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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红楼]彼岸繁花-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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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渠一面令人给中军报信,一面指挥将士有秩序地往后撤。
骑兵的撤退是很容易变成一面倒的追杀。
但刘渠指挥的撤退是非常有章法的。他先命令先锋军护着队伍里的火炮手,后撤三里地就摆开炮兵阵势; 然后亲自带着亲卫百余人断后,令人丢下百十个四棱钢锥; 趁着追兵人仰马翻的时候再继续往后撤。一路四散开他的亲从卫队; 隔一段就丢下一些四棱钢锥; 阻得追兵想分散了包抄他们也不能够,只能小心地驭马追击。
等刘渠率领亲卫冲进先锋军撤离到的指定距离处,百名火炮手摆出来的火炮阵地已经准备好了; 刘渠立即命令把所有的四棱钢锥都抛到身后,同时让亲卫分往两侧跑,给先锋军的火炮让出开炮的空间。
疾驰而来的中军在远处已经掀起了大片的雪雾,先锋军的炮弹同时了落向已经冲进射程的蒙古人。
等到朱由校带着中军抵达的时候,蒙古人的冲势已经遏制不住了。中军的三百门火炮手; 不用火炮营的千总下令,就匆匆加入了战斗。
但是蜂拥而至的蒙古人演绎了什么叫做无知者无畏,演绎了什么是悍不畏死。在他们的心里,明军的火炮和火铳都是不能连发的,只要抗过去第一次打击就可以了。
几万的猛人不要命地驭马前冲,声势浩大得三百门火炮也遏制不了他们的攻势。当不少的蒙古人冲到最后的三百丈之内的时候,连续发射的火炮已经开始炮管发热、发红了。
必须要停止开炮了,不然就会出现炸膛的危险。但是这时候下命令,炮兵们是听不到的。
朱由校抽出袖笼里的蓝色小旗子高高挥舞,他身边的护卫立即就冲出了三百余人,这些人扑到炮兵身边,不管不管把他们的身后的炮弹箱子按住,连同协助装炮弹的火炮兵的助手。
与此同时,朱由校已经令身边的丰城侯展开了天子的龙旗,自己一马当先带着四万多的骑兵冲杀出去。
没有什么战术可言了。满山遍野、触目而及的,都是嗷嗷叫喊着的、互砍对刺的大明骑兵和蒙古人,围在招展的金黄龙旗下的蒙古人尤其多。
朱由校的□□点刺,一□□翻一个。有时候来不及了,就将长/枪的枪尖当刀横划过眼前的蒙古人脖颈。跟在天子身周的护卫们,再一次被天子的勇武震撼了。
丰城侯紧紧地跟在天子的身后,十几个护卫守在他的身边,阻止那些拼命冲过来要夺旗的蒙古人。
西宁侯带着中军来回地冲杀,他太明白天子张起龙旗的含义了。永康侯等人也在他的呼喝下,带队奋勇冲杀。杜弘域挥舞长刀,跟在西宁侯的身侧,刀刀不曾落空,几次把西宁侯从险境里就出来。
作为先锋军领队的刘渠,更是早就与天子一道带兵冲进蒙古人群中。
当旷野里再没有能站立的蒙古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的大军厮杀终于落下了帷幕。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呻/吟呼救的伤兵,失去了主人仍在附近徘徊的战马,让这一片被践踏的、几乎成烂泥淖一般的、变成猩红色的雪地上,再没有了一个时辰前皑皑白雪的纯洁、精美、可入画的景致。
曹化淳和方正化一迨战事停歇下来,立即慌慌张张地从后队的辅兵队伍里往前冲,龙旗所在之处就是天子所在。
在这场战斗中,丰城侯为了大旗不倒,身上中了数刀,亏得天子的护卫给力,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陛下,臣幸不辱使命。”丰城侯被几个护卫从马上弄了下来,他倒在护卫的怀里,双手还不肯松开龙旗。
“嗯。朕看到了,你很勇武。先别说话,包扎好伤口,几个月以后又能为朕抗大旗了。”
曹化淳看着天子的战袍上多处有鲜血,胆战心惊地问:“皇爷,你没有受伤?”
