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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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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燕道:“知道又怎么样?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位老人家确是‘巧手鲁班’欧阳大侠,可是他那张图已经给了我了,我刚刚认在了他老人家膝下,那是他老人家给我的见面礼!”
鲁六旬急得跺脚说道:“孩子,你怎么……”司徒燕眉梢儿一扬道:“乾爹,您老人家别管,是谁就是谁,有什么好怕的?有燕儿在,燕儿绝不让任何人碰您一指头。”
鲁六旬焦急的道:“孩子,你不知道……”只听余必讼道:司徒姑娘,你已经认在了欧阳朋膝下,欧阳朋把那半张‘菩提图’送给你当见面礼了?真的么?”
司徒燕探怀取出了那半张图,一扬,冷然说道:“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余必讼目光一臀,登时两眼异釆暴闪,哈哈一笑道:“还是姑娘家吃香啊,别人拚命都不一定能抢到手的东西,你只这么一声乾爹,他就乖乖的把它送给你了,真是啊!”
他右手突然一指点向司徒燕心窝,左掌同时递出抓向司徒燕手里那块羊皮。
司徒燕冷冷一笑道:“我防着你。”
他侧身躲过余必讼那一指,左手一圈向着余必讼那只左掌拍去。
余必讼两手同时落空,匆忙之间左手只得变抓为拍,硬跟司徒燕对了一掌。
砰然一声,余必讼身躯不过幌了一幌,司徒燕却往后退了两步。
余必讼哈哈一笑道:“司徒燕,你保不住这张图的,还是给我吧。”
他闪身欺了过来。
鲁六旬带着一阵风迎了上去,两条人影交错,刹那间互换了五六招,忽听“嘶!”的一声,两条人影乍分,鲁六旬左胁下衣衫破了一个洞,再差分毫便伤着了左肋。
余必讼一笑道:“欧阳朋,你的手艺傲夸当世,无人能及,这武功么,你还比我差点儿,我先收拾你,再对付司徒燕。”
他闪身便要再扑,司徒燕突然发出一声清啸,直上夜空,遥遥传了出去!
余必讼脸色一变,硬生生收住扑势道:“司徒姑娘这是干什么?”
司徒燕冰冷说道:“马上你就知道了。”
余必讼脸色又是一变,一句话没再说,转身扑了出去!
司徒燕笑了:“没想到我这一着还真有用,老东西,你也知道怕啊!”
@奇@鲁六旬道:“孩子,你司徒世家的人虽不在附近,别的武林人物可难保不在附近,这儿已经不能再待了,快走吧,乾爹送你一程。”
@书@司徒燕一点头就要走,忽然她一凝目又道:“乾爹,您老人家真是……”鲁六旬微一摇头,道:“孩子,他弄错了,乾爹不是欧阳朋。”
@网@司徒燕道:“那您给燕儿的这张图……”鲁六旬道:“图确是欧阳朋的,但是他临死之前把这张图交给了乾爹。”
司徒燕美目一睁,道:“您怎么说?欧阳朋已经死了?”
“是的。”鲁六旬点了点头道:“他死在一座古庙里,当时他带着很重的伤,乾爹从那儿过碰见了他,他失血过多,乾爹救不了他,他临死之前把这张图交给乾爹,托乾爹代他赠送有缘!”
司徒燕道:“那您怎么把它给了我?”
鲁六旬道:“他已经是个入土的人了,跟谁有缘?你跟乾爹有缘也就等于是跟他有缘,所以乾爹把这张图给了你。”
司徒燕道:“您说他带着很重的伤,可知道是谁杀伤他的?”
鲁六旬摇头说道:“他没来得及说,乾爹也没来得及问!”
司徒燕沉默了一下道:“一代巨匠竟就这么死了,那一身绝艺也失了传,真可惜啊!”
鲁六旬道:“欧阳朋是个绝世奇才,近百年内没有第二个,往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他这种人才了,的确是可惜,孩子,别再说什么了,赶快走吧。”
司徒燕微一点头,就要走。
鲁六旬忽然脸色一变道:“孩子,有人来了,为数还不少,咱们走不掉了。”
扬手一掌劈灭了那盏油灯,一拉司徒燕低低说道:“孩子,跟乾爹来。”
他拉着司徒燕就要往窗口扑。
忽听外头传来一声低低异啸。
司徒燕一怔停住,道:“乾爹,是我家的人!”
