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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长公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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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国师南宫煌正手持竹枝,一一点着中央之地言道:“如今唯有鞑靼乞穆耳这支是劲敌;若是能破了其所辖部族领地,则鞑靼其余部族不足为虑。如今那边的驻军守将是李隆礼,报过来的军报里说,乞穆耳有一阵法颇为厉害,数百车阵上有刀矛,又护有重甲坚盾,但凡对战,所向披靡,十分难缠。”

崔华辰沉吟,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响起:“臣妹愿领军前去讨伐。”

众人转头去看,阿蘅一身黑红相间的广袖宽袍,腰间系着双垂玉带,乌发上仅挽着一支簪子,长眉入鬓,双眸亮如星辰脸上充满了自信,直接看着沙盘道:“这样的车阵势必沉重,战车周转不灵,利守不利攻,虽然牢固,却惧火攻以及游击战,我有办法破之。”

几个将军对视一眼,却也慑于阿蘅这些日子战功累累,没有站出来说什么,崔华辰却皱眉道:“皇妹才回来没多久,且多休息几日。”

阿蘅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宜拖太久,大寰那边南滇战事已毕,很快必有行动,到时候我们后方未宁,假若两面受敌,国本动摇,还是我去速战速决了吧。”

南宫煌笑道:“朱雀军一贯以机动灵活出名,而玄武军需拱卫京都,白虎、青龙两军又皆有任务,长公主领军出战确为最佳。”

崔华辰踌躇了一会儿道:“朕再考虑考虑,诸卿家也下去想想还有计策的拟了折子上来给朕看。”

大臣们先后告退,阿蘅却留下来道:“大哥不必担心,我有十足把握能胜这乞穆耳。”

崔华辰只是摆了摆手站起来离座,他腿方才复原,仍有些行走不便,阿蘅连忙上前扶着他,崔华辰道:“你嫂子今天做了好汤,你且和我一同去吃饭,你才刚刚回来,急什么。”

阿蘅笑道:“嫂子的手艺那自是好的,只不知侄儿侄女有没有长高些。”

崔华辰牵着她的手步出门口,却挥了挥手内侍们备好的步辇,只和阿蘅携手在御花园内边走边谈:“皮得很,只有你嫂子拿得住他们。”

阿蘅笑吟吟道:“大哥你对我这般严厉,偏偏拿不住自己的两个孩儿,可知世上原是一物降一物,阿弥陀佛,这可真是报应……”

崔华辰无奈道:“我这么些年都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不怕我也不奇怪……”

阿蘅笑了起来,崔华辰转过话题道:“你前些日子才辛苦回京,现在好不容易回京,还是歇息歇息吧,不若你和青龙军换防,让他们去打乞穆耳。”

阿蘅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不了,如今还不知道……大寰那边将是什么反应……万一……”她不说话了。

崔华辰心知肚明万一独孤晟不顾国内方经过内患和战争,为着一口气非要来征讨大燕的话,作为南边驻军的青龙军必然要对上大寰那边的军队,阿蘅……必是不想有这一天的。

他拍了拍阿蘅的手,低声道:“也罢,那乞穆耳那边你便多费神吧,粮草那边我会尽力保障,争取速战速决。”

阿蘅低声应了声,崔华辰转过脸看她,玄色衣裙衬得她脸色玉白透明,浓长的睫毛下掩盖着漆黑深邃的眼,里头掩藏着令人难以觉察的倦冷和孤寂,那个生机勃勃无忧无虑的妹子,早已只存在于遥远的记忆中了。

他忽然低声道:“你放心,大寰那边,我会尽力议和,独孤晟若是不主动侵扰,大燕绝不会主动启衅,大哥……总不会再让你为难的。”

阿蘅胸中涌起一阵暖意,崔华辰继续道:“你弃了那尊荣安乐的生活来帮大哥,大哥总也要还你一个清静安乐。”

阿蘅眼圈有些发红,仍是笑道:“大哥太夸张了,其实是兰儿困在宫里久了,全身骨头生锈,特别眼馋,想打打仗呢,如今这样的日子痛快得紧。”

崔华辰嘴边也微微勾了起来,前头却已到了中宫,皇后李宛如已带着一双儿女站在宫门口笑迎道:“知道你们兄妹好,体己话多,可也顾及一下咱们肚子饿了呀。”

阿蘅抬眼看到李宛如凤袄罗裙,衣角上有金丝织就的龙凤纹理,贵气逼人,侄儿侄女玉雪可爱,早已飞扑过来抱着崔华辰双腿,李宛如忙喝道:“仔细你们爹爹的腿!”

