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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最强宫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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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期问了一遍关得开可记牢所有名字,关得开一一说来,绵期听着无错,点了点头,即命余下众人退下,当晚玉珠阁再无他事在话下。

同晚,爽犀宫。

华丽的殿室中,如云环雾绕一般的烟紫色层层帷幔后,有两具身子交缠在一起,耳鬓厮磨,亲密之至。

“皇上,您今日怎么这么威猛?折腾的臣妾都有些吃不消了……”女子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双臂拦在皇帝腰上,致使半截蜜色的肩膀露在被外,鬓发凌乱,不胜娇羞。

皇帝掀开她的手,从她身上翻下来,出了好一会儿神,直到旁边人偎过来靠在她的肩头,黏腻腻地唤他,他才抓住的手,一把将她半抱半扔到里面去,然后不声不响得从床上下来,自己先穿了一身亵衣,又到外殿招来宫侍服侍穿衣。

刚想要走出寝殿,飒嫔从后面披着衣服追上来,“皇上,你怎么不跟人家说一声就走呢。”

这话乍听着像抱怨,实际上是心满意足后的甜蜜挽留。

皇帝知道不打紧,“春夜寒冷,你莫要再冻着,快回去歇着,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罢,不理飒嫔反映,出门坐上软轿扬长而去。

料峭春寒,催人清醒。

皇帝在回万乾宫的路上,半眯缝着眼打量天上的一轮上弦月,皎皎月华撒在他脸上,令他的棱角柔和了许多。

今日的选秀大典他留下了不少人,飒嫔不如皇后大方,喜欢拈酸吃醋。

是以,她今晚他没去辛苦帮他办选秀的皇后那里,反来了她这里,这样做就算不能完全安抚她,也能让她开心些吧。

皇帝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黑暗的一隅。

他脑海里开始像走马灯一样闪过白日看到的不同的秀女,最后停在一段梨色的轻妙姿影上,她整个人真像是天上神仙从仙幔上剪下来的一截曼影,想到这儿,那种心痒的感觉再次折回到他身体里。

皇帝问,

“钰得顺,早间赐了芳柔分位的那位杜芳柔现住在哪?”

请安

随驾的贴身小太监青安听皇帝问到杜芳柔,疑惑地看了轿上的皇帝半天才收回目光。

钰德顺听到皇帝叫他,从轿子后方位置小跑到皇帝轿下,“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个杜芳柔赐住到东湖边的雨珠阁了,还是皇上御赏的。”

“哦,原来是那儿,太远了些,那就不去了,原路回宫吧。”皇帝声音出透出疲倦来。

钰得顺声调抑扬着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光来,心里瞬时有了主意。

皇帝回宫洗漱后睡下,钰德顺为小心行事,听着皇帝拔步御榻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地摸出万乾宫。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他在绕下了万乾宫的九龙戏珠踏跺走远后,万乾宫突然灯火大亮!

门被从里面推开,皇帝披着白金色暗纹披风走出,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青安。

“皇上,这老贼又去给太后报信了呢。”青安面露气愤。

皇帝眉毛挑了挑,表情也不甚好,“且让他去,只是累了那个杜芳柔……”

“皇上喜欢杜芳柔,适才为什么不说个别的小主名子呢?”

皇帝摇摇头,“不可,钰得顺是老滑头了,虽朕今日选秀大典上和多位佳人说过话,但那位杜芳柔是最先被点出来的,即使就算我刚才不提,钰德顺也必会向太后回禀,我倒不若戏做得真些。”

“那杜芳柔她的处境会不会……?”青安显然有些担心。

皇帝笑了,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一片枯夜,嘴角勾起一轮弧度,“不过一个女人,如能物尽其用,倒也是件好事。”

