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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明易-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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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子,那次也没有例外。
“杉儿,你知道人为什么不能贪心吗?”老徐托着半边老脸,用无比忧郁的口气问道。
“我知道!”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老徐大吃一惊,当然这个天真烂漫的声音是我发出的。
“你说说看?”
“因为身为一个男人,只能偷一个女子的身,而不能偷一个女子的心。要不然就会有无穷的麻烦!所以我们不能贪心!”
我不记得当时老徐的眼睛到底瞪得有多大,反正塞进一坨半坨的狗屎,绝对是绰绰有余,“杉儿,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这也太天才了,我直到五十岁的时候,才领悟到这个真理的。”
“这个真理正是你五十岁生日那天告诉我的啊!”我摇了摇头,为这个记忆衰退的老伯感到无限惋惜。
“咳。。。原来如此。呵呵,那么言归正传,今天我们要说的贪心的‘心’并不是偷心的‘心’,而是另一个玄妙高深的意思。”
我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睛,“那这个贪心的‘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举个例子吧,当你处心积虑,费了千难万险吃到一个小姑娘的豆腐,而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又无巧不巧没有发现你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想着得寸进尺,再吃第二次豆腐。否则就叫做贪心。”
“可是为什么不能贪心呢?”
老徐没有再说话,只是移开了托着半边老脸的那只手,上面五道鲜红的指印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回忆起老徐的话,虽然有时我是会想起这个老伯,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会把他皱巴巴的老脸还有乱七八糟的‘至理名言’扔到十八层地狱。
可是今天的我却貌似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不小的代价,当我贪得无厌地从两只兔子那里获得一条又一条宝贵信息的时候,一条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游到了我的背后,对着我干瘦的背脊,露出了它锋利无比的獠牙。
当那颗毒牙接触到我身体的第一时间,敏捷无比的我作出了最为正确的反应。金蛇真气瞬时之间已经布满了我的全身,道衍大师传授的‘水火不侵’功法随之发动。但是身后的毒牙竟然是那么无坚不摧,毫无阻滞地就穿透了我的护身真气,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因为‘水火不侵’功法的真谛就在于借敌之力以制敌,它不仅能够化解一部分入侵身体的真气,还能自动转化成一种反噬的力量,伤敌于缺乏防备之机。
不过任何一种武功都是和它的使用者息息相关的,神奇的‘水火不侵’也不例外。如果当入侵的真气高出使用者功力太多的时候,那么这个倒霉的家伙只能自求多福了。我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任命的猥琐者,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脚下开始踏出精妙的步法,那正是唐栖这个妖女传授的‘夸父追日’。说实话,在这一刻,我还真有有点想念起这个古怪的女人,每次遇到这些四肢发达的江湖人的时候,她总会雪中送炭地帮我渡过危机,可是。。。大姐!你现在在哪啊!
几个挫身之后,我终于摆脱了身后紧追不舍的毒牙,但是对方的真气还是多多少少侵入了我的身体,并且犹如惊涛骇浪般卷过全身的筋脉。我的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一种晕眩的感觉传遍的我的全身。但是这绝对不是我扑街的时候,不仅是因为身后的毒牙,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此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那两只兔子,而且从船舱中传来的密集的脚步声来判断,我似乎即将陷入包围了。
老兔子第一个扑向了我,那种飘逸鬼魅的身法,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就是那晚劫走小兔子的那个神秘灰衣人。我再次强制催动身体中可怜的那一点真气,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这只老兔子,当然我没有忘记放肆的笑上几声。
这绝对是一种赌博,下九流的我要想逃出宗师级的老兔子的魔爪,唯一的出路只有赌上一把,我的赌注不是我浅薄低微的武功,而是对方多年的对敌经验。如果一个江湖老手看到一个全速冲向自己,还放出放肆笑声的对手,他的动作都会滞上一滞的,我要的就是那一滞的空隙。
很幸运,这场赌局的胜者是我。趁着老兔子转攻为守的调整之际,我一个矮身从他的身旁飞速滑过,并且毫不犹豫的扑向我的救命稻草——秦淮河。
在河水包围我全身的一刹那,我瞥到了站在船沿的三个对手,老兔子、小兔子还有。。。文先生!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沮丧,有的反而是一种戏谑。我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古怪反应的原因,大腿上传来的丝丝麻痹感就是最好的解释,在跃入秦淮河的一刹那,我中了他们的暗器!而且射出暗器的正是天下暗器世家的唐门高手。。。。。。
“快起来啦——”一声娇痴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甚至可以感受到潮热的气息吹到耳畔的那种酥痒的惬意。
偷偷呼吸着对方芬芳的气息,我继续紧闭双眼,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爱侣在身边撒娇更为宝贵。经历了太多的苦与痛,我真的有些迷醉在这弥足珍贵的一刻。
“快起来啦——”娇痴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伊人美丽的倩影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圣洁得有些炫目。
绿草红花,蓝天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再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一天,让我们好好的享受吧,为什么要起来呢?”