崔华辰早一手抱了一个:“朕又不是玻璃做的人儿。”一边脸上已忍不住有了笑容,李宛如是崔华仪出嫁后才嫁入崔家的,崔华仪后来常年在外征战,对这个嫂嫂接触不深,这次和大哥诈死出来,崔华辰直接封她为护国长公主,却从来没有和人解释过她的来历,而李宛如却自然而然地当真将她当成亲妹子一般对待,亲切随和,尊重万分,阿蘅心里十分咄咄称奇,平心而论自己的丈夫若是分隔数年,带回来个身份不明的小姑,那是再难做到她这般的,想来大哥选了此人为妻子,又能忍辱隐姓埋名数年在域外,显然必有过人之处。

汤是好汤,孩子们也活泼可爱,阿蘅看着大哥一家幸福美满,既为了大哥高兴,心中却也悄悄升起一丝空寂。

很快她便领军辞了崔华辰北行,实是北边战事实在紧张,连日军报,乞穆耳那边一直强攻蓟州大营,急需增援。

阿蘅带着朱雀军连日星驰,总算赶到了蓟州,虽已是四月,风却仍极大,夕阳血一样的通红照在草原上。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她原以为蓟州驻地要保不住了,没想到居然能守住。连日赶路,人马早已疲累不堪,到了大营便扎营休憩,她着人传召了大营守将李隆礼过来问话。

李隆礼年约四十,是崔华辰那边的嫡系,一张红脸膛,忠心耿耿,臂力极强,一向以治军严整,待人宽厚著称,却不长于谋略,这也是崔家军的特色,因崔华辰、崔华仪两人都是擅谋略,幕僚里又有南宫煌智谋突出,所以再重用选拔的将领便更为侧重是个人勇武,忠心耿耿的硬派将领,极大的避免了派系倾轧内耗,也因此崔家军一向名声在外,也无怪乎独孤晟登基数年还在念念不忘找到崔家隐藏的私兵。

因此这一次李隆礼对上乞穆耳,居然能坚持这么些天,阿蘅也十分吃惊。

李隆礼对这位传说中骁勇善战的长公主只是耳闻,却是第一次见面,进帐却看到一及笄少女,吓了一跳,然而见她青衣肃肃,眉目冷厉,心中却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施礼。

阿蘅挥手免礼,一边问道:“我观军报,你这些日子与乞穆耳正面对上四次,除了第一次吃了亏,后头三次倒是颇有长进,骑兵骚扰,弓箭掩护,来去如风避其车阵,又会布下路障,战损伤亡极小,倒是不错。”

李隆礼听她一语中的,倒将适才那看她年纪轻的小觑收了起来,恭敬道:“属下不敢居功,实是手下一名营长献计,带了前锋营去搦战,果然能针对其车阵周转不灵的弱点阻其深入,不过到底兵力有限……因此只能暂时支持,如今长公主带了朱雀军来,必是能大破敌军。”

阿蘅有些好奇道:“前锋营不过五百人,却能做到战损极小,此名副将倒是颇有才干,李将军御下有方。”

李隆礼得了阿蘅褒扬,十分得意道:“此人名为蓝胜,之前不过是前锋营一名普通兵士,然而骑射功夫甚佳,尤其有百步穿杨之术,数次大小战役,他都杀敌甚众,我便提了他做前锋营的营长,果然称职,前锋营的兵士都极为服他,若是得长公主亲自嘉奖,那必能欢欣鼓舞,忠勇为国的!”

