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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莲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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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锋砍在他身上,就像替他拍灰一样,古如电却被他当作一块顽石,向地上重重摔了下去。
一声惊呼才叫半声,古如电已变成了肉酱。
剩下的兄弟三个心胆俱裂,宛如毁窝的老鼠,分头夺路逃命。
然而,四周都是白莲官高手,就像打猎的围场,纷纷堵截,刹时展开一场馄战。
古如雷遭遇飞渔夫林嵩击得衣破肉绽,浑身是伤。
古如风跟两名侏儒缠在全力,也脱不了身。
交手才数招,已被林嵩的钓杆老四古如雨误以为香奴好欺,却上了大当。
刚一照面,就被香奴由革囊中放出许多毒蝇红肿,勉强支撑了半盏热茶光景,终于力竭倒地去。
叮得满头被活捉了眼看古家兄弟非死即伤,岌岌可危,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夏姥姥低声对白玉莲说道:“是威宁侯府的黑骑队来了,如果在这儿遇上,只怕不太方便。”
白玉莲点点头,这才喝住白莲宫屑下,剑指着古如雷道:“今夜权宜留下你们两条残命,好让你们替我带句话给金克用,明天日落以前,叫他乖乖送回小薇,换古如雨一条命,否则,休怪我白玉莲心狠手辣。”说完,长身而起,由白莲宫屑下高手簇拥着走了金克用听完这些经过,脸上却浮起一抹阴沉的冷笑,缓道:“很好,既然已经撕破脸,明天日落以前我会叫她知道金某的手段。
古如雷道:“咱们兄弟四人追随庄主多年,还求庄主念在我兄弟一片忠诚,设法保全我四弟的性命。”金克用嗤嗤而笑,道:“你们放心吧,白玉莲敢伤他一根毫毛,我要她拿十条性命来抵偿。你们辛苦了一夜,先去休息,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古如雷兄弟欠身告退,金克用又叫住他,笑着轻拍两人的肩头,低声道:“振作些,好好地干,明天日落以前,咱们就是宝藏的主人了。”这一夜,金克用几乎全没有休息,独自伏案,在写一件不知名的文件。
文件似乎很难写,以致金克用写了又撕,搪了又写,直到天色将明才写好,然后,又将写过的废纸亲自点火焚化,一切妥贴,才和衣而卧,稍作憩歇……
天亮不久,金克用便通知安达密要事面告。
花翎获报,匆匆赶到客室。
金克用含笑道:“一大清早打扰侯爷的美梦得已,金某特向侯爷贺喜。”
花翎讶道:“莫非白玉莲已有答复?”
金克用道:“幸不辱命,金某昨夜整夜奔走了白玉莲……”
花翎急问:“她怎么说?”
金克用道:“她本来不愿意,坚持要面见郡主才肯答复,经金某晓以大义,多方劝解,最后终于同意了侯爷的两个条件,不过——”花翔道:“不过什么?”
金克用故意沉吟了一下,并且亲笔立下退婚字据个小小的要求。“才道:“白玉莲答应交还铁小薇永不再跟铁羽纠缠,但她也有花翎道:”什么要求?请说,只要我做得到应她。“金克用道:”白玉莲的目的,怕侯爷根本没有找到那两份地图是假。“
全在那两份藏宝地图,她因此想证实一下地图是真花翎道:“她要如何证实呢?”
金克用道:“她愿童先写下退婚字据,要求跟侯爷交换两份地图中的一份,若证明地图属实,再送还孩子,交换另外的一份。”花翎皱眉道:信任威宁侯府?“金克用笑道:君子之腹,不过允了她吧。“
“为什么要将一件事分两次办?难道她不”白玉莲身人邪道,难免以小人之心,度她这要求倒也不算太过分,侯爷何妨就答花翎道:“万一她得去一份地图,却不肯给我孩子,我用地图换回来一张无用的字据,岂不吃亏?”
金克用道:“侯爷莫非也忘记了?地图共有四份,必须四份图齐全,才能找到宝藏,白玉莲纵然骗去一份图,对她也一样毫无用处,她的意思,只是想对照一下地图的真伪而已。”
花翎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答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交换字据?”
