也为之恸哭。他的子民们,乃至其他国家的百姓,都自发地为他披麻戴孝,为他守灵。
沙石逝世时不过三十六,正值壮年。他没有子嗣,也没有爱人,来时孤孤单单,去时也孑然一身。
他躺在床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的义子跪在窗边,双目赤红,面色哀痛。
“父皇,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声音是沙哑的,显然哭了很久。
沙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嘴唇翕动,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守在一旁的老宫人看懂了,陛下呼喊的名字是“南桑”。在这一瞬,见惯世间事的老宫人也红了眼。
他是为数不多见证过陛下和将军的那段情的。当年那个小喜堂里的红罗,还是他递给陛下,看着陛下布置的。
同时,他也是亲眼看见身穿喜服的将军,是如何死在了陛下的怀中。
老宫人看懂之后,也不管到底合不合规矩,急忙跑去沙石办公的书桌,去找那块玉佩。那块玉佩,是将军临死前交给陛下的。
宫人不懂那块玉佩背后承载了什么政治意义,军事意义,又或是什么蓬莱之战的关键信物。他只知道,他们的陛下离不开那块玉佩。不仅是随身佩带,批改奏折时,左手总是会不自觉地摩挲。
就好像,就好像那上面仍然停有将军的气息。
其实,宫人没有看懂沙石说的话。沙石呼喊的不是“南桑”,而是“小桑树”。
属于沙石的小桑树。
南桑可以属于国家,属于百姓,属于一国之君。
而小桑树,只属于小石头。
弥留之际,沙石恍惚看见了他的小桑树。仍是那一身喜服,大红的,穿在小桑树身上让他看直了眼。
小桑树脸色红润,气色很好,不是那天用胭脂涂抹出来的红。小桑树嘴角还是那一抹不着调的笑容,他笑着说:“小石头,我来接你了。”
“啊呀呀,我在奈何桥畔等了你那么那么久,你可要好好补偿我才是。”还是那一副耍滑头的样子,挤眉弄眼,一点儿都不正经。
“我说小石头,下辈子你不要做皇帝,我也不要做将军好不好?我们就做普通人,竹马竹马两小无猜……唔,老了的话也是两个快乐的老头子。”
“啊,我要一间小茅屋。然后门前一定要种上桃树。”小桑树眨眨眼,意有所指,调侃道,“嘿嘿,人面桃花相映红嘛!”
小桥、流水、桃花。
石桌、长竹、篱笆。
沙石他笑着看着小桑树在那里喋喋不休。
宫人终于找到了玉佩,急忙把玉佩交到沙石手里,“陛下,将军…将军在这儿。”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玉佩暖暖的。终于,沙石他用尽最后一份力气,笑着对他的小桑树说:“好。”
承君一诺,必守一生。
窗外惊雷炸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沙石,薨。
死亡不是终点。
沙石凝实的魂魄漂浮于半空,他神色空茫。
闪电的光照亮了也,很快又是一个炸雷。雷鸣声让沙石回了神。
他想起了一切。
大雨倾注,穿过他的魂体,看起来像是他哭了一般。
沙石忽然笑了,这个笑容淡淡的,像是庆幸着什么。
他赌对了,他的小桑树。
这一次轮回,他和南洲君都封存了记忆。
如果这一世的走向,和他所经历的曾经一样,那么就可以证明,他的小桑树是真实存在的。
万幸。
沙石大笑起来。
万幸。
“见到本君你就这么开心?”熟悉的不着调的声音穿透层层雨幕传到沙石耳边。
沙石贪婪地注视着寻觅已久的眉眼,在这样的眼神的注视下,一向脸皮厚的南洲君也不禁感到脸热起来。
就在南洲君想说些什么找回场子的时候,沙石忽然笑了,他缓缓说道:“欣喜,若狂。”
“真…咳,真拿你没办法。”南洲君拉住沙石的手,“快与本君签订灵魂契约吧。”
隔着雨幕和黑夜的阻拦,南洲君耳朵处的薄红在沙石眼里还是清晰可见。
他看见南洲君不加掩饰的自得,“啧,纵然是屏蔽记忆,本君还不是魅力无边。”
他看见南洲君得意得快要翘上天的尾巴,“从今以后,本君的万千情劫都是你啦。咳咳,不要太激动!”
