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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朱色人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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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被困在这里——所以在十年前,娘就为她安排了十年后的一切。

总有一个人,带她走出这一切的。

老人紧紧抱着她,哆嗦着嘴,泪流满面。多少年了,他被噩梦折磨了多少年了,他从未想到,还有重见故人的一天。可那些死去的人,却已经活不过来了。“静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年,真的没有死吗?”

静女眸色微黯,正要开口,旁边有少年拉过她。谢休走到她身边,对老人说,“我来告诉你真相吧,静女已经很累了,你要她休息一会儿。”他回头,目光清湛地看着自己新认识的老友,希望传达自己的友好。

可是静女只是被他推到一边,就傻傻站着了,完全没接受到谢休的示好。她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发着呆。黑色笼罩着她,她站在沙漠中,黑发和夜混到一起,而她是夜中最美的明珠。

朱碧惊讶,“……阿休还会主动关心人呐。”当然不是说谢休不懂事了,不过这个坏孩子,平时表现的大多是调皮捣乱,就连那时候知道静女身上有起尸书,他也是第一个表现出对静女的敬而远之的。朱碧本以为,这次带静女走,会让谢休别扭一段时间呢。

因为虽然谢休从来没表示过,可是朱碧能看出来——谢休不喜欢任何非人类。

如果她不是他从小认识的阿碧姐姐,谢休一定会很厌恶她的存在的。这个少年,某方面讲,和他哥哥是一样的偏执。不过他哥哥是偏执地追随自己的爱人,而他则是偏执地维护原状。

谢起眉毛一挑,慢吞吞道,“……首先,这要静女是个美女。”

朱碧一愣。

谢起眼中染了笑意,“其次,还是个天真不谙世事、性格安静的美少女,能随意他折腾。”他说完,便坐到马车边,打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人寒暄。

朱碧愣一愣,眼中有些了然和深思。谢起的意思,是要把静女推给谢休吗?嗯……看告别老人,静女和谢休一起走过来,少年神采飞扬,少女沉静如夜,一动一静,又同是容貌出色者,还真挺互补的。

朱碧垂眼,想着,或许让静女跟着谢休回青显,是个不错的决定。

等众人都上了马车,朱碧无意间问起谢休,谢休却有些不情愿,嘟嘟囔囔道,“阿碧姐姐,我觉得跟着你挺好玩的啊,干嘛总让我回青显?回到青显,我就不自由了。”青显的百姓对谢起盲目崇拜,知道他是谢起的弟弟后,一定也会把他摆上神坛,那太可怕了。他真的对青显没太多感情,也不想为了陌生人,成为第二个谢起。

朱碧看了看托腮望着马车窗外的静女,“你不想回去,可是静女呢?我和你哥哥的样子,你现在也知道,你一个人跟着我们胡闹也罢了,静女一个女孩子,你也要她跟着我们?”

谢休怔了一怔,看向静女,有些挣扎和迟疑。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静女愣一下,想了半天,她问,“你们的样子,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我一个女孩子,不能跟着你们?”

朱碧低眸,这些事是不可能瞒得了静女的,“我是半个艳鬼之身,已经死了。”又跟她说了下什么是艳鬼。

结果静女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哦。”

朱碧有些被噎住,这也太淡定了吧?

看到众人还愣愣地看着她,好像没有回过神,静女犹豫了下,说道,“你的意思,是让谢休带我回青显去吗?”

朱碧点头,“当今乱世,青显还是比较平安的。你爹娘的愿望,不就是你能平安活着吗?我觉得你回青显,是个不错的决定。”如果能和谢休日久生情什么的,就更好啦。

静女慢吞吞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去什么青显呀。”

朱碧愣住,然后觉得愧疚:呃,她和谢起有点理所当然了,从来没问过静女自己的意思。可是刚刚从悲剧中走出来的小姑娘,不都应该举目无措吗?难道还有心思想自己的出路?

