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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杀-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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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空空荡荡,好似很久没有人烟一般,唯有走到思暮阁,方才让人觉得还有点人气,朱儿早已翘首盼望,带看到苏暮卿脚步匆匆的进来时,便是径直的迎了上去,但视线却是落在担架上躺着的安如璃,脸色有些苍白,却略微比先前好看些许,许是苏暮卿的血抑或是时不时灌入口中的红枣起了作用。

朱儿嘴角嚅动了下,却是道不出话来,只能同苏暮卿彼此静默的走在前头,将他们带到安如璃先前住的屋子里。

士兵小心翼翼的将安如璃放到柔软的床上,而后恭敬的向着苏暮卿告退。

屋子里当下就只剩下她们三人。

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苏暮卿则是小心翼翼的解开安如璃身上的绷带。

滕彦说过这身上的药要及时更换,要不然疗效就不佳了。

白皙的肌肤上褐色的疤痕清晰可见,有些还不曾愈合,头上沾染着药汁和血液,裸露的肉让人瞧得甚慌。

朱儿的面色当即变得惨白一片,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般惨状,为何要这样,为何?

值得吗?

朱儿不由扪心自问,其实她也知道安如璃的答案。自是值得。

因为无论苏暮卿怎样,自始自终都是安如璃的表妹,她都会疼爱她。

朱儿在一边帮衬着苏暮卿,两人的动作都是非常的柔和,深怕一不小心弄疼安如璃。

女人没有一个是不怕疼的,只是都习惯将疼掩盖在心中,因为还有比疼更重要的事情。

许久,朱儿方才开口说话:“暮卿,他们怎样?”

苏暮卿明白她询问的是谁,轻颔首:“都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朱儿连声道,那提着的心终于平稳的落在地上。“暮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苏暮卿替安如璃掖好被子:“想等他们回来再好好商量下,你那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差些火候,过些日子你让滕彦帮你装扮下,亲自前去传授。”朱儿平静的回应道。“不过就算不弹琴,以她的歌声当也不错,眼下只差有人将她捧到花魁的地位了。”

但这一点恰恰是最不缺的,无论是沐容尘还是晋王只要稍稍点点名,那丫头的身份就上去了。

不过这些都还是好好商量下为好。

苏暮卿站起身子,向着床上的人望了眼。便是走了出去。

她望着明媚的阳光,面无表情。

外边很热闹,想来是长安城的百姓在庆祝林墨檀的凯旋回归。只是这一场因她而起的战争终是死了好多人,还让她身边之人受了重伤。

不过这时候,他们也应该到皇宫了,该是在汇报军营中发生的情况,待得他们回来。她还得向他们询问一个人,她先前暗暗打量过军队里的人。并未找到一个与苏连栋相似的人。

许是人太多,她没有瞧清楚吧?

但苏暮卿忘记了一种情况,那便是还有易容。

苏暮卿向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似乎人变多了,晋王的侍卫们都回来,只不过还是不会很热闹,晋王府终究是冷清的,好在她也喜静。

她迈步向着书房而去,那些信件该是取出来让墨檀他们看看,以他们两个人的目光该是能够发现更多的异样,尤其是那字迹的问题。

书房有些阴暗,该是很多天没有打开门透气的原因,她一一将书房中的窗户全部打开,刺眼的阳光落在屋子里,照得一片亮堂。

微风轻过,将屋中的味道吹散,慢慢的就便淡了。

苏暮卿环顾四周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感觉不出来哪儿不对,好似少了什么。

手指轻轻的划过桌上的书籍,笔墨纸砚,架子上的书卷,似乎都不曾有所变动,但她还是觉得出问题了,可又找不到是哪儿?

她安静的坐了下来,手托着下巴,眸光依旧不停的在四处溜达着,终于视线定格在地上。

此刻太阳偏西,正从侧面的窗户照射进来,她的影子投射在了书架上,而影子的旁边却还露出了一个人头的影子,她当即明白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苏暮卿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处了,这人是怎么到这书房来的?而且为何还不走,莫不是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若然如此的话,眼下大可要挟她。

为何没有?

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却找不出丁点头绪,忽而她瞧见那影子上的人头慢慢的变高了,难不成是想要站起来?

此时,她该是转过身子去看他,还是离开?