伊人娇憨的玉容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凭添一份异样的魅力,“那你睡吧,我要走了,我一个人去对付金龙帮还有朱棣。”
“金龙帮?朱棣?”我的脑子稍微清醒了几分,金龙帮不是被我消灭了吗?我又为什么要对付朱棣呢?思维缓慢运作的我又想闭上眼睛,但是摇头四顾,伊人竟然已经不见了芳踪。
“秀郁——你在哪?你别走!”我募得坐了起来,睁开似乎已经闭了好久的双眼,想要寻到消失的秀郁。
但是绿草不在,红花不在,蓝天不在,白云不在,伊人更是芳踪杳然。身下躺的草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柔软的卧榻,熏人迷醉的檀香取代了伊人的馥郁芬芳。我到底是在哪里?
“公子,你终于醒来了。”悦耳又带着一些稚气的女声响起,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灵秀的脸,这张脸好熟悉啊!
“公子,你要喝水吗?”婢女打扮的女子再次软语相问,我茫然地看了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公子,如果没有其它吩咐,那小婢就去叫小姐了。”
小姐?我更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目送着小婢走出门外,我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脸上的吃痛感让我又清醒了几分,一些模糊的记忆终于又爬回了我的脑子。当时我上了一条画舫,然后偷听了两只兔子讲话,接着文先生就在我背后偷袭了我,最后我跳进了秦淮河之中,但是我的大腿好像中了唐门的狠毒暗器,再接着。。。。。。再接着是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下意识地摸了摸中暗器的大腿,没有摸到什么伤口,入手的只有厚厚的砂布,砂布怎么有两条?对了,一开始还中了那个奇怪美女的一刀,这个好心的救命恩人也帮我包扎起来了,但是到底这个好心人是谁呢?我不由有些好奇地望门口张望,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我的眼睛。秀郁!
不!她不是秀郁。她是那个在金陵凤凰台遇到的抚琴人,从衣饰和一些脸部的细节上,我马上作出了正确的判断。我又怎么会认错那张在脑中闪过无数次的玉容呢?
“你终于醒了。”抚琴人见我痴痴地望着她,向我嫣然一笑,“不要这么盯着我,我可不是你的小情人,公子可不要认错了哦!”
看着她和秀郁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我不由窒息了一下,尴尬地笑了起来,“呵呵,姑娘说笑了。小生谢过姑娘的救命大恩。”说着我就要挣扎着从卧榻上站起来,但是脚步一软,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抚琴人连忙冲到我的身边,把我扶了起来,挨着如此婀娜动人的女子,我的脸上不由一红,对方也醒悟到这个动作有些过分亲密。我和抚琴人都向后一退,马上分了开来。
“公子还是坐回床上去吧,受了这么重的伤,又这么久没吃过一点东西,怎么可能站得起来呢?”抚琴人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接触有些尴尬,借着打开窗户的机会,离得我远了一些,“你看看,现在都什么天色了,你已经昏迷好久了!”
“什么,我昏迷了一天一夜吗?”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我不由一惊,这么久没有音讯,唐栖不会发飙吧。
“什么一天一夜,是两天两夜。”抚琴人的神色已经不再尴尬,用戏谑的口吻纠正了我的错误。
“两天两夜!”不知道靠着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竟然从卧榻上跳了起来,不过不争气的双脚又让我乖乖坐了回去。
“对啊,把公子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你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腿上的血流得一塌糊涂,而且还中了很厉害的毒药,练嘴唇都已经发黑了呢,要不是小姐亲手为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的丫鬟开始数落起我当时的惨状,真是一世英明毁于一旦啊!不过抚琴人及时阻止了这个小丫头的叙述,“醉风,别在那里嚼舌根了,快把吃的给徐公子端过去。”
“多谢姑娘,我还真有点饿得不行了。”我喜滋滋地接过面条,但是举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不对啊,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徐呢?”