朱碧赶紧改变态度,“那你想做什么?”

静女道,“我想去看我大叔叔。”

朱碧看着她,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好一会儿才想起,静女叫谢起“叔叔”,那她当然还有一个叔叔,就是谢起的大师兄。朱碧有些明白了,以前小时候,静女的母亲总是跟她说起自己师门之间的事,静女自然从小神往,无奈自己不能亲见。后来,师公已经死了,爹娘也死了,已经见到了小叔叔,静女迫切想知道,她的大叔叔是不是还活着。

经历过生命的脆弱,对生命更加珍惜,静女便是这样的吧?

听到静女这样说,谢休立马高兴了,怂恿道,“就是就是!静女在世上,就剩下这唯一的亲人了——谢起那种没良心的人当然不算。阿碧姐姐,你总不能让静女遗憾终身吧?等我陪静女去见了她大叔叔,我们再回青显呗。”说完便向静女眨眼,希望静女接收到自己的暗示。

朱碧默然,明白谢休少年完全是玩野了,不想回去。可是静女……

静女没有接收到谢休眨眼睛的意思,她却看懂了朱碧迟疑的眼神,很善解人意道,“你们不方便去是不是?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找我大叔叔的,我爹娘说了,我到现在,武功会很厉害,没人能打过我的。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自己去找大叔叔。”说完,她推开马车门,潇洒地往外面一跳。

谢休和朱碧阻拦不及,脸色直接被她给吓白了。

这是行驶中的马车啊!她怎么说跳就跳!

外面赶车的谢起反应也很快,连忙停了马车,众人从马车里跳下,看到静女绿衣飘飘,落在地上,一点儿事都没有。谢起黑着脸,问朱碧和谢休,“这是怎么回事?静女要干什么?”

谢休连忙推朱碧,“看,都是你逼她跳马车的!”

朱碧默默看谢休一眼,再看谢起一眼,无语。静女看不懂谢休拼命眨眼的意思,她却看的懂。谢休的意思,分明是说:阿碧姐姐救命,别让谢大混蛋找我麻烦!

静女走过来了,道,“叔叔,我不跟你们走了,我想去找大叔叔。”看谢起脸色不好看,她还解释,“我没有不喜欢你们的意思,等我见过大叔叔后,我会去什么青显找你们的。我娘把我托付给叔叔,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谢起看向朱碧,眼神很明显:这是怎么回事?

朱碧默半天,她觉得她就在带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一个遇到事就推到她头上,一个太小不懂语言艺术,还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她慢慢道,“……大概就是静女说的那样,她想去找你大师兄。”

谢起看向静女,静女点头。

谢起怔一怔,“你找他做什么?我记得他和你娘脾气不合,很多年不说话的。”

静女摇头,认真道,“我娘说了,是她和爹对不起大叔叔。当年年少,她和爹做了很过分的事,后果却让大叔叔一个人承担。我想找到大叔叔,替爹娘跟他说对不起。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替爹娘偿还当年欠大叔叔的。叔叔,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谢起看静女半天,唇角轻笑,“哦,这样,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你娘和你爹怎么说他的?”

“大叔叔是天下长得最好看的男人,我娘说,当时只要是个女人就喜欢他。”

谢起笑,“这样啊……那你可能会失望了,他早就不是那样的人了。沈夜书,他早就随着你爹娘的背叛,死去了。活下来的沈夜书,早没有少年时的壮志凌然了。”那场背叛,让他的大师兄,从谢起记忆中时,便一直消沉。

纵是他的二师姐再后悔,可是错误,毕竟造成了。那是不可原谅的——难为她,竟然一直记得,并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她心中,必然也是日日夜夜地愧疚吧?

师姐是怎么跟静女说的?