抑或……

苏暮卿站起身子,向着书架而去,纤细的手指轻轻的跳动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书,但这都不过是假象,因为她另一手已经拔出了匕首,借着匕首那光亮面,偷偷的打量着隐藏在暗处的人。

是一个陌生人,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只是穿着侍卫的衣裳。

苏暮卿不由得蹙起眉头,但稍即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籍,翻动了几页,便是向着屋外走去。

但走了几步,她又退了回来,将一扇扇的窗户阖上,书房当即又陷入阴暗之中,只不过略比先前暖和许多。

她扫视了一眼,视线在那隐藏着人的地方,并未多做停留,自言自语道:“应该就是这本书了。”

言毕,退出屋门,将房门掩上。

苏暮卿在屋外踱步了几圈之后,坐在角落之中,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一般。

她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里边的动静,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多疑了吗?还是她产生幻觉了?

但很快她意识到里边的人该是懂武之人,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么多人的眼皮低下走进这屋子里。

而她坐在这儿,呼吸在所难免,故而才使得里边的人按兵不动。

既然他不动,那她也不走了。索性等着他们回来,瓮中捉鳖。

太阳在慢慢的往西边沉,她在外头坐了近两个时辰,而屋里的人依旧没有丝毫动静,难不成是个四人?

不可能。她当即否定掉,她清晰的在匕首上看到那人。

这时,远处一道蓝色的身影缓缓而来,他似乎张口欲言,却是在瞧得苏暮卿做了噤声的动作之后,不再多言。

苏暮卿对着他比划了下,指了指屋子,唇微动。

林墨檀眉头微蹙,但稍即就明白苏暮卿的意思。

苏暮卿瞧见他抬手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后,当即几道人影在她眼前掠过,似乎各个身手不凡。

苏暮卿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训练有素。

林墨檀示意苏暮卿先不要出声,由他自己进去看看,他平静的推开门,用手挥了挥有些闷沉的空气,抬手又将窗户挨个打开。

他也如同苏暮卿那般,向着四周看了看。

但并未察觉到任何气息,难道已经离开了?

林墨檀淡漠的喊了一声:“千叶,进来。”

苏暮卿只觉得面前划过飘过一阵风,而屋子已然传来千叶恭敬的声音:“王爷,有什么事儿?”

黑色的眸子凝视着千叶,深邃而又锐利,但又让人瞧不出此时他在想什么。

半晌,林墨檀方才掀唇冷语:“不是让你看好王府里的人吗?怎么有人进书房来了,你都不知道?”

千叶一愣,甚是不解:“王爷,你不是允许郡主进来吗?而且你也允许……”

“住口。”林墨檀当下冷声打断,“就算是本王允许,你瞧瞧这屋子里乱成什么样子,将这些书全部给本王弄整齐,要不然扣你一年俸禄。”

千叶鼓鼓嘴,环顾四周,不是很整齐吗?

但既然王爷说不整齐,那就不整齐,他就好好整理整理。

只是,王爷怎么可以这么抠门,本来给他们的俸禄就不多了,还要扣,当真是让他喝西北风去。

忽然间,千叶感觉还是郡主来的好,郡主出手大方,幸得他偷偷私藏了一些,要不然就要穷得叮当响了。

林墨檀瞧着他走神的模样,目光更是冷凝:“千叶,好好整理,若要是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该扔的扔,该丢的丢。”

丢下一句话后,他便走出屋子,悄然的来到苏暮卿身边。

他对着苏暮卿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看到可疑之人。

苏暮卿黛眉紧蹙,难不成真是她眼花了?如果没有借着匕首看过,她定然会这么认为。

她摇摇头,神色甚是郑重的凝视着林墨檀,轻启朱唇:有。但并未说出口。

她拉起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在上头比划了下那人的位置。

林墨檀也跟着眉头一皱,他自是看过那个地方,可并未瞧得人,他嚅动唇角:你当真没有看错?

没有!

林墨檀直起身子,又对着暗中的人做了手势,当下十来个人飞身掠下,其中一个拽起苏暮卿就走。

正文 第二百〇三章 瓮中捉鳖

苏暮卿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逃脱开被禁锢着的身体。

身后的侍卫恭敬的开口道:“郡主,别怕。是王爷让属下带你到安全地方呆着。”但他自己却是羞红着脸,似乎还是第一次将女子抱在怀中。

闻此,苏暮卿微微安静些许,任由着身后的人带着她撤离。

但也不曾走远,只不过将她放置在对面屋子的房顶上而已,既能看清楚书房里头的情形,又不会惹祸上身。

林墨檀站在门口,双眸微眯,视线落在苏暮卿所言的地方,似乎是空无一物。

他命侍卫点亮书房中的灯火,搁放在窗台上,烛光跳跃,与那夕阳的光遥相辉映。

林墨檀望向书架,人影欲现为现。

唇角不自禁够了起来,一抹危险的笑容流露出来。

阿暮她弄错地方了,这屋子里的确有不该存在的人在,只不过并非在那儿。

然这些也与他屋中的布局有关,才会造成阿暮视觉上的错误,若非这影子,他或许也要弄错,白白放过这个人。

“千叶。”林墨檀又是冷冷的唤了声。

千叶当即恭敬的转身,回应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儿?”