抚琴人有些顽皮的笑了一下,“破了连环凶案的锦衣卫徐大人,京城中人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呢?”
“这个。。。。。。”我变得这么出名了吗?有些尴尬的我笑了几声,用面碗挡住了我和抚琴人之间的视线。
一碗面尽,我擦了擦嘴角的汤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感谢姑娘了,先是救命大恩,现在又是这么美味的面条。小生真不知如何来报答姑娘的大恩了。只是我还能再要一碗吗?”
“噗哧”,抚琴人和小丫鬟同时笑了出来。在那一刻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似乎掩觜而笑、花枝乱颤的就是秀郁,我再一次痴了。要是眼前的女子就是秀郁,那该多好。
“公子,不是奴家心疼那一碗面,只是你已经太久没有进食,实在是不宜多吃。”抚琴人接过我手中的碗,递给了小丫鬟。
“姑娘说得在理。”我不敢和抚琴人过多对视,将视线移到了窗外,“咦?怎么窗外的景色会变啊?”话才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是在一艘船上了,而且这艘船应该颇大,否则怎么会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呢?
“这是在船上啊!两岸的景色自然就会变啊,要不然怎么会捞到我们的徐大人呢?”抚琴人的回答证实了我的想法。
“原来如此,呵呵,真是睡得有些迷糊了,今天街上好多人啊。”我指着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口问到。
“那是自然,今晚是翰林诗会啊,又有一些庆祝活动,人当然多了。”
“哦!”我点了点头,忽然又是一惊,“什么!今晚就是翰林诗会?”对啊,离书呆子来找我已经三天了,今晚就是追仙大计的施展之日啊,我怎么会忘了呢?“姑娘,诗会什么时候开始啊?离这里远不远啊?”
“公子也要去参加诗会吗?”抚琴人好奇地望了我一眼。
“只是一个好友要参加,给他去鼓鼓劲而已。我去了只能献丑。”其实加油鼓劲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我不放心唐栖的那个乱七八糟的计划。当着皇上还有众位朝中大员的面表露爱意,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抚琴人柔媚的脸上露出笑意,“徐公子过谦了。诗会开始已经有些时辰了,举办的地点就在秦淮河边,奴家叫船加快一些速度,送公子过去吧,只是你的身子撑得住吗?”
我连忙摇手推辞,“怎么能再劳烦姑娘呢?小生自己找辆车过去就行了。”
抚琴人颇有意味的扫了我一眼,“还是让奴家送公子一程吧,累坏了身子,奴家怎么向秀郁交待呢?”
“秀郁?”我再次大吃一惊,“姑娘怎么会知道?”
顽皮的神色再次爬上抚琴人的玉容,“徐公子昏迷的时候,喊了上百声秀郁,奴家就是不想知道也没办法啊!”
“。。。。。。”我只好再次望向窗外,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公子似乎有些稚气未脱啊?”抚琴人再次说出了让我喷饭的话。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这个和秀郁有七分相似的女子,不知其为何有此言论。抚琴人抿嘴浅笑,“因为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也在叫着‘糖’啊,一个吵这要‘糖’吃的人不是稚气未脱又是什么呢?”
糖?怎么会这样?我将脸深深埋了下去。。。。。。
卷七 诗仙李白 第一章 翰林诗会
虽然画舫的速度真的不是很快,但是似乎一眨眼就到了诗会的举办处。为什么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而以前和老徐呆在一块聊天的时间总是度日如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伟大的发现呢?脑子里还在转着奇怪的想法,画舫已经完全靠岸了。也许真的是我体格不错,又或者是抚琴人的那碗面是什么灵丹妙药,反正当我再次从卧榻上站起来的时候,双腿竟然已经有些力量了。
谢绝了唤作醉风的小婢的搀扶,我自己走到了仓外,抚琴人一直浅笑吟吟的跟在我的身后,几次不经意间看到那和秀郁有七分相似的玉容,我总希望自己永远都不用下船就好了,不过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这艘船总是会到目的地,而抚琴人也不是我的秀郁。唉。。。。。秀郁是我的吗?