青安听不懂皇帝的话,本想再张口问,但见皇帝神色萧索,应是想独处,这才没问,识相地退下了。

独自站在万乾宫的门槛前,皇帝早就散下的发丝被夜风掀起一微涟漪,显得他脸色幽秘之余,更有几分忧悲。

去年约莫也是这个时候。

先皇驾崩,命运之手终于把他们三兄弟放到权利的转盘上。

是了,他们三兄弟都想做皇帝。

他是三兄弟中的老二,母妃早亡。

而他大皇兄是嫡长子,母亲是太后,若承继大统是名正言顺,是以大皇兄不死,他依凭势力强夺皇位,人心难服。

同样是这样一个风很大的春夜,他派了死士去刺杀大皇子。

那十来个死士没能回来,他们暴露了目标,恰好被赶到的羽林军生擒,十来人为保全衷心,全都在东宫咬舌自尽而死。

死士的任务没能成功,不过,他大皇兄却在当晚毙命,不是死于他派去的死士的刀剑之下,而是中毒身亡。

毒杀他皇兄的到底是谁?

连他也不知道。

这一年多以来,太后一直对他表明顺从,背地里却不遗余力竟做些小动作。

不用想也知道,太后认为是他杀了他皇兄,并因此恨上了他。

她老人家不仅在他和皇后及其他妃嫔身边安插人等监视,更是曾秘密传递消息给被他囚于峻山的三皇子,幸好被他发现拦截下来,这才察觉了太后真正目的,居然是想推翻他的皇位给三皇子坐!

他三弟孙仲也不是太后亲生,但太后太恨他了,不管是谁,或许都觉得比他做皇帝来得好。

针对这个局面,他没有想过要去和太后解释什么。他曾对大皇子动过杀意,大皇子究竟最后是不是他杀的,就算他向太后证明了,又有何意义?

更何况他在皇位一天,他说什么,太后又哪里会信?

既然不能和睦相处,那他唯有除掉太后,现在宫里来了这么多新人,他哪里还用找不出一把杀人的刀?



第二日。

寅时和卯时之交,绵期要先拜见皇后,然后辰时再动身去拜见太后她老人家。是以早早起身,由安巧和星语伺候整妆。

她还未承恩,只让星玉给她梳了个单螺髻,两鬓各垂下两缕发丝。头上簪了一对飘花玉钗,脸上脂彩上的浅,只眉毛画得深,绛唇微点,看起来十分精神,又不至于太过浓妆。

安巧静候一旁,早就算准了时间做好热水,这边星玉才放下梳篦,门口就有小宫女端了装水的铜盆交来,安巧端盆进屋伺候绵期梳洗。

星玉腾出手,去取来一件绣并蒂莲的褙子,一套粉红色的稠裙,外加一个镂刻合欢花的项圈。

绵期看见,皱了皱眉,“不穿这一身,你去取我那套檀色裙子来,还有那条素色的璎珞项链一并取来。”

“小主,您算是皇上的新妇,穿奴婢取的这一身拜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岂不更吉祥?”

绵期笑摆摆手,“你是好心,可你哪里知道,我若现下把这个并蒂莲、合欢花穿在身上,岂不是告诉别人说,我想和皇上并蒂、想和皇上合欢?这样就太招眼了。反正见的是皇后和太后,也不用多美,索性素净、简单点的好。”

“原来是这样,那奴婢这就为小主取来。”星玉应了自去。

穿戴完毕后,绵期命对宫中尚不熟悉的星玉留在雨珠阁,带着桐语和安巧往懿轩宫来。

懿轩宫是皇后居住的宫殿,是后宫中除了万乾宫外,最大最富丽的宫室。

其正殿廊柱上雕着的凤凰栩栩如生,其上悬下的鹃色长绦给庄严的后殿添加了几缕柔情。殿中每隔几步,便有一红木高几上放置白瓷瓶,插的不是名贵的花,仅是御花园里上个时辰折来的杏花,花朵胜在新鲜合着时令,给宫室添了不少春意。