阿蘅笑道:“既然如此,且传了他来,我见一见他便是。”

李隆礼自出去唤了亲兵去传唤那蓝胜,过了一会儿一个高挑身影掀帐而入,站于下头躬身施礼道:“前锋营营长蓝胜拜见长公主殿下。”

阿蘅听到这声音,如遭雷击,抬眼看下去,下头那人影抬头,剑眉薄唇,鼻梁高挺,嘴角眉间若带笑意,虽然躬身施礼,却全无卑躬之态,潇洒自如,不是独孤晟是谁!

阿蘅脸上登时色变,却碍于李隆礼尚在一旁,强压下心头骇异,勉强说了几句嘉奖的话,独孤晟只是含笑听着,目光却只是流连在阿蘅的脸上,宛如看着珍宝一般珍重爱怜。

☆、第35章 月下

勉强说了些应酬勉励的话;李隆礼便带着独孤晟下去了。

阿蘅满腹郁闷,如何呆得下去,想了想取了笛子便出去,并不带人;一个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横笛而吹。

天宇澄澈,她立于广袤草原之上,袍袖被风拂乱,天地间尽是清约之声;果然过了一会儿便能感觉到有人到了她身后;并不说话;只静静听曲。

一曲终了;独孤晟的声音也响起:“你倒还带着顾旷送的笛子……人家可是伤心欲绝……”语气中颇为含酸。

阿蘅转过身去睁眼怒喝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独孤晟只看着她,浩瀚天光,星河漫漫,她执笛而吹的时候,给人一种脚踏乾坤,乐纳天地之感,教他胸中澎湃,忍不住想亲近这个人,拥有这个人,他看了半晌才缓缓道:“当然是为了你,江山都不想要了呗。”

阿蘅大怒道:“说正经的!”

独孤晟看着月色下的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显是怒极,才笑微微道:“朝中无事,你放心吧。”

阿蘅皱了眉头,忍了气和他道:“我后来仔细回忆过,当年负责宫中浴桶的那个人,似乎和秦王太妃有些瓜葛,我一直觉得秦王有些问题,你如今轻易离开国内,上次刺杀的主谋也还没查清楚,岂不是教人趁虚而入?你还是赶紧回去,既当了皇帝,那大寰的天下便是你的责任……”

独孤晟依然笑意不改,低声道:“你放心……就是要出来给他们机会,才好一网打尽么……你担心我,我很高兴。”

阿蘅被他无赖的样子气得语塞,摔了手便要走,独孤晟却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她重新练的武艺,到底不如独孤晟,一甩居然没有甩开,独孤晟柔声道:“你不是说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从前的感情不是爱么?所以我想清楚了,我来重新认识你一次,咱们重新开始好了,我来重新爱上你。”

阿蘅默了默,将手抽了回来,独孤晟不说话,似乎在等她表态,阿蘅淡淡道:“何必总往后头看呢,独孤晟,经历过这么多,怎么可能还重新开始。”

独孤晟却斩钉截铁道:“既然上天让你重新复活了,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

阿蘅被他强词夺理气得几乎要笑出来,拂袖便要回主帐,独孤晟却笑道:“要退鞑靼人,长公主殿下打算怎么做?”

阿蘅脚步顿了顿道:“你回去吧。”边快步走远。

远远却听到独孤晟笑道:“我想重新来一次,那些并肩作战生死相随的豪情,那些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岁月,你忘了么?崔华仪。”他坚定而认真地叫着她的名字,从前这样的语气他都是叫的是崔华澜。

阿蘅什么都没说,快步地走了。

护国长公主千里迢迢赶过来,众人都以为她必然要立刻与鞑靼军打上一仗,特别是原蓟州大营的驻军,他们十分艰难的守了半个月,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朝中的援军来了,还是有名的护国长公主,有传说长得倾国倾城,他们不由地都有些盼望,想看到护国长公主的本事。

然而如今阿蘅却只是按兵不动,大部分时间在帐中,偶尔带着亲兵出去,四处溜达,说是勘察地形。

渐渐军中人心有些浮动起来,有些人道长公主殿下其实虚有其名,不过是仗着皇上宠爱,部将精悍而已,又有人有些不忿他们辛辛苦苦守了这些日子,朱雀军一来,他们之前的那些牺牲好像就毫无价值了,甚至有些人还忍不住希望长公主打个败仗,好尝尝他们之前吃的苦。