此时他手中还捧着一叠书。

林墨檀于属下面前依旧十分淡漠,和在苏暮卿面前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说呢?”

千叶甚是不解,目光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籍,似乎正欲塞回到书架上。

“王爷,属下不知。”说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头雾水。

林墨檀指了指桌边的那一叠书卷:“先把那东西拿给本王。”

千叶点点头。乖乖的将手中的书籍放下,从桌上拿起那一叠书卷交到林墨檀的手中。

“王爷,给。”

林墨檀垂眸扫了眼书卷,视线落定在千叶的手腕上,忽而猛地一抬手扣住他的手腕,身形又是一转,直接点上他的穴道。

众人眼眸中皆是露出惊讶的神情,完全不明白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属下……”

千叶张口欲言,却是林墨檀冷漠的打断:“谁派你来的?”

说话间黑眸中迸射出如寒霜般的冷意。让人望而生畏。

千叶双眉微蹙,眸中疑惑更浓,就连在附近的其他侍卫也是满腹疑窦。不知王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而且怎得怀疑起自己的贴身侍卫?

千叶小鼓了下嘴巴,带着些许委屈道:“王爷,不是你让属下在书房里整理吗?”

林墨檀唇角微勾,眼眸中的冷意渐渐褪下。留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们五个看好他,不要让他挪动一寸,至于你们两个进书房把千叶救下来。”

此话一出,大家的面色皆变,短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墨檀向着他们投去一计冰冷的眸光。这些人方才如梦初醒。

站在屋顶上的苏暮卿望着下头的动静,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侧首欲问身旁之人时。却发现他也是皱着眉头,便也不再多问,想来迟早是会知道。

此时,林墨檀依旧平静的立在千叶的面前,抬手一把私下贴在他面上的人皮面具。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苏暮卿惊呼:“就是他。”

她刚才在匕首上瞧见的人就是这个人,只是怎得就变成了千叶?难不成这人一直在晋王府中伪装成千叶。那真正的千叶呢?

林墨檀盯着他的面孔,精致如玉的面容上面无表情,薄唇微启,淡漠的声音溢出:“才不过半个时辰,就易容好了,还悄无声息的放到本王的侍卫,当真是好水平。”

那陌生人眸色平静的回视着林墨檀,好似什么事儿都不曾发生一般,轻描淡写道:“既然让王爷抓住了,要杀要剐任由王爷。”

林墨檀眉头轻轻一动,深邃的眸光凝视着他,几乎是要将他看穿。

半晌,他竟是又抬手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身边的几个侍卫完全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伪装的这么好,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但是陌生人说话时唇角的僵硬终是逃脱不过林墨檀的眼眸。

正在这时,屋里的人架出了昏迷的千叶。

林墨檀侧首睨了千叶一眼,视线又落回到陌生人的身上,淡漠的开口:“杀了你还太便宜你。”

说话之时,向着身侧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当下卸了陌生人的下巴。

“眼下询问你话,怕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留你在晋王府做客了。不过你若想死,或者想逃那么先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这当是林墨檀与陌生人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不过你当真跑了呢,也无所谓。”

“押下去,好生看守着,若要是丢了,唯你们是问。”

苏暮卿轻声飞掠到林墨檀的身边,温和的开口:“墨檀,你怎知他是假的?而非真正的千叶?”