旋即扬声叫道:“是齐总管么?”
话声刚落,劲风疾闪,刹那间屋子里布满了幢幢黑影,一条瘦高黑影带着劲风扑了过来。
司徒燕急忙喝道:“齐总管,住手。”
瘦高黑影硬生生刹住扑势退了回去。
鲁六旬道:“我还是把灯点上吧。”
他探怀取出火摺子打着,又把那盏油灯点着了。
灯亮了,也看得清楚了,满屋子都是佩剑红衣人,一个个骠悍之气逼人,对面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锦袍汉子,目光锐利,眼神十足,这当儿他带着众佩剑红衣人向着司徒燕恭谨躬下身去,道:“可找着姑娘了,主人跟夫人都急坏了,请姑娘快跟属下回去吧。”
司徒燕道:“我知道,我这就回去,这位老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义父,快上前见过。”
锦袍汉子深深看了鲁六旬一眼,上前一步,躬下身去……鲁六旬忙答一礼道:
“不敢当,老朽鲁六旬,各位少礼!”
司徒燕道:“乾爹,他是我家的总管,叫齐北辰,这些是我家的一等红衣剑士。”
鲁六旬一抱拳道:“老朽久仰,诸位来得正好,适才有人前来骚扰,此地已不安全,老朽正预备连夜送司徒姑娘回去,现在老朽可以安心把司徒姑娘交给齐总管了。”
齐北辰微一欠身道:“多谢鲁老人家,适才我家姑娘说老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不知我家姑娘遇到了什么凶险,还请老人家明告,以便齐某回去后禀知我家主人。”
司徒燕道:“我告诉你吧。”
她从碰见“花花公子”司马玉人说起,一直说到刚才“恶师爷”余必讼被她吓走。
齐北辰听得两眼寒芒连闪,道:“司马玉人跟余必讼的胆子不小,去年主人寿诞,他两个也在一众贺客之中,如今他俩竟敢……属下回去之后一定要禀明主人,向主人讨取一方令符,踏遍江湖追杀这两个该死的东西。”
鲁六旬道:“万恶淫为首,司马玉人罪无可恕,但那余必讼前来骚扰却是为了司徒姑娘所说的那张图。”
齐北辰道:“敢问老人家,那是张什么图?竟惹得余必讼觊觎。”
鲁六旬道:“那是半张菩提图。”
齐北辰大吃一惊,叫道:“菩提图?”
鲁六旬微一点头道:“不错,菩提图,齐总管谅必知道此图的珍贵,余必讼已知司徒姑娘身上有半张菩提图,虽然他适才被司徒姑娘一语惊走,但他绝不会就此罢手。从这儿到山东地界还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路,还请齐总管加意提防。”
齐北辰定了定神,忙道:“这个齐北辰省得,只是老人家怎么把这半张‘菩提图’送给了我家姑娘?据江湖传言,‘巧手鲁班’欧阳朋手里有半张‘菩提图’……”鲁六旬道:“就是为这,佘必讼适才才错把老朽当成了欧阳朋,这半张‘菩提图’原来在欧阳朋手中,前些日子欧阳朋带着重伤倒卧在一座破庙里,老朽从那儿路过碰见了他,他失血过多,老朽救不了他,他临死之前把这半张‘菩提图’交给老朽,嘱老朽代他转赠有缘,老朽以为司徒姑娘跟老朽有缘,所以把这半张‘菩提图’送给了她。”
齐北辰道:“原来如此,老人家拯救我家姑娘在前,赐赠“菩提图”于后,对司徒世家恩厚,齐北辰仅代我家主人谢过。”
话落,他深深一躬身。
鲁六旬答了一礼道:“齐总管不要客气,司徒姑娘在这儿碰见了老朽,总算彼此有缘,要不然我也救不了她,请齐总管护着司徒姑娘赶快走吧,早一刻抵达山东地界就早安全一刻。”
齐北辰欠身忙道:“齐北辰遵命。”
回身一挥手道:“开道。”
一众佩剑红衣人立即鱼贯走了出去,行动真快。
齐北辰转向司徒燕一躬身道:“姑娘!”