此间新封的妃嫔由太监和宫女引领着,按分位由高至低的顺序逐位站好,依次开始向皇后、真妃、宁妃、飒嫔、端贵人见礼请安。

打头的是赵昭容,其次是楚修仪,再接下来是白修容,第四位是陆充仪。她们四人前去了,皇后都是挨个亲自嘱托训示,到了真妃、宁妃那里,也都会听见两三句嘱托的话。

不过请安到飒嫔和端贵人那里,她们倒是基本什么都不说。

绵期默默数了数人头,她前面大约有四十人左右,她用不着着急,故静静观察真妃、宁妃、飒嫔、端贵人来,当发现她们和上一世无论从外表到眼神都无甚变化时,她放下心来。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到了绵期,太监高喏她的分位,绵期走上前去,立时感觉到有数道目光注视在她身上。

她与皇后叩首请安后,又依次向真妃、宁妃见礼。

真妃姿色绝丽,但还是一副冰冷模样,面上寻不出一丝活人温度,见绵期过来,只对她点了点头。

绵期深谙她性子素来冷,也不多想,起身又朝宁妃去。

出身极低的宁妃,听说以前只是皇帝在做皇子的通房,不过毕竟是一国皇子的房内人,也必是从许多人选出的伶俐人,性格绵里藏针,以前就帮着管理王府事宜,现在协理皇后管理后宫。

真妃尊于宁妃,之前到了夫人分位时,真妃就不再说什么了,只以点头或打手势意思意思,宁妃虽然是个话多的,见她不说,自然也只能憋着。

宁妃深深看了绵期几眼,便挥手让她去了。

绵期当然能感到宁妃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心中不安,不过回忆宁妃性格刚烈,不屑做什么不耻之事,就算她因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至少也不会通过什么手段报复打击,她并不怕她。

她最担心的其实是飒嫔,因为刚才自第一个容芳柔请安时起,绵期便发现飒嫔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陡然来了精神。

不过绵期只顾上来请安,却不知道飒嫔堪堪等了十一个芳柔分位的女子过去,很是不耐烦,只当懿轩宫的内监报出“杜芳柔请安”的时候,飒嫔的目光竟突然来了精神。

飒嫔和端贵人都是皇上登基后才立的,这两人中,尤以飒嫔得宠。

飒嫔父亲曾是均州总兵,也不是什么大官,但因为飒嫔生得美丽兼有几分异域风情,还有她泼辣爽快的性子十分特别,故她极受皇帝喜爱,就连她爹爹翟朗都被擢升了大都统,总领大祁边疆的五洲十三郡事宜。

她之所以还是个嫔,只是因为她进宫资历尚浅,但她得皇帝赐字“飒”,地位相当于从妃的地位,实际上她在后宫妃嫔中已经是仅次于皇后的二号人物。

据说飒嫔有几分胡人血统,眼睛生的很大且凹陷,鼻梁很高,唇瓣丰盈,体型偏丰满。

今日她穿的是一袭浅陀色绣凤蝶的百褶烟裙,系着碧玺圆珠穿成的腰带,外罩了一件流金攥丝氅衣,美得惊艳,就是耀目得实在有些过了,连皇后的光芒都被她比下去了。

幸她除了争宠什么的,对权利没兴趣,要不现在协理后宫的不是宁妃,而是她飒嫔了。

“妾身给飒嫔娘娘请安。”绵期低身行礼。

“嗯,起来吧——”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绵期,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瞧不起绵期的穿着,还是瞧不起她这个人,“你大名叫什么?”

绵期不以为然,只是端着双臂低首立着,恭谨回话,“回飒嫔娘娘的话,妾身杜绵期。”

“杜绵期,我可记住你了,以后伺候皇上,可得多想少为,少做狐媚子的事。听说你父亲不过区区是一个边洲养马的,你现能被封为七品芳柔,约莫是你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你可别自己别肖想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飒嫔适才未曾叫住任何一人说过什么,现下却没鼻子没眼的折损绵期一顿,不过是知道了昨天皇帝特别欣赏绵期的事,然后恼恨在心,口上教训几句出气。

她历来是个大嗓门,不仅旁坐的真妃、宁妃扭头看她,惹得连皇后那边听到她的大动静。

“妹妹这怒气是从哪里来的啊?怎么跟这位杜芳柔置上气了?”皇后颦眉看向飒嫔。

绵期手指甲隔着衣服扣到了肉里,心里存的火往上涌了几回,她就咬牙切齿地往压下了几回,是以她面上仍一副低眉顺目样子,倒叫飒嫔挑不出错诋毁诬赖她。

飒嫔轻笑着转身朝向皇后,“没什么,只是这位杜芳柔长得特别像我昨天梦里的一位恶人,嫔妾是怕上天是故意托梦给我让我防她呢,故嫔妾这才教训了她几句!”