“没有。”——才怪。
“传令辅军立即原地扎营,赶紧救护伤兵。”
刘渠被一军卒扶着过来,“陛下。”
“你先去包扎伤口。朕会令没受伤的人指挥安营扎寨。”
负责今日安营的丰城侯伤处颇多,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里了,朱由校转而巡视身边可能用的将领。
杜弘域的伤势比较轻,他受伤还是为了救西宁侯。见天子说要没受伤的人安排扎营等事,立即上前请命道:“陛下,臣些微小伤没要紧的,臣可以先领安营之令。”
“好,杜卿。那就你来替代丰城侯。先安营,好赶紧把伤兵抬进帐篷里。”
“是,臣遵旨。”
杜弘域能升到副总兵那也是自己一步步打出来、历练出来的。朱由校看着杜弘域把天子亲卫编成十队,留了一队守在自己的身边,余下的人跟着他去指挥辅兵的各营营长,立即明白他是要借着天子亲卫服饰的不同,指挥那些辅兵头目领着做事,暗暗称赞杜弘域做事带脑子。
在杜弘域的指挥下,一万多辅兵迅速地把军帐先支了起来,不停地把伤员往军帐里运送。
这一次伤亡的禁军将士就比较多了。随军的医士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一些伤势比较轻就只能在同伴的帮助下裹扎伤口。整个军营里弥漫着从来没有过的低迷气息。
朱由校的身上也有好几处的伤口,幸好所伤之处都不是要害。但就是这样,裹伤的时候,曹化淳和方正化没用眼泪把他淹个好歹。
“皇爷,还不如叫奴婢跟着你呢,好歹也能替你挡几刀。”
俩人一边给他裹伤一边磨叨,眼泪跟黄河决口一般。
“别叨叨替我挡刀剑了,若是让你们跟在身边,还得分神去救护你们,没准还要多挨几刀呢。”
“皇爷还是叫军中的医士来看看。”
“看什么看,只是一点儿的小伤罢了。那么多伤重的,医士哪里忙得过来。。”
“那也得先给皇爷看伤啊。”
曹化淳说着就想往外跑。
朱由校赶紧一把抓住他,威吓道:“你是想动摇军心是不是?”
吓得曹化淳紧着摆手,“皇爷,奴婢就是想情医士来看看。龙体贵重,轻忽不得啊。”
“嘁,你都说了是龙体了,凡人的刀剑没事儿的。赶紧给朕裹好了,朕要不出去露露脸,大麻烦就该来了。”
朱由校匆匆换了一身衣服,把藏不住情绪的曹化淳留在御帐煮粥,带着惯常就板着脸的方正化,去所有的伤兵帐子里探视一圈,然后心清沉重的不得了。
这事儿有些不对啊。后套的蒙古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要过来呢?这与自己去辽东那时候是不同的。
除了受伤比较重的西宁侯、丰城侯,连身中几刀的刘渠都挣扎着过来御帐议事。
面对天子的疑惑,今儿抢着承担安营露脸的杜弘域,继续抢着在天子跟前表现。
“陛下,臣担心宁夏镇里有人透露了陛下的行踪。臣建议令吴总兵去查这几天离开宁夏镇的人,说不得就可能是蒙古人在宁夏镇埋伏了奸细。”
对杜弘域的提议,诸将都没有反对。
看今天上阵的这几万蒙古人,还不同于上次在榆林卫遭遇那些蒙古人,那是老老少少都有的乌合之众,今天这些应是后套巴彦淖尔里住着的、能骑马打仗的男人都出来了。
这些蒙古人的战斗力非常之强悍,要不是禁军有火炮加持稳住了阵脚、四万五千人都是能拼打的禁军精锐,差了哪一样都得全军覆没在磴口这里的。
刘渠轻咳一声说:“陛下,臣不知后套里住了多少蒙古人。但今天设伏的蒙古人,未必比我们禁军人数少的。还是火炮先炸死炸伤不少,我们才凭着人数的优势最后得胜。臣担心的是河套外的鞑靼,得知了陛下在河套的消息。”
永康侯徐锡胤这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接着刘渠的话说:“那岂不是往后的日子里,蒙古人会向河套集中了?”