金克用笑道:“金某已经替侯爷取得字据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纸柬,双手交给花翱。
纸上墨迹犹新,字体竟然颇为“娟秀”,写着:“立字据人白玉莲,因与铁羽夫君意见不合,分离已近十载,夫妻之名虽存,夫妻之实早亡,自立据日起,愿正式终止夫妻关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涉,空口无凭,立此据存照。”
字据下方,有“白玉莲亲笔”字样,并且划了押。
花翎看罢,沉吟道:“这真的是白玉莲的亲笔字据吗?”
金克用忙道:“绝对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金某亲眼看见白玉莲写下的,如果侯爷还不相信,金某愿意副署作花翎摇摇头道: ”这倒不必了,我纵然不相信白玉莲还能不相信金庄主么。“
金克用躬身笑道:“承侯爷厚爱,金某深感荣幸。”
花翎收了字据,问道:“我应该如何交给她地图?”
金克用道:“侯爷要此事秘密,当然仍由金某转交给她最好,同时,金某也得再跟她约定交还孩子的时间和地点。”花翎道:“你什么时候去跟她见面?”
金克用道:“金某立刻就去。”
花翎由贴身处取出两份羊皮地图,随意抽了一份,交给金克用,叮嘱着道:“这件事,我就全权委托金庄主了,只是务必要瞒着铁大哥……”金克用连声道:“请侯爷放心,金某绝不会泄漏片语只字。”
送走了花翎,金克用急忙掩闭房门,迫不及待地取出自己一份地图相互对照,不由仰面长吁了一口气。两份地图,恰好对角相连,虽然还无法从图上看出宝藏位置,已经足证是真正的原图。
就凭一张伪造的字据,轻而易举取得了一半藏宝地图,金克用应该放声大笑才对。可是,他非但没有笑,脸上反而流露出无限沉重,捏着地图的两只手,也不停地颤抖!每当他面对这羊皮地图,内心就像被一层层带刺的荆棘紧缠成一团,神情凝重,目光中隐含着恨意。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谁也猜不透他何以千方百计取得地图,却并不能从这些珍贵的地图获得满足和愉快。难道他真的志不在取得宝藏,只是不甘祖先遗物落在外人手中?图共四份,他仅得其二,或许他就是为了这原因而耿耿于怀吧……
“笃!笃!笃!”有人敲门。
金克用好像受惊的兔子,一跃而起,迅速藏好地图。
打开房门,进来的是铁羽。
金克用微怔道:“铁老弟,这么早?”
“我根本一夜没有睡。”铁羽的神色显得很萎顿,斜靠在座椅中,缓缓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整整想了一夜,总觉得这几天的情形,有些不对,连花翎兄妹在内,你们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金克用笑道:“那怎么会呢?你我亦属知交,花翎兄妹更是敬你如同胞兄长,我们怎会有事瞒你。”
铁羽苦笑道:“或许是我多疑,反正我感觉得到,威宁侯府中,只怕要发生事故了。”
金克用道:“这是因为夺找地图迄今尚无结果,心中所思,难免会感到烦闷,老弟不必过分忧虑。”铁羽摇摇头,忽然问道:“听说古家兄弟已经回府了,可有白玉莲的消息?”
金克用轻叹了一口气,笑容顿时变成了愁容,却没有回答。
铁羽诧异地问道:“怎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克用道:“唉!不提也罢。”铁羽道:“为什么?”
金克用,忽然道:“老弟,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既然你一定要迫问,索性就让你知道也没关系,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铁羽毫不迟疑地说道:·我一定答应,你说吧。“金克用道:“这是我麒麟山庄跟白莲宫之间的过节,我说了出来,可不许你插手管这件事,更不能为了我而影响你既定的取图索宝计划!”铁羽道:“好,你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克用这才忿忿地道:“古家兄弟回是回来了,人同去,回来的只有二人,内中古老大还身负重伤·铁羽吃惊道:”当真?“
金克用叹道:“他们为了打探白玉莲的行踪,不料反被白玉莲拦截伏击,古老四被擒,古老二当场惨死在郭石头手金克用道:”就在昨天午夜。“铁羽道:”在什么地方遭遇伏击?
