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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点什么?”沈怡不愿意让自己显得太急…色,便想在这时说点温馨的话题。比如说今天成亲了真开心啊,比如说我们日后一定会无比幸福的,比如说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分开……
边静玉结结巴巴地说:“怡……怡弟,我们别、别学避火图了,都别碰对方的屁股,行、行不?”
“哈?你在说什么?”沈怡显然没跟上边静玉的思路,因此下意识问了一句。
边静玉却理解错了,他以为沈怡这是一句反问,是嫌自己把话说得太粗俗了。于是,他换了一种较为文雅的说法,道:“就是……那个,我、我不惦记令臀,你也不能对贱臀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沈怡:“……”
沈怡愣了一会儿才弄明白边静玉的意思。难道他的新婚丈夫是性冷淡?不对啊,那只正顶着自己大腿根的边家鸟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当然,沈怡也是如此。他们两人的两只鸟儿都急着要出笼了!
第104章
鸟儿们都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沈怡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边静玉整个人就是一抖,仿佛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了。男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无师自通的。边静玉有意无意地在沈怡身上蹭着。沈怡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沈怡被很诚实的边静玉撩得不要不要的。他哪里舍得让边静玉难受呢,便鼓起勇气,像此前梦到过的很多场景一样,用手把边静玉的鸟儿从鸟窝里掏了出来。边静玉吓了一跳,整个人像是要躲开,又像是躲不开。床前的龙凤喜烛尽情地燃烧着,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蜡烛把整间屋子照得灯火通明。即使床帘很厚,那烛光还是泄了进来。在这样的昏暗的光线里,边静玉的拒绝看上去都像是欲拒还迎。
渐渐就得了趣,沈怡继续凑过去亲吻边静玉的嘴唇。
这是一件能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边静玉在经历了起初的惊慌后,很快就有样学样,沈怡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沈怡。鸟儿们就如燕子,在对方手里筑巢,吐出的唾沫颜色纯正,正是上好的燕窝。
沈怡从床边拿过帕子,帮着自己和边静玉稍微擦了擦。
边静玉已经陷入了贤者时间里,整个人飘飘忽忽的。他想,可见避火图上都是骗人的了,明明他们没有照着书上的内容去做,只是互相摸了摸、蹭了蹭,屁股安全得很,但他们就已经非常快乐了。
可见,书上画的都是多此一举啊!
不怪边静玉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因为他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永远不要高估一位处男的承受力,而且还是一位单纯的处男,互相安慰对方的鸟儿对于此时的边静玉来说,确实已经非常刺激了。
边静玉主动朝沈怡蹭过去,讨好似的说:“我们以后就这样吧。避火图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学。”
沈怡被蹭得恨不得能狼性大发。
“好不好?好不好?”边静玉非要从沈怡口中得到一句承诺。
沈怡没过脑子地说:“好啊!”
边静玉大喜,主动亲了亲沈怡的脸,沈怡自然反亲了回去。两人像亲吻鱼一样地互相啄着。等沈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他恨不得能甩自己一个大巴掌。好什么好!你他娘的怎么就答应了呢!
夜深人静。
以为自己吃上肉了的边静玉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成亲是一件极累人的事,边静玉今个儿早早就起了,忙到现在不带歇的,其实早就困了。知道自己还没吃上肉的沈怡在心里默默琢磨着,反正这块肉已经掉他碗里了,就算边静玉一时接受不了又如何,未来之事不好说呢!如此一想,他也就淡定了。
龙凤喜烛燃烧着,屋子里只闻浅浅的呼吸声。岁月静好,花好月圆。
却说他们俩前头拜堂时,因还有人在新诚伯府的大门口撒糖,百姓们虽看不到屋子里头去,但为着有糖吃,依然一波又一波地朝新诚伯府涌去。一波讨了糖说了吉利话走了,下一波讨糖的又来了。
有一位做富商打扮的老人走在人群中,见好些人面带喜色地朝一个方向跑去,忍不住问:“他们在做什么?莫不是前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身边那位做管家打扮的人笑着回话说:“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头就是新诚伯的府邸了,今日是石美那小子的大喜之日,估计这些人都是过去瞧热闹的吧!”