杜文焕带着两万骑兵顶风冒雪从榆林卫往黄河前套土默川去。在没有什么抵抗力量的土默川妇孺面前,他们也是没敢放松了警惕。饶是如此,也还是有军卒伤在拼命抵抗的蒙古人手里。
用赵率教的话说,没有比这样受伤更丢脸的人了。
他们这两万骑兵,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算是把前套清理的干干净净了。缴获了前套蒙古人遗留下来的所有马匹、牛羊等。
杜文焕与赵率教商议。
“天子说要堵了后套的引渠,我们该与天子配合,向西进攻后套的。”
赵率教便道:“应该这么办。不过,彛洌隳玫米继熳邮裁词焙蚰苋频胶筇住⒋蚝筇椎拿晒湃寺穑俊
杜文焕摇头,“别说是天子领军,换了任何人将领领军,从宁夏镇那边绕一圈,就这个天气,大雪封山的时候,没有一个月也摸不到后套的边。”
“那咱倆就以一个月为期,先把兵带到与后套接壤处埋伏起来,一旦发现后套有调兵去西面的迹象,咱们就从后面杀过去。如何?”
“好,就这么干了。”
第875章 木匠皇帝130
吴尽忠得知天子在蹬口被蒙古人伏击; 立即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抓住传令兵问明天子没有受伤; 一把甩开传令兵; 按着噗通噗通急速跳动的心口处; 好半天才喘匀了气。
这要是自己麾下的军卒,非一刀劈翻了他不可。
“禁军伤亡多少?”
“好像有好几千人。军中的药物也不怎么足。”
“废话。几千人受伤呢!天子怎么可能带那么多的伤药。传令,把军中备着的伤药、医士,还有城里的郎中一起都带上。”
吴尽忠咆哮起来。
那传令兵见了吴尽忠凶煞恶神附体的模样,有些害怕地往后缩身子,但是职责所在; 还得把该说的话说完。
“吴将军,信,杜将军给你的信; 你还没看呢。天子要你查是不是宁夏卫里有蒙古人的奸细。”
吴尽忠快速将杜弘域的来信看完,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要是换个人让吴尽忠查奸细; 吴尽忠可能立即会翻脸破口大骂的。不查奸细那些回回儿还时不时地找点名目要闹乱子呢。可是现在天子怀疑宁夏城里有人给蒙古人报信了; 那就得去查啊。
“来人; 快去把王巡抚请来。”
巡抚王之采得信来的很快,他几下就理出了头绪。
“吴总兵,依我所见; 陛下被伏击之事不宜张扬。你明日带着人马去蹬口增援天子,对外就说是例行巡查山口了。今儿就派人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去将固原总兵杨麒追回来、与我一起主持宁夏镇的军营防务等,免得鞑靼趁机进攻宁夏镇。那杨麒是与李总督一起离开的,我猜他们走的不会太快。”
吴尽忠摸着下颌的长须犹豫了一下; “我得把军中的医士、还有城里的郎中都带走。几千人受伤呢。陛下遇袭之事恐怕瞒不住有心人。”
“你带人离了宁夏镇,我立即关闭城门,不许进出,断绝内外消息交通的可能。能捂一日是一日。”
“好,你守住宁夏镇,没人能出的了城,这个消息就能捂住了。待我把山门口那一侧的草都烧的差不多了,鞑靼大军不过来还好,来的人马越多越容易出乱子。”
王之采不想给吴尽忠泼冷水,大雪覆盖下的草原,想烧就能烧得了吗?!