而这些体现在普通兵士上,就是,操练闲暇时间的士兵们的角斗比赛多了起来,军中虽然禁赌博私斗,这种以竞技为目的的角斗却不禁止,因此这些年轻的军人们便十分喜爱这种能发泄他们多余的精力同时顺便和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干上一仗的运动。

独孤晟很欣慰地发现了他的目标,他现在很想揍他一顿。

李星望,他的大内侍卫副统领正在人群中观看角斗。和他们这些驻地大营的军队黯淡扑扑的青衣不同,朱雀军的军服很好辨认,黑袍镶红边,红腰带,而李星望作为公主亲卫,还额外配置着皮靴皮护腕,一眼看过去颇为醒目,十分欠揍的样子,独孤晟感觉到手有点痒了。

李星望长期担任公主的亲卫,敏感性还是很高的,很快便发现到了独孤晟一直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一眼看过来看到独孤晟,昨天独孤晟见阿蘅的时候,不是他当班,因此并没有见到他,现在一眼看到独孤晟一边捏着手指关节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简直仿佛千树万树烟火爆发,不知作何反应才是。

正好一场比斗完毕,早有人看到了独孤晟,这些天蓟州大营的前锋营早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看到他过来凑热闹,又正看着长公主的亲卫一连挑衅的样子,他们正看朱雀军不顺眼,哪有不正中下怀的?连忙叫嚷:“蓝大哥你也要下场来玩玩不!”

独孤晟笑得满脸桃花开地撸起袖子:“许久没运动,倒是想活动活动,谁来!”

前锋营的兄弟们早心神领会:“不不不,蓝大哥你这般威武,咱们打不起,还是请朱雀军的高手才配和大哥打一打!”

“这里不是有个长公主府的亲卫将军在么,必是高手,何不讨教讨教!”

独孤晟笑眯眯对李星望拱手:“这位小将军来玩两把不。”

李星望对上那一双充满威严压迫的眸子,脑子早已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服从了他,走下了场。

四周围欢呼一片,独孤晟看着李星望,笑眯眯:“手下留情呀。”一边握起拳头,一拳直接往他那俊脸上招呼去,李星望连忙伸出手去格挡,没想到这充满力量的一拳居然是虚招,独孤晟的左拳在他格挡的同时也出了,李星望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冰冷坚硬的拳头,已打上了他的脸,他只觉得天崩地裂般一击,两眼昏黑,耳朵嗡嗡作响,然后脸上才感觉到火辣辣,另外一拳却又已击上了他的腹部,让他隔夜饭都几乎吐出来,弯着腰不断喘息。

周围观看比赛的兵士们哄笑喝彩一片,李星望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乎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的招架着,早有人笑道:“长公主亲卫原来也就这样不堪一击,也就一张脸儿看得过去……”又有人调笑道:“谁叫你爹娘没给你生张好脸呢”。

李星望嘴角高高肿起,心知这已是独孤晟手下留情,然而独孤晟究竟为何出现在大燕军中,他既心中纷乱,又已跟了独孤晟数年,自然而然服从于独孤晟身上的帝王威压,更是无法认真对打,自是输得落花流水只有挨打的份。

独孤晟狠揍了李星望一顿,宣泄了一通,后头却有人淡淡道:“这位小将军好气魄,在下讨教讨教。”

场中明明混乱不堪,这人的声音并不算高,清冷而淡定,却有着一股劈金碎玉之音,仿佛带着冷冽寒气,一下子四周围都静了下来。

独孤晟转过身去看,只见一个男子,年约三十,身上也穿着朱雀镶红边的军服,身子颀长挺拔,眉峰深刻轮廓深邃,表情肃厉冷漠,让人心神为之一慑,他正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露出一节玉白的手腕来,独孤晟精于射术,眼力惊人,一眼却已看到这人双手手指灵巧,手掌里有老茧,还有许多似是划痕一般的纷杂伤痕,他瞳孔微缩,此人是个玩刀的高手,而观其气势,也有着一种杀伐决断之气,绝非泛泛之辈。

