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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敛财人生-第5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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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老头嘴张了张,满嘴的苦涩,叫自己说出谅解的话,他张不开这个嘴。
  金大婶狠狠的瞪了金老头一眼,大有你今儿要是敢答应,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威胁完了,才又忙起来了。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入殓的衣服如今还都没有,得赶紧叫人去扯布料,请裁缝进门现做。还有铺的盖的,入殓的一整套的东西。这么多认帮忙,家里的吃的,米面油菜油盐酱醋这都从哪里来?还有棺材……这得男人安排,但这钱又从哪里借。桩桩件件都是急着办的大事。
  看着老婆子忙去了,金老头叹了一声,女人可以任性,但男人不行啊。这事总得办下去。
  张狼剩看着他为难,就扭身打发人,叫了正忙着的金家老二。
  金满川顾不上伤心,老太太如今,算是解脱了。他忙着呢,找人看看谁家有好木料,干好的,得赶紧弄来,找木匠,棺材得做出来才行。
  人家家里要是有老人是如今这个状况这个年龄,穿戴装裹寿材都是早准在备好的。生死都是人生大事,对死更是如此。
  可家里的情况也就这一两个月稍微好点。刚办了喜事,家里又是喜事不断的,谁也没顾上这事,也压根就没想起这事来。
  谁料到,老太太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措手不及,要准备的就多了。
  张狼剩一叫,他还当是钱的事,“老四去办了,钱一会子就给您送来,您看着要添啥,叫人办就行……”
  张狼剩说的不是这个。尽管为难,但还是说了,“……是你大姑那边……”
  这么一说,金满川就懂了,抿着嘴站着没说话。
  张狼剩把烟拿出来,递过去一根,小老头个头不高,凑过去点烟,低声道:“川子,叔不说那多余的劝人的话,就听你一句,这丧是报还是不报?”
  金满川捏着烟的手都抖了,他知道说的是什么,心里不由的苦笑,命运就是这么操蛋,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急转弯。
  他将烟送到嘴边,用力的吸了,三两口一根烟就到了底了。直到烧到手指,他才松了手,烟蒂掉在地上,狠狠的用脚碾了碾,从牙齿缝了吐出来一个字:“报!”
  张狼剩竖起大拇指,“爷们!”
  是真爷们!
  就是老金头这么大的年纪了,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就是过不去。可着金老二才多大?二十出头而已。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作为当时受害最深的他,却咬牙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肚量大,没什么事是肚子里装不下的!
  “好!”张狼剩赞了一声,亮开了嗓子高声喊道:“去个人,川子说了,叫人给他大姑报丧去,老太太没了——”
  话音一落,众人一静,紧跟着嚎哭声皱起。
  金大婶和金西梅姑嫂两个,一个院子内,一个院子外,嘶声裂肺的哭了起来。
  在东屋里躺着,一直没言语过的金老爷子却一拍大腿,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嘴里连声叫好。
  林雨桐从英子的嘴里断断续续的知道了这事,不由的又高看了一眼金满川。
  易地而处,真能做到金满川这份上的,实在是不多。
  姐妹妯娌坐在炕上,亲手给老太太做铺盖呢。
  正做着,外面执事的喊了,“该来的都来了,烧倒头纸了……”
  跟在四爷后面,跪在东屋的炕边。
  金大婶跪在前面,声音高昂。那三个小姑子也不落人后,一个比一个哭的响亮。
  有个年纪七十多的精瘦的老汉,往炕边放了一个破烂的洋瓷盆子,将冥币和一个麻纸放进去,点燃,然后用一根木棍扒拉着等到燃尽了,才高喊着:“人倒头——孝子贤孙烧纸——磕头——”
  三个头磕下去,哭声就停了。
  起身!这才算是丧事正式开始了。
  四爷给了礼房一百块钱,丧事的一应开销,都从这里面出。
  金大婶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捆子自己织的土布,说是白的,其实也不过是微微有些发黄的土布。拿着尺子,卡着量。六尺够一个上衣,五尺能做一条裤子。这是用来做丧服把。孙子孙媳妇都是三尺的包头白布,金大婶一个一个的给儿子媳妇分。到了英子和林雨桐身上,金大婶再六尺和六尺五只见来回拿捏,最后看了看两儿媳妇的身高,到底是给放宽了半尺。就因为这多给的半尺布,林雨桐感觉了当年胖婶被婆婆嫌弃长得太高的尴尬。
  这玩意分到手里,得赶紧做出来的。
  不会针线的何小婉找了桃花娘帮忙,林雨桐紧着坐在一边给四爷和她自己缝去了。英子的手脚快,连老五的也要去做了。
  这东西又不需要多好的手工,能穿上就行。
  这边正忙着呢,东屋又给闹起来了。
  闹啥呢?