殿上众人皆知道飒嫔这是无稽之谈,她们虽不见得同情绵期,但却在心中痛恨飒嫔的侍宠逞骄。

宁妃闻言不服站起来,“不过是个梦罢了。皇后娘娘,嫔妾以前还梦见有个神仙说飒嫔妹妹是坏人呢,可我一想,皇上这样看重妹妹,必是妹妹有千万种好,我若质疑妹妹,那不成质疑皇上了,这才赶紧止住这心思。嫔妾听说,皇上昨天殿上夸奖了这位杜芳柔,飒嫔妹妹现在这么说,难道觉得皇上错了?”

飒嫔听她这样说,不禁要气炸,心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宁妃!

良才

“好了!都住嘴,你我比起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总要给这些新人们做个榜样!”

皇后多半以温良面目示人,很少发脾气,一旦发脾气就商量不得,宁妃和飒嫔见她动了真怒,只得怏怏闭嘴。

绵期也得以通过飒嫔这一关,到请完安的妃嫔中候着。

皇后比飒嫔只大个三岁,但绵期觉得,皇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比飒嫔有气势的多,前世今生,飒嫔永远像一个傲慢的孔雀一样,到处乱开屏,竟感谢有碍观瞻的莽撞事。

不过飒嫔虽然不够智慧,但却够狠,凭着皇帝对她的喜爱,在这宫里肆意妄为,只有她想不到的,却没有她不敢做的。

故绵期觉得在她又真实力之前,不与飒嫔这个疯婆子一般见识,今日之辱,他日她必让她十倍奉还!

请安完毕。

皇后派人去太后宫里请旨,内监回来回复说太后身体不适不用给位新主去请安。

绵期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欢喜,毕竟太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见是再好不过的。

出了懿轩宫,绵期即命小太监抬轿回雨珠阁,桐语、安巧两人在轿后亦步亦趋跟着轿子回去。

绵期坐在轿上,眼中看着皇宫春景,心里却一直在想事情。

她还记得上一世,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怀上龙裔是在甘穆行宫,太后叫她前去,说要交代她一些需注意的事项。

到了地方,绵期发现同在屋里的还有飒嫔、和现在被封为昭容的赵传颖。

飒嫔性格暴躁,赵传颖性格斯文,但都是宫里数得上来的第一、第二名善妒之人。

两人看绵期来本说了告退,但太后却不让她们走,反倒是对着绵期说什么,左一个皇上如何喜欢她,右一个你怀了龙种身子祖贵平时要当心,说的飒嫔和赵传颖在一旁眼都红了。

其实皇帝那时不过是在某一晚随机点到她侍寝,不知道怎么她就因那晚怀孕了。

绵期也不知道她是倒了斜霉,还是撞了大运了,总之那时候宫中子嗣还稀薄,她一怀孕,皇上立时晋她到芳柔,只说她出了头三个月,坐稳胎了,再给她夫人的分位也行。

那段日子是上辈子她和皇帝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他常常到她房里陪她说话,还带她去骑马,小心地将她抱上马再护在怀里……

那时的她对皇帝是有好感的,只是当她滑胎之后,他对她翻脸未免也翻得太快,她对他才寒了心。

她会滑胎,是因着有一天,她屋里伺候的香兰,拿来了一种暗红色的丝状花朵,说是甘穆这个地方的老百姓泡茶喝的,可以抵御高原地区产生的不适。

绵期因着怀孕身体弱,素来到高原上就被各种不适折磨得身子不爽利,那时一听服侍自己这么久的侍女那么说,急忙使她泡来,喝了一盅,没过多久,她下腹就疼痛难当,然后就落了红……

待绵期缓过劲儿来,再去寻香兰,发现她已上吊断了气。

她的死相很狰狞,衣服凌乱,并不像自愿受死的,反倒像被人杀人灭口的。

又是一条人命啊。

她的孩子和香兰两条人命搭上,那个幕后之人为的就是不让她生下龙种吗?