最后,身体里的万千嘶吼归于平静,所有的暴虐都变得祥和。于是,他听见一个声音,冷冷淡淡的,在冷淡之中隐藏了无数执念的,属于自己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1。有番外
2。这章配合江山十八年0102食用效果更佳=v=
3。感谢“寒水淼”爱卿的营养液*10~
☆、旧梦
番外:旧梦(白发沙石线)
事情已经结束了很久,另一个自己找到了独一无二的小桑树,而他的心魔,仍然盘亘在心间。
求不得啊,也放不下。
沙石无甚表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是好茶,只是茶水冰凉。奈何桥头的水啊,无论梦见多少遍,都是这般的冷。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小桥、流水、桃花。
石桌、长竹、篱笆。
沙石坐在石桌旁饮茶,对外面的热闹,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在沙石这个角度,可以很轻易地看见朝着奈何桥走来的人群,一大片,整齐划一的鬼差是先行者,气势十足。
这是有贵人到冥界了。除了那些鬼差,就连阎王判官都站在一旁列队欢迎。
沙石对这贵人一点也不好奇,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也没有半点兴趣。也是,任谁在做了千万遍相同的梦之后,都不会对梦里的事情有丁点儿好奇。
如果可以,与其在这里和冷茶,沙石更愿意结束这个梦境。
然而事实是,不可以。
这不是他日思夜想,然后把已发生过的旧事装在梦里回味个千万遍。这些,是他盘踞的心魔。
所以,沙石无法改变这个梦境,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曾经。
那人还是出现了。一身月牙色的长袍,泼墨般的黑发高高束起,有那么几缕随意地落在襟前。黑与白的碰撞,显得和谐又潇洒。
一阵风起。风吹过高大的槐树杨柳。他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骏马,洁白的槐花簌簌而落,落在他的衣袖,摇曳的杨柳枝轻轻拂过他的肩头。
他骑在马上,星眸里流淌着的是几分风流,嘴边绽开的是一抹醉人笑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沙石,说着重复的话语。
他双眸微眯:“沙石?”
他歪着头,风流笑意里带着惋惜,“在这儿等了一百八十年的沙石?啧啧,丰神俊朗,貌美无双,不知是什么人才能让你这样的美人等上一百八十年。”
他又笑了起来,语气里藏着几分缱绻,对着沙石说,“你可唤我为南洲君。”
他是诸天仙神,而沙石只是小世界的皇帝。
他要经历万千情劫,而沙石只是万千情劫中的一个。
到底还是意难平。
沙石怎么能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冥界有一群人叫做偷渡客。他们是冥界的要犯,一旦被发现身份,等待他们的将是极为残酷的刑罚。
所谓偷渡客,就是不喝孟婆汤,带着一世又一世的前尘记忆去轮回。
偷渡客和偷渡客之间也是有等级的。低级的偷渡客,不过是想依靠自己多出来的几十年经验,然后站在一个高起跑线上。又或者是上辈子遭人陷害,过得悲惨,然后挖空心思想要重来一遍,报仇雪恨。
无论是低级还是高级的偷渡客,他们都会对小世界的运行造成不良影响。只不过前者影响的是一个小世界,只影响了一小段时间,一小段区域。
而高级的偷渡客不同,最厉害的那个,在他达成目标的时候,所有的小世界停止运转一刻钟。
那个人,正是后来穿越司的创始人——沙石。
不同的小世界的文明,不会完全相同,也就是说,不同小世界的世界本源有差异。如果有人能够偷取不同的世界本源,分析出他们的异同点,最后再融合。
如果成功了,那……会是什么模样呢?
理论上来说,这个人可以飞跃维度,从一个普通世界的居民,一跃成为类似诸天仙神那般。
但实际上,这样的操作可能性,几乎为零。
首先这世界本源,根本不是你想拿就拿的。一个世界的世界本源也就那么点儿,也不知道要维护多久,小世界才能够增长一点儿世界本源。
自私是天性,如果不是小世界私生子,或是做了什么给小世界带来深远影响的事情,他才不会给你一丝一毫。
其次,世界本源不一样,有些可以相容,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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