第十一章 怀璧其罪
司徒燕眼圈儿突然一红,扭头望着鲁六旬道:“乾爹……”鲁六旬抬手拍了拍司徒燕,柔声说道:“走吧,孩子,你爹娘还惦念着你呢,世上无不散的筵席,以后咱们又不是没有见面的日子了,是不?”
司徒燕晶莹泪水在眼眶里徘徊,道:“乾爹,您什么时候到女儿家里住些日子?”
鲁六旬含笑说道:“那是当然,我还能不去看我的乾女儿?快走吧,你一刻不抵家门,你爹娘就会惦念你一刻,再说齐总管也等着你呢。”
司徒燕泪珠儿突然夺眶而出,头一低,转身奔了出去。
齐北辰一躬身道:“齐北辰辞别。”
鲁六旬抬了抬手道:“齐总管,千万小心。”
齐北辰道:“老人家请放心,齐北辰省得了。”
转身掠了出去。
刹那间,这间破屋子里只剩下了鲁六旬一个人,孤伶伶的!
鲁六旬的脸色变得好阴沉,眉宇间泛起了悲伤,两眼望着那黑忽忽的门外,目光中流露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神色!
他一抬手,灯灭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
正午时分,太阳大得能烤出人的油来。
上头现着太阳,地上热得烫脚,这时候在外头跑,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能待在家里的,这时候绝没一个往外跑的。
可是有的人不在外头跑不行,李剑凡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这条大路上数里内难得看见一个人,甚至连一点动的东西都难看见。
有风,可是在大太阳底下,风是熟的,吹在脸上不但不觉得凉快,反而炙热得几几乎令人窒息。
李剑凡戴着他那顶大帽,提着他那把剑,就在这条大路上往前走着。
突然,他看见半里外有排动的东西,那排动的东西挂在半里外路边一棵大树上,不住地随风飘动着。
飘动的东西偶而也有静止的时候,当那东西静止的时候,他看见东西上写着一个“茶”字。
这当儿看见这么个字,就跟苦旱的日子里盼望着甘霖一样,李剑凡精神一振,马上数步奔了过去。
那是一个茶棚,盖在路边几棵浓荫蔽日的大树下,人在太阳底下觉得风是热的,可是一进入树荫底下,风马上就变得清凉无比,跟喝了口冰冷的山泉似的,让人三万六千个毛孔没一处不透舒服。
李剑凡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眼望着茶棚。
这座茶棚兼卖酒,酒也好、茶也好,都在一个棚子里,十几张小方桌,挺乾净的,在这里凉快的地方,即使是脏也显不出来,也没人会嫌它。
十几张小方桌,有五六张上头已坐了人。
李剑凡一眼看过去,他马上发现五六张小方桌里,总有三桌坐的是武林人物。
那三张桌成丁字形,靠外一张桌上,坐的是位身穿黑色劲装外罩黑色披风,从头到脚一色黑的大姑娘。
大姑娘年可二十上下,虽然从头到脚一色黑,那脸蛋儿跟一双手可白得赛过羊脂赛过玉,而且嫩得吹弹欲破,大姑娘人嫌瘦了些,但瘦不露骨,长得更是人间绝色,清丽无双,尤其她有一种脱俗的气质,跟棵雪里寒梅似的。
大姑娘美称绝色,可是娇靥的神色却冷到了极点,风从外头吹进树荫底下变成了清凉的,到了她身边就能冻住!不但她娇靥上的神色冷,那双目光也跟两把霜刃似的,谁要是让她看上一眼,即使站在树荫外也会从心里打个冷战。
里头两张桌,坐着三个人。
独据一席的是个穿着半截灰衫的瘦小老头儿,人瘦小,可是一双胳膊挺长,跟个猴儿似的。
不但身材像猴儿,就是一张乾瘪的老脸长得也像猴儿,除了比猴多了些胡子外,简直活脱脱的一个猴儿。
共坐一桌的那两个,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另一个恐怕也有四十几了。