他拱手道:“在下蓟州军前锋营蓝胜,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男子淡淡道:“在下纪容。”

周围的人尽皆色变,纪容,朱雀军副将,在护国长公主横空出世之前,朱雀军是由纪容统领的,结果在崔家起兵之时,皇上却忽然封了个护国长公主并且统领朱雀军,很快护国长公主便立功累累,但凡知道长公主不过是个才及笄的女子的人,大部分都认为纪容实际上才是那个领军作战的人,不过是替长公主做了嫁衣。而也有人怀疑纪容是否是燕帝中意的驸马人选,毕竟纪容尚未娶妻,又武艺高强,广有谋略,加之外表也颇为英伟,种种猜测皆有,纪容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在外不卑不亢,宠辱不惊,从朱雀军的将军退居二把手却并无一丝怨怼之色,也没有深受燕帝荣宠之骄矜之色。

独孤晟却知道,崔家有一支常年掌暗谍的力量,青龙白虎玄武的将领,都是从前崔家旧的部将,他多多少少见过,便是没见过也听过姓名,偏偏这纪容,从前从未出现在人前,却能掌握四帝军之一,然后又被崔华辰将阿蘅托付于其军中,必然是从前的心腹将领,如此才干,从前却声名不显,想必便是掌握那支地下暗谍的首领了。

独孤晟拱手笑道:“有劳纪将军指教。”

☆、36 时机

纪容立掌如刀;出手如风,独孤晟只觉得像是十余双手掌一齐向他拍来;犹如漫天花雨;掌式繁复;掌力绵密而连贯,独孤晟心知此人极擅使刀,且必是快刀,凌厉凛冽,他不敢掉以轻心;一转眼他们拳来掌往,居然来回过了一百余招,围观众人屏息也有惊叹也有喝彩声;纪容掌法灵巧凛冽;斜身绕步,身姿优雅蹁跹犹如梨花蕊落,独孤晟则势如千钧,每一招式都风声震耳,刚猛无畴,二人对战着实令人眼花缭乱,与从前那普通的军士角斗大不相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观者如堵,或有巧妙精彩之处,便能听到震天般的喝彩声。

二人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一时居然胜负未能分,独孤晟却心知若是对方手里拿着的是刀的话,自己早已输了,又打了一炷香的功夫,独孤晟身体蓦然往后倒纵,沉声喝道:“住手!”

纪容收了掌,看往他,独孤晟拱手道:“纪将军习的是杀人之技,如今限于规则威力大减,若是手有利刃,我早已输了,如今再打下去,我也是迟早要输,在下心服口服,自愿认输。”旁边的军士们哗然,蓟州军的军士们面上多有不忿之色,而朱雀军的军士们则尽皆面有喜色。

纪容目光闪动,有些意外,忽然微微一笑,这一笑那一双漆黑冰寒的眼便忽然仿佛寒冰融化,无短短多了一汪温柔多情出来,独孤晟在他对面,一时居然也愣了一下,纪容却道:“蓝兄弟手长眼力,又有一身内家功力,原是擅长骑射功夫,这近身缠斗功夫虽然略弱一些,若论骑射,只怕纪某也有不如之处,此一局,便算你我平手吧。”

独孤晟看他之前颇有股阴寒之气,想必从前常负责见不得光的事情之缘故,没想到这一笑一让,霍然多了份光明磊落之感,心生好感,笑道:“纪将军谦虚了,既然是角斗,自然要遵守角斗的规则,在下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纪容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言,自走了出去,却有人跟上他,给他递上佩刀,果然常用武器是刀。

围观的人群散去,冀州军和独孤晟交好的军士们早扑了上前来抱着独孤晟大笑,虽然说是独孤晟主动认输了,实际上对方可是一军之首领啊,冀州军的同僚们自是觉得面上有光。

阿蘅在中军帐也是听到了外头的喧闹声,她顺口问道:“外头怎么这么热闹。”有亲卫道:“后营那儿兵士们闲着无事在角斗。”