被管家一提醒,富商便想起来了,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管家问:“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富商摇着头说:“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们去城外。”
这富商就是再一次微服私访的显武帝。他这回没什么目的,出宫就是为了散心。得知边静玉成亲了,他忽然就想起了边静玉命人在城郊搭的救济棚子。边静玉曾经对皇上提了一两句,说是官场的前辈太过热情,他不忍拒了前辈们的好意,但自己又不缺什么,便将前辈们的好意送去京郊做善事了。显武帝岂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定是有人要拉拢贿赂他,他不好直接拒绝,就用上了这个法子。
显武帝笑了边静玉一声促狭,心里对他却非常满意。正直而不失圆滑,这正是他想要的。
此时被温阁老提醒着想起了边静玉,显武帝就想去城外的那个救济棚子看看。温阁老却一脸正直地阻止他说:“老爷,天色已晚,不如先回家吧,待日后有时间再去城外吧。”婚礼这婚,是指黄昏。在古时,婚礼都在黄昏时举行。本朝已经不这么讲究了。但边静玉和沈怡的婚礼却是照着古礼来的。
温阁老这话说得很是,这会儿已是黄昏,出城已经不方便了。若是显武帝听了他的话,果然没有去城外,没亲眼见到边静玉的救济棚子,边静玉就少了个在显武帝面前卖好的机会。温阁老前头刚提醒了显武帝,这是边静玉的成亲之日,这会儿却又阻止显武帝去城外,这样一来一往就显得温阁老只是有话说话而已,而不是特意为边静玉说话,为要显出他来。于是,无人知道温边二人已有默契了。
反正没有人真能拦住显武帝,他既然说了要去城外,那么肯定还是要去城外的。
那救济棚子好找得很!这一边给吃的,那一边给药。吃的这边,饭不是顶好,没有干饭,只有稀粥,米里头还混着糠。给药的那边,并不单独给人治病,而是用大锅煮着常见的几种药,比如说其中有一种药是治风寒的,有个男人背着他的妻子来了,那妻子得的就是风寒,就能在这里喝到一碗药。
不过,若这位妻子病得实在重,那她也不必来了,丈夫每日都能端两碗药回去。
这乍一看真不像是做善事的。混了糠的粥还怎么喝呢?而且,一碗粥里头还有半碗水。那药就更是了,还得病人亲自上门才能喝到,竟然不让他们带回家去,为了治个病,只得这么来回折腾一回。显武帝却看得连连点头,笑道:“我素来知道石美是个行事谨慎的,为人处事果真叫人挑不出错来。”
却原来,如果不这样做,吃的也好,药也好,根本落不到真正有需要的人手里。既然这混了糠的粥不好,那么除了真正饿得吃不上饭的人,其他的人就不会为了贪这点便宜来喝粥。药就更是了,如果给的是一包包抓好的药,就会有泼皮指使着人过来排队,等领了几十包上百包的药,就把里头的药材挑拣出来,重新卖到药店里去,这样多少能赚上一笔。他们说不定还会把真正需要求药的人赶走。
施粥这边的队伍短一些,排着队的多是一些没什么力气的老弱病残,说明此时社会大环境不错,这附近吃不上饭的人到底还是少。倒是施药那边的队伍长一些。显武帝看了一会儿,心中就有数了。
其实,那种插筷子不倒的施粥也是有的,但那只有在灾年时才能见到。比如有个地方遭灾了,当地的百姓不得不逃荒逃到外地去,衙门就有义务面向灾民施粥了。在这种特殊时期,不管男女老少都是灾民,他们可不是因为好吃懒做而没饭吃的,实在是老天爷不给脸,稠粥才能确保他们不会饿死。
显武帝对边静玉满意,便叫人送了一份贺礼去新诚伯府。当然,这是以平老爷的身份送的。
边静玉和沈怡此时还不知道这些。
贺礼是由管家登记的,又由两位母亲过目,他们俩彻底当了甩手掌柜。他们洞房花烛时,母亲们还忙着。鲁氏擦了擦额头的汗,拉着苏氏的手,真诚地说:“亲家母,让他们两个男娃理家,实在太难为他们了。你若是舍得,不如叫巧娘来帮一帮他们。”沈巧娘是沈怡的姐姐,这身份是压得住场子的。
“巧娘?这不成吧……”苏氏摇了摇头。她倒不是不相信自己女儿的能力,实在是因为沈巧娘还有些年轻。如果她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姑奶奶了,那么让她帮忙掌家,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偏偏她这会儿才二十多呢,比着边静玉和沈怡只大了几岁。这样年轻,又是和离的,难免会招来一些风言风语。
鲁氏道:“我看没什么不成的!”她眼珠子一转,又说:“只让巧娘帮忙看几个月而已,待这府里的一切都上了正轨,巧娘就能功成身退了。”说着,她附到了苏氏的耳边:“你莫要怪我多舌。但巧娘才什么年纪,却已经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了!你得给她找些事情做。你只管放心,她是个有韧性的。”