  这不是老太太没有装殓的衣服吗?找人买料子找裁缝现做,估计也得等到明天早上。如今给老太太梳洗完,三个女儿就要给老太太穿戴。
  桃花娘知道金大婶见不得大梅,就主动过去给解释了,“……都买来了,做着呢……”
  大梅没说话,二菊也只给老太太忙着梳头,三兰子却不乐意了,“现在才买来,早干什么去了。我妈都硬成这样了,一家子十几口子人,没一个发现的。是怎么伺候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丧良心。
  金大婶脾气不好,有时候对婆婆也没好声气。但要说不孝顺,伺候的不好,那这左邻右舍的,一条巷子里住着的,可都看的见。
  也不想想,老太太瘫痪了这么些年了,金家又是那样的日子。这些年没饿死,没冻死,睡梦里去了,还要怎么样?
  伺候个不能动弹的人是那么容易的?
  吃喝拉撒,十几年如一日。进了门这些孙媳妇,老大家的就不说了,剩下的三个孙媳妇要是再不好,你找个好的来!
  倒是你们这些亲闺女,大梅就不说了,当年的恩怨不说,你就是进不了门,在外面隔着窗户你看过你爹妈一眼没有?如今这种房子嘛,屋子挨着巷子盖的,对着巷子开着窗户,草房本就矮小,窗户下还放着个青石板,平时没事了,人都爱坐在上面聊天。你就是站在上面,隔着窗户跟你妈说句话,这也算是你孝顺。可你呢?你妈听见你说话叫你,你都不带答应一声的。
  二菊还算是好的。每次赶集过来,知道给你妈买两油糕,这都算是你的孝心了。你那大嫂子侄儿们,在外面也都说她二姑好。她要是开口挑拣这嫌弃那的,也还罢了。有你三兰子什么事?
  好家伙,一年都不上门一次,过年上门了,回回空手来,带着一家子吃吃喝喝的,然后吃完扭屁股就走。
  你有啥可挑拣的?有啥脸挑拣?