林墨檀望了眼靠坐在墙角的千叶,视线又回到苏暮卿担忧的面容上:“因为他说话太僵硬了,想要学千叶,却没有学好。想来他在王府有段时间了,但是……”

说着,视线陡然变得阴冷,扫了眼不曾离去的侍卫。

苏暮卿浅浅一笑,伸手握住林墨檀宽厚的大掌,声音甚是柔和:“墨檀,不要怪他们,他们也的确是奉了你的命令在办事,难免会有意外,毕竟我们都是要出去的人,但凡我们离开晋王府,定然会有人偷偷的溜进来,而此时暗中的人已然少了些许,当然未必能够处处顾全。”

听着她的柔声细语,林墨檀的目光又一次变得温柔,充满柔情。

“阿暮,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苏暮卿摇摇头,笑着开口道:“还好,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且表姐说得对,没有回头路。我只有笑着去面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而有你们在,这日子就变得一点都不辛苦。”

林墨檀听着她平静似水的话语,眼底是满满的。

他牵着她向着思暮阁走去,两人肩并着肩,缓步走在小径之上。

林墨檀轻声开口道:“暮卿,幸好你没有选择王兄。”

苏暮卿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我也这么觉得,走曾经走过的那条路,实在不是我所乐意看到的事儿,我只想走自己选择的路,而且有你的路。”

“倘若……倘若我不能再跟你走……”

林墨檀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到苏暮卿身子轻颤了下,握着他的手似乎骤然间变冷,他侧首望向她。在她为夕阳映照的眸子里染着一丝惶恐。

他抿了抿唇,抬起另一只揉了揉她的头:“抱歉,吓着你了。我只是想要和你说,倘若有一天我于你先离开这个世界,你也一定要好好走。明白吗?不要害怕,因为爱你的人都会在天上保佑着你。”

苏暮卿不安的将他的手抓下,紧紧的抓着,摇摇头:“不要,墨檀不要丢下我,我怕没有你。自己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也许……也许在认识你之前,我觉得仇恨能够支撑着我走完一生,但是我明白。我明白眼下支撑着我不停下来的原因还有你。”

林墨檀看着他如此着急的模样,倾身吻在她的额头上。

“阿暮,我不会丢下你。你看,这一次我还是回来了,只是连累了你表姐。”他柔声得安抚着苏暮卿慌乱的心。“我还舍不得离开你,而且我也需要你。无论什么,我都需要你。”

“阿暮,我们要在一起。只是,眼下事情那么纷杂,我只怕有一个万一,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支撑到希望的时候,但倘若真累了,就放开休息,好吗?”

苏暮卿黛眉紧蹙,双眸中的不安并没有退散,她仰首望着林墨檀平静的眸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扩散:“墨檀,累了,咱们就彼此靠在一起休息,可以吗?”

林墨檀轻颔首:“当然可以。”

他只是怕往后的事会因他而让她受罪,所以才会这般与她说,因为他爱她,所以更希望她能够宁静的生活。

但——

他也还是明白她的平静生活也还很遥远。

苏暮卿双唇微微嚅动了下,踮起脚尖,覆上他有些苍白的唇:“墨檀,这一辈子可能很短,我不会放手,再累也不会放手,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想离开了。谁让你之前对我那么温柔。”

林墨檀淡淡一笑,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却在这时,朱儿着急的跑向他们:“表哥,暮卿,你们可是有看到如璃?”

林墨檀侧首望向焦虑的朱儿:“没有,出什么事儿了?”

“如璃不见了,我出去打了盆水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如璃还没有醒,就算是醒来了,也不可能忽然间消失,只能说明有人将她带走了,会是谁?

苏暮卿眼眸中又一次流露出愧疚,她不应该离开的,她应该时刻守在表姐的身边,要不然就不会出事了。

林墨檀瞧着她们两个紧张害怕的模样,安慰道:“她不会有事,只是想让她早点醒来的人带走了她。”

两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如若是想要她醒来的人带走她,大可光明正大的进来,为何要选择在她们稍不留意之时带走呢?

“相信我,如璃真不会有事。”

林墨檀虽也曾阻止沐容尘带走如璃,但想想若是靠着阿暮的血维持着如璃的生命,想来到时候如璃没有醒来,阿暮又倒下了。

他们三人只能放手试一试。

“朱儿,近几日照顾好阿暮,她身子有些虚,给她好好补补,如璃可能随时会需要用到她的血。阿暮,我还有事儿要去办,先离开了。”

正文 第二百〇四章 都是罪人

苏暮卿寝食难安,不时的在院子里来回得走动着,时不时翘首望向院子正门口,期待着那一身火红衣裳的表姐带着柔和的笑容回来。

但一次又一次,眸中的失望越来越浓,甚至连他们的身影也都不再出现,这让她更是惶恐不安。

此次,不单是她,就连朱儿也是坐立不安,只不过她还有其余的事儿要做,不得借着这事儿来稍稍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走出屋子,望着眉头紧蹙的苏暮卿,开口安慰道:“暮卿,如璃她吉人自有天相。别太担心了。”