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是一付瘦小乾瘪的身材,穿一件青衫,长眉细目阴沉脸,稀疏疏的几把山羊胡子,两只衣袖特别大,隔一会儿动一动、似乎里头藏着什么活物。
那个四十几的更令人不敢恭维,一件衣裳让人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东一个补丁,西一个补丁,补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补丁都数不清。
一头头发像乱草还披散着,脸上倒还能分得鼻耳眼,只是浓眉大眼,狮鼻海口,一脸的络腮胡跟刺猬似的,凶像怕人。
两只手更让人恶心,既黑又脏,指甲老长,里头黑黑的,不知道藏了多少好东西,简直就是个叫花子。
江湖之大,本就无奇不有,这算不了什么,李剑凡掸了掸身上的土走了进去。
他走黑衣人儿身边过,没看黑衣人儿,却隐隐觉得黑衣人儿在看他。
黑衣人儿看他,是他感觉出来的。
另三个也在看他,却是他清清楚楚的看见的,六道目光飞快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匝。
李剑凡在靠里临窗,一张桌子上坐下,把长剑往桌边一放,抬手摘下了大帽。
黑衣人儿一双美目中闪过两道异釆。
另六道目光马上又盯上了他,那目光都有点不怀好意!
李剑凡跟没看见似的,抬手叫过伙计来,只要了一壶茶!
茶烫嘴,但是生津解渴,大热天里在这凉快地儿喝茶,那是人生一大惬意事。
李剑凡一杯茶刚喝了一口,那穿青衫的瘦老头儿突然望着他开口说道:“年轻人,你是不是姓李?”
李剑凡微微一愕,旋即转过脸去道:“不错,我是姓李,你老有什么见教?”
那青衫老者唇边掠过一丝诡异笑意,道:“我怕找错人,所以问问。”
李剑凡心里有点诧异,可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当即“哦!”了一声转过脸去。
只听那青衫老者又道:“年轻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湖上传事尤其快,我听说‘修罗教’在追个拿了他‘修罗教’珍藏的人,而那个人是往这个方向来的,所以我老早就跑到这儿来等了,年轻人,我没有等错人吧。”
李剑凡道:“你是‘修罗教’中人么?”
青衫老者道:“不是,怎么?”
李剑凡道:“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对你作任何解释。”
青衫老者登时脸色一变,旋即笑道:“活了这么大年纪,倒是头一回听人跟我这么说话,年轻人,你说的是!”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
那叫化子抬手抓了抓头,弹了弹指甲。
李剑凡双眉微扬,倏然一笑道:“这茶已经够香的了,不必再加什么了,谢谢!”
他冲那叫化子抱了抱拳。
叫化子脸色陡然一变,两眼凶光暴射。
黑衣人儿本来已扬起一只玉手,这当儿又放了下去,同时一双美目之中又闪过两道异釆。
青衫老者哈哈一笑道:“老柳,你那一套用不上了,看我的吧?”
他大袖一扬,一线绿光脱袖飞出,向着李剑凡电射而去。
只听一声脆喝传了过来:“小心,蛇!”
李剑凡道:“多谢姑娘!”
他抓起桌上的带鞘长剑挥了出去,“叭!”地一声,那线绿光倒射而回,砰然一声落在青衫老者桌子上。
那是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一颗蛇头稀烂。
青衫老者脸色也变了。
叫化子怪笑一声道:“公羊老儿,你那一套也不灵啊!”