  巷子里几个年纪大些的女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她的不是。
  林雨桐拉着马上原地爆炸的婆婆去了后院的柴房了,手里拿着针线活,她劝:“妈!咱们是事主,把我奶的事好好的办了,就行了。咱不跟她们吵,叫人笑话。”
  金大婶坐在柴草垛上,撩着衣摆擦了眼泪鼻涕,“你们这三姑,最不是东西……”
  她开始跟儿媳妇说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是!你爷那人就是那个人,碰上这当爹的,也是倒霉。可要说实在话,老爷子给你三姑当年选的人不差。腿脚稍微有些不灵便,走路看不大出来,是受伤留下点后遗症,不影响干活不影响啥。人家在粮站上班,从粮食垛上摔下来了,才成了那样的。算是公伤,本来就有工资,后来因为那个,单位好像每月还给好几块的补贴。年岁比她大七岁,也不算是特别大。要不是这样,人家干嘛娶她。结果倒是好,她嫌弃人家长得不如人意,结婚没几个月,跟夫家对门的一个光混汉好上了,那光混汉就是你如今的三姑夫……”
  林雨桐:“……”这事真不知道。小老太不爱跟小孩子说这些。
  那这位三姑也却是算是不走寻常路了。怎么就跟夫家的对门好上了,如今成了三姑夫,肯定是离婚后就改嫁给对门了。
  要是一般人,这得多难为情。
  金大婶‘呸’了一声,“……你知道我跟你爸,被人家请去的时候多难堪!那男人上班去了,她跟你现在的姑父偷情,被她原先的公公婆婆和兄弟给摁在被窝里了。”说着,她打了一下嘴,“说出来都嫌弃脏!她当时可怀着孩子呢,六个月的身子……就跟人家钻了被窝了……我跟你爸被人家叫去,她是光溜溜的身上一丝没挂。人家那边说了,要叫公安的。那男人回来还带了粮站保卫科的人……你说这要闹出去多丢人啊。你爸那人呢,后来是好说歹说,都给人跪下了,最后还是求了一个战友,战友托战友的,叫上中间人,才把这事给了了。两人离了婚,那肚子里的孩子,人家那边也不要。谁知道那是谁的!你爸当时还好心,说不行等孩子生了给咱们家留下,她再嫁也好找人家。可她呢?死活不回来,当天就住进了原本夫家的对门。”
  那原本网开一面的男方肯定是把脸丢尽了。但凡有点廉耻心的人都干不出这么个事了。
  这世上还有个东西能杀人于无形,那就是——人言。
  这种稀罕事,当时大概都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可这位三姑还能在这指指点点中过自己的日子,不得不说,也算是一奇人。
  金大婶带着几分嘲讽和幸灾乐祸,“你猜怎么的?人家那边的夫家后来又找了一个,那姑娘比她长得好,也比她会做人。没两年,那男人想办法把后来娶的这老婆弄到粮站的食堂上班去了,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后来还成了正式工。如今人家在县城里呢。人家那边一个接着一个儿子的生,她这边呢?带肚子进门,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是个闺女。后来又生了儿子,你刚才见了,比老五大一岁,也快娶媳妇的年纪了。可惜生下来就是个瘸子,如今瘸的更厉害了。下面一水的都是闺女,五个!最小的在门墩上坐着呢,谁知道是四岁还是三岁。穷的啊!她家那带肚子生下来的闺女,去年还不是跟卖了一样,十八岁的姑娘找了三十八的。她是比她爹当年还狠心。”
  说着,眼神就有些复杂,“她……比照着她大姐,差的远了!”
  大梅子别管多狠,为的都是她自己的孩子。
  三兰子呢?二了吧唧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金大婶吸吸鼻子,“是你大哥……”
  果然,金满城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在里面没?”
  “不在能去哪?”金大婶擦了一把脸,边起身边问了一声,“又咋了?”
  金满城如释重负的样子,“想着妈你就在这儿。心里不痛快就跑这儿哭,怕你哭坏了,过来瞧瞧。”
  金大婶的声音就缓和下来了,“不痛快啥,跟那二杆子生气不着。”
  金满城跟着点头,“我也最讨厌我三姑。那时候我带着川子上街捡吃的,我三姑跟我三姑夫在羊肉馆吃饭,见着我们了,赶紧端着碗钻到后厨去了,还当我们没看见。我二姑好,每回都给我两弄点吃的。”
  金大婶的声音更平和了,“记在心里就好……”
  母子俩说着,就走远了。
  林雨桐有些目瞪口呆,这婆婆偏疼老大,不是没道理的。
  试问哪个做儿子的,体贴老娘体贴到这份上的?绝对没有!
  就是前些日子生了再大的气,想起这儿子曾经受的苦,再看看现在的贴心劲的,那气还能生多大。什么事情不能谅解?
  她暗地里摇头,这金老大是一点也不傻!