“
金克用道:“寓戚宁侯府不远。”
铁羽怒哼道:“白玉莲太狂了,快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我立刻去找她!”
金克用连忙拦住,道:“铁老弟,你答应过,这是麒麟山庄和白玉莲的仇恨,由我们自己了断,你不能插手。”铁羽哪里肯依,正色道:“但古家兄弟是去替我探听消息,这件事当然跟我有关,何况,她胆敢在威宁侯府附近行凶杀人,我也不能坐视。”金克用道:“她伤的是我麒麟山庄门下,金某自会寻她了断,老弟,你还是以寻图为重,犯不上淌这浑水。”
铁羽怒道:“金兄,你说这话,莫非没拿我姓铁的当朋友?以为我铁羽只认得宝藏?”
金克用连忙说道:“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铁羽道:”那你是什么意思?“金克用道:“铁老弟,我这是替你想,如果在昨天,你要找白玉莲,我绝不拦你,可是,今天的情形跟昨天已经不大相同。”铁羽道:“有什么不同?”
金克用道: “昨天以前,白玉莲只想利用孩子作要挟,行事还有顾忌,从昨夜拦截古家兄弟的事件看来,她已经将白莲宫高手倾巢而出,分明决心凭武力行事,而且来势汹汹,存心不善。”铁羽冷笑道:“她要凭武力行事,那正合我的心意。”
金克用道:“铁老弟,话不是这么说,有道是:双摹难敌四手,白玉莲能坐使巫山二怪俯首帖耳甘供驱策,必然有她独特的本领,你孤身一人,又有孩子的顾虑,不能放手施为,何必跟她翻脸……”铁羽截口道:“我问你不说?”
白玉莲在什么地方?你究竟说金克用道:“老弟,你一定要去?”
铁羽道:“那是我的事,你若一定不肯说,找到她。”
金克用故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只知道她在寓此地十余里外一处山谷内,扎了两座’蒙古包‘,但这是昨夜的事,现在是否仍在原处,就不得而知了。“铁羽道:”一夜之间,纵然迁移谅也不远,金兄可愿意陪我同走一趟?“金克用道: “你决定要去,金某当然义不容辞,不过,这件事最好别惊动威宁侯府,咱们两人只佯称去附近走走,暗带兵刃,私下里去。”铁羽点头道:“好,就这么办,我去换一件衣服准备一下,咱们回头在大门口见面!”
铁羽去后,金克用立刻唤古如雷和古如风吩咐道:“我已经激动铁羽寻白玉莲报仇,但绝不能让他们有交谈解释的机会,等一会我和铁羽同去,你们也随后动身,途中要抢捷径先到山谷附近埋伏,只等铁羽一到,你们就动手,撬起混战,自有铁羽来承挡,然后,你们便转往断崖石洞,协助吴总管看守那女娃儿,今天夜晚,我会带花翎去那里交换,一切联络信号仍照以前的约定……”
金克用的设想和安排,不能说不周密。
看来,他的确有把握利用小薇取得另一份地图利用铁羽,从白玉莲手中夺到最后一份,四图齐全宝垂手可得。他只是忘了一件事,白玉莲为了获得藏宝图,曾经数度派人潜入威宁侯府都未能得手,如果威宁侯府那么容易哄骗,地图早就该被白玉莲骗去了。聪明人的最大缺点,就是太过自作聪明,把天下人都当作傻瓜。
金克用是聪明人,可惜威宁侯府不是傻瓜.白玉莲也不是,铁羽更不是……
当金克用和铁羽“寻”到那片山谷,“蒙古包”不见了,白莲官的人也踪影全无。
山谷中,野草如茵,流水淙淙,看不见一片烧剩下来的帐幕,甚至看不出曾经有人在这里搭盖帐篷居住过。铁羽诧异地望着金克用,显然在问:“你没有弄错?是这个地方?”