宁夏镇距离发生战事的蹬口差不多有五百里远,吴尽忠带着五千人马,宁夏镇的郎中都被他捆在马鞍上,沿着前几日天子带兵走过的车辙一路疾驰,硬是在辰时刚刚放亮、酉时正就黑天的西北雪地里,狂奔了一日到了天子的行营。
昨天一早派出去的传令兵,吴尽忠这么快的就到了,令朱由校大吃一惊。
吴尽忠摇摇晃晃地咧着干裂的嘴唇,先捡重要的事情回禀给天子。
“陛下,臣带了军中所有的医士、还把宁夏镇所有的郎中都带过来了。伤药等也带了来,就是没背粮草过来。”
他毕竟不是年轻力壮的传令兵,一天能跑五百里已经超越他这个年纪的极限了。
“好,好。辛苦你了。曹化淳,先倒杯温茶来给武将军。”
吴尽忠一仰而尽,然后抽抽鼻子,看看曹化淳,然后看向朱由校。
“陛下受伤了?”
这灵敏的鼻子,简直了。
朱由校见躲不过,就将食指竖在唇间,“嘘”了一声。
“军中尚无人知道朕也负伤了,你不要说出去,免得军心动荡。”
吴尽忠瞪眼,“杜弘域他们几个年轻人干什么吃的?怎么会令陛下身边缺了护卫的人。”
朱由校双手下压,“别喊,他们都受伤了。方正化,你去把吴将军带来的医士、还有郎中安排了。军中现在正缺的就是他们这类人了。”
吴尽忠接过曹化淳再次递过来的茶水,堵住自己的嘴巴。他真的想冲出去抓住随扈的将军们,问问他们是不是都是白吃饱的?
“朕与你明说,是朕令丰城侯展开龙旗,以吸引蒙古人的注意力。换取刘渠等人能够以三对一尽快地斩杀蒙古人,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你不用张那么大的嘴。朕身边的护卫每个是英国公和定国公亲手试过的,都能着呢。能赢就可以了。不然一团混战,咱们的军卒可能会伤亡的更多,付出的代价更大。”
吴尽忠可不是像天子这么想的。要他说就是多伤亡五千的军卒,也不能让天子有伤。刀枪无眼的战场上,谁敢保证谁就是轻伤,谁就能不死呢。他甚至还想说护卫那么能,怎么还让你负伤了?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在,知道不能跟天子呛声。
只能硬生生地压下满腹的不满,婉转地劝谏道:“陛下,让臣不说可以。但是你得答应臣再不能以身犯险了,尤其是以身为饵之事可不能再做了。你与臣回转宁夏镇。”
朱由校立即表示接受了他的劝告。
“放心,朕不会再做以身为饵之事了。但是回转宁夏镇却不必的。”
吴尽忠的黑脸立即勃然变色,他站起来拉卡着双腿,非常着急地叫道:“陛下,蹬口这里没有可依仗的地方,万一鞑靼大军围过来……”
朱由校示意曹化淳压着吴尽忠坐下,缓缓地说:“吴卿,你的心意真都理解。但是回转宁夏镇就不必了。你想想蹬口的北边就是阴山,鞑靼想集合大军翻过阴山是不可能的。贺兰山和这边的山口你一直都守得很好。唯独——”
“唯独蹬口这里没有任何屏障,所以朝廷既往才不得不放弃了河套。”
吴尽忠直着脖子与朱由校硬梗。
“唉。”
朱由校叹气,大明朝的文臣武将都是有脾气的啊。
“你听朕说啊。就是后套的蒙古人半个月前派人去给鞑靼送信,一来一回的也要一段时间的。朕准备在蹬口这里部下地雷阵,明儿带人去把后套的蒙古人都收拾了。然后就可以全力应对西边过来的鞑靼。有地雷和火炮,蹬口的前面有不是很开阔的地方,还是很容易守住的。”
吴尽忠摇着脑袋就觉得天子的计划不那么靠谱。
“万一鞑靼来的人多呢?陛下你带的炮弹和地雷可够?”
朱由校沉脸,“够,还有余份呢。你要不要去点数点数?”
吴尽忠见天子不高兴了,尴尬地搓手,讪讪道:“陛下,臣就是怕陛下有失。”
“朕知道你忠心,可若不是朕过来,这河套哪里是说收了就能收的。做什么事儿不得冒点儿险,你放心好了。杜文焕在前套哪里还有两万的骑兵呢。”
吴尽忠见自己劝不转天子,急得磨牙。曹化淳见他敢与天子硬呛,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怕俩人再气出好歹。
“吴将军,先跟咱家去洗漱、再用点晚膳垫垫,回来再与皇爷奏对可好?”