  孝衣孝裤穿戴好,头上包上孝布,脚上的鞋也都贴一层白布在上面简单的缝住就行。衣服两小时就能缝制好,粗针大脚的穿上不掉就行了。
  等她叫了四爷两人换上出来,那边的为了老太太穿戴的事还没折腾完呢。
  三兰子胡搅蛮缠,非说给老太太的穿戴不好。最后还是小老太过来了,把她早就为她自己做好的拿了过来,一大包袱,样样的好布料好针线,“我是小脚,你妈是大脚……”小老太好脾气的跟三兰子说话,“新鞋你妈多的是,英子给做了好几双,都在柜子里放着呢。随便拿一双出来都是好的……”
  老太太当年是能策马扬鞭的人物,肯定是大脚。
  小老太准备的衣服也好,上面五件套,下面三件套,“加上鞋、袜子、帽子,整整十一件。”桃花娘都羡慕,“以前就是老财主家也没这么体面的装殓……”
  林雨桐摩挲小老太的脊背,像是在说,我以后给您准备更好的。
  小老太拍了孙女一下,“你好好的,我回去了。”
  “要是忙不过来,叫我姥过来给你帮忙。”林雨桐不放心的送出门口,头七不过,她是不好去那边的。她现在是金家的人,金家有了丧事,七天内是不能登外姓人家的门的。
  小老太如今算是金家正经的姻亲,也是接到报丧的。后天埋人入葬,按照礼数,过来要带着花馍的。如今这腊月天,蒸馒头发酵面麻烦的很。
  “知道!”小老太摆摆手,小脚迈上就家去了。
  林雨桐这边转身进门去,四爷带着几个小伙子出门。
  “干嘛去?”她追着问了一声。
  “看墓地去。”四爷示意林雨桐去屋里呆着,外面冷。这墓地好找,就在金老祖边上就行,问题是这天寒地冻的,打墓穴可不容易。
  林雨桐像是这样办丧事还是头一次。以前不是有管家就是有礼部,再不行那也是火葬简化的流程。哪里像是现在这样,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规矩。还都得自己操心。
  英子几个在东屋门口站着呢,林雨桐朝里面指了指,“怎么不进去?”
  “叫了桃花娘给穿戴呢。”何小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好穿!”
  肯定是不好穿的。
  桃花娘算是在这一行比较能干的人,帮着逝者洗澡打理穿戴,事后主家会给一个红包。多少不定,看情况而论。
  李仙儿就撇嘴,“想钱想疯了,挣这钱!”
  林雨桐没搭理她,倒是觉得桃花娘这样的人其实干的都是积德的事。叫人走的体体面面,穿戴的齐齐整整,哪怕最后走了,走的也有尊严。
  三观严重不合,不想搭话。
  心里嫌弃李仙儿嫌弃的不行,结果没想到两分钟不到,林雨桐就看到了李仙儿得用的一面。
  怎么个事呢?
  说起来还是穷给闹得。
  金大婶之前不是给自家发了孝布了吗?然后该披麻戴孝的三个小姑子就没给。
  日子穷,这也不是新鲜事。各家各户的,遇到亲戚家的丧事,需要他们也戴孝的,都从自家就带了。二菊实诚,一听是她妈没了,还想着她哥那边日子紧巴,把她一家子的都带着呢。没絮叨,忙完了老太太的穿戴,就都戴上孝了。大梅子家就在边上,回去穿了就出来了。只三兰子,穷的家里是真没有。嫂子一副没看见的样子不给孝布。
  你说这怎么办?
  不好跟她嫂子明说啊,就又往老太太的边上一跪,哭开了,“我的妈啊,你咋就丢下我就走了,你叫我以后上门看谁啊……你走了,谁能看见你闺女的日子难过啊……我的妈啊……兰子不孝顺啊,给你老带不起孝您老别见怪啊……人穷人都看不起啊……你走了谁是那知冷知热的……”
  指桑骂槐的说怪话,又是在哭丧呢,你就是听着生气还能去理论?还不兴人家跟她自己的老娘说说委屈了?