阿蘅点了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有了些淡淡的懊恼,以女子之身统帅大军,到底是有些不足。将帅之道,原应和军士们同食同卧,同甘共苦,方能真正地获取士兵们的衷心拥戴,如今自己却以女子身份统军,与士兵们自然有了隔阂,便是角斗也不好去看,军营里男儿角斗,多有脱去上衣的,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这个女子凑过去看角斗,那必是场上冷落无人敢上场比赛的。

自己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长公主”水分太大,身份云里雾里,外人并不知自己真实身份,年纪轻,武艺比起从前还是有距离,内力和身体素质都差远了,只是靠着经验以及招式取胜而已,而在领军方面,如今不过是靠着纪容压服诸军,又对大哥忠心耿耿,因此对自己的军令也都服从,但是她心里知道,这不行,纪容表面服从于她,心里却未必敬服,他忠诚和尊敬的是她背后的大哥,虽然起兵之时大家齐心协力,获得了不少胜利,长远下去,这支军队并没有被她收服,一旦遇上强敌,猜忌、犹豫、各自为政,都会冒出来,然后分崩离析……这比起从前以崔华澜的身份领军的如鱼得水,差得太远了,而自己从前的部将,都分散在其余军中,今非昔比,没了那份和部下心有灵犀的配合,阿蘅颇觉惆怅。

女子身份,是个巨大的障碍……但是这次一是大哥坚决不同意她再女扮男装,二是这具身体……相貌实在太过出色,没办法再扮……她揉了揉眉心,眉间复又升起了凛然坚决之色,她从来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她自会想办法再收服这支军队。她在案上翻了份情报出来翻看,帐帘却一掀,李星望进了来。

她抬眼一看,忍不住笑了,李星望鼻青脸肿,看到阿蘅笑,有些尴尬,阿蘅道:“怎么你也会下场角斗?怎么被打成这样,难道是被纪容给打的,这军中比你武艺高强的不多吧。”

李星望却摒退了帐中的亲卫,脸上铁青地对阿蘅道:“公主……属下……属下看到皇上了……”他说完又发现如今自己已在大燕,大燕的皇帝却不是独孤晟,他脸上又有些白,待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

阿蘅淡淡地翻着军报道:“不必理他,由他去吧。”

李星望脸上难看之极,杵在那儿一动不动,阿蘅抬眼看了看他道:“你可是当着他的面发誓要效忠于我的。”

李星望怔了怔,低声道:“属下并没有背叛公主之心。”

阿蘅垂了眼皮道:“那你在烦恼什么?”

李星望默然了一会儿低声道:“当年,是我的不是……害得你们生了嫌隙……”

阿蘅断然截口道:“不是你的问题,不必再纠缠过去了,我之前命你做的事情做好了没?”

李星望答道:“已准备好了。”

阿蘅挥手道:“你去上药吧,大概也就这几天要出战了,莫要影响了战事。”

李星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地转了身出帐,没想到才走到帐门,帘子一挑,纪容居然迎面走了进来,和李星望打了个照面,他扫了眼李星望脸上的伤,淡淡道:“李副将,狭路相逢勇者胜,对战之时,气势最重要,若是未对上便已气馁,那是再高武艺也无用。”

李星望心知他是在说适才自己和独孤晟角斗之事,自己的确是无心对战,心中忙乱,又在独孤晟手下当了几年侍卫,对独孤晟更隐隐有着臣服之心,然而他一向对纪容有些看不惯,听到此也只是撇了撇嘴道:“多谢纪将军指教,却不知纪将军可胜了那蓝胜没?”想必也没讨着好。

纪容眯了眯眼睛,冷冷道:“李副将是公主亲卫首领,身负保障公主安全之重责,若是下次对敌也是这般,那纪某着实觉得有些不太稳妥。”

李星望怒火陡然而起,阿蘅却打断道:“不知纪将军有何事?”