“徐公子,你的身子真的撑得住吗?要不要醉风陪你到诗会,等找到你的朋友再说呢?”抚琴人和煦春风般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连忙谢绝佳人的好意,“姑娘,真的不用再麻烦你了。托你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的福,小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不信?我走两步,你看,我不仅能走两步,还能快跑,还能小跳。。。。。。”
“噗哧——”抚琴人莞尔一笑,“徐公子,那奴家就真的不送你了。”
“姑娘留步。”我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了,小生真是有些糊涂了。得了姑娘这么多的恩惠,竟然直到离别之际,还未请教姑娘的芳名,真是该死之极。如果不是过于冒昧的话,还请姑娘赐教,也好让小生日夜祈祷姑娘福寿安康。”
“名字?”神秘的笑意划过了抚琴人的俏脸,“如果奴家猜得不错的话,也许今天晚些时候还能再见的,只是到时公子不要对奴家失望就好了。”
“再见?今晚?”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问个清楚,抚琴人已经款款地施了一礼,把螓首垂了下去,避开了我探巡的目光,我只好把问题咽回了肚子里,再次诚恳致别,“那小生就真的告辞了,不论以后我们能否真的相见,姑娘的大恩大得永远铭记在心。”
从画舫上下来之后,我就淹没在了人的海洋之中。幸好我不是一个美丽的小姑娘,没有太多的登徒子趁着人多来吃我的豆腐,在应付了几个长得很有新意的姑娘的挑逗之后,我终于跋山涉水,披荆斩棘,从人山人海中成功挤到了诗会举办处的大门。与其说这是一扇大门,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牌坊,从这个花里胡梢的牌坊进去十来丈,可以看到一个张灯结彩的高台,诗会应该就是在那里如火如荼的进行吧。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牌坊进入诗会现场的,由于这次朱棣和一些当朝大员都将出席诗会,所以看似气氛轻松的诗会现场其实是守卫森严,在大门口附近我已经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那个卖糖葫芦的大哥,不就是锦衣卫小五子吗?还有那个卖灯笼的麻脸汉子,明显就是锦衣卫小六子嘛,还有这个有些失神的美丽女子,就是那个望穿秋水看着来往人群的黑衣女子,不就是唐栖吗?
等等,唐栖?她在大门口干什么?我迈开有些无力的步子,走了上去,本来就虚弱无比的我,经过刚才那番人海的蹂躏,还真的有些虚脱了,“大姐,紧张兮兮地看什么呢?在找中意的俏郎君吗?”
“哎哟”我的头上中了结结实实的一个暴栗,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脸上的笑容都快成一朵盛开的花了,怎么还要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啊。我正要对这个有些蛮横无理的女人提出自己义正词严的抗议,但是说出口的还是那两个字——“哎哟”!妖女的粉拳又结结实实地给我来了一下。
“你死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这两天为了找你花了多少精力吗?你要去死,也先打声招呼啊!”唐栖的声音竟然是那么激动,甚至有一丝哭腔。
面对唐栖这么激烈的反应,我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当下有些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大姐,为什么我死了也要给你打声招呼呢?”
“因为这样我才可以去鞭尸啊!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后留下全尸吗?”唐栖的凶巴巴的声音说出匪夷所思的回答,我一下子楞在了那里。
“好了,进去吧。诗会都快结束了。”唐栖忽然转身往会场走去,没有任何铺垫的抛下这句跳跃性颇大的话。
我连忙追了上去,亦步亦趋跟在唐栖的身后,内心挣扎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上去,“大姐,你的眼睛里进沙子了。擦一下吧。”
唐栖头也不回地接了过去,但是又很快把手帕扔了回来。啊!忙中出错,递给唐栖的竟然不是我的手帕,而是秀郁的丝巾。。。。。。
秀郁?我这么做,对吗?