  里里外外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啊,都瞧热闹呢。
  腊月天本来就闲的蛋疼,有乐子看都跟看戏似的看的兴致昂扬。才不管你们谁是谁非呢。
  闹得不像话,林雨桐就想站出来,结果她还没动呢。就听见李仙儿高三声低三声哭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我的奶奶啊……受了一辈子苦的奶奶……你睁开眼看看啊……看看我们这些没人护着的儿孙啊……没了你谁都敢上门当长辈了……丢了祖宗的脸丧家败德的……有些人不作法都报应到您老身上了……我的奶奶啊……替人受过的奶奶啊……”
  林雨桐一边听着一边看那边已经哭不出来的三姑,心道:这还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几辈子活下来了,终于发现有了自己不会,大概也永远学不会的东西——哭丧!
  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跟李仙儿似的,一块手帕一收一扬,后仰四十五度哭两声,前俯四十五度哭两声,一声高一声低,吔吔啰啰,前唉后啊的,她就得先疯了。
  正想的出神,背上被掐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桃花娘,她瞪着眼睛,示意林雨桐,“哭啊,没看见你大嫂子吗?”
  林雨桐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第995章 悠悠岁月(12)三合一
  哭的出来吗?
  问题是哭不出来啊。
  跟老太太有多深的感情?真没有!
  其实没有也没关系,不就是哭吗?林雨桐会啊!皇家丧礼那绝对是不能开玩笑的,哭的好了,那就能成为一场政治秀。哭的不好了,说不定就是一场灾难。
  比如爱新觉罗家那俩倒霉孩子,永璜和永璋,不就是因为不会哭,而直接被剥夺了为储的资格吗?
  冤枉不?
  也不全然!只能说明两人的政治觉悟不高。
  看人家那诸葛亮,哭周瑜哭的,哭成了多大的事。
  所以啊,林雨桐真会哭,哭的叫人觉得伤心难过还赏心悦目。
  但真要在茅草房里哭的跟在奉先殿似的,那才真是要闹笑话了。
  可这不会哭好像还真不行。老人都是有讲究的,不兴哑巴哭。左边一扭头,是英子哭的快断气了,嘴里一句一句的‘奶奶’叫着,“……你走了,我以后的恓惶能给谁说……”右边一瞧,是何小婉,帕子遮住脸,但哭也是真哭,“……都走了恓惶给我丢下了……你咋忍心哩……”
  什么叫做借着灵堂哭恓惶,说的就是这样的。
  李仙儿是叫阵呢。英子和何小婉那真是谁都一肚子伤心事。英子肯定是想着,要是自己的妈还活着,会怎样怎样。何小婉哭她爸呢,她自己都说了,别看她下面有弟弟,但她爸最疼她。她爸是猪羊经济,就是给买卖猪羊牲口的人牵线搭桥,从中间赚一笔润手费。早早的,家里的钱她爸都交给她管,后来得了肺结核,不能动了,还一样回回赶集,她都拉着她爸去集市上,生意还一样照做。
  都哭自己的可怜呢,眼泪那自然都是真的。
  林雨桐哭啥啊?
  早看惯了生生死死了。
  但是得哭吧!桃花娘都威胁了,再不哭叫你奶来。
  说的是小老太。
  新媳妇不哭出来,对新媳妇自己也不好啊。
  得了!带着料的手绢把眼睛一擦,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张了嘴闭上,闭了嘴张开,张张合合的,刚‘唉’了一声,就听见‘噗嗤’一声笑,听声音都知道是苏小琴的。肯定是看见自己的样子可笑,才笑出来了。
  脸一抹,丢掉那点羞耻感,张着嘴咿咿呀呀的哭了两声,才放亮了嗓子,“……奶啊……咋说走就走了……你倒是多留些日子……叫儿孙的多孝顺两天啊……奶啊……专门给你留的肉挂在房檐下,你倒是吃完了再走啊……”
  挤进大门路过东屋门口的四爷,从嘈杂的哭声里听到了桐桐的声音,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的这都是啥?!