沈夜书风流倜傥,潇洒自如,天下无双。

可是谢起后来打听过沈夜书的事情,他身体很差,居无定所,日日买醉,过得很差劲,远不如他的师妹师弟。

☆、第52章 雪中夜书

在谢起做师弟之前,曼砂只有一个师兄。她是孤儿出身,被师父抱养上山。可是她的大师兄,却是出身名门。听说,是大师兄命格不好,不能呆在自己的亲人身边,所以才被送上山学艺。那时候还很小的时候,每逢过节,小曼砂都扒在窗口,看着外面一堆堆人抬着厚重的礼物,上山来送给师兄,孝敬师父。

而眉目如画的少年站在簇拥的人堆里,仪姿胜雪,如同美玉和瓦砾的区别。

下人们去拜访师父或者下山了的时候,少年回头,便看到在屋檐下怯生生站着的小师妹。他对她温温一笑,就好像一百个春天在绽放。

曼砂那时候想,师兄长得真好看。后来她长大了,嫁人了,有女儿了,死去了,她都没见过比大师兄更好看的男人。

许是那么好看的笑蛊惑了曼砂,小小的人儿走过去,仰头看他,“师兄,你为什么不回家?师父说你家很有钱……不像我,都没有家回的。”

少年抬头看天,“曼砂,你知道吗,我这一生,都寡亲缘,永远不能和人长久相处。我的父母,他们自然是爱我的,可是他们爱我的最好表现,就是将我远远推开。”

那是个大雪夜,山中的雪下得好大,纷纷扬扬地盖住了前面的路。只要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长久出神。雪落在他发上眉毛上,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沈夜书,在夜中长书,书写谁的心愿,又合了谁的心意。他的一生,都像是雪夜漫漫,看不到前路。

许是少年那时候的寂寞和无奈,让小曼砂生了亲近之情。她拉着他的衣袖,瞪大眼,“不会的,师父说,人定胜天。师兄,你总有一天能回到你爹娘身边的。”

少年蹲□,笑道,“你以为我爹娘不想留我在身边么,小时候,他们想了很多的办法,想把我留在身边。但我无论在哪,都会带给他们,或者是我自己灾难。许多次差点把我害得没命后,我爹娘终于害怕了,再也不敢留我了。我自然也爱他们,可我知道,我永远不能去见他们。但是至少,我知道,在这个世上,我有一对父母,他们在远方关心我,我也关心他们。这一生,只能这样了。”他笑容微讽刺,“人定胜天吗?我是从来没遇到过,或许曼砂你有缘分,遇到呢?”

雪落一身,他就那样微微笑,刺痛了曼砂幼小的心。

从来觉得师兄和自己不一样,从来对师兄有一种莫名的羡慕和嫉妒,都在那个时候,消失殆尽。曼砂拉着少年的衣袖,突生无限勇气,“大师兄,没关心的,你见不到爹娘,可你能天天见到我。我长大以后,就给你做新娘子,你就不会寡亲缘了。”

少年微愣,然后哈哈笑,俯身抱她,在她额上亲一口,“好,师兄等你长大。”

那时候,曼砂真的以为,有一日长大,她会嫁给大师兄,再不许大师兄独自一人。师父算过他们的命格,听了曼砂的童言童语,只笑了笑,“你的命倒是配他,不过你的心不配他。你还是自己管好自己吧,不用操心你大师兄。”

曼砂百般不理解,人的命运,为什么只在小小掌心间,就书写的清清楚楚呢?这怎么可能呢,我的命运,为什么要听从上天的安排?她不服气,她想,我一定会嫁给大师兄的,大师兄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嫁他?