吴尽忠还想说话,朱由校赶紧摆手吩咐曹化淳,“告诉人给吴卿弄点好吃的。还有跟着吴卿过来的人都好好地安顿了,让杜弘域一会儿来回话。”
朱由校说一句,曹化淳就弓腰点下头,等天子吩咐完了,他转身对吴尽忠说:“吴将军,请了。”
吴尽忠只好意犹未尽地跟着曹化淳离开了御帐。
第二天大军刚用了早膳,散布到营帐二十里外的哨探,就飞跑回来一队军卒报信。
而吴尽忠歇了一夜不仅没歇过乏,鼻子还有些囔囔的,人也有点儿昏沉沉的脚下发飘,他知道自己可能是疲累过度染上了风寒。趁着刚刚起病,就过来御帐的外面向杜弘域交代他那五千人马的事情。
跟随天子的这些将领中属杜弘域受伤最轻,但他已经撑着连值守了两夜。昨儿白天还是天子令方正化押着他去睡了几个时辰的。
这时节他站在御帐外,等候伤势略微轻一些的永康侯来接替他。
哨探见了杜弘域立即上前禀报:“杜将军,榆林镇赵参将带着两千人从后套那边过来了。现在就在营门外等令进营觐见天子呢。”
杜弘域听说赵率教从后套那边过来了,心里大喜,对这远处过来的永康侯抱拳打个招呼,就往营门处接人去了。
吴尽忠尽力强撑着跟杜弘域去见赵率教,等听赵率教说前套早已经没有了蒙古人的活口、他与杜文焕又埋伏在前后套之间好多天,并在后套的蒙古人离开后,就立即向留在后套的蒙古老弱妇孺动手,三天两夜基本把后套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杜总兵令他做先锋先来见天子,自己率领一万多的大军跟在后面。
吴尽忠立即抓住赵率教的袖子追问:“老赵,老杜几时能到?”
“不用一两个时辰。这面有急事儿?那我派人去催催他。”
吴尽忠咧嘴笑笑,“他来了就好。他来了我就放心多了。”
语毕,他松开赵率教的袖子,人晃晃地往下哧溜。吓得赵率教和杜弘域赶紧伸手去扶住他。触手滚烫得吓人。
“赵叔,武总兵昨儿从宁夏镇用了一天就到这儿了。大概是累的。”
赵率教看着杜弘域胳膊绑着白布,就知道他受伤了,忙喊身后的近卫过来与吴尽忠的近卫一起抬人。
“这么大一把子年纪了,一天跑出去五百里,当自己还是小伙子呢。他这是着了风寒了。赶紧给他单独弄个帐子好好养病。快打发人叫医士来。”
“宁夏镇的郎中都被武将军捆马背上带来了。”
“管他是医士还是郎中,赶紧叫人给他灌药。你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像我们这样一身伤的人,最怕的就是累狠了病倒,不起眼的小病就能把以前积到骨子芯的病痛都激发出来,搞不好就会要了命的。”
杜弘域赶紧让自己的亲卫带着人去照料吴尽忠,自己领着他的老师赵率教去见天子。
赵率教把前后套的事情细细回奏给天子知晓,然后补充道:“杜总兵领着万二的人马做中军,就在臣的后面不太远,应该很快就到了。对了,还留了五千人在后套继续可能残留的蒙古人。”
朱由校见杜文焕没用自己吩咐,就能与赵率教领兵配合,开心之下大大赞扬了二人一番。然后对杜弘域说:“你又值守了一夜,现在赶紧好好睡一天。朕不派人叫你你不用起来的。你父亲一会儿带兵就到了,你大可安心去睡。”
杜弘域是真的很累了,他见赵率教的精神还好,就把吴尽忠病了的事情三言两语先汇报了。朱由校赶紧令曹化淳找出从京师带来的、治疗风寒的好药送过去,顺便押着杜弘域去休息。
永康侯就对天子说:“赵参将和杜总兵到了,陛下也可以好好歇歇了。臣知道陛下也受伤了。”
赵率教大惊失色,惊恐地问道:“陛下伤着了?伤在哪里?重不重?”