其实,这也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的话语。

苏暮卿侧首对着朱儿轻颔首,但眸间的忧伤怎化得开,双手紧握着在一起,不时的暗暗的为安如璃祈祷着,但愿上天不是那么残忍。

如果,如果可以,她愿意将自己一般的寿命给表姐。

她做不到全部,因为这样表姐醒来,见着她离去,也会伤心。

这时,李护卫走了进来,脚步有些仓促,在见得苏暮卿正在院子时,便是开口道:“郡主,安国侯和清平郡主他们来了。”

苏暮卿一惊,她怎得把这茬给忘记了,皇上早就通知他们来京城了。

她当即将面上的担忧全部敛去,她不能让老人们担惊受怕。

苏暮卿揉搓了下自己的面容,让自己的面色不显得那么苍白,于是道:“好,我这就去见他们,不知他们现在在何处?”

“在王府正厅之中,不知王爷他们在何处?”

苏暮卿摇摇头,只道:“他们现在很忙,朱儿你随我一起去见姥姥他们。”

正厅内。坐着四个风尘仆仆的人,每一双眸子里含着浓浓的担忧,待闻得匆匆脚步声来时,齐齐转头望去,只见他们的外孙女疾步而来。

苏暮卿正欲行礼,却是让清平郡主着急的打断:“暮卿,你表姐她可是如何?”

话落,苏暮卿感受到一道道担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期盼着她开口。

苏暮卿抿了抿唇,双腿一曲。跪在了他们的面前,愧疚道:“是暮卿连累了表姐,若不是暮卿。表姐定然不会有事儿。”

清平郡主侧首与安国侯相视一眼,方道:“你这说得什么话,你表姐就那个性子,她想要上战场,没人拦得住。她现在在哪儿。可是能够领我们去看看?”

言毕,便抬手拉起苏暮卿。

苏暮卿摇摇头,却也是如实的回道:“姥姥姥爷,舅舅舅母,暮卿也不知道表姐现在在哪儿,那日才回王府。便是让人带走了。王爷也跟着一起离开了,说是他们能够救醒表姐。”

清平郡主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狐疑道:“那你表姐……”

苏暮卿语速缓慢的将安如璃的伤势与他们说了一通。包括她供血给表姐的事儿,也一并说了。

这时,清平郡主轻叹一声:“凉儿她……唉。”

苏暮卿抬眸望向清平郡主那张苍老的面容和满鬓白发,姥姥和姥爷年岁真得大了,这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当是累着了。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浓,若然不是她惹得事儿。何须他们这般奔波。

倘若表姐真得出了事儿,白发人送黑发人……

“姥姥姥爷,舅舅舅母,表姐她会没事的,不要太过忧心了,要不然表姐醒来,也会自责。”苏暮卿乖巧的开口道,“你们随暮卿来,先好好歇息一番。这一路走来,该是累了。”

言毕,她和朱儿二人分别搀扶着安国侯和清平郡主向着思暮阁而去。

晋王府的人烟稀少和安静让安国侯四人甚是诧异,竟是没找到一个丫头,而明显这唤为朱儿的姑娘并非是暮卿的丫头。

苏暮卿安顿好他们之后,又让一直不曾现身的千行前去找墨檀他们,以便能够早点得到表姐的消息,免得让老人们急白头发。

虽然她满腹疑窦,尤其是当她说到自己和表姐的事儿时,姥姥竟是提到了她娘亲,怕是这事儿该是和娘亲有关。

但现下不是时候。

“姥姥姥爷,你们且先休息片刻,暮卿与朱儿先去给你们弄些吃得。”

安国侯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这么麻烦,沉声的开口:“暮卿,那丫头是什么人?”

苏暮卿小愣,没想着自家姥爷眼睛这么尖锐,这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这当真是厉害的很。

她轻咬了下嘴唇,望了望清平郡主又看看安国侯,淡淡道:“姥姥姥爷,暮卿可以告诉你们朱儿是谁,但还望你们不要与任何人提起。”

安国侯眉头小蹙,看来这里头当真是有些许问题儿。

清平郡主和蔼的笑笑:“暮卿,姥姥姥爷是多话的人吗?”