沈夜书真的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他年少风华,跟随师父学的多而杂,却每样都学得很好。曼砂跟师父学的多是琴棋诗画,谢起学的多是生存之际,而沈夜书,是跟随师父时间最长的弟子,也是最出色的弟子,琴棋诗画书酒剑,他无一不好,甚至是玄而又玄的卜卦算命,他也是可以的。

少年时,有人请师父出山相助,而师父年纪大了,沈夜书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替师父周旋。再后来,曼砂也长大了,跟在师兄后面,下山做许多事。师兄的名号越传越广,有人专门来请他,曼砂心中都无比自豪骄傲。

有一年,沈家每年都上山送来的节日礼物,停了。那一夜,沈夜书坐在屋外,沉默着。曼砂陪着他,安慰道,“应该只是耽误了,师兄你不要着急。”

过了几次,有消息传来,沈家被敌国闯进城,灭门。

曼砂偷偷站在窗口,偷看屋里头的师父和师兄。师父摇着扇子,叹气,“你和俗世的缘分本就不深,亲缘也自来薄弱,他们能活着这么多年,也已经算是从上天偷来的命了。如今他们既已死了,你何必非要下山,搅和进去呢?”

沈夜书低声,“虽如此说,但毕竟我姓沈,那些人,都是我的亲人。这些年,他们一直想办法护我平安长大。如今他们死了,我怎能不为他们报仇?”

师父说,“你这一下山,不知又是多少的生灵涂炭,多半都要报应在你自己身上。罢了,你自己多小心……你的命格,你自己清楚。如果以后你还活着,每年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吧,总要我知道,你是生是死。”

沈夜书跪下,“徒儿不孝,惹师父牵挂。”

师父慈爱地扶他起来,“怎能怪你?是你的命不好,你自己也深受其害。”

沈夜书回房收拾行李,便要下山去。他这次,是帮着自己的国家齐国,和赵国相抗。按照师父的悲观预言,他活着的希望真的不大。其实沈夜书也早就习惯,这么多年,他遇到事,倒霉的几率几乎是十成十。就是天上掉个石头,两分可能砸到人,到他身上,也会变成八分可能。

曼砂站在路边,“师兄,你不用多说了,我陪你一起去!”

沈夜书笑,“好师妹。”

后来,曼砂想,她真的太不懂事了,如果那时候,她不跟沈夜书下山,不见到刘郎,就好了。

可是命运不会改变,她也不后悔遇上刘郎,她唯一后悔的,是少年时心思太浅,只一心有爱情,却忘了自己的行为,会带给师兄怎样的灾难。

两军交战时,因为沈家的威望,和沈夜书多年来的名气,他很容易成为军师,帮齐国出谋划策。开始几场战争,因为沈夜书在,齐国都大获全胜,将士们都很信任他。曼砂渐渐觉得,师兄很厉害,永远有后招,不需要她帮忙。

在最后一次战争中,曼砂依然无所事事地闲晃。她只是打个哈欠,希望这场战事早点结束,她要回去吃晚饭了。一个小将从帐篷里出来,传给她一条讯息,让她去把消息送出去。曼砂点头去了,却遇上了刘郎。

他戴着面具站在河边,金色波光浮动着,他长衣玉立,淡然自若。

曼砂心头大跳,看得目光不转、面红耳赤:她对他一见钟情,忘了自己十多年前的许愿,忘了自己对师兄的承诺。她以为,师兄那么厉害,她的那条消息,即使传不出去,师兄也会有后招的。而男人,一辈子只会遇见一次,她错过了,就再也不会碰上了。

于是她走过去,让自己最漂亮最温柔,去和那面具青年打招呼,“我叫曼砂,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沉默一会儿,才道,“我是术士,两军交战必有伤亡,我来这里看看。”

在她谈情说爱的时候,军机已经错过。将士们所在的那个小镇,遭到了敌方的屠杀。而沈夜书被擒,受到了很重的刑罚。等曼砂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她和刘郎花了一年,才救出了沈夜书。他伤痕累累,心肺衰竭,离死亡只差一口气。

曼砂哭得泪流满面,一直对他说抱歉,她不知道会这样。

师父花了好久,为师兄调养身体,救活师兄。师父看着自己的二徒弟和她的情郎,叹口气,“我早说过,你的心不在他身上,总会耽误他的。”他低头看着爱徒,又抬头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凄惨的徒弟,手心手背全是肉,他不忍心苛责。