第876章 木匠皇帝131
也不怪赵率教不敏感; 他从进了蹬口; 鼻子里填充的就是血腥味道。更为夸张的是,还有一堆军卒在营门的一侧收拾夜里猎到的狼皮。进了御帐; 永康侯这个身上有伤的人,还呆在天子的身侧。
朱由校板脸对永康侯说:“谁告诉你朕受伤了?”
永康侯跟随天子俩月了; 熟悉了很多,嘻嘻笑着回答:“陛下; 大家都知道你受伤了哦。就是看着伤势也不重,想着陛下也是为了稳定军心,就没说破啊。”
朱由校泄气,放松歪去一边,靠坐到方正化塞过来的棉袄上去了。既然都知道了; 自己还是挑个舒服点的姿势坐了; 但他嘴里却没放过永康侯。
“看把你们能的了; 还知道朕要稳定军心。”
赵率教见天子不答话,上前两步问道:“医士怎么说?”
方正化在一边接话道:“赵参将; 陛下的几处伤口都收口了,轻的地方已经结痂了。陛下没让医士进御帐,怕军心动摇呢。”
赵率教张大嘴巴,手指点着永康侯。
“你还能好好地站这里,你的脸呢?”
永康侯咧嘴苦笑; “赵参将,我就是双腿好好的,才出来支应白天的事儿啊。我要吃饭不靠人喂; 就能挣破了伤口呢。”
朱由校闻言立即问:“给你的药膏呢?你没用?”
永康侯回避天子的目光,假装没听到天子的问话。
朱由校不高兴了,吩咐方正化:“去拿盒药膏来,给永康侯在这里换药。”
永康侯赶紧说话。
“臣谢陛下关心。是臣看自己的那两个护卫伤的太重,他们都是为了救护臣的。亏得有陛下的灵药,不然他们以后就不能再跟随臣了。臣这点儿小伤口,慢慢将养,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差不多了。”
方正化动作很快地捧着换药用的东西出来了。朱由校示意赵率教上前按住要躲的永康侯。
“先把他的军袄扒了,他腰上的伤要紧。永康侯,你给朕老实一点儿,莫非你是想要朕给你宽衣吗?”
永康侯不敢动了,任由赵率教把他的大氅、军袄都扒了,御帐里再是比别处暖和一些,但冷丁光着上身也让他激凌凌地猛打哆嗦。赵率教看着永康侯腰间已经浸出血色的白布带子,眼角湿润,转头把两个碳盆搬到永康侯身前。
方正化手脚利索地一层层解开了布带,将烈酒撒到伤口处,痛得弯腰等着处理伤口的永康侯,一下子直腰跳起来。
赵率教看着永康侯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我*你的先人板板,你这样的伤势,不老实地躺着养伤,你这是要作死呢!该。”
他伸手抓过酒瓶子,要继续往伤口处倒烈酒,好好治治永康侯。
方正化赶紧拦住他,“够了,够了。军中的烈酒有限,你看他身上还有几处伤口呢。”
赵率教瞥着永康侯的另几处伤口,不甘地放下酒瓶子,对方正化说:“一会儿我来给他洗伤口。”
永康侯呲牙咧嘴哎呦着,由着方正化动作利索地把药粉撒到还出血的伤处,再用银挑子把药膏细致地抹到止住血的伤口上。
朱由校在一边说:“这药膏涂上了,你先去后帐烤火,等药膏都吸收了再包扎。方正化,你看好他,然后再送他回去躺着。赵卿,今儿行营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赵率教应道:“陛下放心,臣今日会管好行营的。”然后他伸手迅速地从永康侯手里抠出掌军值日的印信,嘿嘿地冷笑一声。
“今儿先饶了你,我去巡营了。陛下也多躺躺,臣会与杜总兵交代行营里的事儿,若没有急事儿,就等晚膳的时候再来见陛下了。”
“好,你去,都交给你了。”
赵率教给天子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点的帐帘子缝隙,把壮实的高大身躯挤了出去。