青衫老者冷哼一声!袍袖双扬,四五条颜色不同的影子又向李剑凡电射而去。
李剑凡带鞘长剑连挥,“叭”“叭”连声,四五条颜色不同的影子落向各处,落地再看,那是四五条颜色不同的小蛇,一样的条条蛇头稀烂。
茶棚的两个伙计吓坏了,缩在柜台里不敢露头。
那猴儿一般穿灰衣的老头儿,却跟没看见似的,仍然自由自在地喝他的茶。
青衣老者霍地站起,右衣袖一抖,一条黑得发亮,粗细跟筷子似的小蛇落在了地上,随听他嘴里发出一阵尖锐异常的怪啸,地上那条小黑蛇头一扬,向着李剑凡缓缓游了过去。
黑衣人儿脸色一变,急道:“这是墨蛇,剧毒,皮坚骨硬,不畏兵刃,快躲。”
李剑凡道:“谢谢姑娘两次示警,我应付得了。”
他嘴里说着话,两眼却一眨不眨地盯在地上那条小黑蛇身上,掌中带鞘长剑下垂,遥遥对准了那颗蛇头。
这当儿那条小黑蛇已游到李剑凡脚前三尺左右处,青衫老者的啸声忽然高扬,那条小黑蛇立即停止不动,蛇头扬起,红信收敛,连一动都不动。
李剑凡明白,青衫老者跟他这条墨蛇是待机而动,自己稍微露一点可击之懈,他跟它会马上攻击。
他知道,这种墨蛇是蛇中之最毒,而且游走起来奋快如电,更有一种本领能腾起攻击,尤其它皮坚骨硬,不畏兵刃,再凶恶的野兽碰见它也绝难幸免,所以他也不敢有丝毫轻忽大意。
就这么对峙了一盏茶工夫,青衫老者的啸声忽然变得短而急促。
地上的墨蛇动了,那颗小小的蛇头左右摆动着,红信也开始了吞吐。
忽然,那条小墨蛇蛇头往下一落,直往李剑凡左脚窜去。
李剑凡掌中长剑迎着蛇头点了过去。
就在他长剑点出那一刹那,墨蛇蛇身一弓从地上弹起,然后直身平射,电袭他的咽喉。
李剑凡陡然一惊,扬左手曲指弹去。
“叭!”地一声,指风正中蛇头,墨蛇倒射落地,但却沾地前窜,袭向李剑凡的右脚。
奇快,而且出人意料,的确是令人防不胜防。
李剑凡一捧身,连人带椅右挪三尺,长剑跟着挥出,打得那条墨蛇一缩一滚,但它一缩一滚之后,马上又掉转方向攻了过来。
李剑凡不愁挡不住它,但却愁在难以奈何它,似这般缠斗下去,墨蛇的攻击何时得了?
似这般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只稍微有一点疏忽,这条命非伤在墨蛇的毒牙下不可。
李剑凡灵机一动,忽然想出了一个办法,“蛇无头不行”,只要能制住那个发号施令的“头’,何愁奈何不了这条墨蛇?
一念及此,他猛力一剑把那条墨蛇打出老远,闪身便要扑向青衫老者。
谁知那位黑衣人儿却快他一步,闪身欺到青衣老者身侧,扬手就劈。
她劈的是青衣老者,而青衣老者身边那叫化子却怪笑一声横身拦住了她,扬掌迎了过去。
就这么一耽搁,那条墨蛇巳反攻了过来,李剑凡只有先应付墨蛇的攻击。
而就在他一剑打退墨蛇的当儿,黑衣人儿忽然孀躯一幌倒了下去,李剑凡很自然地为之一惊,一惊就难免疏神,就这么一刹那间的疏神,那条墨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眼前,回剑击出已是来不及了,李剑凡暗一咬牙,左掌凝足“三阳掌’力,向着蛇头拍了过去。
墨蛇被一掌拍飞,“叭!”地一声落在丈余外,滚了几滚却不动了。
李剑凡怔住了。
皮坚骨硬,不畏兵刃的“墨蛇”,却被他匆忙中,无意间以“三阳掌”力一掌打得不动了。
难道是“三阳掌’是墨蛇的尅星?
青衫老者跟那叫化子也怔住了。
忽听那猴儿一般的灰衣老头见怪叫说道:“好啊!这下公羊昆碰上尅星了,从今后再也没蛇耍了。”
青衫老者跟叫化子忽然脸色大变,转身往外扑去。
李剑凡还在望着那条墨蛇发怔。
那猴儿一般的灰衣老头儿忙道:“小伙子,你怎么不截下他们要解药。”
李剑凡倏然定过神来,这才想起黑衣人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腾身掠出茶棚再看,前后不过那么一瞬间工夫,那青衣老者跟叫化子已经没了影儿。
只听茶棚里那猴儿一般的灰衣老头儿道:“怎么了?看不见了?”