苏暮卿雅致的面容上闪过歉意,当下道:“暮卿错了。”

清平郡主慈爱的笑了声,与安国侯相望一眼,这孩子……和颜悦色的开口:“你呀,你姥爷只是关心你而已。”

苏暮卿轻颔首,幽幽的开口:“暮卿明白。朱儿是林御医的女儿,也就是她是晋王的表妹。”

话落,清平郡主二人当即面色一变,当年的事儿卷入了太多人,苏家,安家,滕家,王家……几乎但凡重臣之家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幸免,那一招棋他们走得太狠,一旦那已死之人的后代有能力报仇,他们谁也逃脱不了,他们都充当了坏人。

一张张小网编织在一起,终是变成了一张大网,将所有的人都网在了其中,谁也别想逃脱。

苏暮卿望着面色黑沉的二人,心中疑惑更深,不由的开口:“姥姥姥爷,有何问题吗?”

问题很大,极其之大。

倘若这晋王并非是真心对暮卿,而不过是为了当年的事儿,那么的暮卿无疑就是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也难怪当年先皇等人皆是要求苏连成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睿王。

清平郡主郑重其事的望着苏暮卿,而安国侯已然将屋门阖上。

“暮卿,离开晋王。”

苏暮卿不解,道:“为什么?如果姥姥姥爷一定要让暮卿离开墨檀,那请告诉暮卿一个原因。”

话落,两位老人重重的叹了声。

终是由清平郡主继续说:“你可知晋王是谁的儿子,你可知当年的事儿苏家以及我们所有的人都逃脱不了,就算我们不是真正的凶手,却也是间接的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你明白吗?”

苏暮卿整个人怔住,也有些糊涂。

前不久三叔也是这般说起,说那宫女说她爹爹逃脱不了关系。

那时候她不相信,她想从太后那儿知道点事儿,却害得朱儿身陷囹圄之中。

太后想要杀朱儿?是不是想让这一切都埋藏在过去,可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允许墨檀归来?

现在自家的姥姥也这般说,甚至说他们都逃脱不开关系。

良久,苏暮卿掀唇而语:“姥姥,还有谁?为什么会这样?是苏家的秘密所引起?”

清平郡主摇摇头,又点点头:“暮卿,不要再参与进去,就当是姥姥姥爷求你了,当年相关的人现在都老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若是往下追究下去,所有的子女都要不得安宁。业朝会乱,明白吗?”

苏暮卿不明白,很是不明白,难道为了所谓的安宁,就要让那么多人死吗?

清平郡主瞧着苏暮卿那神色,轻叹一声,改口道:“还有谁知道那姑娘是林御医的女儿?”

“我们都知道,太后和皇上也有所怀疑。”

“她都知道了,那她定然又做坏人了,是不?”清平郡主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奈,“难怪她那么着急的想让你嫁给睿王,可惜……你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小孩了。总以为自己的想法是最正确的。”

苏暮卿呆滞的望着清平郡主,对于其说得话有些难以消化,难道……难道……

“暮卿啊,以后你若要怨人,要恨人,记得千万不要去记恨太后,她曾阻止过这一场事儿,只是她终归不过是皇后而非皇上。而她这一次又做坏人,也许是不想好不容易平静的朝堂又掀起风浪,一旦那丫头的身份被其他有心人知道,是会大乱明白吗?”

苏暮卿嚅动了下唇角,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暮卿,姥姥只与你再说一次,保护好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清平郡主伛偻着腰,眸色甚是严厉的盯着苏暮卿,“不然你会成为一颗棋子,明白吗?当年的事儿,等着我们这一批老人死去,谁也挖不开来了。”

苏暮卿眸色微闪,久久的回视着清平郡主,好久才开口:“姥姥,暮卿知道你不会告诉暮卿当年的事儿,但是你能告诉我,林御医和贤妃该死吗?”

清平郡主长叹一声,幽幽道:“没有人是真得该死,怪只能怪命运捉弄人。他们都没有错,若一定要说错,错得是先皇,错得是我们的贪生怕死。”

忽然间,苏暮卿以为若是姥姥说的事儿是真,那么贤妃和林御医可不可能是甘愿受死?

果然,朝堂的事,不是她这么个女子能够看懂。

但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是需要让他们这般做?

苏暮卿抿了抿唇,又一次问道:“姥姥,你能告诉暮卿,还有多少人,还有多少人知道?”

正文 第二百〇五章 一夜白头

苏暮卿凝视着清平郡主,静静的等待着她回答。

清平郡主倒也没有隐瞒了,只向着安国侯看了眼,安国侯轻颔首,似乎也不愿意再欺骗暮卿。

“如果他们都没有告诉自己的子女,还有六人。”

苏暮卿暗暗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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