  自动带入皇阿玛或是额娘的葬礼,然后皇后当着满朝宗亲文武大臣来了这么一嗓子……他抖了一下。
  这个吧——还是别再往下想了,真心伤不起。
  妯娌四个的战力惊人,成功的打败了三姑,将人挤兑出去了。
  然后人家李仙儿脸一抹,又站了起来,跟边上看热闹的说笑起来了。
  人才啊!
  英子和何小婉还得收拾心情,擦擦那真实的眼泪。林雨桐这个药力强悍,时不时的还淌眼泪。
  边上看热闹的议论纷纷,都说‘看人家桐,哭她奶哭的多恓惶。’
  老爷子躺在边上,看不见,但人家听的热闹啊。就跟一出戏似的,热闹的很。
  外面传来三兰子在巷子里借丧服的声音,老爷子终于说话了,“不准三兰子戴孝!”
  老爷子的声音不高,看热闹的从内到外,慢慢的静下来了。
  张狼剩急忙进来,“老叔,说啥呢?”
  “不准三兰子戴孝。”老爷子把话再说了一遍,“等我死了,还是这话,不准三兰子戴孝。”
  一辈子四个孩子,儿子跟前两个女儿,说亏欠吗?亏欠!他就是欠了孩子的!就是大梅子干了那缺德事,这回老二说给报丧,他也没说话。大梅子是狠,但当年嫁过一回不愿意嫁的人,她那性子搁在心里能自我厌恶一辈子。折磨吗?肯定是天天跟蚂蚁咬心肝似的,就没放下过一天。针锋相对,你不仁我不义,真刀子上。叫老爷子说,这样的人要是过的不好,都没天理。他爹当年教育他,说过很多话,其他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只那句‘别跟狠人结仇’,这话是搁在心里记得牢牢的。因此,二孙子一句话,把往日的恩怨借着这次的事给上面挡上一层遮羞布。
  他觉得好!人家已经站起来了,金家才是正准备要站起来的时候。背上的包袱再重,也得咬牙忍着。
  这些恩怨如今不提也罢。
  他承认他亏欠过大梅子的,但绝对不承认她亏欠过三兰子的。
  三兰子结婚的时候,大梅子的男人已经死了。看了大梅子那样,他是真心想干一回人事,给三兰子这个对象那真是精挑细选的。可是呢,自己是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回人事,结果自家这闺女偏偏又不干人事。
  那时候才知道当年老爹那种恨铁不成钢啊。给打了那么一个好基础,可日子偏偏不往好了过,能怎么着?
  金老爷子怕众人都听不见似的,又大声嚷了一嗓子:“都听着,不叫三兰子戴孝是我说的!不准给老婆子戴孝,我将来死了,也不要她戴孝。”
  话音一落,外面的三兰子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
  谁去劝啊?
  没人搭理!
  过来帮忙的进的进出的出,绕着就过去了。
  金大婶那是扬眉吐气,该!
  整个丧礼都是忙碌的,男人们忙着搭建灵棚,去墓地挖墓穴。女人忙着在厨房,蒸馒头,做饭。帮忙的人多了,吃饭的人就多。再加上第二天第三天亲戚过来吃饭的人就更多了。一锅接着一锅的蒸,昼夜不停,都未必到最后能剩下。像是这样的丧事,吃饭的人比帮忙的人多的多。家里的劳力来帮忙了,家里的老人孩子怎么办?到了吃饭的时候,可不都这么过来了。这个拿一个,那个拿一个。
  丧事抛费,就抛费到这里了。
  就这还得执事不停的喊:“都自觉点,谁帮忙谁吃饭,不要往各自的家里带……”
  说了有啥用?