李剑凡回过身来道:“是的,他们两个的脚程不可能这么快,大半是躲起来了。”
灰衣老头儿皱眉道:“那两个东西都鬼得很,躲起来就不好找了,进来吧,咱们看看能不能救醒这位姑娘。”
李剑凡当即迈步进了茶棚,走到黑衣人儿身边,只见黑衣人儿美目紧闭,娇靥煞白,躺在地上跟睡着了似的。
灰衣老头儿走了过来,道:“小伙子,她是中了那混身是毒的叫化子柳披风的毒,没有柳披风的解药,恐怕不好治。”
李剑凡皱了皱眉道:“老人家,那另一个可是‘十三邪’中有‘蛇叟’之称的公羊昆?”
第十二章 各显心机
灰衣老头儿道:“就是他,除了他武林之中还有谁玩这恶心人的玩艺儿,不过从今后他这名号得改一改了,他那最厉害的法宝让你那一掌给破了,从今后他只有玩草绳了,说起来江湖上黑白两道真该给你磕三个响头,近几十年来没人对付得了他那条‘墨蛇’,所以江湖上也只有任他纵横,这下好了,从今后他再也神气不起来了……”顿了顿道:“来吧,小伙子,咱俩先把这位姑娘扶起来再说,不管能不能治好,总不能让个大姑娘躺在地上!”说着,他抓住了黑衣人儿一只粉臂。
李剑凡当即也抓住了黑衣人儿另一只粉臂,跟灰衣老头儿合力把黑衣人儿扶了起来。
其实,别说扶个姑娘家了,就是抱个姑娘家也用不着两个人,可是灰衣老头儿既然这么说了,李剑凡总不便自告奋勇一个人来。
把黑衣人儿扶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灰衣老头儿道:“小伙子,柳披风的毒是出了名儿的,他既施了毒,一向绝不留活口,我看你得赶紧想法子救这位姑娘,要不然她这条小命儿……”摇摇头,住口不言。
李剑凡出指遥点,隔空认穴,先点了黑衣人儿前身四处大穴,护住了黑衣人见的心脉,然后才道:“老人家可懂得祛毒之法?”
灰衣老头儿道:“懂是懂,可是我的内功修为不够,再说这法儿有点,有点……我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便这么做,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剑凡心里跳了几跳,道:“老人家,那祛毒之法是……”灰衣老头儿抬手抓抓头,皱了皱眉道:“柳披风的毒不比一般寻常的毒,寻常的毒只须手抵心窝用内功真气把它逼出慢外就行了,而治柳披风的毒,除了柳披风的独门解药外,就得嘴对嘴的把真气渡到中毒人的体内去,直到中毒的人混身大汗醒过来为止,小伙子,就是这么个法子,你看着办吧。”
李剑凡听得儍了眼,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灰衣老头儿一拱手道:“小伙子,我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一步了,法儿告诉你了,我留在这儿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要救,你得赶紧救地,越拖越糟。”
说完了话,他走了,脚下还挺快的,双肩一幌人已到了茶棚外。
李剑凡眉锋皱深了,他怎么办?老头儿那么大把年纪了,不便这么做,他年轻,只有廿来岁,他便这么做么?可是他不能见死不救,尤其人家姑娘是为帮他的忙,为了救他才中了柳披风的暗算的。
想了半天,他咬了牙,打算付了他跟黑衣人儿的茶资,然后带着黑衣人儿到别处施救去。
可是当他探手入怀去摸钱时,他的手停在怀里抽不出来了,倒不是怀里有什么拉住了他,而是他藏在怀里那个放银子放钱的小包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丢的?不可能丢埃他的钱没了,黑衣人见身上,一定有钱,可是他总不能掏人家的兜儿,拿人家的钱付帐!