金克用也惊疑不已,恨恨道:·白玉莲的消息真够灵通,昨天夜晚明明还在此地,一夜间竞搬得无影无踪了。“帙羽道:”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金克用道:“我想,她可能在威宁侯府中埋伏了内线。”
他不便说出奇哥潜入侯府的事,但自从古家兄弟负创逃回,就没有再见到奇哥的踪影,显然,白玉莲是因为行藏败露,防备金克用会怂恿威宁侯府的铁骑进犯,才连夜召回奇哥,迁避他处去了。铁羽并没有迫问内线是谁,只耸耸肩道:‘白莲宫人多,想必不会躲得太远,咱们且在附近搜搜看。“金克用道:”好,咱们先分头搜查谷口附近,看是否能找到蛛丝马迹。“
两人分路查看外林子背后。
铁羽在山谷谷口,金克用却远远绕向谷避开铁羽的视线,举掌轻击,林子里应声奔出来两个正是古家兄弟。金克用刚想开口询问,突然发现古家兄弟情形有些不对两人的长剑都不见了,肩后仅余剑鞘,双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脖子,脚步踉跄,就像喝醉酒似的,奔出林子不足十步,忽然身子一阵摇幌,同时摔倒地上。金克用大惊,飞步迎上前去,便想伸手扶持。
可是,手才伸出一半,急忙又缩了回来,连连向后退了三四步,脸上惊容遍布……
原来古家兄弟的颈脖上,正各缠着一条浑身墨绿的小蛇,两人脸色已变成漆黑,眼球凸出,喉咙“咯咯”作响,神情痛苦。金克用皱眉道:“是昆仑奴下的毒手?”
两人点头不止。金克用惊骇地又退后了一步道:“他们还在林子里?”
古家兄弟摇摇头。
金克用再问:“你们还能不能说话?”古家兄弟连连摇头。
金克用轻叹道:“我看你们既中蛇毒希望了,不如成全你们,免受痛苦。”
话落,寒光闪现,长剑出鞘,由两人颈项间掠过。
两条毒蛇随剑锋而断,古家兄弟的喉咙也跟随蛇同时断裂,当场气绝。
金克用毫无怜悯之意,在尸体上抹去剑锋血污,转身欲行……
才转过身,却见铁羽正站在面前。
金克用心头微震,脸上立时浮现出悲愤的神色,恨恨道:“帙老弟,你都看见了,白玉莲下此毒手,分明是决心要跟咱们兵戎相见,拼个生死存亡。”
铁羽缓缓点了点头,却道:“你不该杀他们,或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白玉莲去向。”
金克用忙道:“古家兄弟追随我多年,我实在不忍心眼看他们遭受蛇毒噬心的痛苦……
铁老弟,你在谷口可有什么发现?”铁羽道:“我看见许多脚印向北延伸,只不知是否白莲宫人留下的。”
金克用忙道:“真的?咱们快追下去看看吧。”
铁羽指着古家兄弟的尸体,道:“你不打算掘个坑他们掩埋了再走?”
金克用道:“掩埋尸体事小,我是担心耗费时间,被白玉莲逃脱了。”
铁羽木然地道:“她既然志在藏宝地图,东西还没到手,大概不会这么急逃走吧!”
金克用语塞,只得讪讪地拔剑掘地,挖坑掩埋古家兄弟的尸体……
时断时缘,直到那片峭壁附近,才遂然中止。
金克用仰望峭壁上那些洞穴,不禁心惊肉跳两手冷汗。
铁羽也仰望着那片峭壁,却含笑道:“金兄这片峭壁叫什么名字?”
金克用道:“不知道。”
铁羽道:“此地叫石蜂窝,当年幼时,我和花翎兄妹常来这儿玩捉迷藏的游戏 。”
“哦?”金克用有三分惊讶,却有七分后怕,当时只说这地方隐秘难觅,竟没想到会是铁羽的儿时游玩地。铁羽又道:“我们曾经数过,这壁上石洞,共有十个,恰好是一年的日数,每天游玩一个洞,要整整能玩遍,可惜那时候我们功力有限,上层较高的石洞无法上去,但较低的百余个洞穴,却都很熟悉,其中有些石洞,还是互相连通的,金兄你可知道吗?”