师父闭眼,“曼砂,你可以出师了。你可以离开这里,去嫁人生子了……而你若还有良心,莫再和你师兄交往了。他的气数太弱,太容易被你们左右了。”

曼砂哭泣,“我知道了……我等师兄醒来,我就走。”

后来,沈夜书醒来。他见到师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兄,对不起,我耽误了你的军机,害你伤亡惨重,我不配留在你身边……”

沈夜书沉默,那么多的人命,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城镇的百姓被屠杀。一年来,他日日夜夜想着那些死去的人。如果他不把那个重要的消息给曼砂,就不必如此了。他自是恼怒师妹,可是也不说要师妹被赶下山。

病重的沈夜书扶着她,“你不必自责,也是我考虑不周,当日之事,不能只怪你。”

曼砂更是无地自容,羞愧无比,“不是的……你不清楚……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真心爱的人,我当时忘了你……就连我下山,也是为了嫁给他……”

沈夜书长久地望着她,慢慢笑开,“原来……是这样,我竟是误会你了。耽误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定很怨恨我挡了你的路吧?曼砂,你真是狼心狗肺,万死不辞!我和你这么多年情谊,你就不管不顾,在那样的时刻,你就忘了……难道你非要先斩后奏?难道你事后再拉着你的情郎到我面前,我会死活不放你么?”

曼砂道,“对不起。”

她看着师兄唇角渗血,看着他低头咳得惊天动地,看着他瘫倒在床上。她伸手扶他,被他隔开。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到师兄冷冰冰的话语,“从此以后,你我的情分就此终止。我沈夜书,没有你这样的师妹,你必然也不稀罕我这样的师兄。”

曼砂默然离去,她知道,她不会得到师兄的原谅,这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够解释的。上千条人命,横亘在他们中间。或许她应该补偿,或许她应该放弃自己的爱情……可是,那也不是大师兄要的。

他想要的,她永远给不了。

临去那天,曼砂和自己的爱人一同下山。大雪封山,肆意下得凶狠。她蓦地抬头,吸着冰冷的空气,看着头顶铺天盖地的雪花,就好像回到了最初那一夜。

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雪夜里,他笑着说,“曼砂,你知道吗,我这一生,都寡亲缘,永远不能和人长久相处。”

她也曾许诺要好好对他,她也曾怜惜师兄的命格,她也曾想过长大后嫁给他……可是她终究没有爱上他,他终究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年少常年相伴,抵不过心动的一瞬间。她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就忘了他呢?

我怎么就突然……把所有的承诺都忘了呢?

我自然应该听师兄的话,心中自然有师兄……可那个时候,我怎么就忘了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多年以后的大雪中,曼砂哭倒在情人怀里。她悔恨万分,却不可能挽回。她想,她失去了她的师兄。那年在大雪中拥抱她的少年,再也不在了。

☆☆☆

静女说,“我娘和我爹对不起大叔叔,他们一直活在悔恨中。可他们毕竟已经死了,我想去见大叔叔,亲口跟他说我爹娘的死讯。如果大叔叔的身体很不好,如果……我是愿意替我父母,孝敬大叔叔一辈子的。”

谢休“呃”半天,有那个必要吗?

朱碧则沉默,望着静女,微笑。她继承了她父母好的一面,她有承担,有责任,是很好的一个小姑娘。

谢起想了想,温和道,“好吧,我们去找大师兄。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他只知道二师姐和大师兄之间有矛盾,但没想到,二师姐会把矛盾全无保留地告诉静女。

或许在二师姐心中,她也知道大师兄不愿意见自己,便想让自己的子孙替自己偿还。无奈她死得太早,没有给静女任何吩咐。可是她把静女教得很好,静女自己愿意替她偿还旧日恩怨。

他的二师姐,这一辈子,做错了很多事,也做对了许多事。她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让静女活了下来。