高台下有限的位子已经人头攒攒,我正要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将就一下,就被唐栖径自拉到了第一排。两个有些面熟的锦衣卫见到唐栖和我,有些惨白的脸更加白里透绿了,他们忙不迭地从两个斜对着高台的位子上站了起来,讨好地向我和唐栖露出比哭还难看上几分的笑容,“唐姑娘,回来了,快坐。小的们这回还办得漂亮吧。这两个位子视角极佳,而且又远离闲杂人等,真是出门看戏,谈情说爱,必备良座啊。。。。。。”
唐栖不耐烦得挥了挥手,示意这两个倒霉鬼快点哪凉快哪呆着去,毫不客气地坐到了风水宝座上。
望着两个锦衣卫落荒而逃的身影,我不禁苦笑摇头,这还是闻名天下的锦衣卫吗?真不知道唐栖给了他们多大的‘好处’,倨傲不逊的他们才会变得如此服服帖帖,我真是服了这位大姐的手段了。
朱棣还有一干文武官员就坐在正对着高台一个加高的平台上,平台旁边满是神色警戒的大内侍卫,看看那些侍卫鹰隼般的眼神,挺直的脊背,沧桑的脸庞,当然还有手中的那柄佩刀,绝对是个顶个的高手。环视周围的几座较高的楼阁,远远望去也是人影绰绰,应该都是官方的人手,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远处用远射程的弩弓来狙击,看样子防卫功夫还真是做到家了。只是为什么天子出行总是要那么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呢?这个天下不就是天子的天下吗?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我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为什么台上都没有人呢?”我试探性地找了一个话题。
唐栖头也不转地冷冷道:“我怎么知道,你是刚来的,难道我就不是刚来的吗?”
碰了一个钉子,我只好尴尬地耸了一下肩。幸好一个长得道貌岸然的家伙适时地出现在了空旷的高台上,“大家久候了,经过来自天南海北的二百五十位评审的激情四射的讨论评议,又经过当朝两大才子解大学士和李大学士的核准,本届翰林诗会的最终胜者已经有结果了。但是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由于本届诗会的选手的实力实在是太过超群,而这其中又有两位才子更是鹤立鸡群,不相伯仲,委实叫人难以取舍。所以本届诗会的所有评审临时决定将由这两位万中取一的青年才俊进行最后的即性赋诗单斗。谁会是今天最后的赢家?谁又会是今天上天眷顾的幸运儿?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两位?慕南是其中之一吗?”我有些不识相地又问了唐栖一句,结果换来的还是白眼。
“现在就有请两位青年才俊,他们就是翰林院典籍黄信中大人还有礼部给事中胡濙大人,大家请以最为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好小子!果然是有些斤两,竟然能够在上百才子中脱颖而出,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在如潮般的掌声的欢迎下,书呆子和一个年轻人缓步走上了高台。今天的书呆子绝对是经过了刻意的修饰,崭新的湖蓝色长袍,白色镶金的文士巾,配上他本来只比我稍逊几分的外貌,真的犹如潘安在世,牛郎下凡。不过他的敌手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五官端正,身姿英挺,略见消瘦的脸颊,更显书生的清高之风,和意气风发的书呆子竟然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花魁大赛,长得英俊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要不然当仁不让站在台上的就应该是我了。诗会的关键还是肚子里的墨水吧,书呆子每天熬夜看书,再加上有夏仁心这个动力,击败对手,大有可期。
书呆子显然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我,向我点头微笑,并且暗暗握了一下拳。然后就若有所思地一直望着会场的另一侧,他心中的佳人应该就坐在那里吧,痴情的书呆子。。。。。。
在掌声稍微平息下来时候,道貌岸然的主持者宣布了最后即性作诗的规则,“为了保证大赛的公平性,我们有幸请到了一位天底下最有说服力的人物来作最后即性斗诗的出题者和评审,这位大人物就是我们最为真心爱戴的皇上,草名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主持者一下子跪倒在了高台之上。其他人也连忙跪俯在地上,口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朱棣从龙座上站了起来,不怒自威地环视了跪俯于地上的众人,沉声道:“平身。”
在嘻嘻唰唰地起身声音告一段落之后,朱棣坐回了龙座,对着高台上的两位主角道:“黄典籍,胡给事中。两位都是我们大明的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虽然古语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诗文上的胜负本来就在毫厘之间,而且各人会有各人的见解。但是今日诗会的锦旗只有一面,在两位中还是要决出一个胜者。今天由朕来作最后的出题人和评审,你们两位可有异议吗?”
书呆子和胡濙再次跪俯于地,“全由皇上做主。”
朱棣点了点头,“那就好,朕会为你们两人分别出题。朕说完题之后,你们须在十四步之内作出诗来。十四步已经比曹植的七步多了整整一倍,我们大明的才子应该不会被这个难度难住吧?等会儿每击鼓一声,就表示一步。好,你们现在就自己决定由谁来先作答吧!”