金克用脱口道:“不错——”
他毫未思索,便回答“不错”,是因为吴涛藏匿铁小薇的那个石恫,就蹬邻洞可以互通的,等到话已经说出口,才猛然惊觉,连忙住口。
第 六 章
无奈话出如风,要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铁羽微笑道:“金兄也知道这些石洞的形势”
“哦不。”金克用连忙否认道:“我只是猜想而已,像这种天然的洞穴,其中难免有两处出口的,不比人工开凿的那样整齐。”
铁羽点头笑道:“我忘了,金兄久居西北,当然游过敦煌千佛洞石穴,此地当然无法与敦煌石窟相提井论。不过,如果在这些石洞中藏上几个人,也一样很难发现。”
金克用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好干笑两声,没有表示意铁羽道:“金兄,你看白莲宫的人会不会躲在这些石洞金克用默然片刻,才期期艾艾道铁羽道:”为什么“金克用道:‘这地方虽然很隐秘,却是一处绝地,如果被人堵住峭壁,一定很难脱身,我想白玉莲不会那么傻。“
帙羽道:“我倒觉得白玉莲很可能就躲在此地。”
金克用一惊,道:“怎见得”
铁羽道:“其一,白莲宫的来人很多,除了此地,很难找到既隐秘又能藏匿许多人的地方;其二,峭壁对面这片松树林,正是埋伏守望的最好掩蔽,只须派遣那两名昆仑奴隐身林中,辅以毒物,何愁被人堵住峭壁。”
金克用道:“可是,这地方形势太奇特,容易引人注意,并不是隐秘的好地方。”
铁羽笑笑,道:“话虽如此总不能不搜查一下。”
金克用急道:“我看不用了费事。”
石洞这么多,搜查必然铁羽道:“不要紧,咱们只搜较下层的洞穴,如果没有发现.那就作罢。”说着,举步向峭壁走去。
金克用连忙道:“铁老弟望,让我去。”
铁羽道:“这地方我比你熟,由我上去比较方便。”身子未停,仍向前走去。
金克用道:“不正因为你对此地熟悉,由你替我观看这片松林,我才能放心搜查。”
铁羽没有再争,笑道:“也好。金兄多小心,我替你掠金克用拔出长剑反藏肘后,扎起衣服下摆还没等他登上峭壁,突见山壁脚下俯卧着金克用心头一震,险些失声惊呼……
那是一名中年壮汉,被人削去了半个脑袋,但从身上的衣着,一眼就能认出是麒麟山庄的屑下。金克用惊呆住了,刹那间,一股凉意起自心底——
吴持随身仅带来两名庄丁,现在其中一个已横尸崖下,吴涛和另一名庄丁必然也凶多吉少。吴涛若遭不测,小薇又怎能保全
金克用顾不得验看那庄丁的尸体,也顾不得铁羽会起疑心,一顿脚,扑上了峭壁……情形正如他所料,另一名庄丁前胸中刀,死在洞口,吴涛和小薇都已不见踪影。
金克用差一点昏倒,匆匆将两处相连的洞穴搜寻了一遭,确定是吴祷和小薇已被劫走,才知道自己一番心血,业已尽付流水。
今夜以人换藏宝图的计划,自然也跟着幻灭了。
可是,他却无法想象,白玉莲怎会发现这处藏人的“石蜂窝”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劫人的事跟威宁侯府有关,纵然想到,也绝不会相信。
一着疏失,功败垂成。金克用仿佛由半空跌进了地底无泪。然而,眼前除了恚恨和失望之外,他还得设法赶快掩匿尸体,以免被铁羽认出死者是麒麟山庄门下……
这时候,帙小薇已经进了威宁侯府,正由珍珠领着踏上小楼楼梯。
对侯府中的一切,小薇却充满了新奇,转动着一对灵活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的,片刻也不停。
到了楼口,珍珠蹲下身了,一面替她整理衣衫和头发,一面低声嘱咐道:“刚才姐姐告诉你的话,都要记住了,见到郡主要懂礼貌,郡主问你什么话.你要照实回答,知道吗”
小薇颔首道:“知道了。”.