能这样狠辣行事的约莫逃不开飒嫔和赵传颖二人。

太后那次召见以后,她分别受到过来自她二人的威胁,她却不以为然,也没有提起相应的警惕,没想到竟然……

绵期求过皇帝调查此事,那时候的皇帝大约是记恨她大意失子,不肯派人调查。

她那时真是蠢透了!

竟想不通之前温柔对她的皇帝怎么一夕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慢慢的她才明白了,皇帝对她好,完全是因她腹中胎儿,根本不是喜欢她这个人……

收回记忆的羁绊,绵期闭上眼睛,因软娇上下颠簸,她眼角的一颗泪被甩了出去。

宫里的女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单纯过,但还好现在的她是自己满意的模样。

轿子上了一小座石拱桥,绵期感觉小太监在爬坡的呼吸声都重了,于是她下令下桥后休息一会儿再走,小太监们急忙连声谢恩。

下了桥,绵期下了轿子,她看着那条小水渠发呆,刚想就地坐下,缓一缓被轿子颠得酸掉的腰。

桐语突然上来说道,“主子不要,当心受了凉。”说着逃出一块绣兰草的手绢想给她垫着。

绵期看那手绢上的花虽然形状简单,但刺绣的极为精致,是罕见的双面彩绣,因此摆摆手表示不愿坐,拾起来交给桐语,夸赞:“桐语你绣工真好,以前是在哪里当差的?”

桐语微微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回小主,奴婢原是尚服局于司衣大人手下的领事宫女。”

绵期拍手称好,眸色也倏然一亮,“想不到我身边竟有你此等能人。”

桐语腼腆地笑了笑。

昨天绵期到了雨珠阁,就看到了两个熟悉面孔,一个是誓死救主的安巧,另外一个就是桐语。

昨晚她还想不通,上一世堂堂的司服局桐司服竟然成了她阁里的掌事姑姑?

经过昨晚一番观察,绵期看桐语行事妥帖老成,极像是服侍了很多年人的。故她没多想,只认为也许当年尚服局那个桐语,和现在的桐语恐已是同人不同命。

直到适才她看见她绣的那方手帕不是俗物,才想起刚才一问,这才知道她原是司衣司的领事宫女。

那是发生在绵期逃出宫的前一年的一件事。

一次宫宴皇帝因夸席上众妃嫔礼服美艳不凡,于是叫了人来问,方知道制作这批礼服的心思是出自老自尚服局的司衣。

皇帝当廷派人叫了这位桐司衣来,她说起制服心得滔滔不绝,震惊众人,是以皇帝才提了她做尚服局的尚服,前一代尚服看有得力人顶替自己,也终于遂愿辞官回乡。

这个惊艳了皇帝,被破格提拔的尚服的人正是桐语。这也是绵期为什么会对她有印象的缘由。

绵期细忖,桐语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年轻轻轻就做了领事宫女,必然是很有能耐的,此等人物不在尚服局苦心经营,等着以后荣登高位,却来了她雨珠阁,莫非是犯了什么错,被扁过来了?

“看你这手艺和为人行事,我猜你一定在尚服局表现不错吧?又怎么会来到我雨珠阁呢?”绵期壮似装作漫不经得跟桐语打听。

经她这一问,桐语不由有些伤感,不过倒没藏私,直言于绵期,“司衣司的于掌司是提拔奴婢的恩师,三月前,于掌司生了一场恶疾,命不久矣,然后王尚服和我说,若于掌司这次没熬过去,就提我做掌司。”

“那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绵期却见她满脸哀伤。

“是的,奴婢当时也很开心,慢慢就想着自己做了司衣以后的生活如何好,得的俸禄如何多……越想越得意,服侍生病的于司衣时候也不尽心力了。渐渐的,奴婢心底竟还产生了希望于司衣早些升天的大不敬的心思……