既是有韧性的,自然无惧别人的流言。
苏氏仍是犹豫。她是关心则乱了。然而,她难道能保护女儿一辈子?鲁氏说的这些话分明是在理的。这是边静玉和沈怡的好日子,所有人都好吃好睡,苏氏却因为鲁氏的话睡不着,辗转了一整夜。
第二日,边静玉和沈怡早早就醒来了。
撩起床帘,床边的两支龙凤喜烛都已经彻底烧到了底。似乎有风,喜烛上的火苗颤了颤,然后一起熄灭了。边静玉和沈怡愣了一下,猛然转头看向对方,又在这种全神贯注的注视中一同笑了起来。
据说,龙凤喜烛的熄灭次序是有讲究的,谁的蜡烛先熄灭了,就代表着日后谁会先离开。当然,这只是个说法而已,夫妻的死亡先后怎么可能真的会和蜡烛有关系呢?但这说法却有它的浪漫之处。
有些新婚夫妻在第二日醒来后,会牢牢地盯着喜烛,等到对方的一支熄灭时,就会立刻把自己这一支也吹灭了,以此来表达自己愿意和对方白头到老、同甘共苦的决心。边静玉和沈怡也记着这事,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做,蜡烛就一起灭了,他们有着同日同时出生的缘分,说不得日后真能一起离开。
在新婚第一天就想起了日后死亡的事,这似乎有些不吉利。但谁还在乎这个呢。
宴尔新婚,如兄如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105章
在边静玉和沈怡的亲事过后没几天,就到了边慈入五皇子府的日子。
鲁氏并不是那种刻薄的嫡母,也没必要贪庶女的嫁妆,公中按惯例出了多少银子,她就都给边慈用上了,甚至还在首饰这块自己贴了点。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鲁氏乐得有个宽待庶女的名声。
边慈是做侧妃去的,虽有个“妃”字,其实说穿了就是个妾。既然是妾,就没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说法了,反正不能用侯府嫁女的规格给她布置嫁妆。因着妾不能轻易外出,也不能越过正室去见人,鲁氏就把边慈嫁妆里的一间铺子换作了两个庄子。庄子每年的出息都有定例,不需要边慈亲自去查账。其他的东西也是如此,有好些不能带去五皇子府的,鲁氏就把它们全都折算成了布匹、首饰和银子。
鲁氏怕边慈起了轴性,误会自己的所为,还想好好和边慈说一说。却不想,边慈一听说自己的压箱银子多了,立刻就高兴了,还反过来劝鲁氏说:“还是母亲这法子好啊,都折算成了银子,我偷偷带在身上,就不显得我嫁妆多了,既不会碍了正室的眼,也叫我在暗中有了一笔可供傍身的私房。”
这姑娘如此通情达理,鲁氏反倒是不习惯了。
鲁氏也是尽了嫡母的责任,刚出月子就各方走动,为着边慈仔细打探了五皇子妃的秉性。这五皇子妃的家世在众皇子妃中不高不低,她父兄都在实权位置上,然而他们都是地方官,并不是京官。五皇子妃也不是在京城中长大的。如此一来,她就有些许尴尬了,五皇子对她不好,她也无处说理去。
据说五皇子妃是个飒爽的人,可惜五皇子偏爱一个从小跟着他一块儿长大的宫女,如今五皇子妃一直未有身孕,倒是那宫女已经生养了个女儿了,也不知道五皇子妃的这份飒爽已经被耗去了多少。
除了五皇子妃和那宫女,五皇子身边倒是没有别的女人了,边慈是第三个。别的成年的皇子都有两位侧妃,就五皇子没有,是因为他想等那宫女生了儿子后就把她抬为侧妃。这都是鲁氏打听来的。
到了日子,边慈就按照皇子纳侧的规制入了皇子府。
边静玉虽和她不甚亲密,但在前一日还是请了假,带着沈怡一起回了安平侯府,陪边慈吃了最后一顿在家的饭。他也像寻常兄长那样说了几句兄长该说的话,道:“日后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小打小闹就算了,认着些亏不算是坏事。但若受了极大的委屈,也不要瞒着,找个机灵的人给我传信。”
边慈自是感激。她再傻,也明白娘家是一个女人终身的倚靠。
接连几场喜事后,安平侯府里头的常驻人口就少了。好在还有三儿,这孩子不怕生,爱笑,谁逗他都会给个好脸,给大家带来了诸多欢乐,倒是弥补了鲁氏心里的一些遗憾。安平侯用胡子扎三儿,他也咯咯咯地乐,再没有比三儿脾气更好的孩子了。边静玉之前还嫌弟弟长得丑呢,结果现在却爱得不行,用从沈怡那里学来抱娃姿势抱着三儿,对安平侯说:“父亲,这孩子不如就给我和怡弟养吧。”
气得安平侯想打人。