☆、第53章 鬼门即开

谢起说,他在山上的那些年,因为沈夜书心肺衰竭、要好好休养,才耽误了许久,师父也为他操碎了心。后来,沈夜书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更不忍心让年老的师父为自己担心,才下了山,四处游历。他自知自己命格不好,也再没有那份少年时的心力去参与人间诸事,便只浑浑噩噩地活着,挣一口酒钱罢了。

或许在十年前,曼砂的信送到谢起手里时,沈夜书就已经推算出了师妹和师妹夫的死讯。于是才有了他的离开,师父借醉酒的悲声长哭。师父一生三个徒弟,虽然死前的日子,都是和小徒弟度过的,可是谢起知道,师父心中最关心的,是他自小养大的大徒弟。

少年时,谢起总认为沈夜书薄情寡义,人前宽厚长笑,人后死不往来。就是日后师父去世,沈夜书也没有回来过。但此时,从静女口中听到真相,知道沈夜书那诡异的命数,谢起才明白,沈夜书不和他们亲近,实是为了保护他们。

“你说,师兄他懂得玄学?”谢起问静女,这些,连他都是不知道的。

静女点头,“我娘说,大叔叔手中有一副龟壳,用来卜卦用。他偶尔兴致来了,会为人批命。师公曾说过他,说批命卜卦相当于开天眼窥测天机,让他慎用。但大叔叔认为,他已经不可能更倒霉了,若能推测未知,替人避免来日苦闷,也是很好的。可是师公终究不同意,后来在大叔叔身体败坏后,更是几乎不再卜卦了。叔叔,你也没见过大叔叔批命吗?”

谢起微笑,“不错,我也没见过。”他目中微顿,沈夜书能够开天眼窥测天机,那师父必然也是精通此术。可师父从来没教过他,或许是认为沈夜书的悲剧,是和天命对抗的结果,不希望自己的小徒弟也走上同样的路。卜算未来么……谢起想着,如果见到大师兄,这倒是个可利用的机会。

沈夜书能算人的命,不知道……朱碧的命,他是否也能看出来呢?

再回头看看静女,和一旁无聊的谢休……谢起眸中神色更深了,唔,师兄少年时心肺衰竭,后来又天天浸在酒里,身体早就糟蹋得不能更差了。他如果把静女送到沈夜书身边,让静女替她父母偿还过去恩怨,照顾沈夜书到死……这算不算一件大善事呢?

众人正在河边休息,朱碧蹲在那里生火,静女坐在一旁,谢休喋喋不休地跟她吹嘘着自己的经历,换来朱碧嘴角的轻笑、和静女面上的好奇。谢休说到得意处,一抬头,就看到谢起看着静女若有所思的神色,一愣。谢起这个眼神、这个眼神……

谢起也看到了谢休怔愣的神色,眸色一敛:至于谢休,不用考虑吧?谢休也没有爱到静女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如果静女要留在沈夜书身边的话,谢休的心就应该收一收了。

谢起道,“你没点眼力劲?还不去帮你阿碧姐姐做饭,就知道坐享其成。”

谢休气,“好像你自己在干活似的。”

谢起大言不惭,“我在想事情,比你浪费的口水重要得多。你要真想再走一程,就发挥点作用。不要让我觉得你像只猪,除了吃还是吃,一点用都没有。”

谢休面皮一僵,龇牙咧嘴,谢起就知道踩着他的痛处,死命捻,一遍又一遍。他就是还不想回青显,就需要被他这么奴役吗?

谢休正要反驳,就见静女先到朱碧身边去了,“阿碧姐姐,我帮你生火。”

这么多天,朱碧早就习惯煮饭婆的定位了,也从来没想过让他们帮忙。现在静女跳过来,倒让她受宠若惊,“啊……其实你坐着就好。”

静女摇头,“我也要做事,不能一点用都没有。”

朱碧抬头,看向谢起,眼神责怪: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看,让静女误会你在含沙射影地说她呢。

谢休看静女都动了,没办法,只好也凑过去挽起袖子要帮忙,口上抱怨,“阿碧姐姐,你看看谢起!他都不干活,还指派我们!你说说他!”