胡濙和书呆子闻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以示谦让。
“让大家给先作答的才子加油鼓劲——”道貌岸然的支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在两人再三礼让之后,胡濙终于先一步站了出来,“还请陛下出题,就有小人先来作答。”
朱棣略一沉思说出了第一道考题,“昨日朕与解缙大学士在御花园垂钓,但是半日下来,却一无所获。胡给事中就以此为题,作诗一首吧。”
鼓声响起。
胡濙平静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微微垂首,作闭目沉思状。十四声鼓尽,胡濙的眼睛也睁了开来,自信的笑容爬上了他的眉梢,“启禀皇上,小人已经想好了。”
“数尺丝纶落水中,金钩抛去永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七分念,三分写。这个胡濙不赖嘛,这么短短的时间竟然就能解了朱棣所出的难题,而且声音饱满有力,平仄分明。连我这个书呆子的支持者,也不禁暗暗叫好。
“胡给事中暂且退下。黄典籍,可准备好了吗?”朱棣毕竟当了一年多皇帝了,听到这么巧妙的奉承诗文,面色依然平静如常,只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了吧。
“小人恭请皇上出题。”黄信中脚步沉稳的上前一步,在这高台之上,这书呆子的确有一种大将之风。
朱棣略一沉吟,“黄典籍,昨日宫中发生了一件喜事,朕得了一个孩儿,你就以此为题来吟诗吧。”
“昨夜君王降金龙。”鼓声尚未响起,书呆子竟然出口成章,只是这个题目比起第一题来说,是不是有些简单呢?果然书呆子身后的胡濙面色有些微变。
但是朱棣却打断了书呆子的吟诵,“黄典籍可真是文思敏捷,只是朕的题尚未说完。朕得的这个孩儿并不是一个王子,而是一个女孩儿。”
什么嘛!朱棣这不是在耍书呆子吗?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这样一来,书呆子应该如何是好啊?如果再重新另作新诗,可就差了那么一点了。
书呆子面不改色,脱口而出,“化作嫦娥下九重。”一个‘化’字,‘金龙’就成了‘嫦娥’。慕南,你太神了!
朱棣面色忽然一沉,“可是天不佑她,生下来就死了。”
我差点喷血,这分明是在刁难慕南嘛,这个难题可大了,谁知书呆子没有丝毫停顿,一句“料是世间留不住。”再次化解了危机,并且暗指龙种和凡人的不同,真可谓一举两得。
朱棣点了点头,“今天一早已经把这个可怜的孩子水葬了。”
“翻身跳入水晶宫。”书呆子又是一个神来之笔。
单是即性赋诗的难度不说,能把龙种的男、女、生、死,都说得与众不同,书呆子的功力足见一般了。这回应该是胜算在握了吧。
朱棣正要开口说话,书呆子身后一直垂首而立的胡濙忽然上前一步,跪叩道:“小人自认不如黄典籍,甘愿认输,还请皇上恩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胡濙不简单啊,眼看自己败局已定,竟然想出以退为进这一招,这样一来,即便书呆子真的取胜,心里也要暗暗感激这个可怕的对手几分了。
慕南一下子楞在了高台之上,为了能够亲手从夏仁心手中结果锦旗,这个诗会魁首,他是志在必得。可是胡濙如此一番表演,书呆子如果不谦让一番,可就有些有失风度了。
正在慕南莫衷一是之际,朱棣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宣布了结果,“黄典籍文思敏捷,当获魁首。胡给事中同样才学出众,而且颇有大将之风。一场小小的诗会,就发现了两个人才。朕今晚真是不虚此行啊。胡给事中,快些起来吧。”
胡濙再次叩谢皇恩,并且神色如常地上前向尤自有些发呆的黄信中祝贺。书呆子赢得了诗赛,胡濙却赢得了圣心。这个结果是否应该算是各得其所呢?
卷七 诗仙李白 第二章 仙子无情
“好戏就要开演了。”身边的唐栖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的心里一松,连忙从旁附和,“大姐说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能够在皇上和众位大臣面前上演一出凤求凰的好戏,真是令人颇为期待啊。”
唐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书呆子追求夏仁心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让本姑娘感兴趣的是一会儿书呆子表达爱意时,夏仁心那尴尬的表情。”
“对对,这才值得期待。”没等唐栖的这几句话经过大脑,我已经拨浪鼓似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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