已经成了亲的儿子就是泼出去的水,这儿子还想把散发着奶香的小儿子拐了?安平侯对门房说,瞧见边静玉领着沈怡回来,就立刻把门关死,决不能把他们放进来。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边静玉仍是做着他的翰林院修撰。皇上不召见他时,他就听上司指派,做些整理文书、起草文件等等的事,若是得闲,还能把翰林院里的藏书一本本地看过去。沈怡则开始准备考举人了。其实,沈怡既然已经被封了伯,就也是贵勋一层了,只要打点得当,直接当官也是可以的。但他如今在民间有着极好的名声,对于仕途反倒是不怎么执着了,之所以去考举人也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而已。
沈怡对官场的不执着,反倒是一件好事。
沈家已有沈德源和沈思,他们在官场上前途无量。在沈怡和边静玉组建的小家庭中,也已经有了边静玉,他显然是要被皇上重用的。如果沈怡还要冒头,上位者考虑到势力平衡,就必须要在他们中做出一番取舍。这就属于极大的资源浪费。在这个讲究家族团结的年代,族人为了不浪费资源而有所牺牲的事情很常见。再有,沈怡在民间名声那么好,若在官场中也很有作为,上位者就该忌惮他了。
最重要的事,每个人的精力都很有限,沈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外人大概想象不到,鲁家航海的生意竟然是由沈怡负责的。
倒也不全是由沈怡管着,鲁舅舅把他的二儿子打发到了沈怡这儿,给沈怡当帮手。沈怡干脆把职责分了分,贩盐、海运等生意方面的事都交给了鲁家表哥,他只负责海外资源开发这块。海外的资源不仅是指粮种,还有药物,还有在某方面可能会比本国更为先进的思想……所以,沈怡是很忙的。他做的事可能在短期内没什么成效,可一旦研究出来了什么,那就是一笔能在史书上大书特书的功劳。
边静玉未来或许能当到内阁首辅,但古往今来多少丞相与首辅,被后人耳熟能详的又有几个?沈怡现在做的事,一旦成功了,后人却会永远铭记他的名字。沈怡确实无心仕途,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没有自己的事业了。男人怎么可以没有建功立业的心!若为之奋斗的事业还有利国利民之效就更好了。
见儿子这样忙,苏氏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女儿沈巧娘住到新诚伯府来帮忙料理家事。
沈巧娘自己也是同意的。
不过,沈巧娘不负责对外的交际,只负责家事。采买的管事需要叫主人勾账,各处的仆人需要明确自己的职责,园子里的花木都要如何打理……这些都是些琐事,但真要做起来,事情还真的不少。
沈巧娘住到了弟弟家里,她女儿年纪不大,自然也随她一起住着。
沈怡私底下已经对父母露出过要过继妮儿的意思,只沈巧娘还不知道这事。见着妮儿被沈怡扛在肩膀上满园子地乱跑,妮儿清脆的笑声被风吹出去老远,沈巧娘的脸上也浮现出了轻松的笑容。天气好的日子,正赶上边静玉休沐,他还带着妮儿一块儿做风筝,虽然妮儿做的风筝飞不起来,但孩子却因此乐了一整天。沈英小朋友从小和妮儿一块儿长大,不念书的日子,他也会跑来新诚伯府里疯玩。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
边静玉常在圣前伴驾,和皇子们见面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在他看来,太子虽然性格确实有些软,但却是个有容人之心的。如果太子做了皇帝,他碰上了一帮好臣子,未必不能成为流芳百世的明君。
显武帝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一直对太子抱有期待。但正因为有期待,所以有时候难免严苛,也会如民间的父亲一样呵斥儿子。最近这些日子,太子被呵斥得最多,朝堂的气氛就更浮躁了。
太子是温阁老的孙女婿,温阁老却生病了,只是说早上起床时起得太猛,整个人晕了过去。皇上命太医去看过,太医开了药方,说温阁老需要细细养上一个月。按照规定,官员若连着休了四十天的病假而不能处理公务,是可以被剥夺掉为官资格的,这是为了防止某些官员虚占了位置不做实事。到了温阁老这个级别,皇上自然不会这么严苛。但一个月的时间太过漫长了。太子越发显得孤立无援。
边静玉再被叫去御书房时,他走在宫道上,只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很快就到了这一年的年末,边静玉忽然收到了边慈的传信。边慈在信里只说自己某月某日要去寺庙里上香。边静玉以为边慈是受委屈了,这委屈在纸里写不下,非要当面才能说得清楚。边静玉心里对五皇子越发不满。边慈嫁给五皇子还没有半年呢,这就忍受不了了,肯定是五皇子行事太过分了!