后来有一晚下了大雪,奴婢照顾不周,竟没有想到给于掌司再加一床被子,第二天早晨,奴婢再去探于司衣的身子居然是凉的!奴婢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得自己高兴,忘记了于司仪的好歹,居然间接让对奴婢有知遇之恩的于司衣冻死了……

事后,奴婢跑去跟尚服大人说明此事,尚服大人仁慈不治奴婢的罪,可奴婢却没脸再呆在司衣司,才向尚服大人请求离开司衣司。尚服大人却说放我出来两年,如果以后想回去,她再出面想办法让我回去。奴婢只好面上答应大人,大人才到尚宫局托人让我来了雨珠阁。”

这就对了!

绵期按照她说的推想下去,桐语应还是和上一生同样的命运,她离开了尚服局几年,但最后还是回去了,她回去当了司衣,没过多久老尚服到了年限奏请出宫,皇帝看桐语是个人才,便提拔她做了尚服,准了老尚服出宫。

桐语不过是当时有些贪心罢了,倒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她本身还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老尚服看的很准,于司衣之事给桐语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她现在还不想回去,一旦她堪破,便还会想方设法回到尚服局。

绵期想,她倒不如成人之美,到时候桐语做了尚服,她也算有了一线人脉依持。

“你说你没给于1司衣加被子,她才去世的,那我问你,桐语,你先前给于司衣盖了几张被子?”

“回小主,是三张。”

“那就是了!于司衣那一晚可是睡在司衣司的女官厢房?”

桐语微微点头……

“你可知道?祁宫原是在前朝越朝的皇宫基础上扩建而来。六尚所在的地方就是越朝故宫室,虽然翻新数次,却不至于影响房壁。

越国宫室建造有个特点,就是每一个院落的主厢房房壁都是采用十六层灌注法而成,这样而成的墙壁不仅异常坚固,还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既然当晚于司衣住在司衣司的主厢房,你已经给于司衣盖了三层棉被,怎么还说她是冻死呢?”

绵期顿了顿又劝她,“人有生老病死,于司衣的逝去,不是因为你产生了贪婪之心害死的,是她自己的命不好。你因为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心思,就将她的死归罪到自己身上,桐语,你对自己未免太苛刻、太不公平了一些。”

很难想象从见着就一直板着脸的桐语,这会儿听了绵期的话,变成了一副泣泪成声的模样。

绵期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并不多言。

末了,桐语擦了两把泪,对她挤出一个笑来,“奴婢曾有过那样的作为,就算不是奴婢害死的于司衣,奴婢也是罪该万死。小主却不但不责怪奴婢,反倒还开解奴婢……”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忘记我昨天在阁里头说的啦?咱们是系在一根绳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丫头心思倔,我这做主子的不开导你谁开导你。”绵期冲桐语粲然一笑。

桐语也笑了,又恢复那样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安静垂立在绵期身旁。

“这么着吧,我看你是个得力人,又比安巧和星玉她们岁数大,知道规矩些,你替我好好栽培她们,日后她们成事了,我自放你回尚服局不说。”

桐语抬眸感激地望着绵期,眼眶瞬时又红了,“奴婢哪还敢奢望小主放奴婢回去呢,小主若看得上奴婢,奴婢愿终生服侍小主。”

绵期摇摇头,“现不让你回去,一是我身边的确需要人,二你回去难免触景伤情,对你倒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交给时间冲淡你的伤痕,于我也算得了一利。”

绵期苦笑一阵,“咱们都别急,是金子迟早都要发光的。”

“小主真是个好人”桐语由衷得赞叹。

“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绵期望向天上飞翔的燕子,沉默许久。

形势

一回到雨珠阁,绵期便把星玉、安巧、叫到屋里说话,安巧从里头将门掩上,来到星语右边站定。

绵期方启唇,“今日我在皇后宫里,被飒嫔折辱的事情,星玉还不知道,安巧你下来说与她听。你们要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若是这几日见到爽犀宫的人,无论对方怎么挑衅,你们要更加毕恭毕敬,不要让人说了闲话去。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你们要把我这个意思传给下头几个小的,但别让他们知道是我要求他们这么做的,至于关得开那里桐语负责去说。”