珍珠道:“如果郡主问你愿不愿留在侯府
小薇道:“我就说不愿意。”
珍珠又道:“她若再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小薇道:“我就说舍不得离开我娘,我宁愿跟娘住,不要住在威宁侯府。”
“唔真乖。”珍珠轻拍她的脸颊,轻轻赞叹道:“瞧这张小嘴多会说话,如果你不姓铁,真舍不得放你离开侯府……。”
小薇低声道:“那我就说我不姓铁,好不好”
珍珠急忙正色道:“不,一个人的姓氏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千万不许说这种傻话。”
小薇道:“我是说的真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姓铁……”
“嘘——”珍珠一手按住她的嘴,沉声说道:“瞧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是神手铁羽的女儿,当然是姓铁。记住,等一会,可不能这样信口胡说呀广花贞贞的声音忽然由房里传了出来么“
珍珠忙应道:“小姐,是我。”你在跟谁说话唧唧咕咕地。““啊……我带来一位小客人.正教她礼貌哩。”
珍珠牵着小薇的手,掀帘进入房中,笑道:·小姐,瞧这小姑娘像谁“花贞贞面向窗外站着,不知是否又在看鸟巢中母鸟喂食,缓缓回过头来,突然浑身一震,几乎失声惊呼起来。她连忙扶住窗棂,揉揉眼睛仔细再看,目光一片惊诧,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珍珠推了推小薇,低声说道:“快见过郡主。”
小薇向前走近几步,规规矩矩折身裣衽,道:“小薇拜见郡主。”
“小薇哦——”花贞贞终于低呼出声“她……她就是铁小薇”
珍珠道:“小姐看她真的像铁爷吗”
花贞贞迎上前,双手捧起小薇的脸,越看越激动,连连点头,道:“像太像了,这眉毛,这嘴巴……真的太像了.,……,,说着说着,已热泪盈眶,哽咽不能成声。
小薇仰面道:“郡主,你是说我像我爹,对吗”
一句话,问得花贞贞泪珠夺眶而出,猛可张臂,将小糖紧紧搂在怀里,轻唤道:“小薇……小薇……可怜的孩子,,,,.,
小薇也柔顺地依偎在花贞贞胸前,眼睛却迷恫地望着珍珠,似乎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怜的地方。
良久,花贞贞才松开手,牵着小薇同坐道:“珍珠,你是从什么地方带她来的”
珍珠道:“是安达送她到后园来。”
花贞贞诧异道:“哦安达又从哪儿找到她的”
珍珠道:“据说是黑骑队昨夜巡逻时,发现她被人劫持,藏在一处山洞里,安达救了她,见她面貌酷肖铁爷,询问她的姓名,才带她回府。”
花贞贞道:“这就怪了,她不是刚由白莲宫来的么,怎会被人劫持藏匿呢”
珍珠道:“婢于也这样问过安达,可惜当时那劫持的人逞强顽抗,已被黑骑队格毙,无法查问他们的来历。”
花贞贞点了点头,又转问小薇道:“你可知道那些劫持你的是什么人”
小薇道:“我也不认识,只知道是四个穿白色衣服的人,他们杀伤了黑妞姐姐,又放火烧帐幕,把我送到一个离地好高的山洞里。”
“四个穿白色衣服的人”花贞贞沉吟片刻,突然省悟,说道:“难道是跟随金庄主的古家兄弟他们”
珍珠道:“八成是他们,这几天,金庄主和古家兄弟常常深夜外出,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听府门守卫说,他们是侯爷特许的……但昨夜被黑骑队格毙的并不是古家兄弟。”
花贞贞轻吁了一口气,道:“不管那些人是谁,咱们总算把孩子救回来了,我要好好重赏安达……”
她接着又问道:“这件事情,铁爷可知不知道”
珍珠道:“铁爷今天一早就跟金庄主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花贞贞道:“可曾告诉侯爷”