到了约定那日,边静玉是挤出时间去见边慈的。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神色憔悴的妹妹,却不想边慈的气色极好。她身上穿戴的首饰和布料都是宫廷内制的,这肯定不是边家给她的陪嫁,那就是五皇子赏的了。就这么瞧去,边慈真不像是受委屈了。
边静玉问边慈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边慈微笑着说:“二哥,方庶妃前些日子得了一匹鲛纱绫。我听说那东西是极难得的,只有皇宫里才有。但就是宫里也不多,仅有的份例都供给了皇上。哦,仿佛沈家也是有的,也是皇上赏的。”
鲛纱绫就是沈怡做内裤的材料。
边慈给鲁氏请安时,曾在鲁氏面前见过苏氏几面。苏氏当然不会出卖沈怡,把他造型奇特的鸟窝到处说,却也含糊地说过类似于“就他会糟蹋东西,那鲛纱绫是皇上赏的,据说放上几十年都不坏,留给妮儿做嫁妆不极好?偏被他糟蹋了!”等话。边慈曾有意无意地听过一耳朵,心里留了点影子。
至于边慈说的方庶妃,就是很受五皇子宠爱的那个宫女,已经为五皇子生下了长女。
边静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边慈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比如说被五皇子作践什么的,结果她就为了内院争宠这么点小事吗?难道边慈想要从沈家拿到鲛纱绫,好彻底压过那位方庶妃去?
边静玉却是想错了,他大错特错了。现在的边慈已经不是当初的边慈了。
边慈叫自己的心腹把门窗都把严了,道:“我问过刘姐姐了,这鲛纱绫不是宫里赏的,根本没有过府里的账册,是五皇子从外头得来的……”她口中的刘姐姐就是指五皇子的正妃了。五王妃管着一整个家,又和外头消息相通,如果鲛纱绫真是皇上或娘娘或大皇子赏给五皇子的,她肯定能够知道。
边静玉心里一动。
边慈道:“皇上这几年把鲛纱绫赏给了哪些人,这都是有数的。我原本猜测五皇子应是和他们中的某些人勾上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就五皇子那样的,哪位大人瞧得上他呢!所以我猜,这鲛纱绫是从江南进上来的。听说江南多豪富,他们不能穿鲛纱绫,但未必弄不到鲛纱绫。二哥,你说呢?”
小小一匹鲛纱绫就叫边慈想了这么多。这肯定在那位故意来她面前炫耀的庶妃的意料之外了。
忽然,边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眨了眨眼睛说:“二哥……你觉得我这消息值几个钱?你要不看意思给一点?”她一点都没有出卖了五皇子的心虚感,反正五皇子真出事了,边静玉肯定能保住她。
边慈不知不觉就有了个极端的观点,男人永远都不如银子可靠!
边静玉:“……”
有那么一瞬间,边静玉有一点点心虚。闺女是他们边家养的,对不住五皇子啊!