纪容看了眼忍了气看了眼阿蘅退出中军帐的李星望,走进来施礼道:“纪容参见长公主殿下。”

阿蘅看着他一丝不苟地施礼,淡淡道:“纪将军不必拘礼,有事请说。”

纪容道:“属下是来问殿下,打算何时进攻鞑靼人?”

阿蘅皱了皱眉道:“时机未到。”

纪容继续道:“不知殿下是在等什么时机?属下记得离京之时,陛下交代要速战速决。”

阿蘅放下军报,抬眼去看纪容,幽深的黑色瞳孔直直地望着她,一丝畏惧拘谨都没有,一如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拜这相貌所赐,一般男子看到她,第一反应都是惊艳和诧异,待到知道她身为长公主时,又换成了尊敬、畏惧、艳羡、倾慕等神色,此人第一次看到她,却依然平静而专注,城府极深,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这般。

在知道他就是从前专掌谍报刺杀的暗楼之主之后,更是有了敬而远之之心,毕竟从前暗楼之主,只听命于崔家家主,由崔家家主自行联络,其他人见都没见过面的,她自然也没有资格见他,待到崔华辰开始秘密训练军队之时,人手不足,加上是要开朝建业,崔华辰便让纪容领了朱雀军。结果真到了起事之时,朱雀军却被她这个不知来历的长公主当了首领,平心而论,若是身在其位,便是阿蘅也做不到毫无怨气的继续辅佐,因此对纪容,她便一直只有着公事上的来往,从来没有任何涉及到私事的交谈。

阿蘅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面前全都是无数的麻烦,她温和而耐心地对纪容道:“对方有三十万人马,骑兵极为厉害,粮草充足,车阵、兵器、盔甲都极为精良,速战速决不容易,必要损失极多,加上冀州军连日疲惫,与朱雀军又有隔阂,若是联合起来仓促对战,必有不协调的地方,乞穆耳为人老谋深算,残忍阴森,如今我朝才建立,根基不稳,不宜损失太多兵力来取得胜利。”

纪容长眉微微皱了皱,直接问道:“那么殿下如今的计划是什么?所谓的时机到底是什么?”

阿蘅心中踌躇了一会儿道:“我在等一场雨。”

☆、37 雨袭

纪容顿了顿,问道:“公主是打算冒雨奇袭?”

阿蘅点了点头;纪容看了一会儿阿蘅;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拱手道:“属下先下去安排了。”

阿蘅有些意外看了看纪容;她以为他还会继续追问细节,没想到他居然缄口不言,这些天相处下来;他是个少言之人,对她下达的军令都无质疑,不打折扣的一一执行,她可不会认为是因为此人对她心服口服,唯一的解释是此人见微知著;能够完全理解她下的军令,并且极好地执行……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下的军令有问题,他是不介意违反或者纠正的。

纪容却忽然想起一事道:“属下今日发现蓟州前锋营的一名兵士,武艺高强,颇有大将之风,公主若是能重用于他,倒可借此打破蓟州驻军对朱雀军的隔阂排斥。”

阿蘅抬起头看了眼纪容,角斗场,大将之风,除了独孤晟还能有谁,她淡淡道:“我自有安排,你且下去吧。”

纪容却敏感地在她的脸色上捕捉到了一丝怫然不悦,这倒是稀罕,这位长公主带着一股和年龄不相称的老练沉郁,平日里除了对较为熟悉的李星望还有些笑容外,对其他下属都是一副严肃凛然的样子,极少情绪外露。对军务十分熟悉,排兵布阵简直可称为精通,若不是那娇嫩的容颜,他几乎要以为对方是个积年的老将,很多细节,只靠看几本兵书,道听途书是做不来的,行军的节奏、宿地的安排、军队可能出现的状况,她都能一一提前掌握,给出合适的策略,没有自己亲身在军营中的经历,极难做到这一点。然而这年头,军中军士多是穷苦人家的人,长公主却有着从容优雅的举止,虽然军中有时不需拘礼,长公主也没有一般闺中女子身上的矜持羞怯,但言谈举止中受过严格的教养是有的,他几乎要怀疑此人是陛下亲自教养的女儿……但陛下却认其为妹。他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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