  有那条件好的极个别人家,不爱占这个便宜。大部分人还不是依旧如故。人家不往家里带,就只孩子自己个跑过来了,撒泼打滚的说饿了。那馒头就摆在手边,谁能说不叫孩子吃了。
  这种事人家肯来,就是给丧主家的脸面。
  越是肯来帮忙的多,越是开的席口多,主家越有脸面。
  关键是埋人的时候,寿材全靠着人往墓地抬呢。得抬的平稳不晃悠,全都看各自肯不肯出力。有那做事扣扣索索的,看着吧,大家在路上随便颠簸点,棺材里躺着的那位就不能安稳。所以这丧事就得敞亮,摆开阵势叫大家吃,只要肯出力,怎么都好说。
  林雨桐这边正要往出走呢,就听见四爷在外面叫了,“桐桐,出来一下。乔站长来了——”
  家里有丧事,叫人替自己请假。单位直接就来人祭奠,这是很给面子的事。
  林雨桐出去的时候,四爷已经把乔站长给迎进来了。
  “节哀!”乔站长先跟金老头握手,又跟家里的其他几个穿着丧服的男人握手。最后才跟林雨桐握手,“……没什么能做的,叫人送了一车粮食过来,先用着,不够了打发人来说一声,我叫人马上给送来……”
  话来没说完,外面就传出手扶拖拉机的声音,还真是半车兜子麻袋。
  林雨桐知道,这是站里从粮站弄来的那些陈粮,本来是作为饲料的原料用的。不怎么好,好的大家都低价买回家了。但这玩意能吃吗?肯定能!
  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林雨桐双手握乔站长的手,“除了感谢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外!”乔站长说着客气话,又去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上了香。
  后面的陈副站长等人也都跟上,十好几个花圈在门外这么一摆,整个丧礼一下子就阔气起来了。
  这些都去礼房上礼,比如乔站长,礼簿上写着:礼金十块,花圈一个。
  如今五毛一块都算是大礼了,像是这上来就是十块八块五块的,在农村那真是少见的很。
  光是畜牧站,礼金加起来就一百多块。
  这些帮忙的看着林雨桐的眼神就真的不一样了。平时也见了林雨桐进进出出,也都知道她拿工资了,但话是怎么说的,在镇上跟在县里还是不一样的。在自家门口上班的这种,在人的印象里,总好像没有在外面的有出息。可如今一到事上吧,这有是不是体面,一眼就瞧出来了。
  林雨桐跟四爷把人送出去回来,一路上就听见了有人压低了声音议论,“……金家这回能赚不少……”
  谁还指着丧事挣钱呢。
  可大部分都是这么觉得的。谁家办个喜事丧事的,能收个二三十块钱的礼金,这就很不得了了。谁能想到,这单位上的人一来,好家伙,一上来就一百多快。
  听着人家说一百多块,林雨桐还愣了一下。畜牧站一共才十个人,这还是包括了自己在内的。怎么就一百多块了?
  赶紧去了礼房看礼薄,结果这上礼单的,不光有同事个人的,还有以畜牧站的名义,给的五十块钱。
  这五十块钱不管是哪个员工家里有事,都会给的。同事给多给少的,全看情分。
  这边礼簿还没看完呢,外面又喧闹起来了,不知道谁在巷子里喊:“老四——老四——桐——公社来人了——”
  好家伙!挽联花圈先摆上,再是酒肉菜叫人拉了半车。
  明主任带着几个人亲自过来,上香鞠躬,上礼。哗啦啦的来,呼啦啦的去。账上有多了一百多块。
  紧跟着什么电管站、财政所、邮局、粮站、棉站等等,凡是在镇上的一些公家机构,都送了花圈过来。
  这些可都跟四爷和林雨桐没有什么交情的!
  说来说去,给的还是明主任的面子。
  人家给脸了,那就得兜着。没交情不要紧,这来往起来了,交情自然就来了。
  四爷跟林雨桐差不多是什么事也不能参与了,忙着招待这些人都来不及。
  家里的房间都占着呢,东屋摆着灵堂,西屋是礼房。除了老大那边的房门李仙儿锁了,其他几个屋子也都占满了。炕上都铺着崭新的白布,馒头得放在热的地方才能发酵起来。来人在哪里招待呢?
  李仙儿也不混账了,主动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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