第106章
其实边慈并不觉得这个消息有多重要。每个皇子身后都有无数人等着要孝敬他们,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鲛纱绫太珍贵了,才显得这事有些不同寻常。她找上边静玉,只是想试探此路是否能走。
因此,边慈也没指望这条信息能卖多少钱。
然而,边慈到底是被困在内宅对朝堂讯息一点都不敏感的年轻姑娘,她却不知道这正是赋税改革的初期,是皇上与江南诸多豪强展开拉锯战的特殊时刻。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南有人给五皇子送上了千金不换的鲛纱绫,这里头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不简单了呢!鲛纱绫那东西,连太子手里都不一定有。
边静玉身上刚好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就拿出来给边慈了。他没敢给太多钱,是因为怕边慈为了钱铤而走险。他道:“当初家里应下这门亲事,并没有打算叫你去做这些……你且顾着自己一些吧。”
边慈卖了五皇子的消息,若是被五皇子知道了,打死她都是有可能的。
边慈眼睛发亮地看着银票,心想,果然还是二哥大方,这点不甚重要的小消息就换了二百两,若她日后拿到了更加重要的消息……听了边静玉的劝话,边慈不以为意地说:“二哥放心,我有数的。”
边慈其实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且还有些认死理。她起先被她姨娘教坏了,觉得笼络住个男人,再生个儿子,在内宅里把其他女人全都打压下去,这辈子就能活得风光无限了。等边家人意识到这一点后,使劲掰过她的性子,小黑屋也关过,严厉的教养嬷嬷也请过,边静玉还给说书人编了新故事。
这一掰就掰过了,又有鲁氏做了好榜样,边慈就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她是真没有把出卖五皇子这事放在心上。若和娘家闹翻了,等五皇子得势了,她不一定能风光一辈子;但只要娘家有靠,等五皇子失势了,她却绝对不会倒霉。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认知?因为她把沈巧娘视为了自己的前辈。沈巧娘不就是和离的么?在边慈看来,沈巧娘现在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
边慈觉得,若她和离了,她大概没有沈巧娘那面子能帮边静玉和沈怡管家,估计就是去自己陪嫁庄子上住着。因此,她一定要手里有钱。有了钱,又有娘家照顾,她就可以在庄子上过逍遥日子了。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离的。但就算不和离,女人的手里也还是得有钱。
边静玉见边慈这副喜滋滋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好说:“你……你若想要继续赚这个钱,就只找我吧,千万别再去找别家了。要不然,真被五皇子拿住了,家里也救不了你。”
边慈道:“那是肯定的!我肯定只找二哥!”
边静玉松了一口气,觉得边慈还是有分寸的。
边慈又说:“别人哪有二哥大方啊!”一道小消息就值二百两啊!
边静玉:“……”
兄妹之间并没有别的话要说,边静玉正要告辞时,边慈忽然一拍脑袋,说:“哎,二哥家去后和母亲说一声,刘姐姐想要听咱家的说书人讲故事,就是我从前老听的那些新故事,且让母亲准备准备。”
五王妃想请边家养的说书人过府讲故事?这不算什么大事,边静玉就应下了。
从寺庙回来后,边静玉先去了一趟安平侯府,把边慈的意思转达了。而既然都见过父母长辈了,边静玉自然要留在家里陪长辈们吃一顿饭,不然来去匆匆的,倒是显得他失礼。边静玉怕沈怡在家里等急了,便叫书安去给沈怡传了消息,只说自己傍晚时就能回到新诚伯府了,叫沈怡不必等他用饭。
书安走后,边静玉就抱着三儿玩。小三儿至今还没有大名,平日里只“福哥儿”地叫着。
边静玉大张着嘴巴,把福哥儿肉乎乎的小手含了进去,做出一副要吃孩子的可怕模样,福哥儿却不怕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边静玉气馁地看向鲁氏,理直气壮地说:“娘,我觉得弟弟有些傻呢。”
“胡说!”鲁氏气得在边静玉腰上打了一下,“你像你弟弟这么大时,也是什么都不懂的!”
“娘以前不是这样说的。您以前总说,我打在娘胎里开始就聪明。”边静玉故作委屈地说。
抱着弟弟陪娘逗了会儿趣,边静玉问起了另一个妹妹,道:“怎么不见二妹?”大妹已经养歪了,二妹可不能再养歪了。边静玉没对家人说边慈毫不犹豫卖五皇子的事,这种心只他一人操着就好了。
“跟着巧娘买首饰去了。她们年轻姑娘有话说。”鲁氏道。边雅也需要相看人家了,鲁氏从不会在布料首饰上苛待她,所以每回边雅出去赴宴时,从头到脚都是新衣裳,首饰配着衣服竟也换得过来。
边静玉隐约知道,女人都很能逛街,估计边雅不到天黑是回不来了。
却不想,边雅回来得还算早,一张小粉脸上怒气冲冲,瞧着很不高兴的样子。见到边静玉,边雅心中惊喜,倒是把脸上的怒气收了,连忙向边静玉行礼道:“见过二哥。”她心里是很亲近边静玉的。
因为边雅每日都会给鲁氏请安,福哥儿瞧着她也是亲切得很,立刻就不要边静玉了,转而投向了边雅的怀抱。边雅抱着福哥儿坐了,不等鲁氏和边静玉发问,就说起了今天在街上遇到的糟心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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