三人敛身应下,各自散去不说。

她半依靠在榻上,遥遥看着高颈青瓶中插着的一朵迎春花发呆。

今天一过,方还有六天,新选的妃嫔即开始侍寝。

到时候皇帝夜夜拥春眠,他又还不到二十五岁,正值年龄,不愁他寻不出几个特别喜爱的,到时候飒嫔的矛头就会从她身上移开,她到时也能得到喘息机会。

剩下六天将会十分关键,她不允许自己或雨珠阁中的任何人出错,是以刚才她才会对三人特别交待。

通过这两天观察,她发现宫中所遇之人的秉性都和前世相差无几,人都一样,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自是一样。

如此甚好。

这时桐语推门而来,“小主,该用午膳了。”

她点头,“正好也有些饿了,刚才回来看天就阴着,现外面可是下雨了?”

“是呢,小主真是神机妙算,外面正下着毛毛小雨。”桐语笑回。

绵期被她的恭维逗笑了,将适才的烦扰都抛诸脑后,“这玉珠阁分正阁和东、西偏阁,东阁有三层,我自来了还没机会上去过,午膳我想去东阁上面吃,边饮梅子酒还能边赏细雨。”

桐语心忖小主白天在皇后那儿受了辱,想上去透透气也没什么不好,于是领了命令,叫人摆膳到东阁上。

过了一会儿,绵期来到东阁楼三层的露台上,话说这东阁楼地方其实不大,独独这露台建得很宽敞,横着摆下两张描金花木桌上,还能留下左、中、右三个通道过人。

餐食摆了一桌,另一桌是空的用来方便绵期吃饭。

绵期在空桌旁的蒲团上坐下,桐语以银针一一试过餐食后,方按绵期要求的取了一个枣泥褶子花卷,一碗燕窝,几样时令新鲜小菜给绵期,末又给绵期斟了一杯青梅酒,这样取了一番,那放置食物的桌子上的饭菜竟好像还未被动过一样。

绵期自己食量不大,看着食物浪费心里觉得可惜,“这桌食物你们看有什么爱吃的就留下,同我一起吃,剩下的你们去先给关得开一些,再分给小丫鬟、小太监。”

“小主不可啊,这是您的食物,奴才们自有奴才们的吃食。您吃不了只得倒掉,这样都分了,反叫外人嚼闲话,说小主和奴才们同食了。”

“安巧姐姐,这不打紧,以前我们在府上,小姐也是分给我们同食的。”星玉解释。

桐语站出来劝,“星玉,安巧说的对,小主家里跟皇宫比不了,这宫里抓错处的多,若有人拿住小主和奴才分食的证据,再添油加醋地说出去。小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值当了。

绵期想想也是,除了桐语、星玉、安巧三人是她可以相信的,别人还真都说不好,奴才们日常还是赏钱合适些,“也罢,那就算了,你三人围上来吃吧,不要与他人说就是。”

安巧表现得有些为难,一动不动,倒是星玉利索地去偷偷取了三人份的碗筷来,桐语看出安巧的心思,“小主的好意你要拂了去不成?再说这边地方高,其他人看不见,下面人没有命令不敢上来,你放心跟着一起吃吧。”

安巧这才坐下,三人分吃着剩下的一桌饭菜吃。主子的吃食比奴才的好上岂止百倍,安巧心里边吃边感念绵期恩德,另两人自然也是一般。

绵期独自甄了一杯酒,然后把这囫囵的一杯一下倒到嗓子里,体会着酒里又辣又酸的味道,不禁把她眼泪都呛了上来。

“小主仔细莫贪杯,慢慢喝,要不容易醉。”离绵期最近的星语叮嘱。

绵期听了她的话,果然慢下来,时有不听话的小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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