杜文焕带着万二的生力军在一个多时辰后到了行营,让整个行营的士气都为之一振。这回连朱由校也不再强撑着做那一天巡视三遍营盘的事情了。白天夜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和赵率教等榆林卫的人。等宋光夏在军卒的搀扶下,能够到御帐露露脸的时候,吴尽忠才能够坐起来自己喝粥。
杜文焕这两来月带兵在外也是蛮辛苦,但他每日早晚必到吴尽忠床前探视。除了二人既往有几分交情,就是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感觉了。
“老吴啊,你这是运气好啊。要是你在西宁镇倒下了,都未必还能坐起来的。”
吴尽忠点头,开始他虽昏沉沉的,还是知道他带来的那些郎中都束手了。自己能捡回来一条命,全是靠着天子从京中带来的好药。
杜文焕端过粥碗,“先喝点白粥,再吃药。”
吴尽忠伸手,“我今儿好多了,自己来。”
杜文焕不放心地帮他捧着粥碗,果然吃了半碗以后,吴尽忠的手开始抖了。
“算啦,我来喂你。你矫情什么啊,我都喂了你这么多天了。”
吴尽忠刚恢复一点儿坐起来的能耐,没精力与杜文焕斗嘴,喝完粥才说:“嘴里都淡出鸟了。”
“正好这汤药有味道,你多喝几天了。”
捧着药碗站在一边的杜弘域不赞成老爹挤兑吴尽忠,轻声制止道:“父亲,吴叔还没好呢。”父子俩抢了亲卫的活计,伺候人这么多天,何必每天一定要刺挠人几句、给人添堵呢?!
“开之,你不懂的,我这样说你吴叔,你吴叔才好的快。老吴啊,你看看我儿子还从来没给我端过药碗呢,就先孝敬你了。这么好的大侄子,你怎么就不相信,还舍得把他软禁了。你能耐啊。”
吴尽忠被杜文焕挤兑的心头火起,用尽全力嚷嚷道:“换我儿子去传话天子召见,你信啊?我上回见开之,他还穿开裆裤遛鸟呢。”
杜弘域搁下药碗,果然吴尽忠这是见好了。
吴尽忠与杜文焕嚷嚷了两句,身上立即出了虚汗,然后在虚弱中又感觉自己生出了新的劲头。他心里明白杜文焕来激他、惹他是为了他好,顺从地接过杜文焕手里的药碗一仰而尽。
“老杜啊,谢谢你们父子俩啦。要是没你们父子俩,我还得多躺半个月。”
“哼,你知道就好,你赶紧好起来滚回宁夏镇,别让老子父子为你焦心。”
“哼,我偏不。就留在这里等你爷俩伺候着。再说了,算着日子,马文龙和尤家几兄弟也该到宁夏镇了,你也让我我好好歇几日。”
杜弘域伸手扶吴尽忠躺下,“吴叔,这药里有安神的,你多睡一会儿,我和父亲晚间再来看你。”
杜文焕见吴尽忠告饶了,也上手帮忙儿子。他给吴尽忠盖好被子,又低声吩咐吴尽忠的亲卫仔细照料,有事儿去找他们父子,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们身后的吴尽忠,伸手抹去眼角的潮湿。
果然自己命好啊,遇难成祥,到哪儿都有人帮扶。
朱由校的伤早就好了,他带着人在蹬口和后套之间忙乎了好多天,踅摸着怎么把后套的那些灌溉渠先堵上,让后套不再吸引蒙古人。还要琢磨再怎么引流去两边的沙漠。甚至他心里还有一个妄想,就是抠掉黄河这个帽子顶,增加黄河水向渭河的流量。只要整治好渭河北岸的黄土区,就能减少黄河携带的泥沙量。哪怕将渭河北岸用石头重新垒出河堤,总花费比较起下游的十年、二十年治水开销都省。
然后治理黄河泥沙的重任就落在了泾河的治理、陕西的绿化、保证黄土高原的植被,这等于甩开了那个河套“帽子顶”每年进入黄河的三分二的泥沙量。这可以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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