珍珠道:“安达直接送她到后园来禀告侯爷。”
花贞贞遭你去请侯爷到这儿来,
珍珠低声道:“小姐,依奴婢愚见,倒是暂时先别告诉侯爷的好。”
花贞贞诧道:“为什么”
珍珠道:“小姐不是想知道真正的内情吗,何不先跟这位小姑娘谈谈,然后再和侯爷商议”这话很有道理,花贞贞点头道:们俩是该好生谈一谈。“于是,吩咐珍珠拿来许多糖果,来些精致小巧玩具,陪着小薇嬉戏。
小薇不足十岁,既有吃,又有玩,贞和珍珠混得挺熟,满口阿姨,姐姐,花贞贞先问她的姓名多少岁有役有念书识字一向都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问到身世。
对,幸亏你提醒,我不需多久,便跟花贞叫得十分亲热。
小薇道:“我从小住在白莲官,常蹬夏姥姥和黑蛔一起,跟娘倒不大见面,她们都告诉我,说我爹姓铁,铁羽,我也没有见过爹的面。”
花贞贞道:“你想不想见见你爹”
小薇道:“当然想啦,可是,娘不让我跟爹见面。”
花贞贞道:“哦那怎么会呢”
爹会带我走,不许我跟娘住在一起。“
珍珠接口问道:“你愿不愿跟爹走”
小薇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珍珠道:“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道”
小薇道:“因为……我不知道爹会不会打我,听说他好凶哟,还要杀我娘哩。”
花贞贞道:“别信那些人胡说,你爹一点也不凶跟你娘一样疼你。”
小薇说道:“阿姨,你怎会知道我爹会疼我”
花贞贞道:“我跟你爹是好朋友,自然知道。”
小薇望着她,好半响,忽然狡黠地笑遭:“啊了。”
花贞贞遭:“你懂了什么”
小薇歪着头道:“娘告诉过我我的后娘——”
珍珠急忙喝道:“不许胡说。”
花贞贞正用一柄小银刀,替小薇剖一只哈密瓜,听了“后娘”两个字,浑身一震,刀锋顿时划破了手指。一缕鲜红的血水,清在缎子般的黄色瓜肉上,须臾,半边瓜肉也染成红色。
花贞贞整个人都呆住了,忘了疼痛,也忘了拭擦。
珍珠一把拉柱了小薇,低喝道:“跟我出去!”
小薇却舍不得走,扭着身子道:“不要嘛,人家还没吃哈蜜瓜嘛……”
珍珠切齿道:“你还想吃瓜大耳括于有得你吃,快出去”
“珍珠,放开她”花贞贞沉声道:这么凶还不快放手。“珍珠道:“可是她——”
花贞贞不悦道:“小孩子有口无心”怎么可以对小孩子一般见识“顺手将银刀和瓜递给珍珠,道:“去另外剖一只瓜,净了送来。”
珍珠道:“小姐,你的手指……”
花贞贞沉下脸来,道:“叫你去剖瓜,你有没有听见”
珍珠不敢再说,低头退出去。
花贞贞用一条小丝绢,草草包扎了手指,含笑拉过小薇,柔声道:“别怕,孩子,她太凶,阿姨罚她剖瓜去了。来,我们先来吃酥糖好不好”
小薇垂着头,说道:“阿姨,我说错了话吗”
花贞贞苦涩地一笑,说道:“没有啊,你只是年纪还小,说话用字不太恰当,阿姨不会怪你的。”
小薇道:“我本来不懂,都是黑妞蛆姐她们告诉我的,她们还要我以后多听你的话,不然,你就会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她们还说,做后娘的都好凶……”
花贞贞凄然而笑,徐徐道:“小薇,你看阿姨是那样凶的人么”
小薇摇头道:“你一点都不凶,比娘还要疼我定是唬我的。”
花贞贞道:“真的吗小穰连忙道:”喜欢,你是不是也喜欢阿姨“喜欢。”
花贞贞仰面轻吁,跟中滚下两滴泪水,缓缓问道:“如果阿姨留你在这儿,跟阿姨生活在一起,你愿童不愿意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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