朱碧笑,“你哥说的很对呀,他负责想事情,脏活累活让我来就好。”说完,还向谢起揶揄地眨眨眼。

谢起知道她在借此吐槽自己,便也笑了,却对谢休板脸,“你没看到你挡着静女了?我看你根本不会做,还是去拾柴火吧,你不要跟我说你连拾柴都干不好。”

朱碧一怔,看向谢起。谢休则被他弄得气死了,跳起来就要大吵一架,谁怕谁啊。却听静女说,“是呀,阿休,你去再拾些柴吧。你老在我跟前晃,我头晕。”

“……好,我去拾柴!”谢休少年气闷地走了,走一步,却又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谢起,语气迟疑,“你……不是在图静女什么吧?”谢起刚才看着静女时那个眼神,他总觉得不对劲。

谢起道,“我用得着算计吗?”

谢休转头就走,再不想跟他说一句话了:骄傲自大,故弄玄虚,又硬又臭,真是到死都改不了的坏脾气!

谢休走后,静女代替朱碧生火做饭,朱碧站起来,走到谢起身边,拉拉他的袖子。

“嗯?”谢起懒懒地垂头,把她抱到怀里。

朱碧低声,“谢起,你不要算计静女。”

谢起一顿,“……我没有。”

朱碧微微笑,看着夜中蹲在那里的少女,慢慢道,“别人看不懂你的心思,难道我看不出来吗?那个时候不是说好了,让静女跟谢休回青显?你现在却要变卦。”

谢起身子微僵,半晌道,“……我倒是忘了,你太了解我了。”他笑,“有个这么了解我的人,真是没有安全感。万一有一天你要杀我,我是躲不了的。”

朱碧侧头看他,“我不会杀你,还有,不要转移话题。”

谢起沉默。

朱碧轻轻拉他的手,柔声道,“谢哥哥,你不要再动什么手脚。静女很好,她失去了父母,我不想她现在唯一认识的一个亲人,还在想着算计她,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那太残忍了。你不要再管静女的事,好不好?”

谢起不想应她,可看到她祈求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心中不忍。他只好不情愿道,“好,我不会推波助澜。不过如果是静女自己的选择,你也莫推到我身上来。”

知道他这算是别扭地妥协了,朱碧笑,依偎在他怀中,并仰头亲亲他紧绷的下巴。她轻轻地亲着,才平复了他僵冷的身体。她知道,有谢起这个保证,就够了。她总觉得亏欠谢休良多,如果谢休真的喜欢静女,她是不希望静女离开的。

谢起突然打个喷嚏,朱碧看他,他道,“突然觉得很冷。”

朱碧疑惑,看看四周,又看看天色,“谢哥哥,离下一个城镇,还远吗?”

“怎么?”谢起不解。

朱碧神色严肃,“算算日子,该到鬼节了。”她看着谢起,“你觉得冷,是刚才有个小鬼在你肩膀上吹口气,不过他已经走了。在鬼节来之前,我们还是赶紧找下一个城镇,不要在野外晃荡了。”

谢起闲散的神色敛起,点头。

抱着柴火跑回来的谢休听到了朱碧的话,撇撇嘴,“不至于吧,阿碧姐姐?不就是鬼节么,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要都像你说的这样,鬼节到了,大家都缩在屋里不要出门,人还怎么活啊?”

谢起道,“平时是没什么,现在却未必。你忘了我们一行人是怎么回事吗?阿碧是艳鬼,早就死了;静女身上有起尸书,本来也该死了。一行四人,有两个都算半死之人,你认为鬼门一开,不会有鬼注意到我们么?阿碧和静女倒是无所谓,没有几个鬼能斗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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