没奈何,他只有一咬牙过去抓起大帽往头上一戴,一手拥腰抱起黑衣人儿奔了出去。
他脸上热热的,好在两个伙计仍缩在柜台里还没敢露头。
出茶棚猛然一热,他顾不了这么多,迈步就要走,可是忽然他又停住了,只因为他看见一根低垂的树枝上挂样东西,让风吹得一幌一幌的,正是他那个丢了的钱包。
这是谁干的?跟他开这个玩笑。
照情形看,不可能是有人从地上拾了他这个放钱的小包,专程给他送到了这儿,因为要是那人知道是他干的,也就是说看见是他掉的,当时就该叫住他告诉他掉了东西,或者是拾起来叫住他,还给他,绝不会等到如今,跑到这儿来挂在草棚外树枝上。
照这情形看,倒像是有人伸三只手从他身上摸了去的。
可是要是这样的话,那人为什么又把摸去的东西还给了他?再说他也不记得一路行来有谁靠近过他。
他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怔了一怔之后,过去伸长剑把那个小包挑了下来!沉甸甸的,似乎并没少什么。
没钱的时候可以赖帐,有了钱不能不给,他把剑往胁下一夹,一手打开小包就要去捏里头的碎银,小包打开后他又一怔,因为小包里多了个小纸条儿。
定定神捏出纸条儿来看,纸条儿上写的有字儿,写的是:“摸错了东西,谨此归还,真是抱歉!”没上款,也没署名。
现在可以证明这个小包是让人伸三只手摸去的了,只是这是谁?有这么高绝的手法,能从他怀里摸走东西而让他茫然无觉?幸好,这个人只是要东西,要是要他的命,那岂不是……天这么热,李剑凡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也没工夫再想下去,把纸条儿往包里一塞,捏出一块碎银来扔进茶棚,转身飞掠而去。
※※※※※※
李剑凡抱着黑衣人儿进了一片树林。
就在他抱着黑衣人儿进树林的当儿,远处有个人看见了他,怔了一怔之后飞身掠了过来,李剑凡不知道!
李剑凡进了树林,把黑衣人儿放在树中央一片草地上,然后摘下大帽,放下长剑俯下身去。
也就在这当儿,看见李剑凡的那个人轻捷异常地进了树林子,那是个美艳无双的彩衣少女,可巧,她看见了李剑凡“亲”黑衣人儿那一幕。刹那间,她脸色煞白,转身又掠了出去。
李剑凡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只顾为黑衣人儿祛毒。
盏茶工夫之后,黑衣人儿额上现了汗迹,原该是香汗,现在却有一股子腥味儿。
跟着,她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两排长长的睫毛一阵抖动。
李剑凡立时站起,退向一旁,他也一身汗,出的汗比黑衣人儿还多,一件衣衫都快湿透了。
黑衣人见睁开了一双美目,忽然间地娇靥飞红,挺身站起。
她的一双目光落在李剑凡的脸上,直直地望着李剑凡。
李剑凡很不自在,可是他不能不解释:“姑娘中了柳披风的毒,我……”突然,黑衣人儿腾身掠起,直往林外扑去,飞射穿林不见。
李剑凡怔住了!他碰上了一个为救他而受人暗算的美姑娘。他也救了她。
但却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忽然间,他有所警觉,霍然转过身去,树林深处带笑走出个人来,是个文士打扮的瘦削老者,五十多岁年纪,穿一件青衫,脚下一双福字履,头上一顶方巾,一张老脸上,残眉、凹目、鹞眼、鹰鼻、双唇奇保只听他笑道:“年轻人,这一下你闯下大祸,惹下大乱子了!”
李剑凡道:“尊驾这话什么意思?”
青衫老者道:“你知道适才那黑衣姑娘是谁?”
李剑凡道:“不知道。”
青衫老者道:“她姓冷,叫冷冰心,武林公送美号‘冷面观音’!”
李剑凡呆了一呆,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原来她就是‘冷面观音’冷冰心……”青衫老者道:“不错,她就是‘冷面观音’冷冰心,冷冰心是当今武林中有数的美人之一,可也是当今武林中有数的几个女煞星之一,你惹了她,这不是闯了祸是什么?”
原来如此。
李剑凡道:“尊驾误会了,她中了毒,我是在救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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